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運河就像一條彩練橫亙在中國的最東邊南起杭州北達北京。(.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自從元代開通以後它就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南北交通大動脈南邊的大米源源不斷的通過這條動脈運到北方而北方則通過它向南方回饋以毛皮、牛馬、藥材、土特產和煤炭等物。除了用於物資的運輸之外運河還承擔著南北文化交流的重任通過這條運河南來北往的才子佳人、文人騷客留下了多少膾炙人口的不朽詩篇又上演了多少悲歡離合的情愛故事這些事情有誰統計過?又有誰能統計的清楚?有誰還記得怒沉百寶箱的杜十娘?有誰還記得“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李煜?


    其實運河開鑿的最初目的是為了戰爭在這一點上中外如一。中國的地理特點決定了河流的走向大多數河流都是由西往東流這就使得軍隊和軍糧的南北運輸變得非常困難為了順利的進行戰爭各國各朝的統治者就紛紛開鑿運河。早在春秋時期吳王夫差就命人開鑿了邗溝將長江與淮河連接起來通糧運兵一舉擊敗北方強鄰齊國並攜勝利之威與晉魯國君和周天子的代表會盟於黃池一度稱霸中原。對於夫差的稱霸邗溝功不可沒因而後來它也就成為了京杭大運河的一部分。到了南宋為了抵抗金兵南下南宋在淮河南岸建立防禦而運河則成為最重要的運輸命脈可惜南宋君臣隻知苟安毫無進取之心致使忠義之士心恢意冷辛棄疾的一句“鐵馬冰河入夢來”道出了多少辛酸多少無奈而其中又夾雜著多少錚錚鐵血之氣!


    太平年間運河之上舟來船往熙熙攘攘而運河的兩岸又布滿了民居、商鋪、茶館、酒肆使得人們沉醉其中難以自拔。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戰亂和水患阻斷了大運河北邊的東西運不來而南邊的貨物也運不出去而且黃河的泥沙使得運河淤積嚴重有的地方已經不能行大船了。


    雖然戰爭是可怕的但處於戰亂中的人們總要繼續奔生活運河上的船夫也是如此他們靠著在南方各處跑一些短途運輸還是能夠勉強糊口的所以在南邊的運河上還是能不時的看到一些船船上的船夫一邊喊著號子一邊搖著槳聽著那些熟悉的號子聲人們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太平歲月。但最近一段時間在揚州一帶的運河上卻看不見任何船舶就連打魚的小船也難得見到一艘這是因為在這裏有兩支軍隊正在對壘運河的兩岸時不時的會有雙方的遊騎出現。運河的西岸是大明威毅侯林清華的部隊而東岸則是大明淮安鎮將劉澤清的部隊他們經常會同時出現在運河的兩岸並隔著運河怒目相視甚至會以火器對射這就將那些草民百姓嚇的紛紛舉家逃亡由於劉澤清部隊的軍紀明顯不如林清華的所以人們大多數都跑到了揚州城避難。


    今天的天氣很不好天色總是陰沉沉、灰蒙蒙的北風不停的吹到人的臉上好象又要下雨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羅橫將右手豎直讓手下的士兵們停下馬他騎在自己的馬上抬頭望了望天嘴裏喃喃道:“難道又要下雨了?”


    像是要應證他的預言幾滴雨珠落到了他的臉上在那被風刀留下的幾條裂紋上濺開並很快將其浸潤。“嘶”羅橫倒吸了口冷氣用右手輕輕的抹了抹臉上的凍傷他是嶺南人很不習慣這裏的氣候本來他是在杭州的衛所裏當小校的但後來朝廷派他來幫助劉澤清重建軍隊當軍隊建立起來後他就留了下來。讓羅橫感到不快的是雖然自己為了重建劉澤清的部隊累死累活但那劉澤清似乎並不把自己的功勞記在心上僅僅把自己提升為遊擊將軍了事而那些軍中重要的將領卻全是劉澤清從家鄉召來的同族整個的軍隊完全是劉家天下那些家夥拍馬屁一個頂倆但幹正事卻個個是窩囊廢更氣人的是他們合夥排擠其他將領而劉澤清也樂得其成就因為自己說了幾句練兵的真話他就把自己貶為把總連降兩級。


    想到這裏羅橫歎了口氣用那帶有濃重廣西口音的官話吩咐部下:“穿上蓑衣戴上鬥笠!”他自己也立即將背在身後的鬥笠戴上並從馬鞍後麵解下蓑衣將其穿上然後他摸了摸身後的那支燧槍想道:“哎!今天又不能用了!”前幾天他在運河邊巡邏時與對岸的鎮虜軍的騎兵遭遇了雙方隨後生了對射當時正在下小雨自己一方所用的燧槍很難火十槍裏能有一槍打響就謝天謝地了但對方手裏的槍卻絲毫不受風雨的影響每槍必響而且那些槍的射擊度很快自己剛打出一槍的工夫他們的槍就能響三四聲最後的結果自然是自己帶著部下落荒而逃。


    他又用手摸了摸腰間的腰刀嘴裏輕輕說著:“老夥計全靠你了!”這把刀是當年參加過戚家軍的曾祖父留下的據說曾祖父曾用這把刀砍下過十個東瀛倭寇的腦袋那保養的很好的刀身上似乎還能看見隱隱的血痕並透出陣陣殺氣。他動身前往劉澤清的大營時父親親手把這把刀給他掛上一再叮囑他要多殺韃子為國盡忠。可惜的是這把刀還未能來得及痛飲韃子血卻先被派來隨他的主人屠殺自己人真是有些讓人寒心。


    羅橫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將右手一揮命令道:“出!”說完他雙腿一夾戰馬口中吆喝一聲便帶頭衝開越來越濃的雨霧向著未知的命運奔去。


    雖然下的是毛毛雨但雨下的很密將整個大地籠罩在蒙蒙的雨霧中並隨著北風飄著很快就把那一隊騎兵隱沒了。


    凜冽的寒風還在吹蒙蒙的細雨仍在飄一隊三十多人的騎兵沿著運河的東岸由北向南巡邏。他們的度並不快身上穿著的蓑衣和頭上戴著的鬥笠上不時有凝聚成的雨珠落下雖然風寒雨冷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抱怨也沒有一個人亂動遠遠望去他們就像是一群騎在馬背上的稻草人。


    羅橫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雖然劉澤清軍隊中軍紀鬆弛多數士兵都是懶兵和兵痞但羅橫並未隨大溜他對部下要求很嚴而且一有機會他也會以同樣的要求來約束其他部隊的士兵製止他們那些騷擾百姓的舉動所以他在軍中沒有多少朋友不過他很自信他一向認為如果拋開火器不算的話那麽自己練出的兵至少能跟那赫赫有名的鎮虜軍士兵打個平手。


    羅橫自顧自的想著忽然聽到部下一名士兵喊道:“把總你看那邊有幾個人影!”


    羅橫順著士兵的手指望去看見離自己左手一百丈的地方有幾個模糊的人影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他滿意的看了一眼那名士兵說道:“很好!回去給你記功!跟我來!”說完便撥轉馬頭向那幾個人影奔去。


    那些人顯然也騎了馬但他們的馬並沒有戰馬那樣的度而且當他們聽到羅橫的喊聲後也停了下來所以羅橫很快就趕上了他們。


    這些人一共五人全都披著蓑衣戴著鬥笠看不清他們的臉在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五輛馬車。羅橫命部下抽出腰刀將五人圍住隨後他催馬上前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聽到他那獨特的聲音其中一人摘下頭上的鬥笠望著羅橫說道:“怎麽?羅遊記不認得我陳某了嗎?”


    此時羅橫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說道:“原來是陳兄。現在兵荒馬亂的你這是到哪裏去呀?”


    那人說道:“沒辦法呀!我的生意不能不管呀!你是知道的我什麽東西都賣如今打仗雖然其它的生意不好做但這糧食可就變的緊俏了!我現在是去買糧食準備運回揚州城高價販賣。不瞞你說因為揚州城裏難民人數很多糧食很快就吃光了現在城裏已經開始吃人了!那林清華為了平息眾怒不得不高價收購糧食而且由於城中軍隊為了搶糧食生內訌所以他已經把城外的大部分軍隊都調回城裏了!”


    羅橫聞聽此言說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些平日裏耀武揚威的鎮虜軍騎兵都不見了呢!原來是被調回城裏了。”


    那人說道:“現在正在打仗我怕被劉澤清將軍以通敵之罪殺掉本想偷偷的到東邊去買糧食不料還是被遊記大人給現了。請將軍看在幾次見麵的份上就饒了我吧!我這就立即回揚州不我回南京!”說完就要向回走。


    羅橫急忙攔住他說道:“慢!我不知你說的是不是實話但我必須把你送到大營請劉將軍落。若是你說的是真話那麽說不定劉將軍能饒你一命而且說不定還會獎賞你呢!這樣吧我派十名士兵送你去大營。”說完便轉頭吩咐士兵照做絲毫不理會那人的苦苦哀求。


    當部下將那一臉苦像的人和他的隨從帶走羅橫決定親自潛到對岸仔細打探一下對方的虛實看看那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好在對岸的騎兵早就沒了蹤影所以羅橫和他的部下順利的找到一支小漁船渡過了運河。


    當羅橫渡河的時候那名販糧食的商人正在企圖賄賂羅橫的那十名部下。他從包裹裏拿出五十兩銀子遞給其中的一名士兵說道:“弟兄們辛苦了!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各位收下。”


    那士兵看了一眼銀子眼裏放出光來畢竟大半年沒軍餉了這些銀子可真是誘人呐!但他隨後想起了羅橫定下的規矩隻得吞了口吐沫說道:“我們把總定得有死命令凡是來路不明、目的不明的人送我們錢我們一律不得收否則輕則打二十軍棍重則殺頭!你現在是我們押解的囚犯你是不是想讓我們放你走?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這銀子我們不能收!”


    那人臉上的神色一暗但隨即又恢複了商人那標誌性的笑臉說道:“看你說的這真的是我的一點心意莫非是軍爺嫌銀子少?不要緊我這裏還有五十兩碎銀請笑納!”說完又命隨從拿出了五十兩碎銀。


    十名士兵互相對望了幾眼那領頭的終於咬了咬牙伸手接過銀子說道:“那就多謝陳掌櫃了!對了不知陳掌櫃怎麽稱呼?哪裏人氏?”


    陳掌櫃笑著說道:“鄙人名叫陳子爽是直隸人崇禎朝時舉家搬到南京經營布匹、糧食、藥材還有其它的雜貨總之什麽賺錢做什麽!敢問軍爺怎麽稱呼?”


    那士兵道:“我姓田是個什長你就叫我田老弟吧!”


    陳掌櫃道:“不敢不敢。我就叫軍爺田兄弟吧!”


    田什長道:“有什麽不敢的?你們商人就是膽小。對了剛才聽你和我們把總說話看樣子你們很熟啊!”


    陳掌櫃道:“是啊!我去年去劉將軍的軍營好幾次每次都能在軍營裏見到羅遊擊我們還在一起喝過酒呢!對了他怎麽又變成把總了?難道他又跟人吵架了?”


    田什長道:“何止是吵架他還跟人打起來了!那人也是個遊擊姓趙是劉將軍的一個遠房表姐的侄子。他在練兵時偷懶還縱容部下士兵強搶民女羅遊擊看不過就打了他一頓結果被他告了一狀所以羅遊擊就變成羅把總了。”


    陳掌櫃道:“原來是這樣。哎我早就勸過羅遊擊要把那火暴脾氣改一改免得以後吃虧他卻不放在心上這下吃虧了吧?”說完連連搖頭無限惋惜。


    見幾名士兵默然無語陳掌櫃轉換話題道:“田兄弟在軍中認識的人多嗎?”


    田什長道:“在軍中你的朋友越多你就越不會吃虧所以我喜歡交朋友在軍中認識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陳掌櫃道:“我在你們軍中有幾個拜把子的弟兄不知你認得不認得。”


    田什長道:“噢?難道你把生意做到軍營裏去了?”


    陳掌櫃哈哈一笑說道:“做商人也要交朋友況且在這樣的世道你要是沒有幾個在軍中的朋友那麽你的生意就不好做啊!雖然我那幾個把兄弟現在的官很小但誰能保證他們以後不會升官呢?”


    田什長道:“那倒也是!請問你的把兄弟都是哪幾個說出來說不定我們真的認識呢!以後我們也多親近親近!”


    陳掌櫃道:“跟我最貼心的把兄弟叫朱敢也是個什長。”


    田什長道:“哦?是不是那個外號叫‘竹竿’的?”


    陳掌櫃趕緊點頭道:“正是正是!你果然認識他!他現在怎麽樣了?”


    田什長道:“我們倆還是很熟的他經常拉著我去喝酒吃肉我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那麽多銀子而且我現他比我還會交朋友還跟好多兵拜了把子這習慣不會是和你學的吧?”


    陳掌櫃笑道:“難說難說!說不定還真是跟我學的呢!他的那些銀子還不是我給他的!他肯定是在你們麵前賣弄了吧?”


    田什長道:“談不上什麽賣弄他肯做財主拉我們吃喝我們也就樂得裝糊塗反正不吃白不吃。”


    陳掌櫃道:“不如我們也結拜吧!‘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雖然我們不是親兄弟但比親兄弟還親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決不會虧待了大家!”


    田什長見這人出手大方而且為人豪爽於是說道:“好!我們就結拜!”說完他轉頭望著那些士兵問道:“弟兄們你們願不願意跟這位陳掌櫃結拜呀?”那九名士兵齊聲答說“願意”。


    陳掌櫃聽後大喜道:“我沒看錯人大家都是痛快人!”說完他停下吩咐隨從們又從馬車上取出五百兩細絲紋銀交給那些士兵說道:“這是做兄弟的一點見麵禮還請諸位收下。”


    那田什長趕忙推讓但陳掌櫃態度堅決所以最後士兵們還是全都喜滋滋的收下了要知道這可比他們三年的軍餉都多。


    那田什長收下銀子後皺了皺眉拉過幾名士兵商量了一下便對陳掌櫃道:“陳掌櫃如此豪爽必定不是奸人此去大營不知是福是禍不如我們就此放了你吧!而且我們願意跟你一塊走!”


    誰知那陳掌櫃卻說:“不必我今天結交了這麽多好兄弟實在是三生有幸今天我是吉星高照此去大營肯定是有福無禍!若是劉將軍知道我帶來了情報他老人家肯定會獎賞我的!對於我這樣的商人來說不冒奇險就不能得到大富貴我還沒有當過官呢!想向劉將軍討個官做做!況且你們不是還想與我們大家一起結拜嗎?不去軍營怎麽結拜?幾位的好意我心領了請繼續帶路。”


    田什長見他這樣說也隻好隨他於是眾人立即重新上馬向那劉澤清的大營趕去。


    那走在後麵的陳掌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叫陳子爽而叫陳子豪是大明威毅侯林清華的屬下同時也是天地會天貴堂的香主此去劉澤清的大營自己的目的不是與幾個士兵結拜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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