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交加,雪越下越密,雪花越來越大,像織成了一麵白網,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山道蜿蜒,積著厚厚的白雪,山體四周遍布陣法,未經啟動的時候僅有迷幻能力,一旦被激活則會化作可怕的殺陣。


    陣法的迷幻效果極強,隻有精神修為出眾或是對陣法領域有著大造詣者才能勘破。


    但是有著祝青空這個超級大內奸親自繪製的地圖,周羲幾人輕輕鬆鬆就抵達了一條充滿古老氣息的山路前,沒有被幻術影響。


    這座山路古意滄桑,有著一個拱形石門,深青色光在石門後的山路上交織搖曳。


    跨越拱形石門,就等於靈道子所布置的諸多考驗關卡。


    “周羲,你早就說過對儒鍾沒有興趣,為何來闖山?!”


    身形一閃,幾位守鍾人出現,臉色很不好看,氣息滔天,隨時都有可能出手。


    周羲來闖山了,明擺著是要取走儒鍾的架勢。


    “我的確說過對儒鍾沒有興趣,前提是你們不要再來煩我。但是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你們儒家的樊蒙長老又想對我下殺手,既然這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是你們撕毀條約在先。”周羲淡淡說道。


    “樊蒙長老隻是一時激動!”


    “他可激動了不止一次,老早就想殺我,如果沒有學姐一直幫我震懾著,恐怕我早就不明不白的死在某個角落。前些時日柳聞道前輩幫忙傳話,本以為能讓這件事徹底過去,沒想到他又起了殺心,真以為我沒脾氣?”周羲從吊墜中抽出火靈刀,佇刀而立,現在的他已經有了正麵與儒家叫板的資格。


    樊蒙為首的激進派一直想搞他,那他就以這些人率先撕毀約定為由取走儒鍾,把鍋全甩到激進派頭上。


    到時候祝青空再暗箱操作一手,讓其他派係陰陽怪氣點的發聲,說些什麽:“人家周羲本來都對儒鍾沒有心思,結果你們倒好,把人家惹生氣了,現在好了吧,儒鍾沒了。”諸如此類的話。


    不說別的,肯定能把激進派的都給氣死。


    當然,這其實是祝青空的決策,作為儒家大長老,他似乎比周羲都樂意看到自家人吃癟。


    實際上,他是想以此來嚴肅批評樊蒙為首的激進派,肅清儒家風氣,並且讓周羲成為儒家的共同敵人。


    有了共同的敵人才能停止內耗,齊心協力一致對外,讓儒家正麵發展。


    守鍾人們看出了周羲的闖山決心,知道多說無益,下一秒直接動手,能量光暈澎湃。他們的任務就是守衛儒鍾,不讓外人奪取,也算是激進派的一批人。


    可在他們動手的那一瞬間,一抹赤金刀光爆發,氣勢淩人,比他們所有人的速度都要快。


    刀鋒在萬鈞之力的揮動下切開空氣,滾燙熱浪席卷四方。


    周圍上萬噸的積雪瞬間融化成水,化作一條條小溪流淌,露出埋藏在冰雪下已久的土壤,又在眨眼間,雪水蒸發成了白色蒸汽。


    “轟隆!”


    這一刀粗暴無比,一聲爆炸響徹在耳邊,塵土揚天,力道之狂猛讓大地劇烈震顫了下,幾位守鍾人驚駭無比,被重重劈飛,砸穿一座座山峰,引發數場雪崩。


    天地之間傳出響亮的轟鳴,覆蓋在高山上的那些冰雪堆積了無數年,當這一切全部崩塌,全部傾倒到脆弱的大地上,將會是一場多麽驚世駭俗的景象?


    昆侖山人跡罕至,但卻駐紮著華夏最頂級的超凡勢力,這麽大的動靜已經驚動了“昆侖”的高手,陸續從昆侖基地中飛出,眺望著異動傳來的方向。


    “咚!”


    高亢神聖的鍾聲在整個昆侖山中回蕩了起來,儒鍾發光震顫,浩然正氣衝天,發出震耳的聲音,聽上去那麽沉重肅穆,仿佛知曉接下來會有人要闖山路。


    “我去了。”回頭看了一眼唐玫與素霓裳,周羲邁步走進那拱形石門。


    他的天靈蓋中升騰起一股清氣,那是醇正的浩然正氣,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發現其中還有祥瑞紫氣一閃而過。


    “嗡!”


    拱形石門震動,認可了周羲的身份,放他通行。


    周羲踏入山路的瞬間,道道發光的古老陣紋自整條山路浮現,籠罩住了整個寬闊的山道,四周的景象被混沌包裹,什麽都看不清,化作一個巨大的封閉隧道,僅有腳下那條蔓延到山頂的道路成了唯一。


    周羲腳踏實地,一步步沿著台階走了上去。


    走了不到一百階,異變突生。


    “唰!”


    一道黑白兩色的人影從上麵幾層的階梯浮現,它與周羲完全相同,就連修為氣息都一模一樣,隻不過是由純粹的能量構成,是某種鏡像化身。


    “果然第一關是和自己對戰……”


    周羲咕噥著,祝青空給的情報沒錯。


    他握緊了火靈刀,而對麵的黑白影子也握緊了一柄黑白色的長刀。


    “錚!”


    “錚!”


    兩柄長刀顫鳴,隨即碰撞到了一起。


    “當!”


    清脆的聲響穿金裂石,卻蘊含著恐怖的音波之力。但是,腳下的石階並未損壞,而碰撞爆發的所有能量則被四周的混沌壁障吸收的一幹二淨。


    “轟隆!”


    周羲施展截天刀法,原地像是刮起了一場火焰風暴,疾如迅雷,勢大力沉,鋒芒驚心動魄,能夠劈開山巒。而對麵的黑白鏡像化身竟然也用出了截天刀法,與他完全一模一樣,無可挑剔。


    “這就是第一關,與自己的鏡像化身對戰。”


    外界並沒有被封閉視線,唐玫和素霓裳都能看到山路上的景象,在看到出現一個奇異的黑白色周羲後,她們確定考驗已經開始了,這便是第一關考驗,祝青空給過情報。


    “這是某種上古法器,能夠完全複刻闖山者?”唐玫環抱雙臂,蹙起秀眉分析思索。


    祝青空僅僅隻是給了每一關的情報,這個鏡像化身是如何產生的他沒有說,應該涉及到儒家的一些機密,但唐玫對此十分好奇。


    “當!當!當!”


    山路中,周羲與另一個自己廝殺,波動駭人,若是放在外界必定天崩地裂,他們戰到了白熱化。


    他將自己錘煉到了完美無瑕、同階無敵,鏡像版也就因此達到了完美無瑕的境地,這個鏡像版的他擁有本體的所有能力,稱得上是周羲有史以來遇到的最為強悍的敵人。


    與自己廝殺!


    無論是戰鬥意識,還是身懷的秘術妙法,就連煌日體都完美複刻,肉身強大無匹,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這種強悍的對手讓周羲數次喋血,出現過生死危機,但他也在戰鬥中不斷尋找“自己”的破綻。


    這是一次難得的蛻變機會。


    “轟!”


    一道熾盛的黑白兩色光芒射來,轟在周羲胸口,冒起一縷青煙,發出陣陣焦糊味道。


    周羲眼眸淩厲起來,瞳孔深處的赤金火苗劇烈燃燒,符文燦爛,像是兩盞明燈一般迸射出火芒,絢爛懾人。


    “轟!”


    這一擊打在黑白色的鏡像化身上,徑直將其身軀穿透,它的身軀像是由液體構成,一陣黑白色的液體湧動,便愈合如初,氣息略顯衰弱了幾分。


    周羲眉心發光,一個金色的人影跳了出來,神魄之體握住火靈刀,而他本體則揮動拳頭,大開大合,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要粉碎一切阻擋。


    隻不過,鏡像化身也發生了變化,原本是黑白兩色的化身,一陣湧動過後也分成了兩道,一黑一白,黑的純粹,白的無暇。


    外麵,唐玫和素霓裳都驚了,原本是兩個周羲的搏殺,現在變成四個!


    “轟隆!”


    山道中的戰鬥變得更加激烈,仿佛能夠崩壞天地,即便隔著結界都能感受到其中恐怖的威能,而周羲也與自己戰到了癲狂,幾次骨斷筋折,血液飛濺。


    戰鬥激烈,他與自己生死搏殺,完全是在拚命,艱難到了極致,受了一身恐怖無比的傷,通體都是血,但他瞳孔深處的光華更盛了,熊熊燃燒,像是兩柄火炬,戰意盎然。


    跟另一個自己大戰,檢驗自身真身的極限,這正是一種蛻變。


    不夠這樣的戰鬥太驚人了,兩個自己都了解對方,修為一樣,戰力與戰鬥意識相當,誰都不會比誰差,可以揪住對方稍微露出的破綻瘋狂攻擊,一有失誤都將萬劫不複,徹底隕落。


    他們足足廝殺了數小時。


    期間,昆侖的高手們發現了這座山峰的異常,他們知道這裏是儒鍾所在的山峰,於是趕來查看,結果就看到了四個周羲在山路中混戰,瞠目結舌。


    “這簡直……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四人混戰,哪個是周羲的本體?”


    “應該是那個渾身著火的……”


    “自己殺自己,這就是當世天才的修行方式嗎?學不來學不來……”


    除了昆侖的高手外,儒家的高層也是盡數趕來。


    他們本來在開每月一度的講道會,結果就接到了守鍾人發來的消息,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看到在與自己鏡像化身激烈搏殺的周羲,有的人麵色平和,有的人麵沉如水,有的人怒氣衝衝。


    可是他們卻不能改變什麽,闖關一旦開始誰都無法阻攔,隻有等待結果。


    ……


    “噗嗤!”


    終於,周羲本體捏動璀璨拳印,猛力轟出,太陽神火不斷升騰,熾盛無比,這一刻他神光滔天,所向披靡,打爆了對上的白色鏡像化身。


    “噗!”


    金光燦爛的神魄之體持刀立劈了黑色鏡像化身,在同一時間分出了勝負。


    “當!”


    一聲悠揚鍾鳴傳遍昆侖山,預示著周羲順利過了第一關。


    “咻!”


    神魄之體經曆一場大戰,黯淡了許多,化作一道光芒鑽進眉心,回歸識海蘊養。


    周羲身體踉蹌了幾下,滿身是血,渾身骨頭都被打爛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慘烈,因為他是在與自己對戰。


    磅礴的至陽血氣彌漫,周羲運轉皇經,由內而外燃燒起神焰,劇烈跳動,熬煉肉身。


    血肉與碎骨合一,他的體內嘎嘣嘎嘣作響,像是炒豆子一般。


    待神焰之光消散,周羲一身恐怖無比的傷勢已然恢複。


    他望向山路,靈道子布下的考驗一共有九關,現在還剩八關。


    除去唐玫,曾有兩位將蕩魔聖法修煉至圓滿的天才,他們最終選擇加入了儒家,都曾前來昆侖闖山,試圖通關取得儒鍾。


    他們也都是天才,戰勝了另一個自己,甚至闖到了最終關卡。


    然而遺憾的是,他們倒在了最後一步,數年來嘔心瀝血都未能突破那一關,如今都魔怔了。


    第一關闖了過去,周羲稍作調息,將傷勢恢複,隨後繼續沿著山路前進。


    外麵的儒家激進派們臉色陰沉無比,山路隻有第一關與第九關是最為艱難的,剩下七關考驗的都是本心,凡是能將蕩魔聖法修至圓滿的人都不需要擔心這一點。


    果然,周羲一路勢如破竹,第二關、第三關、第四關……直到第八關都順利通過,鍾聲不斷,預示著他過關。


    一路行來,已經快到要抵達山頂了,周羲甚至都能看到遠處的儒鍾,發出一道又一道的波動,在歡快的震動,迎接他的到來。


    前方,就是第九關考驗,曾經的兩位闖關者皆倒在了這一步,即便花費數年光陰也都未能成功破關。


    周羲步伐穩健,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慎重,他知道最後一關的內容。


    忽地,周圍景象變換,不再是陡峭的山路,而是變成了一片茂密的鬆林,清泉石上流,寧靜而素潔,清幽而雅致。


    穿過林間,隻見前方已是不見盡頭的懸崖,雲霧繚繞。


    懸崖旁,一顆挺拔的青鬆盤踞挺立,在青鬆下方有著一座涼亭,古意盎然,以不俗的神石砌成,鐫刻滿歲月的風霜。


    涼亭中,一位白袍人正在悠閑的喝茶。


    那是一個青年,肌膚如玉,長發披散,外貌宛如俊美少年,散發著一種溫和的氣質,豐姿如玉,給人一種很容易親近的感覺。


    靈道子!


    第九關的關卡,就是要對上這位曾經的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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