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盛大的婚禮


    1、


    “那菲兒小姐,天大的好消息!”一大清早的,伊莎就大呼小叫地跑進了那菲的寢殿,“昨天晚上,那個外國公主被陛下趕出了王宮,而且命令她再也不準踏上埃及的領土了!”


    “哇,這真是個好消息,小姐,您說是吧?”正在幫那菲梳妝打扮的蘿絲得知了這個消息,也顯得很高興,“我早就看出那個公主有問題了,陛下能及時把她趕走,真是明智之舉啊!”


    自從前幾天,那菲和拉美西斯長談過一次之後,很明顯地,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融洽了許多,法老和最高女祭司的心情好,大家自然也跟著心情好,希瓦婭在王宮裏過了幾天吆五喝六的舒服日子,現在被拉美西斯親自下令逐出埃及,備受她欺壓的仆從們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


    “哦,對了,那菲兒小姐,陛下讓我把這個交給您,說務必讓您親自開啟。”伊莎獻上了一隻紋飾精美的黃金小箱子。


    那菲接過沉甸甸的箱子,輕輕打開了它,伊莎和蘿絲伸長脖子湊上前去看著——這幾天拉美西斯像是贖罪一樣拚命往她這兒塞東西,成箱的精美絲衣和黃金首飾等賞賜讓蘿絲和伊莎等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不知道這隻小箱子裏,會是什麽寶貝呢?


    “這是什麽?”箱子裏隻有一塊由黃金打造的牌子,那菲把牌子給拿出來,看到上麵刻繪著創造之神卜塔的圖形,整塊牌子翻來覆去也就隻有這一個凹凸不平的圖案,這讓那菲覺得有些奇怪。


    “這個……”那菲和蘿絲對這個東西的作用百思不解,伊莎覺得這塊牌子有些眼熟,她努力地想著,突然乍現的靈光讓她驚得渾身一震,伊莎顫抖著手指著那菲手中的黃金牌子,嘴唇翕動著,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了。


    “伊莎,你是不是認識這個東西?”那菲抬頭看著伊莎震驚無比的模樣,心裏有預感這是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這、這,如果我沒看錯,這個應該是陛下四大軍團中,卜塔軍團的黃金兵符。”伊莎太震驚了,她困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裏滿是羨慕,“擁有這塊兵符的人可以調動整個卜塔軍團的兵力,也就是整個埃及四分之一的兵力為自己效力。”


    “你是說,這塊小小的牌子,可以讓全埃及四分之一的軍隊聽命於我?”那菲明白了個中緣由,自己也不禁詫異起來,“拉美西斯為什麽要把這個東西給我?我又不用帶兵打仗!”


    “我想,這應該是陛下信任那菲兒小姐的表現吧!”伊莎在驚詫之餘,看向那菲的眼神充滿了崇拜,“埃及的軍隊全部是掌控在法老手中的,權力是不外分的,除非是法老非常信任的人,隻有那樣才有可能得到陛下的授權,得到統帥軍隊的權力。”


    “拉美西斯居然把這種東西給我……真是被他打敗了。”那菲撫摸著兵符上凹凸的刻痕,腦海中浮現出拉美西斯那充滿信任和愛戀的雙眸,心底滲出絲絲甜意,她嬌嗔著說。


    “啪啪……”


    就在那菲陷入小女人的甜蜜世界中時,一個初等侍女卻不識時務地拍打著寢殿的門,打斷了那菲的思緒:“那菲兒小姐,曼利小姐正在正殿等您,她說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曼利有事要和我商量?好的,你去告訴曼利,我馬上就到。”那菲有些納悶曼利會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和她商量,不過曼利和她的關係一直很好,如果曼利有什麽難題,她理所當然要幫忙。


    那菲把兵符放回黃金小箱子中,把箱子交給伊莎要她好好保管,蘿絲最後幫那菲理了一下頭發,那菲站起身來,邁著步子向正殿走去。


    那菲一走進正殿,就看到曼利正在焦急地來回踱步,像是有無限煩惱一樣。


    “曼利,幾天沒見了,你還好嗎?”那菲走到曼利身邊,拉住她的手想讓她安靜下來。


    “我……還好吧。”曼利對著那菲行了一個禮,被那菲握住的手突然張開,她反手緊緊拉住了那菲的手,“那菲兒,聽說你與陛下的關係緩和了許多,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是什麽事呢,我如果能幫忙的,一定幫忙。”


    那菲想牽著曼利坐下慢慢說,可是正處在極度焦慮中的曼利根本靜不下來,她認真地看著那菲,眼裏有著深深的慌張:“那菲兒,拜托你向法老陛下說說情,求他不要把我們這些姬妾都遣散,好不好?”


    “拉美西斯要把遣散你們,為什麽?”乍聽這個消息,那菲也有些驚訝,“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今天早上,陛下派了一個侍從到我們居住的宮殿,將陛下決定遣散我們的決定告訴了我們,現在姬妾們都亂作一團了!”曼利難過地抿了抿唇,看向那菲的眼中多了幾分祈求,“她們都說我和你的關係最好,而你的話陛下一定會聽的,所以我就到這兒來了,請你勸勸陛下改變主意,不要遣散我們好不好?”


    那菲想起自己對拉美西斯要求專一的愛情,雖然她沒有明說,不過或多或少對這些姬妾心存芥蒂,拉美西斯決定遣散她們,應該和驅逐希瓦婭一樣,是他為她做出的改變之一吧,想到這裏,那菲雖然有些同情曼利她們的遭遇,但是心下卻是一陣輕鬆的感覺。


    “曼利,我……”那菲正想找個理由來回絕曼利的請求,但還不等她說完,曼利就打斷了她的話。


    “那菲兒,我知道你和陛下是相愛的,你對於姬妾們的存在很不滿,說實話我並不怕被遣散,因為西木特哥哥會照顧我,可姬妾中的很多人都是帶著整個家族的期待被獻給陛下的,並不是因為愛情啊!”曼利知道那菲的矛盾和難處,她簡明扼要地把姬妾們的難處說給那菲聽,“雖然她們從沒有見過陛下本人,但隻要還待在宮中,她們就有了棲身之所,如果她們被陛下遣散了,她們會無處可去的——那菲兒,請你設身處地為她們想一想吧!”


    曼利的話句句在理,讓那菲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才好,其實那菲心裏清楚拉美西斯從不親近那些姬妾,可是那些人的存在卻像是一根針,不時就在她心上刺一下,可是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真把她們都遣散了,她們的去向確實會成為一個大問題——以伊斯諾弗特為例,她可是帶著潘荷斯家族的巨大期待入宮的,如果她被驅出宮,潘荷斯家族恐怕不會有人願意接收她吧!


    “那菲兒,我們被陛下忽視得夠久了,我們不在乎被忽視得更久、更徹底,隻求能在王宮的一個小角落生活下去,那菲兒,請你向陛下說一說,讓他改變主意,好不好?”曼利看出了那菲眼中的動搖,她可憐兮兮地祈求道。


    “這……好吧,我去跟拉美西斯說一說好了。”那菲咬著下唇,艱難地做出了站在姬妾那一邊的決定。


    2、


    那菲費了好半天的勁才將曼利給安撫下來,她讓蘿絲送曼利回姬妾們住的宮殿去,自己一個人往拉美西斯住的宮殿走去,關於驅逐姬妾這一件事情,她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必要和拉美西斯談一談的。


    那菲走到宮殿門口的時候,守門的侍衛看到她就忙不迭地跪下,口裏恭敬地呼著那菲的名字:“那菲兒小姐!”


    “法老陛下在宮中嗎?”那菲示意侍衛起身,她輕聲問道。


    “今天陛下有些反常,沒有去議政殿,也沒有去神廟,一個人待在寢宮中,哪兒都沒去,還吩咐任何人都不準打攪他。”侍衛老老實實地答道,“不過,那菲兒小姐,您應該是例外的,如果您想見陛下,我這就為您通報!”


    “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去找他吧!”那菲阻止了侍衛的通傳,邁步走入了宮內,徑直朝著寢宮的方向走去。


    寢宮的大門是虛掩著的,不時有清風吹入殿內,層層疊疊的白色帷帳被吹拂起來,那菲走進寢宮,透過透明飄動著的帷帳,她看到拉美西斯正側身坐在華麗寬大的寢榻上,他麵前擺著一隻和裝有兵符的黃金箱子同樣精美的箱子,隻是體積大了一些,拉美西斯專注地看著箱子裏裝著的東西,就連那菲走近都沒有注意到。


    “拉美西斯?”那菲猶疑地叫了一聲,她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自己這樣突兀地打斷拉美西斯的思緒,會不會給他造成困擾。


    “誰?!”聽見有他人的聲音在寢宮中響起,拉美西斯直覺著“砰”的一聲關緊了麵前的箱子,淩厲的視線朝那菲所在的方向看來,隻不過目光在一接觸到那菲那纖細熟悉的身影時,原本冷硬的目光倏地放柔下來,“那菲,你來了?快過來!”


    那菲依拉美西斯所說走到了床邊,她的目光在拉美西斯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的臉上以及放在床上緊閉著的黃金箱子上流轉著,她很想知道箱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不過一開口卻變成了另一件事:“我已經拿到了你給我的兵符了。”


    “怎麽樣,喜歡嗎?”那菲說的明明就是攸關埃及四分之一軍隊的大事,可是拉美西斯臉上表情卻一徑漠然,和兵符相比,他更關心的是那菲的想法,“我不知道什麽樣的東西能配得上你,不過如果你真的很沒有安全感的話,有軍隊做支撐,應該比較保險吧!”


    “……我要的安全感不是這個!”拉美西斯的誤解讓那菲啞然失笑,他認真無比的樣子讓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雖然兵符對我沒什麽用,不過你決定遣散所有姬妾的決定,讓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那菲說著就走上前去,主動用手環住了拉美西斯的腰,她把頭擱在拉美西斯胸前,聽著他節奏感強烈的有力心跳,身體裏的躁動不安奇跡般地被撫平了。


    “我說過,你想要專一的愛情,我就會竭盡一切達到你的要求。”拉美西斯伸手摟緊了那菲,他的鼻尖縈繞著隱藏在她秀發間的香氣,那宜人的芬芳讓拉美西斯頓感心曠神怡。


    “拉美西斯,很感謝你為了我而做的這一切。”那菲抬起頭來,仰頭看著拉美西斯英挺的臉,心裏盈滿了感動,“隻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聽了之後不會怪我。”


    “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毫無條件地滿足你。”拉美西斯伸出一隻手點著那菲嬌俏的鼻頭,無比寵溺地說道。


    “雖然我很不放心讓那些姬妾待在你身邊,不過她們被遣散了的話,就無處可去了。”那菲伸手在拉美西斯胸口輕輕地揮著心形,有些歉疚地說道,“為了不要讓她們無家可歸,你就別遣散她們了,好不好?”


    “……”聽完那菲的要求,拉美西斯像看著怪物一樣盯著她看了好久,然後才重新開口輕聲說道,“那菲,你知道你在提什麽要求嗎?”


    “當然。”那菲拉下拉美西斯圍在她腰上的大手,略略退開一步,十分認真地說,“我請求你不要遣散那些姬妾,讓她們繼續住在宮裏。”


    “可是,你不是要求我對你做到愛情專一這一點嗎?”拉美西斯看著那菲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被她一時一個變化的態度給弄糊塗了,“如果我繼續留著那些姬妾在宮中,我要如何才能保證隻對你有專一的愛情?”


    “拉美西斯,我問你,在我認識你之前,你就已經有了很多姬妾了,對吧?”


    “沒錯。”拉美西斯點頭應道。


    “認識我之後,你也沒有碰過她們,對不對?”


    “事實上,除了你,任何女人都無法引起我的興趣。”拉美西斯的眸子定定地看著那菲,將她的身形深鎖在眼底,舍不得移開半分。


    “這樣說來,問題都解決啦!”親口得到拉美西斯的承諾,那菲挽住他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反正那些姬妾對你而言也隻是一個擺設,她們一點都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而遣散姬妾會讓她們無家可歸,那我們何不維持現狀,讓她們在宮中有個定居之所呢?”


    “你真的那麽放心?”拉美西斯心裏其實已經接受了那菲的意見,他眼底閃過一絲戲謔,故意逗弄那菲說,“萬一哪一天——”


    “哼,以我的魅力,我會讓你一直一直看著我,眼裏心裏都隻有我,完全沒空分神去注意那些鶯鶯燕燕!”那菲有些惱怒地掐了一臉壞笑的拉美西斯一下,不依不饒地宣布著自己的主權。


    “自從你出現之後,我的眼裏和心裏都隻容得下你一個人,我連將目光從你身上挪開都舍不得,更何況是去盯著別人呢?”拉美西斯伸出一隻手再度擁住那菲,帶著她坐在了床榻上,“好,就按你說的,讓那些姬妾繼續住在宮中,對於你,我另有打算。”


    “老實說,你打算把我遣散到哪裏去?”聽到拉美西斯這樣說,那菲稍稍愣了一下,然後才不樂意地問道。


    “我怎麽可能會遣散你呢?我已經在大綠海沿岸選定了一個地址,作為埃及的新首都,現在新城還在建設之中,再過一陣子,我就帶你去新城主辦開城儀式,然後我們就定居在新城,你說好不好?”


    如果拉美西斯隻帶那菲一個人去新城,而將那些姬妾都留在底比斯,這樣一來,那菲就既不會讓曼利為難,也不用和那些時不時就出來晃蕩兩下礙眼的姬妾碰麵,實在是一舉兩得。


    “你要帶我去新城也可以,給我一個好的理由。”雖然那菲很讚同拉美西斯的建議,但她需要一個好的理由,讓她能夠心服口服地跟著拉美西斯一起離開住了幾年的底比斯,去陌生的地方生活。


    拉美西斯眼睛一順不瞬地盯著那菲看,一隻手則在床上摸索著,抓住黃金箱子上的手柄,將箱子塞到了那菲懷中:“我為你準備了一樣東西,帶你去新城的理由也包含其中,你一定會喜歡的。”


    那菲抱著懷中的黃金箱子,拉美西斯滿懷期待的目光讓她伸去打開箱子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懷中的箱子和剛剛裝兵符的箱子並沒有什麽不同,但在拉美西斯熾烈目光的注視下,那菲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她深吸一口氣,“唰”地一下將箱蓋開到最大,裝在裏麵的東西向四麵八方放射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幾乎晃花了那菲的眼。


    那菲使勁眨了眨眼睛,用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箱子中刺眼的光線,她眯著眼睛細細地看向箱子中的東西——那是一頂造型獨特的金冠,一隻鷹隼伸著細長的脖子,揮著長滿羽毛的翅膀,在鷹隼上方還有一輪金澄澄的圓形日輪,兩根粗大的金色羽毛豎立在日輪上方,鷹隼、日輪和羽毛一起構成了一頂栩栩如生的頂冠。


    “鷹隼代表上埃及,日輪是女神哈托爾的護身符,而羽毛則是王權之神荷露斯的象征。”拉美西斯看著小嘴微張、一臉驚訝的那菲,他輕笑一聲,伸手將頂冠從箱子中拿了出來,一邊向她解釋冠上每一樣東西的作用,一邊將頂冠輕輕安置在她的頭上。


    “這個是……”大小合適的頂冠罩在那菲的頭上,不是很重,但卻讓那菲心中莫名生出一份沉甸甸的責任感,當然,還有著隱隱的期待。


    “這是後冠。”拉美西斯滿意地看著自己費盡心神,命令全埃及最優秀的工匠日夜趕工做出來的後冠,與那菲是那麽的相襯,他執起那菲一雙小巧白皙的手,將自己的唇印在了她的手背上,“那菲,我愛你,請你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埃及的王後,好不好?”


    那菲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正在深情求婚、而她也願意托付一生的男人,激動的淚水不自覺地湧出了眼眶,她抑製不住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顧不上自己和拉美西斯之間還隔著一個礙事的黃金箱子,她伸出手,一把攬住拉美西斯的脖頸,伏在他肩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那菲?”那菲的反應大大出乎拉美西斯的預料,他很想繼續追問那菲的答案,但是麵對著哭泣不止的那菲,他又狠不下心急催,輕輕挪開梗阻在他們之間的箱子,拉美西斯的手撫上了那菲的背,有些笨拙但是小心翼翼地輕拍著以安撫她的情緒。


    “拉美西斯,你要知道,在我們那兒,結婚的信物是男女交換戒指,而不是什麽後冠,你這樣是不對的!”那菲用哭泣宣泄過自己的情緒之後,她鬆開拉美西斯,語氣有些嚴厲地對拉美西斯說道。


    “你想要戒指?那好,我馬上就叫人做……”看到那菲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拉美西斯心裏暗暗叫糟,他原以為有了後冠的幫忙,那菲一定會答應他的求婚,可沒想到那菲還是不滿意,拉美西斯有些沮喪地用手抓著頭發,為自己再次錯失良機而後悔到內傷。


    “傻瓜,你還真信了!”看到拉美西斯信以為真,那菲破涕為笑,她再次湊近拉美西斯,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戒指是不錯,但是我更喜歡你送我的後冠——要知道,戒指是人人都可以擁有的,而埃及王後的後冠,是獨屬於我的!”


    “……這麽說來,你是答應了?!”拉美西斯猛地抬起頭來,深黑的眼眸泛著如同鑽石一樣璀璨的光芒,星眸緊緊鎖住那菲如花的笑靨。


    “嗯!”那菲有些羞怯,她伸出雙手,十指和拉美西斯的雙手緊緊糾纏、交疊,在這個讓人欣喜又幸福的時刻,那菲和拉美西斯兩個人眼中都隻看得見彼此,心跳和呼吸的頻率漸漸合二為一,再也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了!


    3、


    就在那菲正式答應拉美西斯的求婚的那天,法老陛下和最高女祭司即將成婚的事就傳到了王宮的每一個人耳中,不出一天,整座底比斯城的市民都知道了“底比斯第一美人”那菲兒即將成為王後的消息,真心擁戴那菲成為王後的市民紛紛忙碌起來,將自家的房舍裝扮一新,以迎接自從新法老登基之後,最大的一件喜事。


    在圖雅太後的帶領之下,整座王宮的仆從們都忙了起來,每一座宮殿都被裝扮一新,洋溢著濃濃的喜慶氣氛,從尼羅河三角洲到努比亞,無數的奇珍異寶從埃及帝國所統治的每一個地區送到了底比斯王宮,為即將大婚的法老送來珍貴的賀禮,埃及周邊的國家,如利比亞、敘利亞和亞述等國,都派來充當使者的王公貴族,並帶來了極其豐厚的賀禮,以示他們與埃及交好的誠意。


    雖然即將舉行盛大的婚禮,但身為準新娘的那菲的生活卻沒有任何的改變,每天忙著處理底比斯小學、紡織間以及莊園的事務,對於結婚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反倒是伊莎和蘿絲忙得要命,拉美西斯送來的各種符合王後身份的精致長裙以及精美首飾,她們需要一件一件過目挑選,力保那菲在結婚那天美得傾倒眾生,毫無瑕疵。


    經過半個月夜以繼日的準備,明天就要迎來法老的結婚大典,那菲從吃晚飯的時候就一直心神不寧,她安頓好哈克什入睡,信步走到了寢殿露台上,涼涼的輕風溫柔地拂麵吹來,那菲看著王宮外蜿蜒流動的尼羅河,思緒不知不覺飛得老遠。


    過完這個夜晚,那菲就要嫁給拉美西斯,成為他的妻子,還要擔負起埃及王後的職責,雖然她的實際年齡已經超過20歲了,但是從那菲兒的生理年齡來說,她現在也不過17歲而已,如果在現代,還隻是一個在父母跟前撒嬌的小女生。


    “原來,已經過了這麽久了……”想著生活在現代的父母,以及好姐妹羅思,那菲這才驚覺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已經有兩年多了,她幽幽歎氣,如果父母能親自來參加她的婚禮,那該有多好!


    那菲明白自己隻是在癡心妄想,遠在現代的父母不可能來到三千年前的古代,而已經下定決心要為了拉美西斯留在古代的自己,也狠不下心拋棄在埃及的一切回到現代去,時空兩端的人有著各自的生活,也有著濃濃割不斷的思念。


    “那菲兒小姐,您還沒有休息嗎?”伊莎輕輕喚了那菲一聲,她原本是想到那菲的寢殿來,和那菲確認一下明天婚禮的流程,沒想到卻正撞見那菲歎氣的一幕,這讓她有些憂心,“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您是不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


    “沒有。”看到來人是伊莎,那菲扯起嘴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輕聲回答道,“我在想其他的事情,不過,也沒什麽。”


    伊莎不可能理解那菲的煩惱,說給她聽也無益,那菲寧願將煩心事埋在心底,也不願讓別人為她擔心。


    “那菲兒小姐,自從您要和陛下結婚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您就變得很奇怪呢!”伊莎伸手拉著那菲略顯冰涼的小手,無不擔憂地說,“您一直忙著其他的事情,對婚禮的事情漠不關心,您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我既然答應了拉美西斯,那我就不會反悔。”那菲看著伊莎一臉緊張的樣子,笑了笑安慰她道,“其實我心裏很緊張,一想到明天就要成為拉美西斯的妻子,我幾乎要緊張得連怎麽呼吸都忘了!”


    “那菲兒小姐,您可是我見過最勇敢最厲害的女孩子,緊張這個詞應該和您不沾邊的!”伊莎晃著那菲的手,牽著她往寢殿內走去,“來,讓我將明天婚禮的流程都跟您說一遍,您心裏有了底,就不會再緊張了!對了,一位名叫卡納克特的努比亞人托人送來了一份禮物,是一隻巨大的鷹隼,它將以婚禮保護神的身份出現在明天的婚典上,陛下特別吩咐我跟您說一句,讓您別害怕它!”


    “卡納克特送來了鷹?真讓他費心了!”那菲欣喜地說,她和卡納克特之間一直都有書信聯係,現在的卡納克特在拉美西斯的提拔之下已經當上了一個努比亞某個部落的小頭目,鷹幫的其他成員也有了不錯的發展。


    有了卡納克特送的鷹隼作為婚禮的保護神,不知怎麽的,這給那菲心中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那菲聽著伊莎將明天婚禮的流程細細道來,原本毫無頭緒的思路慢慢理清了,心裏對於明天的婚禮盈滿了期待。


    4、


    當太陽神拉的第一縷光線出現在遙遠的東方地平線時,很多興奮得徹夜未眠的底比斯市民就開始忙碌起來,他們換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帶上全家老少就往底比斯最大的阿蒙神廟趕去,在神廟高大的圍牆外,有許許多多等候法老和準王後出現的市民焦躁不安,他們互相攀談、舉高雙手歡呼著法老和準王後的名諱,像迎接自己的婚禮一樣為法老陛下的大婚而興奮、激動著。


    那菲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乘著軟轎從王宮抵達了神廟,她在伊莎和蘿絲的服侍下,在神廟碧波蕩漾的聖池中沐浴淨身,然後再換上拉美西斯派人送來的婚禮服——那是一條長及腳踝、由絲織成的白色長裙,陽光灑了下來,整件衣服都泛出如寶玉一樣的瑩瑩光亮,流轉在那菲周身,將她襯托得猶如仙子一樣脫俗出塵。


    伊莎用自己的巧手為那菲上妝,蘿絲則忙著梳理那菲如瀑的黑色長發,化妝完畢後,蘿絲差人將一麵巨大的全身鏡搬到那菲麵前,讓那菲檢查還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那菲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膚如凝脂,明眸善睞,櫻唇嫣紅,螓首蛾眉,亮如明鏡的秀發披散在肩頭,珍稀而名貴的絲衣乖乖的貼合在修長纖細、線條優美的身體上,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和魅力。


    “唉……”那菲在鏡子麵前轉了一圈,伸出一隻手捏了捏自己最近豐腴了不少的臉頰,另一隻手則在腰間探來探去,努力地想讓自己的腰顯得更加纖細一些,“伊莎、蘿絲,我最近好像長了不少肉,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呀?”


    “怎麽會呢,那菲兒小姐,您一直是最美的!”伊莎看著那菲吹毛求疵的苦惱模樣,用手掩口輕笑起來,“您大概是因為要嫁給陛下,心情緊張,所以才會覺得自己胖了吧?”


    “嗯,也許吧!”那菲拍拍自己的麵頰,決定不再為胖瘦的事情煩惱。


    蘿絲拿來了由黃金和各色寶石編製而成的多層胸飾,扣在了那菲的胸前,伊莎則將金色的流蘇編入那菲的黑發之間,很快的,那菲就融入了一片富貴華麗的金光之中。


    伊莎和蘿絲領著那菲從神廟的房間中走出來,往舉行婚禮的神廟前殿走去,經過的路上,每一個見到那菲的仆從都畢恭畢敬地跪下來向那菲行禮,那菲逼人的美麗讓人不敢直視,那堪比女神的尊貴神態更讓人心生敬畏。


    神廟前殿中大大廳裏站滿了身份高貴的貴族和大臣們,潘荷斯這個大家族全家到齊,潘荷斯大人雖然不喜歡那菲兒,但是她即將成為皇室的大王後,她能為家族帶來無上的光榮和財富,就衝著這一點,潘荷斯就愛死了那菲兒,許多人都借故和潘荷斯攀談順便溜須拍馬,潘荷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享受似的接受那些貴族大臣的曲意逢迎。


    拉美西斯穿著他最愛的黃金胸飾馬甲,外加一條由彩色亞麻編製而成的長袍,他頭戴著象征王權的上鷹下蛇的王冠,手持著權杖和連枷,在仆從的領路下從另一側的房間走出來。


    拉美西斯邁著沉穩的步子向前殿的正中央走去,在前殿的中央位置,阿蒙神最高祭司西木特以及作為證婚人的圖雅太後已經等在那兒了,拉美西斯將和那菲在他們麵前交會。


    拉美西斯看著那菲一步步向自己走近,一想到她即將以最高女祭司的身份嫁給自己,他對這一刻已渴望、期盼了許久,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權杖和連枷,他在心底告誡自己,這將會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所以務必要表現得完美無缺,不給自己和那菲留下任何的缺憾。


    西木特和圖雅太後站在高大的阿蒙-拉神的神像前,屏息靜候拉美西斯和那菲走到他們的麵前,以最虔誠的姿態向阿蒙-拉神行禮。西木特穿著彰顯最高祭司身份的白色長袍,手持一本法老婚禮祝典的經文,表情很沉靜,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穿著華麗的圖雅太後雖然盡力克製,但還是掩飾不了欣喜的表情,她手中托著即將屬於那菲的黃金後冠,急切地渴盼那菲成為王後的時刻到來。


    “埃及的王後,你是唯一能看到荷露斯和塞特兩位神明合為一體的人;透過你的眼睛,法老才能存在,才能匯聚光明,將它散播到上下埃及,祖先的統治都將滋養代表神聖秩序的瑪亞特神,並讓它一直持續下去。”等拉美西斯和那菲對著神明行過禮之後,西木特開始沉聲念誦婚禮祝典的經文,整個前殿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屏息看著西木特以及兩位新人,心裏為自己能見證這幸福而一刻而激動著。


    那菲略略屈膝,聽著西木特念誦的經文,心裏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他似乎漏了什麽內容,不過具體是什麽,她卻想不起來。


    西木特將經文念誦完畢,圖雅太後將後冠遞給拉美西斯,拉美西斯鄭重地接過後冠,那菲略略低下頭,拉美西斯將後冠穩穩地戴在那菲的頭上。


    “尊敬的法老陛下,我見證了荷露斯和塞特在您身上的結合,我歌頌您的名字,您是我的昨天、今天以及明天,您的話語讓我得到永生,我將永遠保佑您免於災難和痛苦。”戴上後冠的那菲將昨晚伊莎要她強記下來的祝詞清晰地念了出來,這段近似宣誓的話語是每一位登上王後之位的女子都必須要做出的承諾,隻有這樣才能確保王權的集中和向下傳遞。


    “我承認你是上下埃及的女主人,你的溫柔和賢明使神明無限歡欣,你將是最偉大的神之妻和神之母,我愛你。”拉美西斯溫柔地執起那菲的雙手,將一枚戒指輕輕放在了那菲的手心裏,“從今天開始,那菲塔莉-莫葉穆特就是埃及帝國的王後,擁有


    至上的權力和尊榮。”


    那菲看著拉美西斯放在她手心中的戒指,這枚戒指和普通的戒指有些不太一樣,黃金的圓環上鑲嵌著一塊圓潤的綠鬆石,綠鬆石上鑿出了一個象征著永生魔力的繩圈,裏麵用象形文字寫著——那菲塔莉-莫葉穆特,意思是“最美麗的女子,穆特神所寵愛的人”。


    “上下埃及由皇家夫婦一起統治。”圖雅太後接著宣布道,她話音剛落,一隻像是從太陽中飛出來的巨大鷹隼出現在眾人麵前,它在拉美西斯和那菲的頭頂上盤旋許久,眾人都抬頭向它看去,他卻突然扇動翅膀向下俯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了拉美西斯。


    那菲微微吃了一驚,她挽著拉美西斯想拉他離開,可是拉美西斯麵上毫無懼色,他堅持站在原地不動,任由鷹隼的利爪停在他的雙肩上,看著如此生猛的禽類與拉美西斯之間的距離如此之近,那菲緊緊抿住雙唇,用盡全身力氣使自己不至於尖叫起來。


    過了許久許久,一直在不停扇動翅膀的鷹隼才漸漸安靜下來,拉美西斯握緊那菲的手,將自己的無懼的力量傳遞給那菲。在最高祭司西木特以及眾多貴族大臣的見證下,鷹隼——埃及的保護神荷露斯的化身和新婚的皇家夫婦合為一體,保佑拉美西斯的統治長長久久。


    婚典儀式結束之後,鷹隼扇動翅膀向殿外飛去,拉美西斯挽著那菲,在眾貴族和大臣的注目下向主殿外的露台走去。


    神廟的露台比圍牆外的平地要高出許多,無數歡呼不止的民眾見到法老和王後陛下親自露麵,興奮的叫喊聲更加熱烈起來,無數色彩鮮豔的鮮花被拋向空中,將婚禮的氣氛渲染得更加熱烈,拉美西斯和那菲一起向民眾們招手,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對於民眾給予的祝福表示感謝。


    “那菲,我按你的要求送了戒指給你,怎麽樣,喜不喜歡那個戒指?”拉美西斯一邊朝著露台外的民眾招手,一邊不放心地探過頭來,問道。


    “戒指的確很漂亮,隻是,為什麽上麵刻的不是我的名字?”那菲悶悶地問,現在她才算明白剛剛西木特遺漏的內容了——以往的婚禮祝典在“埃及的王後”後麵緊跟著的是王後的名字,而西木特卻沒有說出她的名字。


    現在看來,那是拉美西斯授意西木特不要說的,那菲將戒指舉高,綠鬆石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我曾經說過,‘那菲兒’這個名字太普通了,現在你已經貴為王後,一個響亮的名字才能襯托你高貴的身份。”拉美西斯像是變戲法一樣拿出了另一隻戒指,兩隻戒指一模一樣,隻是拉美西斯手中的那隻上麵寫的字是“拉美西斯”的象形文字,“在外人看來,最美麗的女子與拉神之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在我看來,你就是那菲,隻屬於我的那?


    ??。”


    那菲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雖然不經常說甜言蜜語,但行動上總能毫無保留地表達愛意的男子,心裏湧上了濃濃的感動和幸福,她不顧還在露台下歡呼的民眾,動情地攤開拉美西斯的手掌,將屬於自己的那枚戒指放在他的手心中,自己則拿過寫有他名字的戒指,輕輕地把戒指戴在了拉美西斯左手的無名指上。


    “那菲,你這是……”拉美西斯不明所以地看著那菲將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她笑中帶淚的模樣讓他好一陣緊張。


    “在我們那兒,結婚戒指戴在無名指上,代表兩個人的愛與心意是相通的。”那菲對著拉美西斯伸出自己白嫩小巧的左手,示意他幫她把戒指給戴上,“戒指就是對結婚的人最好的祝福!”


    拉美西斯握著戒指的手一陣顫抖,他按照那菲所說的將戒指戴在了那菲左手的無名指上,以現代的方式對她許下了一生的諾言。


    “埃及萬歲!法老陛下萬歲!王後陛下萬歲!”露台外的底比斯市民們整齊的歡呼聲震徹天際,眼中飽含著激動的淚水的那菲和拉美西斯深情對望了一會兒,然後就轉過身來,繼續用微笑和揮手的方式麵對民眾,接受他們對於這一場盛大的婚禮的誠摯祝福。


    5、


    婚禮儀式結束之後,拉美西斯和已經升等為王後的那菲乘坐著黃金馬車繞著底比斯城巡遊一周,無數為法老大婚而興奮無比的普通民眾都擠在馬車必經的路邊,等候著親眼看法老和新王後一眼的機會。


    那菲自從來到底比斯之後,與民眾接觸了很多次,早就曆練出了能夠持續不斷招手和微笑而不覺得疲倦的能力,今天是她結婚的大喜日子,她本應更加興奮而不知疲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遊街才進行了一小部分,她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如果不是拉美西斯一直在一旁和她說話、指著路邊好玩的東西給她看,那菲真要懷疑自己會直接昏睡在馬車上。


    讓那菲覺得冗長無比的遊街結束之後,那菲和拉美西斯一起回到了裝扮一新的宮殿中,拉美西斯下令打開倉庫,向民眾免費發放啤酒和各種糕點,他的這道命令將底比斯原本就歡樂無比的氣氛推向了高潮,無數臨近街區的底比斯市民聚在一起載歌載舞,像慶祝阿蒙神的歐拜節一樣慶賀著法老的婚禮。


    白日裏的狂歡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已經搬入王後宮殿的那菲獨自用過晚餐之後,伊莎和蘿絲將那菲將身上繁重的首飾給取下來,扶著全身隻裹著亞麻浴巾的她到了浴室中。


    空間大得可以媲美迷你花園的王後浴室中,浴池周圍飄浮著遮擋視線的白色紗幔,巨大的粉色花崗岩雕刻而成的圓形浴池位於浴室的正中央,兩側還有兩個由玉石打造而成的出水口,分別噴出冷水和熱水,還可以根據人的需要調節水量的大小。


    伊莎和蘿絲想要幫那菲入水沐浴,卻被那菲用手勢阻止了,雖說她和她們兩個的關係已經很親密了,可是那菲還是不習慣裸體的時候被人侍候:“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們去休息吧!”


    伊莎和蘿絲依言退出了浴室,那菲解開亞麻浴巾,沿著台階漫步進入了浴池,清澈的池水以及適宜的溫度,讓她覺得十分享受,小小的頭顱舒服地擱在了池邊,她像是在泡溫泉一樣閉上眼睛,想用溫暖的池水來驅散自己骨子深處的慵懶和疲倦。


    今天婚禮的每一個細節都達到了至善至美,這讓她在高興之餘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完成了那些繁雜的儀式,接下來還要大宴外國使節和貴族群臣,一想到明天要和那些麵貌各異、語言不通的異國使者們在一起待上一整天,那菲就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又隱隱作痛了。


    “怎麽,你覺得不舒服嗎?”


    就在那菲準備抬手按一按太陽穴以緩解疼痛的時候,一雙粗糲的大手像是知曉了她的心事一樣,準確地按在了她的太陽穴上,那溫柔而適中的力道緩解了那菲的疲勞,她睜眼一看,拉美西斯那張熟得不能再熟的麵孔定格在了她的上方,他語帶關切地問道。


    “有一點兒,不過不是很嚴重。”雖然拉美西斯體貼的按摩讓那菲舒服了不少,但她並沒有忘記這是在浴室裏——她身上還一絲不掛呢,想到這裏,那菲推開拉美西斯的手,伸手想拿過放在池邊不遠處的浴巾遮羞。


    “別遮了,反正該看的我都看到了!”那菲的手夠不著浴巾,拉美西斯伸出手輕輕鬆鬆就將浴巾抓在了手裏,他看著那菲著急想拿東西遮羞的可愛模樣,輕笑一聲,稍微使力將她拉出了浴池,親自幫那菲將浴巾裹好,“出去換一身輕便的衣服,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經過上次去哈托爾女神聖地的事情之後,那菲已經很聰明地學會不問拉美西斯要帶她去哪兒的話了,拉美西斯走出宮殿在門外等她,那菲裹著浴巾跑進寢殿,用最快速度換了一身輕便透氣的亞麻長裙,然後就走出門去挽著拉美西斯的手,由著他帶自己去他想要去的地方。


    拉美西斯帶著那菲七彎八拐地在王宮中繞路,那菲一開始還能分清自己所處的位置,可是繞的路一久,她就有些犯迷糊了,但是在王宮居住多年的拉美西斯很清楚自己要去的地方,他帶著那菲走進一間貌似荒廢了很久的偏僻宮殿,那菲踏著彎折曲回的石級向上攀登著,宮殿內的光線很黯淡,讓那菲有些看不清腳下的路。


    “石級有些陡,注意腳下。”拉美西斯用雙手牽住那菲的手,他對這座宮殿的構造似乎很熟悉,就算在一團漆黑的環境中,他也能準確地判斷出四周的情形,並及時出聲提醒那菲。


    那菲在拉美西斯的牽引下走到了宮殿頂上,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圓,橙黃的月光均勻地灑在大地之上,那菲抬起手來,月亮那清亮的光華仿若可掬的流水,又像是朦朧的輕紗,輕柔地拂過她光潔的肌膚,不但不讓人覺得清冷,反而還有一種淡淡的溫暖滑過指尖。


    “今晚的夜色真美!”那菲使勁吸了吸夜間略帶涼意的涼風,原本疲倦未消的身體因為這美到極致的月色而振奮起來,她轉頭看著麵上帶笑的拉美西斯,伸出一隻手和他十指相扣,“你帶我到這兒來,是為了幹什麽啊?”


    “那菲,你到這兒來。”拉美西斯牽著那菲走到了宮殿的邊緣,指著麵前的景物說道,“這兒是整座王宮地勢最高的地方,也是底比斯地勢最高的地方,從這兒能看到整座底比斯城。”


    “哦,是嗎?”那菲抬起一隻手遮在眉毛處,張大眼睛看著自己腳下燈火連成一片、到處都傳來歡快的音樂聲的底比斯城區,臉上的表情有些驚奇,“以前我在底比斯小學的屋頂看過底比斯城,好像沒這麽繁華呀,今天怎麽……”


    “別忘了,今天是我們成婚的大日子,整座底比斯城都在狂歡,不熱鬧才怪!”拉美西斯好笑地看著那菲驚奇不已的表情,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臉蛋,他在宮殿頂上找了一塊幹淨的地方,拉著那菲一起坐下。


    6、


    那菲坐在高高的宮殿屋頂上,興奮地看著純淨得如同黑色絨布的星空中,無數的星星閃爍著如同鑽石一般璀璨的光芒,在月亮的映襯下,忽明忽暗的點點星光顯得那樣地迷離多姿,底比斯城中,人們為了狂歡而點起的一束束火光也無不昭示著他們興奮的情緒。


    “那菲,你知道嗎,雖然別人都說我是拉神之子,但是在最開始,我並不是過世的父王所選中的繼承人。”拉美西斯握著那菲小巧嫩白的手,眼睛迷蒙地望向遠方,像是在追憶往事一樣,“我的哥哥從小就被立為攝政王子,他聰明、勇敢,具備成為君王的能力和膽識,但是十年前的一場意外,奪去了他的生命,我直到那個時候才進入父王的視線,成了他欽定的接班人。”


    “然後呢?”那菲看著正將心事娓娓道來的拉美西斯,不忍心打斷他的思緒,輕聲地問道。


    “成為繼承人就意味著要負擔許多重大的責任,這對於習慣自由自在的我來說,是一種比死還要痛苦的折磨。”拉美西斯抿緊了嘴唇,握著那菲小手的大掌無意識地加重了力道,“父王看出了我的抗拒,他帶著我到了這裏,指著腳下的底比斯城對我說,‘拉美西斯,所有的底比斯人乃至埃及人,終有一日會在你的庇佑下生活,你必須從現在開始意識到自己肩上的責任’。說實在的,底比斯繁華的景象和父王沉肅的語氣給了我很大的震撼,我開始收斂習性,潛心學習。”


    “這兒是過世的法老給你治國啟蒙的地方,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啊?”知悉了拉美西斯過去的事情,那菲反而更好奇了。


    “父王曾在這裏對我說過,當我找到有能力和我並肩共治埃及的女人時,就帶她到這兒來。”拉美西斯轉過頭來,看著一臉好奇的那菲,眼神裏滿滿濃濃的都是溫柔,“這些年我身邊冒出來不少女人,但是沒有一個能夠打動我的心。那菲,父王在天上看著我,我帶你來這裏,一是要告訴他我找到了有能力與我共治埃及的女人,二是要把我許諾過的東西給你。”


    拉美西斯說著鬆開了那菲的手,兩隻手反手摸索到了脖頸處,解下了一直掛在脖子上,被他愛若珍寶的安卡項鏈,拉美西斯走到那菲身後,單膝跪下,他撥開那菲濃密的黑發,小心翼翼又溫柔無比地將安卡項鏈戴在了那菲白皙光滑的脖子上。


    拉美西斯一係列的動作一氣嗬成,等那菲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夢寐以求的安卡項鏈已經穩穩當當地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一整圈十二枚做工精美,質地純粹,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安卡項鏈,上麵還留有拉美西斯身上淡淡的餘溫,那菲伸手撫上這串具有神奇魔力、能夠助她回到現代的安卡,之前那種拚了命也要拿到它的拚勁已經消失殆盡了,為了留在拉美西斯身邊,她已經放棄了回現代的念頭了。


    “怎麽樣,喜歡嗎?”拉美西斯伸手環抱住那菲的腰,頭擱在她的肩膀上,灼熱的氣息呼在了那菲的臉頰上,“你之前那麽想要得到這串安卡項鏈,現在終於拿到了,應該很開心吧?”


    “是啊,很開心!”那菲轉過頭來,將自己光潔的額抵著拉美西斯的額,對他綻露出美得蠱惑人心的燦爛笑容,“拉美西斯,謝謝你!”


    “傻瓜,對我需要說謝謝這兩個字嗎?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毫無條件地滿足你!”拉美西斯寵溺地親了親那菲的臉頰,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麵向自己,他俯下身去,密密實實地吻住了那菲的紅唇。


    深黑天際中,無言的星子閃著調皮的光芒,夜空之下的尼羅河被燈火點綴得流光溢彩,底比斯城中一片歡騰,經曆過無數的大小事情,甜蜜與辛酸,歡愉和痛苦之後,在新法老拉美西斯登基為王一百天時,以最高女祭司那菲塔莉之名出現在世人麵前的那菲,與法老喜結連理,成了全埃及人民尊敬愛戴的那菲塔莉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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