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看完了戰馬,頗有些心疼那些在戰場上或丟或死或傷的馬匹。


    最強盛時,林斌麾下有近一萬五的馬匹,但並不是說它是馬就能讓人騎著打仗,戰馬之所以是戰馬那是因為馬兒經過特別的馴服。沒有經過馴服的馬不能騎跨,因為一個不甚馬就會受驚亂跑,這樣不但無法騎跨殺敵還亂了自己的騎陣。


    上次戰後公孫宏匯報還有馬匹七千餘,其中隻有近兩千餘匹可以提供騎士騎跨作戰,李息走後又留下近四千餘匹,這四千餘匹戰馬皆是羌族騎兵的坐騎,也就是說不用經過馴服就能用於作戰的戰馬。現在林斌可用戰馬有六千餘,其餘都是駑馬。所謂駑馬,是一種跑不快的馬,專門用來馱運物資的劣等馬。


    漢初流行為戰馬閹割,使其不至在戰場上發情,這當然是有利於作戰,但所導致的結果就是,高大神駿的戰馬一代一代被閹割,這一代高大的戰馬閹割了不可能再有後代,好的戰馬被閹割之後選擇次一等的戰馬再次閹割,閹割到了最後再也沒有了適合讓騎士騎跨的戰馬,所以等好的戰馬都被閹割後,直至宋就再也沒有了重騎的編製。


    林斌原以為羌族的戰馬應該全是騸馬,親自查看後,欣喜的發現羌族的戰馬並沒有去勢(閹割),並不是騸馬,覺得要是有條件的話,進行繁殖也不是不可行?當然,這需要時間。據他的理解,漢國的戰馬都是一些騸馬,這是因為擔心在作戰時戰馬發情無法騎乘,也是害怕戰馬發情被敵人的母馬誘引,這才選擇了閹割。戰國時期就發生了一件趣事,那便是吳國的戰馬被敵方的母馬引走,導致吳國騎士無馬可戰從而投降的怪事。


    出了城南的馬場,林斌轉向城東,那裏是正熱火朝天地趕製甲胄和兵器。甲胄自然是不需要再進行複述,唯一要提的是林斌在上次見識了騎士握持刺龍槍衝陣的威力,要求以嫪言為首的治匠們研究出一種適合馬上衝鋒的長形兵器,嫪言很直接的告訴林斌,馬上用的長兵器漢國自然是有,他們會盡快做出來。


    林斌起先還奇怪既然有,那麽北軍精騎怎麽不用?問了情水,情水答“非是不用,乃是不可用也。”原來是馬上騎士沒有辦法空出雙手,所以設計出來了但是沒人願意用。


    來到了城東,林斌打了一聲招呼,嫪言自然知道這是來觀摩來了,讓人抬出一杆長約四米三,槍頭為短劍型、尾部有一個橢圓形鐵球的長矛。林斌接手一握,這種長矛重約二十斤,因為尾部有那顆鐵球的存在,所以並沒有出現頭重尾輕的失衡。


    林斌知道有一種在馬上用的長形兵器叫馬槊,很好奇的問了句。


    嫪言眨巴眨巴眼睛,“馬槊?何物?”


    林斌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隨即轉開話題,“這種長矛製作需要多久?”


    嫪言答:“此地乃北疆,木料甚為稀少,此矛槍身乃法桐,極易折斷,恐……恐無法……”


    林斌了然,條件限製了太多,但是他也不要多麽堅韌的木料作為槍身,畢竟都是一次性消耗。他說:“長矛不必做的太過精美,隻需要槍頭刺穿力強就可以了。對了,槍尾的鐵球用別的東西代替,鐵節省下來打造別的兵器。”


    嫪言又是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麽,念叨了許久,非常突然的問:“大人是說,不必太過浪費材料,這矛用過既丟?”


    這叫林斌怎麽回答?他隻有詳細解說,等嫪言明白了意思,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煉造場地,林斌所望而去隻見遍處皆是土製的窖,熱氣滾滾而來,治匠們三兩人圍在窖邊,忍受著耐人的熱氣,在觀察石墨。林斌對這些不甚理解,看不出個所以然,徑直走向了左側的兵器架。


    兵器架之上已經堆有還沒有開封的兵器,負責珍辯良劣的治匠將合格的兵器挑選出來,擺在一輛平麵推車之上,等待到了一定的數目,又有人過來將平麵推車拉走,送往打磨。


    因為林斌的軍隊以騎兵為主,隻是少量做了一些步卒使用的戈器,他拿起一個戈頭詳細看了起來。


    戈,一直是中國冷兵器時代最為主要的步戰兵器之一,擁有這樣的地位絕對不是僥幸,有一條至關重要的原因是戈的所需的金屬材料較少,其二是戈的殺傷力很大,但是後來隨著戰戰停停,持戈作戰的技巧被埋沒,也因為戈頭很容易脫落,漸漸就被其它兵器所取代,後一度成為儀仗兵器。


    巡視了一遍,林斌又細細交代了許多,這才離開。他一軍之長,有些事情隻是需要交代一下即可,若是什麽事都不做,整天撲在這裏,他幹脆轉職也當治匠。


    北疆冬季常有時段性的下雪天氣,雪鋪滿了屋頂、道路,隱沒了種種物體的外表,整座要塞換了一身雪白的戎裝。


    林斌抬頭看天,灰蒙蒙的天際,看來今天又要開始下雪了。


    終於,雪又開始飄落,驟雪初霽,初下雪時,往往雪片並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隨風輕飄,隨著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像織成了一麵白網,丈把遠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林斌快步向前,那裏是新征士卒的操演場地,離得遠依稀還能看見新征的士卒似乎是想躲雪,軍官開始呼喝了起來,看去好像次序有點混亂。其實剛開始下雪的時候並不冷,真正冷的是雪將要化開的那段時間,隻要不是暴風雪,在空曠處並沒有什麽影響,士卒在呼喝聲中又開始了操演。


    雪片紛紛揚揚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動著各種姿勢,或飛翔,或盤旋,或直直地快速墜落,在一片雪白之中,士卒大聲喊著號子,持戈或啄、或勾,這也隻是讓他們熟悉士卒所過的生活罷了。嚴厲操演有利於給士卒一種紀律性,讓他們明白自己已經是一名軍人,而不是在那些隻需要運動糧秣的非武裝人員,若訓練得當還會產生一種協作心裏,這就是一種心態的調整,與之戰力有掛鉤,但是用處不是特別明顯,他們就是在雪片撲打下揮戈而演。


    當然,以上那些絕不是林斌自己想出來的,他知道任何一個時代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種練兵方式,若是硬搬過來強加地套在不適合的時代,那就好像讓人跳進水裏去學走路那般可笑。軍隊的編製也是這樣,在冷兵器時代,中原軍隊有著從數不清戰爭中總結出來的良好編製體係,拿漢軍最小的步陣為例,十人一什為一小陣,有一個適應於小陣的協同作戰方法,少一人不可多一人亦不可,那會破壞掉陣型,如果林斌腦袋沒壞的話,絕不會自作聰明的將現代的軍隊編製體係強加到目前的軍隊中去。


    目前負責監導新征士卒的軍官是陳汐,他見林斌獨自散步而來馬上迎了上去,笑嘻嘻招呼:“大人,如何有閑暇來此?”


    林斌還真奇怪陳汐為什麽這麽問了。


    陳汐拿下腦袋上的頭盔,拍掉上麵的雪絨,“明日乃是冬至節,卑下還以為大人有一陣好忙呢。”


    這是林斌第二次聽到冬至節這個節日,現代的傳統節日也就那麽幾個,他的印象中沒有冬至節這個節日,頗有些好奇,“冬至節會很忙嗎?”


    陳汐可不曉得林斌不知道一些習俗,被這麽一問卻是呆了一下,“大人說笑乎?我華夏大地有誰不曉冬至大節?”,他見林斌表情依然迷惑,不像是在開玩笑,呐呐解釋,“此乃華夏大節,每歲‘孟冬月(十月)’二十二日,冬至陽氣起,需賀之。”


    林斌有聽沒有明白,待陳汐費盡口舌解釋,林斌總算明白這時的人們對冬至很重視,冬至被當作一個較大節日,曾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而且有慶賀冬至的習俗。《漢書》中說“冬至陽氣起,君道長,故賀。”人們認為到了冬至,白晝一天比一天長,陽氣回升,是一個節氣循環的開始,也是一個吉日,應該慶賀。


    冬至為二十四節氣之一,並且是最重要的節氣之一。冬至是按天文劃分的節氣,古稱‘日短’‘日短至’。冬至這天,太陽位於黃經270度,陽光幾乎直射南回歸線,是北半球一年中白晝最短的一天,相應的,南半球在冬至日時白晝全年最長。


    冬至在養生學上是一個最重要的節氣,主要是因為“冬至一陽生”。按八卦學說,此時為地雷複卦。卦象中上麵五個陰爻,下麵一個陽爻,象征陽氣的初生。我國古時曾以冬至定為子月,即一年的開始。在一天十二時辰中,子時也是人體一陽初生的時間。


    冬至又稱為冬節,依照我國傳統的曆法,以五日為一候,三候十五日為一節或一氣,在一年裏又分為十二節與十二氣,合稱為二十四節氣,這就是擇日學上所用的節氣,擇日學上是依農曆的節氣來選定吉課,而所謂的農曆則為陽曆與陰曆的結合,陽曆指的就是二十四節氣(把太陽運行的周期分為十二個階段,再劃分二十四個節氣,一節一氣為一個月),陰曆乃為純粹的月份(按照月亮所行的周期而定),日子都在國曆的十二月二十二或二十三兩日。


    所謂的新年,這個在漢朝是沒有的,冬至也就相當是現在比較大的節日,可以當作是新年來看待,在冬至前後,君子安身靜體,百官絕事,不聽政,擇吉辰而後省事。也就是說在這個大節日裏什麽事情都可以不用做,所以這天(冬至節)朝庭上下要放假休息,軍隊待命,邊塞閉關,商旅停業,親朋各以美食相贈,相互拜訪,歡樂地過一個安身靜體的節日。


    “這麽多講究!?”林斌很是奇怪,這麽一個大節日,為什麽到了現代變沒有了?也終於知道劉婧為什麽那麽慎重的告訴自己明天是冬至節,原來預先說要好好準備一下。可是,林斌又懵了,他不知道要準備什麽!


    “啊?哦!餛飩……麵?這個時候有餛飩麵!!?”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還在不斷發生的事情,匈奴經常騷擾邊疆,百姓不得安寧,匈奴部落中有渾氏和屯氏兩個首領,十分凶殘。百姓對其恨之入骨,於是用肉餡包成角兒,取‘渾’與‘屯’之音,呼作‘餛飩’。恨以食之,並求平息戰亂,能過上太平日子。因最初製成餛飩是在冬至這一天,在冬至這天家家戶戶吃餛飩。


    林斌聽完呆了,原來混沌就是這麽來的,自覺大長見識,“狗肉沒有!羊肉自然是不缺,傍晚的時候交代夥夫長,讓他們選好羊羔子,必須在天明之前弄好,明天和將士們好好樂樂。哦!對,還有酒,把搶來的酒拿出來用上!新年……,原來冬至這就新年?”


    冬至吃狗肉的習俗據說是從漢代開始的。相傳,漢高祖劉邦在冬至這一天吃了樊噲煮的狗肉,覺得味道特別鮮美,讚不絕口。從此在民間形成了冬至吃狗肉的習俗。現在的人們紛紛在冬至這一天,吃狗肉、羊肉以及各種滋補食品,以求來年有一個好兆頭。


    發懵之餘,林斌招呼陳汐繼續監督士卒操練,自個兒心裏樂嗬嗬地往回走,這是要詳細問問劉婧應該怎麽個準備法了。他來到了漢代都六七個月了,這會還是頭一遭過……嗯?算是新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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