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風越來越大將那些深及膝蓋的青草吹出一陣一陣的綠色波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不遠處的河裏也泛起陣陣漣漪河裏白色的浪花與岸上那綠色的波浪交匯在一起。


    河的北岸遠遠的騰起許多黑煙那狂暴的風也沒能將其吹散。


    一陣又一陣的隆隆聲從那裏傳來隨著風被帶到了河的南岸。


    在河的南岸不遠處矗立著一座龐大的兵營而在這座兵營的前方緊臨著河岸的地方則是一組密集的陣地陣地前方那生鏽的鐵絲網鐵絲網後的那長長的戰壕還有那士兵們手中黑洞洞的槍口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人感到異常壓抑和緊張。


    戰壕中的士兵目不轉睛的盯著河對岸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在長長的戰壕中每隔一段距離便架設著一挺水冷機關槍一些手持步槍的士兵簇擁在機關槍的附近保護著機關槍正副射手的安全。


    在戰壕的後邊不遠處則是一些散兵坑每一個散兵坑中都擺放著一門架設好的迫擊炮炮手就蹲在迫擊炮的旁邊緊張的注視著河對岸的動靜他們的身邊放著已經被打開的炮彈箱裏麵的炮彈擺放的整整齊齊。


    這裏是林清華的中軍大營同時也是他的指揮部每一個必要的命令都由這裏出並被很快的送到河北岸的前線。


    當從朋楚克的嘴裏知道“雅利安聖教”軍隊可能已經抵達烏克蘭草原的消息後林清華立刻改變了自己原定的行軍計劃。


    按照他原先的計劃在抵達烏拉爾河東岸之後他將派遣一支北線部隊向北行軍前往烏拉爾河的上遊地區也就是烏拉爾山的西部一帶這支部隊的使命很簡單那就是擊敗那裏的可能敵人並在合適的地點建立營寨和居民點而且立刻動手用攜帶去的工具和材料在那裏修建兩座大型堡壘為今後戰略計劃的實施做準備。


    林清華本來是打算留在烏拉爾河東岸等待那支北線部隊的消息的但現在他卻不能再等了他立刻下令將大軍分為兩支一支為前鋒而另一支則作為輜重隊和後衛跟隨前鋒而行同時他還派出騎兵向陳唯一率領的北線部隊通報最新的情報和自己的動向。


    前鋒部隊行進度很快因為林清華知道在這個時候必須分秒必爭若想順利的建立戰略緩衝地帶就必須搶在對手之前占領重要的戰略要地扼住對手東進通道。


    在朋楚克的引導下中國部隊很快就躍過烏拉爾河與伏爾加河之間的廣闊草原地帶並沿著頓河向西南方快推進直到遇到了敵人。


    中國軍隊的前鋒部隊是在頓河靠近黑海的入海口附近遇到“雅利安聖教”的軍隊的因為就在這個地方在離頓河入海口不遠的河的北岸緊挨著烏克蘭東部的一小片丘陵地帶“雅利安聖教”的軍隊正在這裏修建一座大型的要塞。


    這座要塞本來是奧斯曼帝國位於黑海以北的前哨基地當“雅利安聖教”與奧斯曼帝國正式結盟之後“雅利安聖教”便開始打起了這裏的主意不過由於奧斯曼帝國的素丹並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控製住這裏的重要性因此開始時並沒有將這裏交給“雅利安聖教”管理。


    但後來形勢起了變化由於波蘭的殘餘軍隊被攆到了烏克蘭一帶因此本來就對這裏控製薄弱的奧斯曼帝國軍隊立刻陷入混亂與驚恐之中他們中的精銳部隊早就被調到了帝國的東部邊境地區去抵抗波斯人並援助陷入絕境的烏茲別克汗國因此現在的這裏立刻變得異常空虛麵對著波蘭軍隊的猛攻這座扼守頓河入海口的城堡頓時變得亟亟可危。


    “雅利安聖教”追兵的到來解除了奧斯曼帝國前線軍隊的危局他們消滅了圍攻城堡的波蘭殘餘部隊並順利的占領了附近地區。


    在“雅利安聖教”接下來的威逼利誘下奧斯曼帝國的素丹不得不將這座城堡讓出去以便換取“雅利安聖教”更多的援助。


    當中國軍隊的前鋒部隊在河的南岸現“雅利安聖教”軍隊的偵察警戒部隊的時候“雅利安聖教”的指揮官也得到了一支規模龐大的東方軍隊到來的消息於是遭遇戰不可避免的爆了。


    參加這場戰役的一共有四支軍隊唱主角的是中國鎮虜軍主力部隊和“雅利安聖教”守衛部隊而唱配角的則分別是漠西蒙古土爾扈特部的騎兵和“雅利安聖教”的盟友奧斯曼帝國的軍隊。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場逐步升級的遭遇戰中誰更有勇氣誰更有決心誰的勝算就會更大誰就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戰鬥的第一槍是在五天前打響的無人知道是誰開了這第一槍但是戰鬥從一開始就異常的激烈。鎮虜軍的參戰兵力最開始為八萬人後來逐步增加到了十二萬人此外還有少量民兵部隊提供後勤、偵察與警戒支援。


    而他們的對手“雅利安聖教”的守衛部隊則為九萬人而且從一開始他們就投入了全部兵力試圖一舉將渡過河的中國前鋒部隊壓回頓河的南岸而與他們同時向中國軍隊動進攻的則是奧斯曼帝國留守部隊兩萬人。


    前三天的戰鬥最為激烈由於中國前鋒部隊倉促渡河搶建浮橋因此沒有來得及修建堅固的工事因而最開始時傷亡較大而且一直被壓縮到了河岸附近若非仗著機關槍與野戰炮的強大火力恐怕已退回河的南岸。在得到隨後而來的大量中國軍隊的增援後中國軍隊便由防禦轉入進攻他們分出一支部隊繞開敵人正麵工事從側翼進行佯攻隨後守衛在河邊簡易陣地的中國軍隊同時出擊向正麵敵人動猛烈進攻。


    進攻隻持續了一天戰局就生重大變化由於中國軍隊武器裝備性能優於“雅利安聖教”的軍隊再加上有蒙古騎兵的側翼掩護因此順利的突破了“雅利安聖教”軍隊的第一道防線將其趕到了第二道防線上。


    從這一天開始攻守雙方轉變了角色中國軍隊成為攻擊方而“雅利安聖教”軍隊則成為了防守方雙方在城堡外圍的第二道工事附近又展開一場慘烈的拉鋸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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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華站在帳篷外用千裏鏡觀察著河對岸的動靜雖然他看不見那遠處的戰場不過卻可以聽到那隆隆不絕的炮聲。幾名副官模樣的人站在他的身邊也用千裏鏡觀察著對岸的動靜。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幾名騎士由遠及近奔來守衛在轅門附近的衛兵並沒有阻攔他們因為他們已看出這些騎士正是林清華等待已久的通訊兵。


    通訊兵們奔到林清華帳篷附近才勒住胯下那高大的頓河馬他們跳下戰馬飛快的奔到林清華跟前並將一個皮包遞給了他。


    打開皮包取出情報林清華迅的掃了幾眼隨即立刻轉身走入帳篷來到了帳篷裏掛著的那幅巨大的地圖前。


    看了一會兒地圖他轉過身對那幾名跟進來的副官說道:“根據南邊偵察部隊傳來的消息他們在南邊兩百裏以內沒有現較大規模的奧斯曼軍隊也就是說那裏沒有能夠威脅我們的軍隊。”


    一名副官說道:“那就是說我們可以將預備隊調過河去了?”


    林清華點點頭說道:“是的而且我們馬上就把預備隊調過去甚至可以將南邊陣地的部隊也調一部分過河。因為兩百裏內沒有象樣的奧斯曼軍隊也就是說假如我們能夠在兩天內拿下要塞和城堡的話那麽就可以不必考慮背後的敵人。據哈斯木前些年派到北高加索一帶的細作報告當地有很多不同的族群和部落格魯吉亞人、亞美尼亞人他們都是奧斯曼帝國的敵人奧斯曼帝國的勢力範圍僅僅局限於黑海東北部一帶這樣看來我們不必太過擔心南方有什麽大的威脅。隻要我們拿下這個要塞就能順利的控製住這裏以後的展就方便多了。”


    林清華將那些情報又看了幾眼隨後命令那名副官道:“傳令!命令朱敢與張夠膽部同時出擊一定要在今天天黑之前拿下敵人的第二道防線!並在明天天亮之前做好攻擊城堡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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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依然是一片灰蒙蒙的在屋子裏如果不點蠟燭的話恐怕無法看清楚碗裏的食物。


    不過在這些破衣爛衫的囚犯們看來點不點蠟燭是不重要的重要是是如何在監工將牢房的門打開之前將分到自己碗裏的食物或者說是象食物的東西全部塞進嘴裏。


    小小的牢房裏擠滿了人雖然他們剛才還躺在地上但是短短幾個小時的“休息”並不能恢複他們那一直處於勞累狀態中的軀體所有的人都混身酸軟若不是為了吃上一些食物的話恐怕沒人願意坐起來。


    牢房上隻開了一個小小的窗戶窗戶與牢門一樣鑲嵌著粗大的鐵條將裏麵的人與外麵的世界隔開。


    在窗戶的正下方也坐著一個囚犯他身上穿著的衣服與其他囚犯一樣身體也同樣瘦骨嶙峋隻不過他的容貌卻與其他人截然不同因為他是一個黃皮膚、黑頭、黑眼睛的東方人。


    他就是冒襄曾經的那個江南才子。


    現在的冒襄已經完全變了個人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過去的那種風流倜儻的影子了也許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說此時的這個衣衫破爛、頭亂的象個鳥窩、身上不停的散著臭氣的人肯定是個乞丐而絕不會想到他曾經是個出口成章的江南才子。


    冒襄已經記不得自己在勞工營中呆了多久了也許五年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他弄不清楚他現在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身體也象意誌一樣快要垮了雖然他不停的在心裏告誡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回家去與自己的親人團聚可是繁重的勞動惡劣的飲食危險的旅程這些就象是貪婪的吸取靈魂的惡魔一樣幾乎抽幹了他的一切精神、肉體、智慧以及人的尊嚴。


    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幹出一些自己以前非常厭惡的事情比如說從死人身上剝下用以保暖的衣服為了從監工或者看守那裏弄來一個黴的麵包他甚至可以低三下四的為那些人擦靴子而且為了弄到吃的他不惜與同牢房的難友反目而反目的原因可能僅僅是因為半隻已剝了皮的老鼠。


    由於他是東方人因此在這個到處都是白皮膚人種的勞工營裏他並不是很受歡迎畢竟這裏的人唯一的生活目的就是活下去而不是照顧別的種族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冒襄隻能依靠自己雖然他也曾交了幾個異族朋友不過那些朋友最終還是一個接一個的離他而去惡劣的生活環境奪走了他們的生命也奪走了冒襄的希望。


    現在的冒襄已經失去了希望他現在唯一的目的也隻是活下去為了活而活雖然偶爾在他的腦子中會浮現出諸如“為何我還死不了”這樣的古怪念頭可是終究沒有仔細的思考下去因為他沒有時間思考也沒有精力思考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成為了一部勞動機器用自己的血汗為別人搭建享樂的東西。


    冒襄將那碗裏放著的黑糊糊的東西胡亂的塞進嘴裏來不及品嚐味道便已咽了下去。他扔下破木碗將身子向後靠在潮濕的牆壁上閉上疲憊的眼睛腦子中一片空白。


    一陣祈禱的聲音從旁邊的牢房傳進了冒襄的耳朵裏他慢慢的睜開眼睛仔細的傾聽著那個熟悉的聲音。


    “是安文思神甫。”冒襄心中念道。


    自從在奧地利與安文思神甫失散以後冒襄就沒有見過他直到前幾天從西邊又運過來一批勞工冒襄才在工地上見到了同樣邋遢不堪的安文思神甫。


    兩人忽然見到了自己的熟人都非常的意外經過斷斷續續的交談冒襄終於弄明白了那天被抓時的真相同時也知道了安文思神甫這些年裏所遭遇的坎坷。


    同病相憐兩人都很珍惜在一起勞動的機會雖然這種機會並不多。由於冒襄是和猶太人關在一起而安文思神甫則是與其他的天主教、新教的神職人員關在一起因此他們在工地上見麵的機會不多雖然兩人的牢房也靠得很近可是卻沒有多少說話的機會。


    聽到旁邊傳來的祈禱聲冒襄所在的這間牢房也開始了祈禱不過由於這裏沒有猶太教神職人員因此這裏的祈禱聲並不整齊。


    但冒襄知道這些人全部都是誠心誠意的因為他們無人不象自己一樣渴望著救世主的降臨將自己從災難與恐怖的深淵中拯救出去去往天國的彼岸。


    冒襄並沒有祈禱神仙的幫助此時他心中唯一想念的是他的妻子。


    “長輩們還好嗎?小宛她還好嗎?孩子們還好嗎?家鄉如今怎麽樣了?”混亂的腦子裏塞著各種混亂的念頭讓冒襄心中煩悶不已。


    “桄榔――――”


    那緊閉著的牢門被重重的踢開。


    “出來!全部出來!”看守與監工同時向著牢房裏麵高聲喊著。


    冒襄下意識的扶著牆站起身象一具僵屍一般跟在難友的身後一步三搖的向牢房外麵踱去。


    太陽還沒有出來不過天已經亮了些了周圍的景物已經可以看清楚了。


    冒襄搖搖晃晃的走到牢房外邊與那些難友們擠在了同一個隊伍裏。


    雖然冒襄的德語說的並不好不過還是能夠聽懂那監工的話的。


    “今天繼續維修工作你們將負責維修要塞西邊的城牆。這可是我給你們爭取來的難得機會你們要好好表現要知道西邊城牆損壞的並不嚴重再加上昨天夜裏維修隊的努力已經修得差不多了你們今天的工作很輕鬆!”


    聽著監工的話冒襄心中一片枯澀他知道他們這一隊之所以能夠在昨天晚上休息兩個時辰完全是因為城外的軍隊停止了炮擊的緣故否則的話他們恐怕還要繼續在那城牆上冒著炮火修理城垛和碉堡並在要塞外圍挖掘戰壕搶運彈藥。


    “呼――――”


    一個聲音從東邊天空中傳了過來。


    “炮擊!”那名站在監工身邊的看守驚慌的大聲喊叫起來並立刻趴到了地上手腳則不停的顫抖著。


    不等那監工反應過來冒襄已先他一步趴到了地上因為他知道在炮擊的時候與其到處亂跑不如就地趴下能不能活下來就看自己的運氣了這種保護自己的方法是他從看守那裏學過來的雖然不是十分好看但卻非常有效。


    監工終於也反應過來猛的向地上撲去但不等他落地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一陣強烈的衝擊波便夾帶著碎木片和破磚頭飛了過來。


    “當――――”那沒有上鎖的牢門正好被一個巨大的石頭擊中出刺耳的響聲並被猛的向後撞去重重的撞在了其後的牆壁上。


    “喀喇――――”一根巨大的木頭飛了過來正好砸在牢房邊的一輛裝滿草料的四輪馬車上將馬車的擋板砸得稀爛。


    冒襄用雙臂緊緊的護著腦袋任憑那細碎的木片和石塊砸在身上。


    過了一會兒這裏又平靜下來監工緊張的抬起頭四處張望片刻隨即站起身子輕蔑的看了眼仍舊臉朝下趴在地上的看守隨即轉頭望著那些同樣趴在地上的囚犯勞工們口中嗬斥道:“都給我起來!馬上跑到西城牆上去!我數到三誰再趴在那裏我立刻宰了他!”說完這句話他已將腰間的刀和手槍取了出來左手持槍右手提刀惡狠狠的盯著那些囚犯。


    “噌――――”那名趴在地上的看守立刻蹦了起來緊張的看著身邊的那名監工當現他好象不是在說自己時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冒襄識趣的站起身跟著那一隊如同行屍走肉般的隊伍走向西邊。


    “呼――――”


    又是幾個同樣驚心的聲音從天空傳來。


    “快跑!都給我快跑!”監工嚎叫起來。


    囚犯們立刻跑了起來因為他們也知道圍城大軍試射的炮彈是不長眼睛的在炸死很多“雅利安聖教”的士兵和軍官的同時也會炸死不少的囚犯。


    “轟隆――――”


    離冒襄他們不到十丈外的右邊一顆重型炮彈落到了地上在鑽入地下數尺後便猛的爆炸彈片夾雜著泥土飛向四麵八方。


    “嗖――――”一塊彈片帶著呼嘯聲緊貼著冒襄的臉飛了過去。


    “噢――――”冒襄捂著臉彎下腰雖然彈片沒有擊中他可是那彈片夾帶著的氣流仍舊讓他的臉部異常難受。


    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紛紛或趴或蹲總之沒有人再向前走。


    “快起來!繼續跑!”那監工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喊著。


    監工揮動長刀一刀砍死一名腿部受傷的囚犯並將他的人頭砍了下來用腳踢到一邊口中叱罵道:“這就是偷懶的下場!都給我站起來!”


    當眾人站起身又有幾顆炮彈落在遠處不過從炮彈的落點來看圍城大軍的炮兵正在調節大炮的射程因為那些炮彈的炸點都是向後退卻的當退到城牆附近時炮彈就沒有再飛過來。


    更加猛烈的炮火襲向城牆將那些厚實的城牆炸得麵目全非城牆上那眾多的碉堡也一座接一座的被掀飛。


    冒襄他們奔上西城牆隨即開始修理殘破的城牆。


    讓他們感到慶幸的是今天的炮火隻集中到了東城和南城一帶西城與北城卻是一片安靜。


    但冒襄他們並沒有在這裏呆多久當守軍現了圍城大軍的主攻方向後他們立刻將更多的勞工隊召到了南城和東城命令他們冒著猛烈的炮火修理損壞的城牆、碉堡和工事並搶運彈藥到城外的陣地上去。


    今天的炮火很猛烈看起來圍城大軍已經下定決心要在今天破城了。


    在監工和士兵們的逼迫下勞工隊被一隊又一隊的派上城牆但不等他們接近損壞的城牆附近就已被猛烈的炮火掀飛或者落到了城外或者飛回了城內血肉模糊的殘肢碎片和城牆的石頭一同砸向城內的那些驚慌失措的人。


    冒襄現在的工作是負責從彈藥庫向城內炮兵陣地上運送炮彈雖然他並不知道那種大炮的名字叫“重型迫擊炮”可是他卻知道這種大炮的射擊度遠比紅衣大炮要快而且炮彈的射程也更遠威力更強。


    看起來城牆所麵臨的威脅更大因此冒襄他們這一隊勞工很快就被士兵的刺刀逼上了城牆。


    冒襄扛著一個彈藥箱跑進一個碉堡幾個士兵從他手中搶過那個彈藥箱並將其打開從中拿出幾個圓形彈鼓。


    冒襄這才知道自己剛才抱著的箱子中裝的是機關槍子彈。對於這些“雅利安聖教”的武器冒襄也是多少了解一點兒的畢竟他也跟隨著軍隊跑了很多地方參加了不少戰役親眼目睹了這支邪惡力量的武器進步。從最開始的步槍但現在的手搖機關槍這些武器成為了他們掠奪財富和奴隸的最重要的幫凶沒有這些也許他們不會如此猖狂。


    那幾名士兵提著彈鼓跑回碉堡前部並將彈鼓插入機關槍上方的供彈口隨後一名士兵便抓著機關槍後部的一個手柄拚命的搖動起來。


    手搖轉管機關槍那奇特的聲音響了起來“噠噠噠……”的聲音讓人心慌。


    但那支機關槍沒響多久就停止了嚎叫那名操縱機關槍的槍手捂著腦袋慘叫著向後倒去幾聲“嗖嗖”的聲音在冒襄腦袋附近響起。冒襄蹲下身子然後就聽到了一陣從城外傳來的噠噠聲這種噠噠聲更為響亮也更為急促。


    另外幾名碉堡裏的士兵也蹲下身子口中大聲喊叫著隨後一人跑到冒襄身邊又踢又打的將他從地上扯起來並推出碉堡。


    冒襄知道那人是讓自己再去拿彈藥他茫然的向前跑去順著那長長的城牆繞過一個又一個的碉堡向登城梯奔去。


    “轟隆――――”一顆炮彈落在了冒襄前方不遠處並立刻爆炸了強大的氣浪將冒襄整個人掀了起來飛向半空。


    冒襄驚恐的揮舞著雙臂嘴裏想喊但卻不出聲音在飛起來後他能看見那城牆外的陣地陣地顯然已經被圍城大軍突破了大量士兵從更遠的地方呐喊著衝了過來戰壕中的白刃戰已經全麵展開。


    在重力的作用下冒襄重重的落向城牆內側的地麵弧形的拋物線的終點正好是一輛裝滿草料的馬車落在那輛馬車上的冒襄立刻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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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冒襄醒來之後他現自己的耳朵好象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四周一片沉寂隻有那刺鼻的硝煙味道還在拚命的鑽進人的鼻孔。


    渾身酸痛不已冒襄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好象已經全斷了隻剩下腦袋還能轉動了。


    “死了嗎?”冒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家中長輩那慈祥的麵容妻子董小宛那豔麗的臉龐孩子那歡樂的笑聲種種往事閃電般的在他的腦子裏回放。


    仰麵朝天的冒襄靜靜的躺在馬車那高高的草料堆上一動也不動他看著那湛藍的天空還有那素棉似的白雲心中一片空寂仿佛一個已經入定的高僧頓悟了萬事皆空的真諦。


    “嗡――――”耳朵裏一陣讓人有些難受的耳鳴聲響起。


    冒襄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緊接著他忽然現自己又能聽見聲音了。


    一種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冒襄的心中忽然覺得無限的親切但他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那到底是為什麽直到一陣歌聲傳來才讓他恍然大悟。


    “……心似黃河……”一個低沉的男聲唱著這熟悉的戰歌仿佛將他又帶回了那場揚子江大戰的戰場上。


    冒襄一個激靈心中已然明了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他一下子坐了起來並轉頭向那歌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卻見一群騎士正騎著高大的戰馬向著這邊緩緩走來而唱歌的就是他們其中一個人其他的人則圍著那人口中出一陣哄笑。


    “沒錯這些人是……!”看著那些人的麵孔冒襄努力的安定自己的心神。片刻之後他用盡全身力氣揮動雙手口中則喊道:“……我……在……”


    這時他才現由於自己長年不用漢話說話因此已經無法利索的使用漢話了。


    幸好那些人中有幾人看到了他於是催馬奔了過來。


    他們來到馬車邊抬起頭看著那正坐在草料堆上的冒襄。


    一名騎士看了看冒襄的黑色頭問道:“你是蒙古人?”


    冒襄愣在那裏傻傻的看著那騎士直到那人又重複了一遍問話他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是漢……漢人……”


    聽到冒襄說話那群騎士頓時覺得驚訝萬分為那人詫異的問道:“你是漢人?你怎麽也在這裏?也是奴隸嗎?”


    但冒襄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他掃視了一眼四周隻見在這個巨大的城裏那些碉堡已經多數倒塌殘垣斷壁還在不停的冒著煙到處都是押解著俘虜向城外走去的士兵而他們身上穿著的軍服則與麵前的這些騎兵一模一樣很明顯這個城市已經被圍城大軍攻克了而自己也許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


    “我……我……”冒襄激動的從牙齒縫裏擠出了兩個字但隨後就無法說出任何話來了因為他已經激動的再次昏了過去。


    當冒襄再次醒過來後他驚奇的現自己身上正蓋著條軍毯而此刻的自己並不是躺在馬車的草料堆上在他的身子下分明墊著席子。他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感覺到了疼痛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正當他興奮的在帳篷裏四下觀望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快去告訴元帥就說人已經醒了。”


    他順著聲音望去卻見一個身穿白色大褂子的人正站在他的床頭低下頭看著自己。


    “我……我在哪裏?”冒襄現自己的語言能力好象恢複了一點兒。


    那人笑著說道:“你在鎮虜軍的野戰醫院裏。”


    “野戰醫院?”對於這個即新鮮又陌生的名詞冒襄隻覺得有些熟悉但又實在想不起在哪裏聽到過。


    “你現在餓不餓?”那人繼續微笑著問道。


    冒襄連忙點了點頭。


    那人轉身走出帳篷片刻之後便端來一碗熱粥。他將粥放在床頭的一個小櫃子上隨後幫助冒襄從床上坐了起來。


    此時冒襄才現自己居然是光著身子而且身上那些潰爛的傷口也已經被包紮了起來身上的臭味兒也不見了。


    “我……我的衣服……”冒襄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喃喃說道。


    不等那人回答帳篷口卻響起一個聲音:“別想著你的衣服了!早就被人一把火燒掉了!哈哈!”


    隨著聲音一個人影閃進了帳篷來人大約四十多歲下巴上的那一撮小胡子格外的讓人感到親切在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套軍服。


    “你……你是……”冒襄隻覺得此人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過。


    那穿白色大褂的人與那來人交談幾句隨後便走出了帳篷帳篷裏就隻剩下了兩個人。


    那來人笑著走到冒襄床邊把軍服放在冒襄的腳邊說道:“這才是你的新衣服想穿就穿上吧。”那人看著冒襄的疑惑眼神笑道:“怎麽?不認識我了?哈哈!我可還記得你呢!還記得你的小宛親手做的點心。”


    “你是……林……林……”冒襄終於想起了此人但卻忽然又現自己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


    “我是林清華。”那人笑著從旁邊搬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頭並將那碗放在櫃子上的粥端了起來遞到冒襄眼前說道:“這碗藥粥是軍醫官根據你的身體狀況專門給你熬的裏麵有些補藥對你有好處。”


    冒襄接過粥隻略微一猶豫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片刻之間便將那粥喝了個精光。


    見冒襄似乎還想要粥喝林清華一邊接過空碗一邊解釋道:“你餓了太長時間不能一下子吃飽必須慢慢調養些日子然後才可以恢複正常飲食。所以說你必須再忍饑挨餓幾天。”


    冒襄不再堅持他閉上眼睛略微沉思一番隨即睜開眼睛問道:“如今是哪一年?”


    林清華說道:“是共和紀年25o6年。”


    冒襄非常奇怪問道:“這是什麽年號?”


    林清華簡單的將這些年生的事情以及此次西征的軍事行動講述了一遍讓冒襄有了個大概的印象。


    聽完林清華的講述冒襄點點頭說道:“大明天怒人怨氣數已盡怨不得別人這江山由元帥來坐正是人心所向。”


    林清華微微一笑說道:“不談這些了這些年裏你是吃了不少苦頭啊!我已經聽安文思神甫說了真沒想到你的經曆這麽奇特真可算得上是世上罕見了。”


    冒襄很驚訝問道:“安文思神甫也被你們找到了?”


    林清華點點頭說道:“現在他正在安撫那些被救出來的人說晚上來看你。”


    冒襄問道:“一共救出來多少人?”


    林清華道:“還不清楚正在清點。”說到這裏他回過頭去向帳篷外喊道:“去向趙副官傳令就說我需要詳細的清單讓他們加快清點度放下手裏的其它事情盡快完成這個工作。”


    林清華轉回頭對冒襄說道:“你先在我這裏好好休息幾天等身體複原些了我馬上送你回去你的小宛還在苦苦的等你呢!”


    冒襄感歎道:“真沒想到一分別竟然這麽多年我愧對家人……”


    林清華伸手拍了拍冒襄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過去了好好休息吧。”


    冒襄一把抓住林清華的手急切的說道:“不!沒有過去!歐洲的邪惡教派還在肆虐在西邊有更多的人還在受苦我們必須把他們也救出來!”


    林清華微微一愣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沉思片刻方才說道:“這個事情以後再說你現在隻需好好修養就行了。”他幫助冒襄躺下替他蓋好軍毯待冒襄安穩的入睡他才走出帳篷。


    一名副官奔跑過來交給林清華一份清單並說道:“已經清點完畢此次一共救出七萬三千九百一十二人其中八成為壯年不過身體都虛弱的很幸虧土爾扈特人送來了些糧食和帳篷不然的話還真沒辦法安置他們。”


    林清華拉著副官走前幾步離開了冒襄的那間帳篷。


    他問道:“戰果清點的怎麽樣了?”


    副官道:“詳細情況還在清點不過據估計我軍傷亡過三萬人而敵軍傷亡更重。”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一隊騎士正奔向野戰醫院。


    待那隊騎士來到醫院內便紛紛翻身下馬其中一人將韁繩交給另一名騎士隨即走到林清華跟前。


    那人向林清華敬禮隨後說道:“元帥西逃之敵已被消滅所有殘餘敵軍已經全部肅清!”


    林清華回禮隨後走上前說道:“劉赫將軍果然行動迅!”


    這人正是鎮虜軍中將劉赫他放下手臂謙虛道:“全仗元帥指揮有方將士用命我是沒有什麽功勞的。”


    林清華知道此人性格便不再誇讚而是馬上轉移了話題問道:“奧斯曼帝國的那些軍隊怎麽樣了?也消滅了嗎?”


    劉赫道:“是的其中有部分試圖登船逃走但我軍炮兵一通亂炮就將其送進了海裏喂魚。”


    林清華見劉赫左手臂上包著繃帶便道:“你的傷勢怎樣?聽說傷得不輕。”


    劉赫得意的晃了晃左手臂隨後說道:“沒什麽一顆流彈而已彈頭已經取出隻是傷了些皮肉不礙事。”他生怕林清華再追究下去急忙將林清華的注意力轉移開說道:“這座堡壘尚算完整是否立即修繕?”


    林清華點點頭說道:“是的馬上進行修繕而且連帶著外圍的防禦工事一起修最好能夠在五天內完成而且要修成永備工事。”


    劉赫略微有些意外問道:“怎麽?元帥不打算繼續向西推進了?”


    林清華略微沉默片刻歎道:“我改變主意了還是按照原定計劃來。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了敵人的虛實那麽就不用再急著前進了況且這裏位置極佳進可攻退可守是個好地方。而且我剛才得到消息北邊的哥薩克人蠢蠢欲動雖然他們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不過還是小心為妙戰線不能拉得太長保衛後勤線才是最重要的。現在我們需要好好的休整一番還要補充些兵力。”他轉過頭對身邊那名副官說道:“趙副官你立刻給哈斯木報讓他從河中再抽調至少兩個步兵師來我需要增援順便再催促一下肅州堡讓他們盡快將下一批彈藥和新式鋼盔送來不能耽誤。”


    待趙副官離開劉赫望著那遠處的草原望著那高高的矗立在草原上的城堡忽然問道:“元帥此城是否該改個名字?”


    林清華頷道:“與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但我還沒有想好。”


    劉赫笑笑說道:“上次元帥將台灣的那個軍港命名為‘清華港’那麽為何不將此城命名為‘清華城’呢?”


    林清華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清華城?喔……不如叫‘清華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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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喧囂了整整一天的草原終於安靜了下來。


    槍炮聲幾乎消失了除了那遙遠的西邊偶爾傳來的幾聲零星槍響之外再也聽不到戰爭的喧囂戰役終於結束了。


    原本一片蔥綠的草原上現在已經變得滿目瘡痍到處都是炮彈爆炸所產生的彈坑到處都布滿了交戰雙方士兵的屍體那折斷的槍支甩得到處都是草叢中灑落的黃銅彈殼在太陽的照耀下閃閃光。


    被鮮血染紅的草原上有幾匹失去了主人的戰馬正來回奔跑從它們嘴裏出的悲哀的嘶鳴印證著戰爭的殘酷。


    一隊隊的士兵、輜重兵和民兵正在草原上展開行動他們先將鎮虜軍遺漏在草原上的傷員收集起來用擔架或者兩輪推車送到後方的野戰醫院去救治接著便開始安葬鎮虜軍戰死的將士。


    墓地一共有兩處一處安葬鎮虜軍陣亡將士而另一處則是亂葬崗那些“雅利安聖教”的戰死者將被埋葬在這裏以免生瘟疫。


    沒有棺木容身沒有馬革裹屍隻有那薄薄的軍毯權且充當著棺木的角色。中原工場製造的軍毯緊緊的裹在這些同樣來自中原的戰死者的軀體上隨後被一同埋入那半丈多深的地下與其一同下葬的還有他們的私人物品和信件。


    墓碑也是簡單的從附近丘陵地區砍伐的木頭被劈成了長五尺、寬四寸的小木條隨軍的文職人員根據那些從屍體上收集到的銅製身份識別牌將戰死者的名字、籍貫和他們陣亡的大致日期寫上。


    至於那些“雅利安聖教”的戰死者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民兵們隨便挖了幾十個巨大的坑將那些收集來的屍體胡亂的傾倒入坑中待最底下一層鋪滿後便蓋上一層薄薄的泥土隨後再在上麵進行著同樣的步驟直到將大坑填滿。這裏沒有墓碑沒有碑文也沒有墓誌銘隻有一個個低矮的土堆也許若幹年後人們會忘記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也許對於那些出門踏青的人來說這裏隻是緊挨著鎮虜軍陣亡將士陵園的幾個小山包而已。


    為戰友送別的槍聲終於停息太陽也漸漸落向地平線。


    西邊的夕陽格外的紅血一樣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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