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見西木特


    1、


    正如阿蒙神是底比斯的守護神一樣,卜塔神則是孟菲斯的地方守護神,也是手工藝人的保護神,在卜塔神的領導下,才有了埃及一切的城市、宮殿和神廟,因此,自從卜塔神廟建立開來,曆代法老都會捐贈大量物品給神廟,以表達法老對於卜塔神的尊敬。


    正是因為皇家慷慨的捐贈,才讓卜塔神廟愈加發展壯大,當那菲跳下馬車,站在卜塔神廟正門口時,她又一次被古埃及的偉大建築所深深折服。


    不知多少尊獅身人麵像擺放在神廟外的道路兩旁,雖然不及吉薩那尊巨大的獅身人麵像壯觀,但是雕刻的手法十分精細,栩栩如生;穿過巨大的比龍門進入神廟內部,通往內殿的多柱式大廳裏有數不清的巨大柱子,每一根上麵都雕刻著樣式繁複的象形銘文,頂部則雕成了埃及國花蓮花的形狀,讓那菲看得目不暇接。


    再往裏麵走就是供奉卜塔神龕的內殿,那菲正想往那邊走,卻被納塔攔下了:“那菲兒小姐,您不能再往前走了,內殿隻有法老陛下和大祭司在敬奉神明的時候才能進入。”


    “哦,這樣啊,真可惜!”那菲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關得嚴嚴實實的內殿,心裏有些失望,“那我住哪兒?”


    “這位是神廟的大祭司赫布大人,以後您就要聽他的安排了。”納塔帶著那菲往神廟門口走,那兒有一位中年男子等在那裏,看到那菲過來,對著那菲慈祥地笑了笑。


    眼前的這位祭司剃了光頭,身上穿著祭司特有的白色亞麻長袍,沒有佩戴任何首飾,但是給人的感覺很是幹淨清爽,看著他對自己笑,那菲趕緊回了一個禮:“大祭司您好,我叫那菲兒。”


    “西木特跟我打過招呼了,我幫你準備了房間,你那兩個侍女已經過去了。”赫布看起來很喜歡那菲,“你像西木特一樣叫我赫布就行了,跟我來吧!”


    “謝謝您,赫布大人。”那菲謝過赫布,跟在他身後往神殿後麵走去,納塔也跟了過去。


    神殿後麵有一大片區域都是給神職人員居住的,赫布給那菲選的是最大最好的一間,並說這是西木特再三叮囑過的,聽到赫布這麽說,那菲對於西木特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神廟裏的房子雖然沒有王宮裏的華麗,但是也很舒適宜人,那菲居住的房間門前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開出的花朵爭奇鬥豔,房間的內壁被刷成了白色,地上鋪著厚厚一層的彩織亞麻地毯,房間裏床、餐桌、座椅之類的家具一應俱全,比起之前在底比斯側院的那個“家”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因為準備得比較倉促,所以暫時就隻有這樣了。”赫布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抱歉,“這個房間旁邊的小屋子是給侍女們住的,其他的有缺什麽就和我來說,這樣不知道那菲兒小姐還滿意嗎?”


    “很滿意,謝謝您,讓您費心了。”穿越到這個時代來之後,那菲似乎一直在顛沛流離之中過日子,能夠有這樣好的地方讓自己居住,她已經很滿意了。


    不過,總有一些礙眼的東西不讓人滿意——那菲冷眼看著正忙著擺放行禮的蘿絲,再看看閑得坐在椅子上偷懶的尼婭,心裏有了計較。


    “那麽,我還有事就先去忙了,晚餐會有人送進您的房間的。”赫布說完就匆匆離開了,那菲回頭一看,納塔居然還沒走。


    “我已經在神廟裏安頓下來了,納塔大人的職責應該也完成了,可以去向王子複命了吧?”看著總陰魂不散的納塔,那菲隻覺得他很無聊,“納塔大人應該很忙吧,該趕緊回宮去了,再見不送!”


    那菲說完就關上了房間的門,把納塔攔在了房門外,納塔有點愕然地看著剛安定下來就趾高氣揚的那菲,瞠目結舌。


    2、


    那菲和蘿絲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把自己帶來的行李和曼利給的大包裹裏的東西整理好,尼婭壓根沒打算幫忙,正好那菲也不想看到她,吩咐她去整理自己的小屋子,尼婭如獲大赦,趕緊一溜煙地跑出了房間。


    那菲自己帶過來的行李並不多,隻有幾件簡單的衣服,隻占據了衣櫃的一個小角落,但是曼利給的大包裹裏麵的東西就多得嚇人,衣服、化妝品和藥品把包裹塞得滿滿的,一打開就散落一地。


    “曼利小姐真是大方啊!”蘿絲追著地上滾來滾去的小盒子,把它們撿起來,羨慕地說。


    “是啊!”那菲接口道,心想不知道要怎麽報答她才好。


    那菲清點著曼利送給自己的東西:亞麻裙子20件,紅色、黃色、藍色、綠色以及淡藍色各一套,其餘的全部是白色,在這個時代彩色的亞麻衣服是很少見的,有這麽多種顏色,想必曼利也費了不少心思。


    裝著各種化妝品的瓶瓶罐罐也是一大堆,指甲花可以用於染發或者塗指甲,化妝墨用來描繪眼線,製成膏狀的眼影有綠色、藍色和黑色可供選擇,少見的腮紅和唇膏以及香味濃鬱的香水也包含其中,這讓從沒見過如此多化妝品的蘿絲十二分驚訝,很少化妝的那菲看到如此齊全的化妝品,也頗有些心動。


    除開這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曼利還為那菲準備了一個可以隨身攜帶的藥物包,裏麵有十幾種不同的藥物,每種藥物的外包裝上還附有一張寫著藥效的莎草紙條,那菲把所有的紙條都看了一遍,這其中有治療蚊蟲叮咬、暑熱、風寒、咳嗽等等不同種類的藥物,那菲把這些藥收進包裏,決定以後天天要帶著它以防萬一。


    把衣服收進衣櫃裏,瓶瓶罐罐擺在梳妝台上,把大部分充當貨幣的金屬收進儲物櫃裏,小部分的錢和藥物帶在身上,忙完這些事情,赫布派來的初等祭司就在外麵敲門,說是來送晚餐的。


    蘿絲走過去打開門,好幾位端著各種食物的初等祭司魚貫而入,把食物放在餐桌上,不大的餐桌不一會兒就擺得滿滿當當的了。


    祭司們送完晚餐就離開了,那菲走到餐桌邊一看,不同種類的麵包、餅幹以及烤製的鴨和鵝,新鮮肥美的魚,另外還有牛奶和葡萄酒等飲料,豐盛的程度遠遠超過那菲的想象。


    “哇!”蘿絲隻在潘荷斯大人招待貴賓的時候看過這麽多的菜,自己從來沒有吃過,現在這樣一大桌菜肴擺在自己麵前,一陣一陣的香氣誘惑著她,蘿絲的口水都開始泛濫了。


    “好香,肯定有好菜吃!”尼婭的鼻子比狗的還要靈,她衝進那菲的房間,推開擋路的蘿絲,坐在餐椅上拿起麵包和鵝腿就開始大吃特吃,臉上滿是幸福的表情,“好久沒有吃過這麽棒的食物了!”


    “小姐,這……”被推到一邊的蘿絲還沒回過神來,看到尼婭居然坐在主位上吃喝,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那菲。


    “尼婭,我有準你上桌吃飯嗎?”那菲並不是一個講究身份高低的人,但是看到尼婭如此不守規矩,還是禁不住沉下臉看著她。


    “呃?”尼婭把鵝腿舉到嘴邊,嘴裏還塞著大半個麵包,她看著那菲的臉色時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毫不在乎地大吃了起來,根本不把那菲放在眼裏。


    “看來伊斯諾弗特沒有教過你什麽叫尊卑有序。”那菲慢慢走到尼婭身後,不緊不慢地說著,“你好好聽著,我——也就是你的小姐還沒有坐在桌邊時,你不準坐下;我沒有說開飯,你不準拿食物;我說吃飽了,你必須停下來,聽懂了沒?”


    “哼,一個庶出的小姐而已,有什麽好顯擺的?”尼婭沒聽出那菲話裏帶有威脅的意味,依然滿不在乎地大吃大喝。


    尼婭仍然天真地以為眼前的那菲就是以前那個可以隨意欺負的那菲兒,所以才敢如此不敬。


    但是那菲可不吃她這一套,見尼婭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幹淨利落地拎起尼婭的衣領,用力把她拉起來,不等尼婭反應過來就揪著她一路走到房門外,另一隻手稍微用力就逼尼婭鬆開手裏的食物,“咚”地一下,麵包和鵝腿應聲落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飛快地做完這一切,那菲走回餐桌邊拿過麵包和鵝腿,再折返到門口,看著尼婭不敢置信的眼睛冷冷命令道:“把地上的麵包和鵝腿吃幹淨!”


    “小姐,我……”看著落在地上沾滿了灰塵的麵包和鵝腿,尼婭一點食欲都沒有了,但是迫於那菲的壓迫又不敢反抗,隻好低聲哀求,“我下次不敢了……”


    “你不敢?我一個庶出的小姐,你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這才是你心裏真實的想法吧?”那菲勾起唇角,自嘲地說,“你看,我也拿了同樣的麵包和鵝腿,現在我們平起平坐,我陪著你吃。”


    “可是……”


    “怎麽,你還是不給麵子?”那菲歎了口氣,用十分同情的眼光看著尼婭,“你不願意吃,但是食物也不能浪費,不如這樣吧,我把你的頭按到地上讓你吃完,怎麽樣?”


    “啊,不不!!”尼婭大驚失色,趕緊撿起地上的麵包和鵝腿,皺著眉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


    看著尼婭不敢怒也不敢言地吃著麵包和鵝腿,那菲這才鬆了一口氣——幸好自己以前學過一陣子空手道,練了一些力氣出來,不然還真提不動她呢!


    “小姐,這樣好嗎?”剛剛發生的那一幕讓蘿絲看得心驚膽戰,她從不知道一向懦弱的小姐居然有這樣的勇氣和力氣,她湊到那菲耳邊擔心地問,“你不怕她報複你呀?”


    “她要是有那個能耐就盡管放馬過來,我沒什麽好怕的。”那菲吃著手裏的麵包和鵝腿,臉上綻出極美的笑容。


    3、


    尼婭吃了掉在地上的麵包和鵝腿之後,上吐下瀉了好一陣,自此之後在那菲麵前是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造次了,一直擔心尼婭會做出報複舉動的蘿絲鬆了口氣,那菲嘴上雖不說什麽,不過心裏對於尼婭總有疙瘩,不像和蘿絲一般親密。


    那菲在神廟裏已經住了四、五天,赫布每天都會來看她,看她住得舒不舒服,問她有沒有缺少什麽,但不管那菲是直接詢問還是旁敲側擊,赫布就是不指派任何工作給她做,悶得發慌的那菲每天拉著蘿絲出去閑逛,把神廟裏的每一個角落都走了一遍。


    整座神廟中,那菲最喜歡的地方就是蓮花池。


    雖然之前在王宮中也看過種滿蓮花的池子,但那時來去匆忙,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好好觀賞,現在那菲已經在神廟裏安居,心境和那時大有不同,麵對著一池含苞待放,在陽光下映射出極其清麗的嬌態的純白蓮花,那震懾心靈的美麗直達那菲的心底,她一動不動地站在蓮花池邊,微風吹過,一陣蓮花獨有的清香飄散在空中,那菲深深沉醉在這色香氣俱全的情境中。


    可惜蓮花池離那菲住的房間有相當遠的距離,那菲不可能天天跑過來看,她靈機一動找赫布要了幾個半人高的陶罐和一個褐色的細長玻璃瓶,那菲在陶罐底部鋪上一層濕泥,又在蓮花池裏摘了幾株含苞的蓮花,連帶蓮葉一起移植到了陶罐裏麵,玻璃瓶裏裝上水再放進幾片蓮葉做裝飾。


    回房間的路上,那菲手捧著玻璃瓶走在前麵,蘿絲和尼婭每人拎著兩個陶罐跟在後麵,那菲心裏想著該把這幾盆“盆景”放在什麽位置,她才剛剛走進房間,一個初等祭司莽莽撞撞地奔了過來,差點和那菲撞了個滿懷,那菲連退好幾步才算是保住了懷裏的玻璃瓶。


    “那菲兒小姐,西木特大人明天就要到孟菲斯了,赫布大祭司要我來通知您!”初等祭司跑得呼吸急促,他把手裏的莎草紙條遞給那菲,那菲接過來一看,紙條上麵的字蒼勁有力,能看出是出自很有文化內涵的人之手。


    “這樣啊,謝謝你了。”那菲對著初等祭司感激地一笑,年輕的初等祭司鮮少接觸外人,看到那菲如此美麗的笑容,臉一紅,行了一個禮就走出了房間。


    “小姐,是有什麽消息嗎?”初等祭司前腳剛走,蘿絲和尼婭後腳就拎著陶罐進來,看到那菲手裏捏著一張紙條,蘿絲好奇地問。


    “嗯,西木特明天抵達孟菲斯。”那菲話音剛落,尼婭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撲通”兩聲,她手裏拎著的陶罐掉落在地上,眼睛瞪得直直地看著那菲。


    “你怎麽了?”那菲問,她猜想尼婭的反常八成跟西木特要來這兒有關。


    “沒事、沒事!”尼婭的眼睛對上那菲探究的眼神,她趕緊低著頭蹲下身去扶起陶罐,幸好地上鋪了亞麻地毯,所以陶罐沒有破,隻是灑了一些水出來。


    “搬東西挺辛苦的,大家都坐下來喝點水吧!”見尼婭恢複正常,那菲也不多說什麽,走到餐桌邊坐下,蘿絲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倒水給那菲喝。


    “小姐,我想起來了,我那兒有一瓶葡萄酒,很好喝也很解渴,不如我拿來給您吧!”尼婭飛快地說了一句,然後旋風一樣跑出了房間。


    “小姐,尼婭去拿葡萄酒,那這水您還要嗎?”蘿絲拿著一杯水遲疑要不要遞給那菲,那菲卻不客氣地拿過來放在自己麵前,也不喝,隻是抱著玻璃瓶,弄著裏麵的荷葉玩。


    “小姐,葡萄酒來了!”尼婭不一會兒就回到了房間,她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小陶罐,取過一個空餘的杯子倒了滿滿的一杯,畢恭畢敬地遞給那菲,“小姐,您快喝吧!”


    “嗯。”那菲緩緩地伸出一隻手去接尼婭遞過來的杯子,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那菲側著手慢慢地去接杯子,尼婭手中滿滿的一杯酒到了那菲這兒,就隻有小半杯了。


    “小姐,求求您快喝了吧!”看著那菲遲疑地看著杯子裏的酒,尼婭很著急。


    “尼婭,剛剛你弄翻了陶罐,蓮花沒水會枯死的,麻煩你再給陶罐弄些水吧!”那菲並不急著喝,而是抬頭看著尼婭命令道。


    “您先喝,喝完了我就去。”尼婭急得不行,隻差沒把葡萄酒灌進那菲嘴裏了。


    “唉,好吧!”那菲深深地看了尼婭一眼,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再把空了的杯底展示給尼婭看,尼婭這才放下心來,提著剛剛被打翻的陶罐出去了。


    “噗!”尼婭剛一離開,一直把葡萄酒含在嘴裏的那菲把酒全部吐在了玻璃瓶裏,然後再端起麵前的水,漱口之後也吐進了玻璃瓶。


    “小姐,您這是……?”蘿絲對於那菲的舉動很是不解。


    “這沒什麽,蘿絲,你把尼婭那罐葡萄酒收好,我還有用。”那菲把玻璃瓶放在桌上,吩咐蘿絲道,“你去把門關上,今天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有人問起我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先休息了。”


    “哦。”蘿絲雖然不解,但她不敢多問,還是照著那菲的命令做。


    一想到剛剛尼婭著急地讓自己喝下那杯葡萄酒的樣子,那菲就止不住地想冷笑:就算要下毒也要用隱蔽一點的方式,尼婭的道行畢竟還是太淺了點,今天的事情隻是個前奏,等到明天,恐怕還有更精彩的大戲呢。


    4、


    伴著蓮花的清香氣息,那菲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昨天那個初等祭司又來通知那菲——西木特即將抵達神廟,要那菲到側門那邊的蓮花池去等他。


    那菲看了看擺在桌上的玻璃瓶,裝在裏麵的蓮葉因為昨天那口成分不明的葡萄酒的“澆灌”,現在已經有些枯萎的頹態,那菲淡淡一笑,換上一套白色的亞麻長裙,一走出房間門就看到拐角處有一個人影在鬼鬼祟祟地往這邊看。


    “小姐,您要去哪兒?”蘿絲因為昨晚的事情而擔心得睡不著,眼睛周圍都黑了一圈。


    “蘿絲你還是回房間去休息一下吧!”蘿絲發自內心的擔憂讓那菲很感動,“西木特就要來了,我得去接他,你不用跟著了。”


    “哦——”蘿絲臉上露出賊賊的笑容,一副“我了解”的表情,“那我就回去睡覺,不打擾小姐和西木特大人再次見麵了!”


    “嗯,快回去吧!”那菲叮囑蘿絲,然後轉身往蓮花池走去。


    那菲一路往蓮花池走,那條黑影就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那菲心知肚明卻不說破,加快腳步到了蓮花池,池中蓮花散發的清淡香味讓那菲覺著神清氣爽。


    隻可惜,總有不讓那菲安生的人總要來破壞這兒的寧靜氛圍。


    “喝了一杯葡萄酒,你怎麽沒事?!”一聲怒喝響了起來,其中夾雜著氣憤、驚訝、恐懼等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出事?”那菲不急不慢地回過頭來,看著眼前一直跟蹤她到這兒來、滿臉寫著不敢相信的尼婭,“是啦,昨天我挺累的,所以很早就去休息了,不過今天已經完全恢複了!”


    那菲說一句,尼婭的臉就黑一層,等到那菲說完,尼婭的臉已經黑如煤炭了。


    那菲來到這兒是為了等西木特,順便也能看看這蓮花池的風景,現在看著尼婭那煞風景的臉,那菲就覺得厭惡,匆匆瞥一眼就轉回頭對著蓮花池了。


    “你太可惡了!”尼婭大吼一聲,飛快地朝那菲這邊跑來。


    可那菲早有防範,她迅速轉身,用左手抓住尼婭的右手手腕,右胳膊夾緊尼婭的手肘,然後迅速轉身,手部和腰部一起用力,隻一眨眼的工夫,尼婭就摔進了蓮花池,池底並不深,頂多淹到尼婭的膝蓋。


    “呼,還好沒弄濕衣服!”那菲退後幾步,避開了四濺的水花,看著尼婭坐在蓮花池裏錯愕的表情,微微笑了起來——用現代的過肩摔來對付尼婭,果然很好用呢!


    “嘀嗒嗒”的馬蹄聲傳了過來,那菲轉頭一看,兩個人騎著馬往這邊趕來,其中一個是赫布,另一個不認識,他們進了側門後在離那菲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那個不認識的人一下馬就大步流星地往那菲這邊走來。


    眼前的人,黑色的發絲隨著風輕輕飄揚,光潔如玉的額頭十分飽滿,鼻梁高而窄,薄薄的粉色雙唇略微張開,在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有著褐色眼瞳的眼睛,其中散發著的溫和的笑意讓那菲看了覺得一陣溫暖。


    他隻穿了一件短小的馬甲,腰間纏著鑲金的華貴腰帶,腰上還別著一把佩劍,再加上剛剛騎馬的英姿,看得出他是位體格超群的人。


    那菲猜想他就是西木特了,他一開口說話就證實了那菲的這個想法:“那菲兒,好久不見了,終於又看到你了!”


    “嗯。”西木特說話的聲音非常悅耳動聽,不過那菲從來沒有見過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笑著點頭算是應答。


    “她是誰?在幹什麽?”一直在蓮花池裏坐著沒動的尼婭看到西木特突然站了起來,西木特的目光被她吸引了過去。


    “她是我的侍女,我正在教她遊泳呢,隻可惜這池水太淺了。”那菲看了一眼盯著西木特發呆的尼婭,不慌不忙地說著。


    “西木特,我為你安排了住處,就在那菲兒小姐住所的隔壁。”赫布大祭司也下了馬,走過來拍著西木特的肩膀,“急著趕過來消耗了不少體力吧,以後跟那菲兒小姐相處的機會多得是,現在還是去休息下吧!”


    “可我……”西木特又看著那菲,眼裏滿是不舍。


    那菲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濃濃的愛戀之情,心裏一驚,趕緊順著赫布的話繼續說:“是啊,你也累了,還是快去休息吧,我也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好吧,那我晚上再來找你。”西木特妥協了,“我帶的行李還在後麵,等一下會派人把給你的東西送到你房間的。”


    “晚上?哦,好吧!”一聽到西木特晚上要來找她,那菲心裏一緊,不過臉上還是笑著,“你快去休息吧!”


    看著西木特和赫布走遠的身影,那菲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西木特是個不錯的人,不過以他對以前的那菲兒的感情,難保不出什麽事,自己還是防著點好。


    “西木特大人——”還站在蓮花池裏的尼婭看著西木特的背影癡癡地說了一句,這才提醒了那菲自己身邊還有一個要整治的人,“尼婭,跟我回房間,我有事要問你。”


    “……是,小姐。”聽到那菲跟她說話,尼婭瑟縮了一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但她不可能在蓮花池裏待一輩子,所以隻能乖乖爬出蓮花池,跟著那菲回房間了。


    5、


    那菲走回房間,尼婭大氣也不敢出地跟在那菲身後進了房間,那菲才在椅子上坐定,尼婭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額頭不住地磕著地毯:“小姐請饒恕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求我饒恕你?你又沒做錯什麽,不需要請求我的饒恕的。”看到尼婭嚇得發抖的模樣,那菲拿起放在桌上的那罐葡萄酒,走到尼婭身邊遞到她麵前:“看你臉色發紅,應該很熱吧,喝下這罐葡萄酒如何?”


    “小、小姐——”尼婭隻看了那葡萄酒一眼就更加謙卑地低下頭去,抖得更厲害了,“我一點都不熱……”


    “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惜了,我還想知道你喝下去會變成什麽樣子呢!”那菲自顧自地說著,“要不你還是喝一口給我看看吧?”


    “小姐,我放了藥粉在酒裏麵,喝下去整張臉都會腫起來!”尼婭急了,把她知道的一切都招供了,“這是伊斯諾弗特小姐給我的,讓我在必要的時候讓您服用!”


    “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那菲站起身來,重新坐回椅子上,“什麽叫作必要的時候?”


    “伊斯諾弗特小姐喜歡西木特大人很久了,但是大人喜歡的人是小姐您,所以她——”尼婭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這已足夠讓那菲了解事情的大概了。


    “尼婭,你跟在伊斯諾弗特身邊多久了?”


    “差不多10年了。”


    “難怪這麽忠心呢!”那菲挑挑眉毛,“她讓你來服侍我這個庶出的小姐,你心裏就沒有怨言?”


    “……不敢。”尼婭的頭彎得更低了,可是她話中的不甘,那菲一清二楚。


    “你要是不敢的話,就不會想這麽多辦法要整我了。”那菲突然揚起聲音,“蘿絲,你進來!”


    “小姐,有什麽事情要吩咐?”一直等在門外的蘿絲一聽到那菲這麽說,趕緊衝進房間。


    “多次對小姐不敬、下毒害小姐、還試圖把小姐推進蓮花池的侍女,你說應該怎麽處罰?”那菲捏著玻璃瓶裏的荷葉玩,裝作不經意地問蘿絲。


    “根據潘荷斯家族的規矩,小姐有權利任意處置這樣的侍女。”蘿絲瞥了一眼尼婭慘白的臉色,畢恭畢敬地回答道,“一般是會處死的。”


    “處死啊……”那菲的唇角揚起若有似無的笑,“尼婭,你覺得如何?”


    “請、請小姐饒恕尼婭!”被那菲這麽一問,尼婭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她趕緊俯下身去請罪,“伊斯諾弗特小姐跟我說過,那菲兒小姐很好欺負,所以我才敢這樣,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是啊,我一直是很好欺負的。”想到懦弱的維伊夫人和以前那個肯定和夫人一樣懦弱的那菲兒,那菲心裏一緊,“不過現在不同了,你放心我不會處死你,但也不會隨便放過你。”


    不管在任何地方、任何時代,任人欺負而不反抗,最終吃虧的隻有自己——從小獨立自主的那菲在穿越成為那菲兒之後,更加堅信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不知小姐要怎麽處置尼婭?”蘿絲低聲問——她看著尼婭囂張這麽久,今天終於能整到她了,心裏有些小雀躍。


    “尼婭既然你不願意喝葡萄酒變成豬頭,那麽你自己掌嘴吧,直到臉頰腫得和豬頭一樣就可以停了。”一想到自己可能一不小心就變成了一個豬頭,那菲心裏就有些慪。


    “可這……”尼婭抬頭看著那菲,還想跟她打商量。


    “你還是不願意嗎?那不如我來吧,不會花多少時間的!”那菲揉著拳頭,指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尼婭心驚肉跳,不敢再多囉唆一句,“劈劈啪啪”地打起自己的耳光來。


    “那菲兒小姐,我們奉西木特大人的命令送東西給您。”一個侍從模樣的人走到房門邊探詢著問,在得到那菲的允許後,十多個捧著各種物品的仆人排著隊依次進入房間,不一會兒地毯上就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比曼利給的那一大包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西木特送這麽多東西過來幹什麽?”這麽多東西讓那菲會有“這是在搬家”的錯覺。


    “大人說了,那菲兒小姐以前在家中的居住條件不太好,讓小姐吃了很多苦,但以後小姐的吃穿用度都由大人負責,不會虧待小姐的。”侍從老老實實地答道。


    “這樣啊,那就謝謝他了。”正所謂無功不受祿,那菲並沒有打算用這些東西,不過這還是和西木特本人說清楚比較好。


    “那我們就先告退了,大人約小姐晚上見麵,請小姐別忘了。”侍從看了一眼在一旁扇耳光扇得震天響的尼婭,表情變了一變,然後就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間。


    看到這些足可以媲美聘禮的大堆物品,再想想先前西木特那句“我晚上來找你”,那菲就隱隱覺得頭痛,不知道要怎麽應對過度熱情的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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