西域之地黃沙漫漫,天空藍得刺眼。偶爾飄過的一絲雲彩,也有氣無力,幹巴巴的樣子。


    天山山脈南北縱橫,橫跨涼州、秦州,成為大明王朝天然的邊境線。天山山脈最北端,與阿爾泰山脈遙遙相對。兩座大山之間,一片黃沙漫卷,是大明通往西方王國的陸上交通要道。


    阿爾泰山在天山北端,東西走向,和天山山脈形成一個歪斜的八字。阿爾泰山腳下,林木掩映,鬱鬱蔥蔥。山頂積雪融化之後,蜿蜒而下,形成片片綠洲。


    這些綠洲被各方勢力霸占,形成一個個獨特的小鎮。這些小鎮,有的是大明王朝配的罪犯聚集地,有的是搶劫過往行商的強盜巢穴,有的是修真門派掌握的分壇分舵,有的是黑幫家族的莊園基地……


    這片混亂的區域,由於是東西方交流的路上通道,成為一條承載無數人財夢的黃金路。而沙漠深處的遠古遺跡,又吸引了無數追求力量的修士。


    力量和財富,像魔咒一樣吸引著冒險者和投機者。這裏充滿了夢想,也充滿了血腥和暴力。這個連朝廷都無法完全掌握的區域,便是西域。


    西域的主城名叫荒城,處在天山和阿爾泰山之間一望無際的黃沙之中。


    大明王朝為了穩定西域的局麵,花費大量人力、物力,邀請八大門派高手聯手,施展大神通,在沙漠之中建造了這座象征朝廷勢力的主城。


    荒城建立之後,大明便在這裏設立了西域都護府,宣布西域主權歸屬大明。而管理這片混亂之地的長官,被稱為府君。西域府君的官銜,和九州三十六府相同,都是三品朝廷大員。


    但是由於西域的情況特殊,來這裏任職的府君,大多是修為高深、胸懷機謀,手段狠辣的鐵血官員。這些人在朝廷裏,也是個刺頭。朝廷幹脆把他們到西域,讓他們的勁頭有個泄的地方,二來也算是磨磨他們的臭脾氣。


    所以西域的府君,大多脾氣古怪,行事不按常理。


    話說這荒城周圍,矗立著八根石柱。每根石柱之上,鑲嵌著八顆法寶級的靈石。在六十四顆靈石作用下,荒城大陣動,形成一個透明的光罩,將整座城市籠罩其中,不受黃沙侵蝕。


    荒城之內,在各種大陣支持之下,綠水環繞,樹木蔥蘢,鳥語花香。遠遠望去,宛如沙漠中的一顆綠寶石。而那八根石柱,便是這沙漠之城的生活類陣法的動力來源。


    為了保護這八根石柱,每根石柱旁邊都建立著一座軍營。營中瞭望塔、箭塔、鹿角、炮車、烽火台一應具備,一旦生重大事故,他們便立刻燃起烽火,通知荒城內的軍隊出來接應。


    這八座軍營,也是破開禁製,進入荒城郊外的八個入口。


    正午時候,太陽正烈。近處的沙子被曬得白耀眼,遠處的風景在熱浪中扭曲變幻。東北軍營的守備,帶著親信躲進荒城護罩之內,避暑去了。留下一隊小兵,在大營門口站崗放哨。


    這支小隊一共九人,隊長是名七級練氣士,名叫趙熊。趙熊原本是個臉上刺字的囚犯,因為守備賞識,入伍從了軍。在軍中一幫惡棍中混了三年,憑著一股悍勇,做上了隊長。


    趙熊長得五大三粗,此刻脫得精光,赤膊坐在涼棚裏啃西瓜。旁邊一個小兵,不歇手地給他打扇子,時不時地往他身上澆一瓢涼水。這小兵瘦不拉幾,熱得朦朦朧朧,幾乎昏。


    趙熊一邊啃西瓜,一邊罵罵咧咧。一會兒問候這鬼天氣的全家女性,一會兒痛罵幾個同僚偷懶耍滑,一會兒嗬斥在日頭底下站崗的士兵。


    天氣炎熱,這個脾氣暴躁的小隊長,幾乎成了一個火yao桶,一觸就爆。


    趙熊正罵娘呢,瞭望塔上的小兵叫道:“老大,有生意上門了!”


    這幫兵匪,原本就是強盜流氓出身。荒城府君為了方便控製,幹脆收編了這些家夥,逐日敲打,要他們為朝廷盡忠、為百姓負責,保護一方平安。


    當然,這些都是麵子上的話。實際上府君許諾他們,一旦供職期滿,或是有特殊貢獻,就放他們回鄉。這些罪犯為了重新謀個出身,便在此任職,供府君驅使。


    不過這些人匪氣難除,得了公職後,難免想方設法撈外快。府君對此也有耳聞,隻要他們不做得太過火,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畢竟這裏環境惡劣,朝廷撥的糧餉不足,士兵們也要生活。


    這荒城八個入口,也就暗中有了個不成文的規定。每次放人進來,除了朝廷征的人頭稅,還要孝敬這些守衛。誰值日接待的,這筆孝敬費就歸誰。當然,這些小隊長得了錢,照例是要孝敬一部分給守備的。


    正午的時候是人流最少的時候,趙熊這幾日天天正午輪值。結果半毛錢沒撈到,難怪他脾氣。


    此刻聽到來了生意,趙熊“騰”一聲從竹床上站起來,睜圓了眼睛道:“有幾個人?”


    那小兵望了望,說:“隻有一個。”


    趙熊將手裏的瓜皮衝那小兵扔了過去,罵道:“老子呸你個黑心肝的,一個毛人你也叫老子?皮癢了不成?”


    那小兵躲開瓜皮,嘿嘿地笑。和他一起瞭望的同伴,突然推開他叫道:“老大,不是一個人,來了一群人!是一個商隊!”


    “商隊?”趙熊兩眼亮,哈哈笑道,“***天不絕我,老子要了!”要說撈油水,自然是過往行商的孝敬最為豐厚。若接待的是幾個臭農民、或是一群高階修士,這孝敬就薄了。


    旁邊給趙熊打扇子的小兵也來了精神,狐疑說道:“老大,你說這些人的腦子是不是燒壞了?大熱天的在沙漠裏趕路?”


    趙熊道:“管他娘的,先收了錢再說。”


    沙漠上沒有遮攔,可以看得極遠。那些人走了半個多小時,才漸漸近了。走在商隊前麵的那名孤獨行者,披著青布鬥篷,將全身包裹了起來。鬥篷帽子拉下來,遮了左邊半張臉,整個人隻露出一隻右眼和一隻右手。


    這鬥篷怪人走進軍營,臉色如常,沒有一滴汗。靠近他的士兵,甚至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涼意。難得來了個人,趙熊喝道:“兄弟,從哪兒來?有沒有通關文牒?”


    那怪人嘴角微翹,說道:“沒有。”


    他的聲音爽朗,略顯稚嫩,估計年齡不大。趙熊板著臉,公事公辦道:“那就沒辦法了,請回吧!府君有令,沒有通關文牒的,一律不許進城。”


    怪人道:“能不能通融下?”


    趙熊上下打量了怪人一眼,說道:“你這家夥怪裏怪氣,滿身邪氣,誰知道你是不是強盜小偷。平白放你進城,禍害百姓,豈不是我的責任?要是不能拿出證明身份的物件,你還是趕早離開。”


    這是開口要錢了,那怪人哪裏會聽不出來,輕笑道:“不知道這個,能不能證明我的身份?”


    怪人從鬥篷中伸出右手,遞過來一顆暗黑色的小珠子。趙熊接過來一看,臉上變色,怒道:“怎麽,你想用這個威脅老子不成?你敢動老子,就是襲擊朝廷命官!荒城中的辟穀期高手數不勝數,就是金丹期高手,我們府君也調得動!”


    其他士兵麵麵相覷,不明所以。定睛一看,原來怪人遞給趙熊的,是一枚兩百多年的妖蛇內丹。按照人類修士的標準,就是辟穀期。能夠殺掉辟穀期妖蛇,眼前怪人的實力不言而喻,肯定在辟穀期之上。


    趙熊以為怪人想要用修真上的實力震懾他們,所以才會這麽生氣。這樣的修士他見得多了,幾個小錢都不願意出,還自以為很牛。


    怪人笑道:“老兄你誤會我了,我沒有帶錢。身上隻有這顆內丹還值些銀兩,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趙熊一聽,頓時眉花眼笑,將妖蛇內丹收入懷中,笑道:“你這位兄弟一看就是好人,必然是仙道的俠義之士。你能進城,是百姓們的福祉啊。沒說的,請你稍等片刻。等那群商人過來,一起放你們進去。”


    “哦。”怪人眉頭微皺,露出疑難之色。


    趙熊連忙道:“兄弟請放心,我們這裏開啟荒城護罩,要花費一番手腳。為了不浪費人力,我們這裏一般都是等人多了一起放行的。”


    見怪人還在沉吟,趙熊怕跑了這單生意。要知道,一顆辟穀期的妖獸內丹雖然常見,算不上寶物,卻也價值不菲,抵得上數千白銀。


    趙熊連忙從涼棚的櫃子裏拿出一塊雕花木牌,遞給怪人道:“這個是荒城令,有了這個,你可以在荒城行動自如,再不會有人問你。我和你一見如故,便把這個送給你了。”


    怪人微微一笑,接過荒城令看了兩眼,卻是一塊千年老胡柳的樹皮,上麵篆刻著“荒城”兩字。一股蒼涼的氣息,從上麵隱隱散出來。這塊荒城令,竟是一件九品靈器。


    怪人見東西不假,收進懷裏,在涼棚中坐了下來。


    趙熊見這怪人出手闊綽,也不小氣,叫小兵送上來沙甜的西瓜。那怪人笑了笑致謝,拿起西瓜細細地吃起來。


    趙熊見他吃西瓜的動作優雅秀氣,不禁笑道:“兄弟,你是哪個大家族的公子哥吧?怎麽一個隨從都沒帶,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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