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突如其來的“喜訊”


    1、


    那菲和圖德乘坐的大船緩緩揚帆起航,從底比斯出發向北駛去,順著尼羅河的主幹道到了尼羅河河口,橫渡大綠海抵達赫梯的國土之後,在陸地上改乘馬車,經過一個月的辛苦奔波,那菲在圖德的帶領下回到了久違的哈圖薩斯。


    當臉上的傷痕早已痊愈的那菲再次出現在哈圖薩斯的王宮之中時,她的出現震驚了王宮中所有的人,很多人對她突然回來有著深深的好奇,但在圖德的授意和叮囑之下,沒有人在那菲麵前提有關於她在埃及發生了什麽事的問題,以免勾起那菲傷心的回憶。


    普度希帕對於那菲的歸來抱著歡迎的態度,她讓那菲住回了她以前住過一段時間的房間,在外人看來,普度希帕就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善待那菲,但是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和交流,卻是十分平等的。


    時間一晃就過了兩個月,這期間那菲進入了長久的沉默期,她除了偶爾響應普度希帕的召見,走出房間去參加一些宴會之外,平日裏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之中,靠著看書寫字打發時間。


    雖然那菲竭盡全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定下來、適應和習慣在赫梯的生活,但是不知是心情原因還是閉門太久的緣故,她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適,每天在床榻上至少要安睡十幾個小時,不過對於現下找不到什麽事情可做的那菲來說,這也不失為一種打發時間的方法。


    這天中午,那菲正在床榻上午睡,昏沉間,她聽見有人在輕叩房門,緊接著一個熟悉的侍女聲音響了起來:“哈圖莎公主,普度希帕王後召您去宴會廳見她。”


    那菲從住回赫梯王宮之後,雖然圖德撥了兩個侍女服侍她,但是平日裏的飲食起居,全都是那菲自行打理的,她手下的侍女隻負責傳遞消息,幾乎不曾在她麵前出現。


    “我知道了。”那菲坐起身來,揉了揉因為長時間看書而有些酸脹的眼睛,緩步走到門邊拉開房門,門外站著普度希帕的貼身侍女,剛剛通知那菲讓她去宴會廳的侍女不見了蹤影,那菲也沒多想,在普度希帕貼身侍女的引領下,步行到了王宮正中的宴會廳。


    宴會廳外不斷有仆從穿梭進出,那菲走進宴會廳,看到普度希帕正指揮著那些仆從將東西放在指定的位置上,忙得不亦樂乎。


    “普度希帕,你找我有什麽事嗎?”那菲看著一隻又一隻雕刻紋飾精美的大木箱被抬進宴會廳裏,不明白普度希帕為什麽找她到這兒來。


    “那菲,我知道你喜歡吃葡萄,這兒有剛剛摘下的新鮮葡萄,你快來嚐嚐!”普度希帕對身邊的侍女使了一個眼色,侍女立刻端上來一盤翠綠欲滴的葡萄,畢恭畢敬地送到了那菲眼前。


    那菲看了看盤中雖然顏色鮮豔、但是外表微微有些起皺,不算太新鮮的葡萄,不知道普度希帕為什麽會因為這麽小的事情而大費周章地把自己叫來,不過她還是伸手擷起一小串,撚下一顆放進嘴裏,頓時一股奇異的酸澀味道就湧入了口中,讓那菲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


    “這種葡萄最甜最好吃了,怎麽,你不喜歡嗎?”普度希帕正在滔滔不絕地說著這種葡萄的美味,但當她在看到那菲皺起的小臉時,語氣倏地一轉。


    “不是不喜歡,隻是這個味道有點怪……”那菲勉為其難地將口中無比酸澀的葡萄咽下,為了嚐出這種葡萄到底有多甜,她伸手又摘了一顆放入口中,可是味道還是一樣地酸。


    那菲不止口中泛酸,就連剛剛好不容易咽下的葡萄也開始作怪,喉間突然湧上一陣惡心感,胃也翻攪起來,且一陣強過一陣,無論怎樣都壓不下去。


    那菲用手捂住嘴,眼睛迅速地瞄向宴會廳的角落,在看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後,她邁開腳步繼續奔向角落放置的銅盆,將口中的葡萄吐了出來,還忍不住幹嘔起來。


    “那菲,你還好吧?”普度希帕見狀況不對,加緊幾


    步跟在那菲身邊,當那菲彎腰幹嘔的時候,她伸手輕輕拍撫著那菲的背部,試圖讓她舒服一點兒。


    “我、我沒事……”幹嘔了好一陣,那菲才抑製住了自己喉間的惡心感,在普度希帕的攙扶下,她坐在了鋪著柔軟靠枕的座椅上,試著緩和無比蒼白的臉色。


    “那菲,你該不會是……”這是普度希帕第二次看到那菲如此洶湧劇烈地幹嘔,她的心裏隱隱浮出了一種感覺。


    “會是什麽?”那菲曾經經曆過好幾個月類似這樣的幹嘔,熟悉得讓她幾乎立刻就能認定自己的身體是怎麽了,可是在沒有確認之前,她還是不願意承認。


    “你上次的月事是什麽時候?”普度希帕揚手揮退了在宴會廳中穿梭不停地侍從,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普度希帕也不遮掩,直白地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普度希帕,你別問了……”普度希帕的問題讓那菲無法再回避自身的問題,她的臉色更加慘白,不願回想那些她極力忘記的事情。


    之前和拉美西斯幾個月親密的同床共枕,那菲猶記得莫葉塔蒙落水的那天晚上,拉美西斯從黑牢審問過薩琳娜公主之後,將自己拉回寢宮,他一次又一次狂猛的需索,讓那菲毫無招架之力,而自那之後,那菲的月事就再也沒有來過了——從那時到現在,已經足足有三個月了。


    “好吧,我不問了,本來今天叫你過來是讓你挑選一些進貢的東西的,不過現在不同了,我要叫禦醫來為你看診,幫你做一些安胎的工作,夥食上也要比先前更加豐盛才行。”


    普度希帕並沒有為難那菲,她揚聲叫來了侍女,吩咐她去請禦醫,自己則親自攙扶著那菲向她的房間走去——無論那菲是否願意,普度希帕就是認定了她懷孕的事實,並且要用盡一切條件為她安胎創造條件。


    2、


    普度希帕才扶著那菲回到房間沒多久,經驗豐富的中年禦醫就趕到了那菲的房間,他確認了那菲懷孕的事實,在普度希帕嚴密的監視和命令之下,禦醫開出了一些能夠有效安胎的藥方,並且為那菲列出了一份適合孕婦的豐富食譜,叮囑她一定要照辦。


    禦醫離開之後,普度希帕又跟那菲叮囑了一些孕期的事情,並且將自己手下的兩名侍女調撥到那菲手下,唯恐那菲會出什麽疏漏。


    在普度希帕的堅持之下,那菲躺回床榻間,繼續先前被打斷的午睡,等普度希帕離開後,那菲吩咐那兩名侍女退出房間,自己蜷縮在床榻的小小角落裏,雙手撫在毫無隆起痕跡的腹間,思緒始終圍繞在自己懷孕這個萬分震撼的消息上。


    莫葉塔蒙的臉龐在那菲眼前閃動著,那菲低頭看看自己一徑平坦的小腹,心裏暗暗思忖著,這個孩子如果是女孩,會不會就是莫葉塔蒙小時候的模樣?如果是男孩,是不是會像拉美西斯多一點?


    拉美西斯這個那菲刻意不去想的名字一旦浮上心頭,就怎麽樣都無法揮去了,那菲想著自己在離開埃及前,他攆走自己時毅然決然的模樣,自己的情緒終於忍不住崩潰,一串一串熱燙的淚珠滾滾落下,染濕了柔軟的枕巾。


    第一次懷孕,千辛萬苦生下了莫葉塔蒙,但她從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十多年都沒有感受過母愛的滋味;再次懷孕,那菲卻再也無緣回到拉美西斯身邊,無論那菲多麽用盡心思好好撫養、疼愛這個孩子,他注定會缺失父愛,難道這些事情,冥冥之中都已定下了嗎……


    那菲心情低落,懷孕的疲倦一陣陣湧來,她縮緊身子,在流不盡、擦不幹的淚水之中,沉沉進入了夢鄉……


    3、


    赫梯進入夏令時節後,熾熱毒辣的太陽讓懷孕時日逐漸增多的那菲覺得分外不耐,一天之中,她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待在房間裏的,靠著補眠和看書來打發時間,肚子裏的孩子漸漸長大,偶爾也會踢手踢腳的,每到這時那菲就會一邊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一邊柔聲和他說話。


    這天午後,那菲正斜倚在躺椅上看書,一名侍女卻突然敲門,走進了房間中。


    “哈圖莎公主,有一名貴客要見您……”小侍女低聲通報道。


    不等那菲問清楚是誰想要見她,一個穿著粉色衣服、蹦跳起來就像隻小蝴蝶一樣的身影飛撲進來,緊緊抱住了那菲:“哈圖莎,我終於見到你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那菲的心裏“咯噔”一跳,雖然手下有著最真實的觸感,鼻端聞到了最熟悉的少女香氣,但是她還是不敢相信,輕輕拉開正窩在她胸口撒嬌的小人兒,那菲訝然意外地瞪大了眼睛:“莫葉塔蒙?”


    那菲看著眼前這張麵龐和那菲塔莉別無二致的小臉,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她還來不及說什麽,剛剛被那菲拉開的莫葉塔蒙又一次撲進了她的懷抱中,聲音裏有著絲絲的哽咽:“哈圖莎,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莫葉塔蒙的雙手緊緊地圈著那菲,緊得幾乎要讓那菲窒息,從莫葉塔蒙的動作中,那菲能感受到她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悅,她心裏也有相同的感受,但是正處於孕期的她不同於往日,對於莫葉塔蒙過於熱情的動作,有些難以承受。


    “啊,對不起,我忘記你懷孕的事情了,我不能把你抱那麽緊的!”莫葉塔蒙感覺到了那菲的不適,她鬆開那菲,和拉美西斯一模一樣的黑色瞳眸骨碌碌地轉著,帶著些許歉疚的目光投到了那菲已然隆起的腹部。


    “哈圖莎,不知道你懷的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呢?”莫葉塔蒙伸手怯生生地摸著那菲的腹部,她的掌心感受到了細微的動靜,這讓她很是興奮,伸長脖子將耳朵貼在了那菲的肚皮上,無不好奇地問道。


    “這我怎麽會知道呢?”那菲看著莫葉塔蒙無比認真的模樣,啞然失笑。


    “我聽說媽咪在懷我的時候做過測試,檢測出我是女孩,媽咪和爸爸一起為我定下了‘莫葉塔蒙’這個名字,哈圖莎,不如你也測一下吧,等測出性別之後,就可以為寶寶準備好聽的名字了!”莫葉塔蒙直起身體,炫耀似的將自己聽說來的事情告訴那菲,想要她也如法炮製。


    “不,我不想這麽做,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會很愛很愛他的。”莫葉塔蒙無意中提及的往事,讓那菲想到了曾經和拉美西斯在一起的幸福日子,那些美好的曾經是她不願意回憶的過去,那菲打斷莫葉塔蒙的話,雙手緊緊捧住腹部,麵對莫葉塔蒙的態度冷淡了一些,“莫葉塔蒙,你怎麽會到赫梯來的?”


    “我好想你,所以就來啦!”莫葉塔蒙並不計較那菲的態度,大大咧咧地答道,“我坐馬車來的,一路上跑了一個多月才到了哈圖薩斯,一到王宮就來找你了,怎麽樣,我夠重視你吧!”


    “你突然跑來赫梯,法老陛下知情嗎?”那菲有過幾次從埃及到赫梯長途跋涉的經曆,她能體諒從未出過遠門的莫葉塔蒙的辛苦,但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能不提及。


    “當然了,就是因為爸爸說讓我來赫梯,我才能成行呢!”莫葉塔蒙對那菲和拉美西斯之間發生的事情似乎並不知情,她毫不保留地答道。


    “這怎麽可能!”那菲並沒有忘記自己離開底比斯時,圖德告訴自己,拉美西斯不準莫葉塔蒙和自己見麵,以拉美西斯的為人,他不可能出爾反爾,怎麽會讓莫葉塔蒙大老遠跑到赫梯來和自己見麵?!


    “可是這是真的!”莫葉塔蒙委屈地嘟著嘴,對那菲的不信任覺得很委屈。


    “莫葉塔蒙,你長途跋涉來赫梯辛苦了,你也見過我了,不如你現在就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莫葉塔蒙的話讓那菲心緒大亂,她從躺椅上站起身來,揚聲叫來了侍女,讓侍女帶著莫葉塔蒙下去休息。


    “那好吧,哈圖莎,明天我再來看你哦!”莫葉塔蒙不疑有他,她最後擁抱了一下那菲,然後就跟著侍女走出了房間,臨走前還不忘給那菲一個俏皮的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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