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出魚肚白似的一道亮光隱隱的將一陣暖洋洋的感覺帶了過來。


    陣地四周還是一片靜悄悄的除了士兵們的鼾聲之外再也聽不到別的什麽聲音。


    “吱――――”一聲並不響亮的鳴叫聲將一塊正對著南城門的陣地上的沉寂打破使得本來顯得異常安靜的陣地出現了一絲活力。


    一名抱著快槍、正昏昏欲睡的年輕士兵猛然被這陣鳴叫驚醒他伸出右手用力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並開始小心的挪動著腳步。


    士兵沿著戰壕仔細的搜索著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那是一隻不知名的昆蟲烏黑的身體隱沒在戰壕邊的土堆中若不是眼睛尖的話恐怕還真不容易現它。


    年輕士兵慢慢的伸出手去想捉住那隻昆蟲但就在他快要碰到昆蟲的時候那昆蟲卻忽然警覺過來“簌――――”的一下就跳開了隻留下那名愣在那裏呆的年輕士兵。


    就在那名士兵有些懊惱的向後靠去的時候“咯――――”的一聲一聲劇烈的摩擦聲傳了過來在這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的讓人難受。


    士兵抬頭望去卻吃驚的現那南城門正在慢慢的裂開一道縫很顯然城門正被人從裏麵打開。


    士兵想也沒想立刻伸手將身邊的幾名躺在戰壕裏呼呼大睡的士兵推醒並開始喊道:“起來起來!城門開了!韃子要出來了!”


    就在這名士兵喚醒他的戰友的同時離這個陣地不遠處的其它陣地上也開始出現了騷動很明顯那裏的哨兵也現了城門處的異常動靜。


    剛才還是一片安靜的陣地立刻蘇醒過來大地就象是沸騰了一般到處都傳出各種聲音。


    先是槍拴的拉動聲和槍械的碰撞聲接著便是士兵們的喊聲片刻之後軍官們的口令聲也響了起來眨眼的工夫正對這個南城門的陣地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年輕士兵與他的戰友一同站在戰壕裏他仔細的將手中的快槍上的塵土拂去並裝好了子彈隨後便將槍放在戰壕前的土壘上眼睛則緊緊的盯著那護城河對岸的城門。


    城門漸漸的開大了黑漆漆的城門洞中仿佛出現了幾個人影人影在城門洞裏一動也不動直到城門完全打開那城門洞裏的人影才開始晃動起來。


    一個人影慢慢閃出了城門洞向著護城河緩緩走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人他們似乎正抬著什麽東西步履顯得非常的沉重。


    年輕士兵又伸手揉了揉眼睛隨後借著從東方傳來的並不算強烈的亮光仔細觀察著那幾個人並不自覺的抓緊了手中的槍。


    “沒有命令不許開槍!”就在年輕士兵準備舉起手中的快槍的時候他的身後傳來班長的聲音“再說一遍沒有命令不許開槍!”


    年輕士兵將手中的快槍又慢慢的放了下來順手將快槍的撞針保險關上了但眼睛仍一刻不停的盯著那幾個已經靠近了護城河邊的人。


    很明顯他們應該都是韃子因為他們的額頭在並不太亮的光線下泛著光腦後拖著的那根辮子也隱約可見。


    這時年輕士兵已經能夠看清楚那些人抬著的東西了那是一艘很小的船確切的說是那種鄉間漁人打漁用的小船船身不大可以由幾個人抬著走。


    那幾個韃子將船放在那護城河的對岸接著便一起用力將船小心的推進了護城河裏他們推船時口中所出的輕微的號子聲隔著護城河傳了過來在這靜靜的清晨士兵們聽的很清楚。


    待那船下了水韃子中便有一人小心的上了船隨後轉身向身後幾人吩咐幾句便又轉身坐在船上並拿起兩隻船槳用力劃動起來。


    看起來那名劃船的人並不怎麽會劃船因為他的動作不僅生硬而且顯得十分的怪異就象是從來沒有劃過船一樣以至於船在對岸連打了幾個轉方才慢慢調整了方向向著護城河的對岸劃過來。


    雖然年輕士兵從來也沒有當過漁人但是他畢竟在軍隊裏呆了一年多參加過部隊的劃船訓練因此在他看來那人劃船的動作相當的可笑。


    但不等年輕士兵笑出聲來他就不得不爬出戰壕向著護城河邊跑去因為身後班長的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何清你過去將那個人帶過來。”


    這名名叫何清的士兵不敢怠慢當即提起快槍在身邊兩名戰友的幫助下輕鬆的躍出了近一人深的戰壕他來不及拍去身上的泥土就端著上了刺刀的快槍快奔向護城河邊。


    當何清來到護城河邊的時候那護城河中的船仍然在河中間打轉直到又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工夫那隻小漁船才抵達了護城河的這一邊。


    不等那船上的人踏上岸早就恭候的護城河邊的何清就已經小心的打開了快槍上的撞針保險並向著那船上的人大聲喊道:“別動!按照我說的做!先把手舉起來然後慢慢的走上岸來。”


    讓何清鬆了一口氣的是那船上的韃子顯然聽得懂他的話乖乖的將兩隻手舉了起來此時何清才看清楚原來那人的右手上還拿著一張明黃的絲綢上麵好象還繪著幾條龍而且他的背後還背著一個包裹裏麵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的是什麽東西。


    那船上的韃子戰戰兢兢的向何清手上端著的快槍望了一眼隨後便按照何清的命令慢慢的挪動腳步從晃晃悠悠的船上移動到岸上。


    何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在他眼前的這個韃子不僅從來沒有劃過船而且很可能也沒有怎麽坐過船尤其是這麽小的漁船因為當那個人快要上岸的時候腳下一滑身子一歪就向一邊倒去口中還出了一聲驚呼。


    何清眼疾手快立刻奔上一步伸手將那人抱住這才使得那人沒有掉進護城河裏不過也正是由於事倉促何清手中端著的快槍掉到了河邊的泥地上。


    何清將那人抱下船略微打量了一下終於明白自己不僅在身高上還是體重上都遠勝這個人因此他馬上放心的彎下腰去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快槍。


    何清暗自慶幸快槍剛才沒有走火但他還是有些心疼自己的槍因為那槍身上又沾滿了泥土而且連槍口上挑著的刺刀也有些彎了。


    何清來不及仔細的收拾自己的快槍而是馬上將手向著陣地上一指對身邊那名正愣在一邊的韃子說道:“到那裏去我們的班長要見你。”


    那人點頭哈腰的轉過身去仍舊高舉兩手向著遠處的戰壕慢慢的走去一陣夏日清晨的微風吹來將他右手上攥著的明黃絲綢吹將起來就象是在向遠處那些從戰壕中露出頭來的士兵們致敬。


    何清趾高氣昂的押著那人走回戰壕在戰友們驚異的目光下得意的跳回了戰壕中。


    幾名士兵將那人扶下了戰壕並帶到了班長的跟前。


    班長用一雙並不算大的眼睛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那人幾眼隨後問道:“你是幹什麽的?”


    那人向班長作揖道:“煩勞這位軍爺向貴軍主帥通稟一聲就說大清使臣麻勒吉奉大清國皇帝之命前來與貴軍議和。”


    “哦?”班長顯然並不意外他又看了幾眼那人隨後說道:“是來投降的吧?早就知道你們撐不下去了!不過我可沒有那個麵子帶你去見我們元帥我隻能帶你去見我們的連長再由連長帶你去見營長然後一級級的往上報元帥會不會見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麻勒吉臉色平靜的說道:“那就煩勞軍爺快些帶我前去免得耽誤了時辰。”


    班長鼻子裏出一聲冷哼隨後便吩咐一名士兵負責而他則領著那麻勒吉翻上戰壕另一側向著後方快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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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裏漸漸的有些熱了而且外麵的亮光也越來越亮了幾道晨曦從帳篷那大開著的的窗戶中透射幾來在地上留下了個光斑。


    林清華早就起床了此時他正坐在書桌邊就著一盞新式的油燈認真的擦拭著自己的指揮刀。


    “報告!”帳篷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林清華連頭也不抬一下繼續擦拭著自己的指揮刀口中則大聲喊道:“進來!”


    衛隊長進了帳篷走到林清華身邊“啪”的一個立正隨後敬了個軍禮並說道:“報告!韃子的請降使臣來了就在中軍行轅外等候您的召見。”


    林清華將用來擦拭指揮刀的細布放在書桌上並將指揮刀插進了刀鞘之中隨後站起來說道:“將他帶到我的指揮所裏去。”


    當林清華在自己的指揮所裏剛剛坐穩的時候滿清的請降使臣麻勒吉就被衛兵們帶了進來。


    不待衛兵們吩咐麻勒吉就在林清華麵前跪了下來並用雙手將手中的那張明黃絲綢高高舉起口中則喊道:“外臣麻勒吉奉大清皇帝之命特前來貴軍請降此是我皇親筆所書的請降詔書望大元帥見納。”


    林清華點了點頭一名衛兵就將那詔書接過走上前去交到林清華手中而其他的衛兵則繼續用快槍指著跪在地上的麻勒吉監視著他以防他有什麽刺殺大元帥的企圖。


    林清華將那請降詔書打開仔細的看了看卻見字跡雖然工整但整體看來卻顯得有點兒亂看樣子那順治皇帝應該是已經亂了方寸了。


    林清華抬起頭看著那跪在地上的麻勒吉說道:“其他的事情你們辦得怎麽樣了?”


    麻勒吉從身後取下包裹呈給身邊的一名衛兵並說道:“多爾袞、豪格已經就擒這包裹裏是我皇與八旗旗主的辮請大元帥過目。”


    衛兵將包裹仔細打開伸手在裏麵翻了翻隨後將包裹放到了林清華麵前的幾案之上。


    林清華將包裹裏的辮子一根一根挑了起來略微數了數隨後說道:“這裏麵一共有十根辮子都是誰的?除了皇帝與八旗旗主之外好象還多了一根。”


    麻勒吉答道:“回大元帥多爾袞身領正白旗與鑲白旗兩旗雖然這兩旗的旗主分別是多鐸與阿濟格的兒子但是他們並不管事由於大元帥事先沒有說清楚所以隻好將多爾袞的也剪了。”


    林清華點頭道:“原來如此。”他看了看麻勒吉腦袋後麵的那根辮子忽然又說道:“我格外開恩此次隻是先命你們的皇帝和八旗旗主剪去辮子不過以後我希望你們全族都把辮子剪去因為這根辮子實在是太累贅了而且樣子難看我這也是為你們好啊!”


    麻勒吉心中有些憤怒但是他不得不違心的說道:“外臣謝過大元帥。”


    林清華看著麻勒吉的表情知道他心中不平於是略微一笑說道:“我知道你們心中不服肯定對我要你們‘剪辮’、‘釋奴’、‘棄財’、‘出關’的要求不滿不過你們可以好好想想自古以來有哪個帶兵打仗的將軍象我這樣仁慈?上次你來我這裏與我談判的時候你就說自己是去年的科舉滿榜狀元既然你是狀元那麽你應該是知道曆史的你倒是說說曆史那有哪個將軍能夠將手下敗將放走的?”


    麻勒吉雖然仍有些不服氣但是他終究還是想不出這樣的人來因此也隻好繼續低頭聆聽林清華的教誨。


    林清華繼續說道:“多爾袞前幾年大搞什麽‘留不留頭留頭不留’凡是漢人隻要不肯剔頭那麽就殺可見多爾袞用心之險惡。而如今我並沒有象他一樣濫殺無辜我隻是命你們的皇帝和八旗旗主剪辮子這樣一來雖然讓你們皇室有些尷尬但總算是換了你們全族的性命因此這筆交易還是劃得來的你說是不是?


    還有這個‘釋奴’你們滿清入關以後不僅強占民田而且還將世代居住在田地上的漢人逼充為奴你說說看有誰天生願意給人當牛做馬?所以我的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合情合理。


    ‘棄財’你們入關以後搶了不少東西這些東西都是漢人百姓的雖然原主人可能已經被你們殺了但是這些東西總是要歸還的我將把這些錢財全部用在安置流民上這也算是幫你們八旗貴族贖罪了。


    ‘出關’這一條想必也是你們希望的結局吧?不出關你們全族都要覆滅與此你們太祖的基業恐怕就算是葬送在這裏了!既然你們的皇帝在這請降詔書上說他願意每年向大明朝貢向我稱臣那麽我也就不為難你們了你們還是回你們的家鄉去吧好好的生活不要再打打殺殺了有我給你們當引路人你們可以活得很不錯畢竟戰爭隻能帶來破壞隻能讓一小撮貴族得到好處隻有和平才能讓所有的人過上好日子。”


    林清華羅羅嗦嗦的說了很長一段話隻把麻勒吉聽的頭暈腦脹他才放過了眼前的這個可憐的使臣隨後便命令麻勒吉帶上自己允許滿清皇帝投降的親筆信返回城內準備迎接大明軍隊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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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還鬧哄哄的護城河邊現在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士兵們按照各自的隊列在護城河邊列好了隊靜靜的等候著上麵的命令。


    夏日的太陽漸漸的顯出了它的毒辣火熱刺眼的陽光照射在這裏將所有的人都曬得有些焦躁。


    忽然一陣馬蹄聲遠遠的傳來打破了這裏的沉寂。


    一名騎兵手撐一把烈火鳳凰旗由遠及近快奔來一直奔到已經被工兵們架設好的浮橋邊才停了下來。


    不等騎兵停穩戰馬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一名師長催馬奔到浮橋邊看著那名騎兵。


    騎兵望著那靠近自己的師長先向他敬了個禮隨後便說道:“大元帥令!從現在起大軍由各處主要城門入城第九步兵師由南城入城。進城以後各部嚴格約束部下不得出現任何違反軍紀的情況!”


    那師長向騎兵回了個禮並說道:“遵命!”說完他撥轉馬頭走到自己身後的幾名副官跟前隨後命令道:“注意!從現在起全師隨我進城!有哪個敢違反軍紀的一律軍法從事!”


    師長將手中的馬鞭高高舉起隨後用力在空中甩了個鞭花接著便一馬當先衝上了浮橋身後的那近百名衛兵則緊隨其後奔了上去一陣“得――得――得――”的馬蹄與浮橋的撞擊聲響了起來。


    站在浮橋附近的龐大隊伍馬上也行動起來沒有什麽喧嘩隻有軍官們的口令聲與士兵們那沉重的腳步聲響成一片各部隊按照各自的編製一個接一個的上了浮橋不一會兒護城河邊那已漸漸被太陽曬得幹燥起來的土地揚起了陣陣塵土漫天蔽日的飛上了半空。


    由於行動完全是按照事先的計劃來的因此入城非常的順利各軍入城之後馬上占領了城內各處交通要道和城牆而且巡邏隊也開始履行起了自己的職責開始在城內主要街道巡邏雖然整個城市顯得異常的安靜但是士兵們仍然一絲不苟的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不敢有一點兒馬虎。


    對於這種沒有歡呼的入城儀式林清華早有心理準備雖然整個城市看不見什麽老百姓但是林清華的心中也是非常的興奮的因為這場戰役的勝利意味著整個中原地區戰事的結束也許從今天開始中原地區就要永遠的遠離戰亂和愁苦了。


    比林清華還要興奮的是史可法他是前天才從南京匆忙趕到北京郊外的為的就是親眼看到韃子投降的一幕。


    林清華看了看騎著馬跟在自己身後緩慢前行的史可法忽然問道:“史閣部現在你在想什麽?”


    史可法從興奮中清醒過來他摸著自己的胡子笑道:“大明終於又奪回了自己的京師先帝終於可以瞑目了!”


    林清華轉過頭去心中一陣茫然他靜靜的聽著史可法念著自己即興做的詩心中卻轉著無數的心思。待史可法一口氣念完了自己做的五詩林清華才又問道:“聽說張慎言大人病了可有此事?”


    史可法點了點頭隨後又歎了口氣說道:“可惜張大人一心為社稷著想但卻鬱鬱而不得誌可惜。”


    林清華不想繼續與史可法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接著問道:“聽說張慎言大人病得不輕不如我派大夫去給他看看?”


    史可法搖頭道:“史某替張大人謝過元帥美意但恐怕他是不可能接受元帥派去的大夫的他對元帥成見很深。”


    “哦?”林清華話鋒一轉問道:“那麽史閣部呢?你對我怎麽看呢?”


    史可法猶豫了片刻隨即答道:“元帥用兵如神愛民若子確乃前古難得一見的帥才、清官但是終究行事太過與眾不同恐怕天下悠悠眾口……”


    林清華微微一笑說道:“沒那麽嚴重吧?恐怕也就是東林那夥人跟我過不去的時候多些不過林某不明白史閣部為何也要與他們在一起呢?我請你做官但你卻又不答應不知你在想什麽?”


    史可法尷尬的笑笑隨後說道:“不瞞元帥其實史某與張大人是多年的舊交雖然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盛情難卻張大人邀我去講學我也不能不去。”


    林清華正想繼續與史可法談論關於東林黨的問題但他的注意力卻忽然被眼前不遠處的一陣騷亂吸引了過去。


    一名騎士瘋狂的用鞭子抽打著胯下的那匹戰馬口中不時出嗬斥聲而且間或還夾雜著一些大笑他由遠及近向林清華這邊奔來。


    林清華身邊的衛兵紛紛催馬上前圍住林清華並將他與史可法護送到禦街邊另一些衛兵則舉起了槍並開始催馬向那越來越近的騎士趕上去不過他們馬上就被林清華阻止了因為林清華已經從隨身帶著的千裏鏡的鏡頭裏看清楚了那人是誰。


    奔向這裏的那人不是別人卻正是那幾年前投軍的南拳王鄭山河。


    此刻鄭山河正騎在自己的戰馬上瘋狂的揮動手中的馬鞭他的笑聲顯得格外的怪異和瘋狂就象是遇上了什麽非常讓他興奮的事情一樣。當他和他的戰馬從林清華身邊奔過去的時候林清華才看清楚原來在他的馬後還拴了根繩子繩子的一頭綁在馬鞍上而另一頭則綁著一個人那個人被拖在馬頭跟著飛快奔跑的戰馬向前一起移動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身後則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印子。


    跟在鄭山河身後的還有幾十名騎兵他們拚命的追趕著鄭山河並不停的呼喚著他的名字看起來他們應該就是鄭山河的衛兵了。


    林清華見鄭山河已經奔遠便命令兩名衛兵追上鄭山河的衛兵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待衛兵催馬追了上去剛剛從驚慌中冷靜下來的史可法詢問身邊的林清華:“這是何人?是元帥的部下嗎?”


    林清華略微點了點頭說道:“是我的一個師長名叫鄭山河。雖然他三年前才入我軍中而且腳有殘疾但是他的身手非常不錯騎在馬上也很靈活作戰又非常的勇敢戰功卓著因此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從一名最普通的騎兵被破格提拔為騎兵師師長。由於他作戰時腿腳不便因此不得不命人將他用繩子捆在馬鞍上因而久而久之就得了個‘粽子將軍’的綽號。此次圍城之戰他的部隊表現出色在城外殲滅了最後一支韃子精銳騎兵因此他能夠率領他的騎兵師先從北城入城。”


    林清華剛剛說完那兩名前去詢問鄭山河衛兵的人已經返回他們其中一人向林清華稟報道:“報告!已經問清楚了。鄭師長馬後拖著的人並不是尋常百姓而是韃子的攝政王多爾袞。本來多爾袞是被韃子的皇帝關在天牢裏的但當我們的人前去接人的時候卻沒想到鄭師長先到了一步二話不說就從別的部隊手中搶走了多爾袞綁在繩子上從天牢一直拖到了這裏。”


    林清華聞言一愣隨即又問道:“現在他們去哪裏了?”


    衛兵答道:“剛才見他們向城北奔去想是出城去了。”


    林清華有些惱火不由得怒道:“好你個鄭山河把老子的命令當成是耳旁風!不行不能就讓他這麽胡搞!”林清華命人拿來紙筆迅寫下了自己的命令轉頭叫來一名衛兵將自己的命令交給他並說道:“你馬上去通知馬滿原就說是我的命令從現在起鄭山河降為代理旅長3o3騎兵師的副師長升為師長。”


    林清華心中十分惱火一路上也不再說話而是直接奔到了皇宮去接受滿清皇帝順治的投降。


    在堆滿了各種兵器的皇宮正門前順治身穿一身青布長袍跪倒在林清華的馬前頭低下去沉默無語。他的身後也跪滿了人全部都是他的大臣象他們的主子一樣他們的頭也低在自己的胸前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林清華向遠處望去卻見那宮門大開的皇宮正門後跪滿了身穿旗袍的女人想來應該就是皇宮裏的宮女和妃嬪們了。


    林清華沒有說別的什麽話隻是淡淡的說道:“起來吧我已經接受了你們的投降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約束好你的族人並且將他們按照八旗編製起來待將漢人旗奴釋放之後我馬上派軍隊送你們出關。”


    順治在兩個小太監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在向林清華望了最後一眼之後便轉身返回了皇宮。


    一名滿大臣走上前來將手中拿著的一本奏折呈給林清華並說道:“這是按照大元帥的命令編製的漢臣名冊所有在城內的漢臣都在這裏了請大元帥過目。現在所有漢臣和他們的家眷全部都集中在太和殿內正由貴軍兵丁把守。”


    林清華接過名冊略微掃了幾眼在那上麵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隨後便用筆在名冊上劃了些道並簽下了自己的命令接著便將名冊遞給衛兵副隊長吩咐道:“馬上帶人到太和殿去按照名冊將這些人都抓起來關到軍營裏去。記住既不能讓他們死了也不能讓別人劫走他們!”


    衛兵副隊長不敢怠慢當即率領數十衛兵催馬直奔入皇宮正門在混亂一片的宮女太監中捉了個老太監隨即命他帶領前往太和殿。


    待到了太和殿副隊長便翻身下馬領著眾衛兵直奔向太和殿。


    到了門口副隊長將林清華的命令交給一名守衛這裏的步兵連連長並說道:“我們奉令拿人。”


    步兵連連長馬上親自打開殿門將衛兵們放了進去隨後又將殿門關上。


    衛兵隊副隊長進了太和殿卻見這裏或站或坐擠滿了人怕不下兩三百人。


    副隊長沒有任何廢話而是直接向著殿內的眾人高聲喊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念名字念一個你們就要喊聲‘到’!不許不喊也不許胡亂喊!”


    副隊長接著拿起了那個奏折隨後高聲喊道:“耿精忠!”


    但人群中卻是一片沉默沒有一個人開腔應答。


    副隊長又低下頭去再看了看那名冊在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之後他就又重新抬起頭再次高聲喊道:“耿精忠!”


    還是沒有人回答殿內仍舊是一片安靜。


    副隊長將奏折合上向著殿內眾人喊道:“你們聽著大元帥有令凡是能夠指認出名冊上的漢臣的一律從輕落。我再念一遍若你們之中有人能夠將人指給我看那麽我立刻將他的名字記下並報與大元帥。”


    副隊長再次拿起奏折喊道:“耿精忠!”


    幾名衛兵眼尖馬上看到幾名大臣將手指指向一個縮在角落裏的人不待副隊長話他們立刻擠過人群將那一身粗布衣服的耿精忠捉到了副隊長跟前。


    副隊長掃了眼渾身哆嗦的耿精忠嘲笑道:“你也有害怕的一天?”他一揮手幾名衛兵一擁而上將那耿精忠捆了個結結實實。


    副隊長繼續拿起名冊念道:“尚可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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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跪在自己馬前的那些失魂落魄的眾多滿清漢臣史可法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詢問身邊的林清華:“大元帥想怎麽處置他們?”


    林清華輕聲說道:“我不會現在殺他們我準備讓法律去製裁他們。”他催馬向前走了幾步隨後抽出腰間的指揮刀輕輕的戳了戳一名跪在地上的漢臣說道:“你抬起頭來!”


    那人聞言渾身一顫但還是慢慢的抬起了頭。


    一張蒼老不堪的臉映入了林清華的眼簾那臉上充滿了各種複雜的表情驚恐、吃驚、難堪、後悔等等如果不是林清華親眼所見他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臉上居然會同時出現這麽多的表情。


    林清華說道:“剛才衛兵對我講說你就是洪承疇我倒想好好看看你會是怎樣的一副尊容居然能夠如此厚顏無恥的幫韃子屠殺自己的同胞?你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洪承疇沒想到林清華居然如此年輕最多也就三十歲左右但卻能夠這麽輕易的就擊敗了滿清收複了京師這讓他既難過又尷尬不過他還是試圖為自己辯解。


    洪承疇說道:“想當初洪某一心為大明江山社稷著想卻不料到處受人掣肘而且屢被皇帝懷疑。當年洪某奉命救援錦州洪某就建議步步為營且戰且守但卻不料那昏君聽信一群大臣讒言硬要逼我出戰結果鬆山一戰洪某兵敗被俘。當洪某被包圍的時候那些催促我出戰的大臣和皇帝在幹什麽?他們在哪裏?援軍在哪裏?哈哈!贏了是皇帝的麵子敗了就是洪某的不是這個皇帝真是做的好啊!”


    “一派胡言!”史可法見洪承疇有辱先帝便急忙出言訓斥“先帝開始時得到消息以為你為國捐軀還擺下香案祭奠於你數次哭倒在地可是誰知你卻投降了韃子真是讓滿朝文武替你羞愧!”


    洪承疇見史可法出言訓斥自己當即也不再說什麽馬上又低下頭去任憑衛兵們怎樣威脅他他就是不再說話了。


    林清華歎了口氣隨後對身邊的衛兵們說道:“把他們都押到軍營裏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去看他們至於他們的家眷先在城內集中居住不許任何人騷擾他們。”


    林清華抬頭看著漂浮在天空中的幾朵浮雲心中一片寧靜。


    太陽依然那麽刺眼那麽毒辣偶爾幾陣微風吹過將地上的塵土揚起。


    遠處巡邏隊的鐵皮鼓聲隱隱傳來伴隨著那揚起的塵土越飄越遠終於漸漸的消失在了遠方。城內依然是那樣的寧靜那樣的空靈就象是一位勞累了多日的旅人漸漸的進入了自己的世界休息著自己那勞累不堪的靈魂與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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