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肩生子,天下無敵。


    江澈擔心這個問題的理由一個很荒誕,他的運氣槽今年好像一直都還沒爆,怕萬一爆在這裏。


    另一個則是許多“土醫”和“神算”成名的道理。


    國人總是這樣的,愛說玄奇,愛把成功和驚人的例子四處去傳講,漸漸講得愈發不可思議,而那些不成的,往往悶不吭聲自認倒黴,或即使說了,也很快被忽視和忘記。


    這要是先一批多生幾個帶把的,怕就再也說不清。


    回歸學校日常後的第一個周末,葉愛軍中午時間興衝衝跑回宿舍,說外頭有一場抽獎,特等獎十萬,一等獎也得小麵包車。


    大獎還沒被抽走。


    於是宿舍裏幾個人一下都開始動心,擱箱子底下,衣服夾層或枕頭芯裏掏摸出一點錢,想著去碰碰運氣。


    江澈直接就從上鋪跳了下來。


    難得一回,他比誰都積極。


    室友們想不通是江澈按說完全不需要貪圖這點東西,他們不知道江澈的心思,他就是想趕快把運氣槽爆掉而已。


    “十張,十張,十張……”


    被密密麻麻的同學、老師和群眾熱切圍觀著,豪客江澈不斷開獎。


    “厲害了……就沒見過更厲害的。”


    “是啊,這開法,連個熱水瓶、牙膏都沒中過,確實厲害。”


    “中,中,中……”


    場麵跟賭場裏吹邊似的。


    群眾們的期待從十萬塊到小麵包車,到……好歹你中一個?!


    沒有,五百塊抽完,連個屁都沒得。


    江澈神情失落、哀傷甚至是揪心痛苦的站在那裏,很多人都在安慰他,但是都安慰不在點子上。


    隻有江澈知道自己在怕什麽——看這情況,我的運氣槽,好像還在攢。


    這就很嚇人了。


    在江澈收手之後,室友們才都也各自買了幾張。


    開下來差不多都能中個牙膏什麽的。


    張杜耐節約,就買了一張,打開,5000塊錢。


    ……他這一張就是江澈最後一手後接的頭一張。


    就好像犯了多大的錯似的,張同學開完獎看江澈的眼神裏透著莫大的歉意——信我,我真的不是為了證明你衰來的。


    “看什麽看?”江澈沒好氣說:“請吃飯。”


    晚上吃飯的時候多來了幾個人,江澈偷摸先去把賬結了三分之二,囑咐小館老板說特惠打折。


    吃喝間管照偉說起廣告公司的業務延伸問題。


    這是很早就既定的戰略,江澈的想法,本就要這些人不斷前進,走出去,把觸角伸到各個領域。


    他會在這裏頭引導成功,或靜看不問,也允許一些失敗。


    “你們商量過了?想做什麽?”江澈問。


    管照偉、李南芳等人互相看了看,說:“led。剛興的,跟咱們廣告公司也有關聯,初期自己就能銷一些。”


    “挺好的,我支持。”江澈說。


    然後,就沒有別的了。


    “你也太不關心三體了吧?”李南芳忍不住埋怨。


    江澈苦著臉:“倒是想關心,可是我要專心期末考啊。”


    剛結完賬喜滋滋回來的張杜耐聽見了,立即也緊張起來,說:“我也是。”


    江澈是單純怕掛科。


    張杜耐則是怕潘老師不高興。話說學生時代因為喜歡一個老師而在她(他)教的科目上出類拔萃,大概是很多人都有過的經曆。


    就在期末考試的周期裏,一部分被江澈拍過肩的家庭已經完成生育,出生的嬰兒有男有女。


    雖說其中帶把兒的似乎多幾個,但是大約不能頂事。眼看著傳說終於要終結,江澈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聽說了麽?他左手拍了生男,右手生女。”


    “啊,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啊,外麵都統計了。有人猜是都讓生男的,有傷天和,所以……”


    這段話傳進江澈耳朵裏是在餐廳,人在他身後指點議論,說得神秘兮兮,言之鑿鑿……江澈差點沒一口飯噎死自己。


    “幾位姑娘……”好不容易把那口飯眼下其,江澈放下筷子轉身,微笑著伸出雙手,“來,要男的還是女的,要幾個,盡管提,我拍到你們懷疑人生。”


    姑娘們都知道他其實好說話,想了想,笑著說:


    “可是我們都還在讀書,不能懷孕。”


    “是啊,要不我們以後再找你?”


    江澈:“……”


    這意思似乎是拍了就會懷孕。


    連懷孕我都包了?


    拍肩受孕。


    我拍你個十八胞胎。


    “對了,江澈同學,你自己想生兒子還是女兒啊?你是不是想生啥生啥?”


    “……”


    不吃了,也不管了,這事辯也辯不清,隻能留給時間去證明。江澈想著,好歹我的運氣槽沒有爆在這裏。


    ……


    毫無預兆的,在期末考試全部結束這天晚上,江澈病倒了,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感覺頭暈,量了體溫,已經在發燒。


    高燒。


    從1992重生至今,這還是他第一次病倒。


    從學校到醫院,再到家裏,高燒反反複複。


    褚漣漪放下工作過來照顧他,煮粥,喂藥,在床邊守夜,熬了好深的黑眼圈……


    江澈迷迷糊糊中總能感覺到她的手掌不時落在自己額頭上。


    一個愛你的女人的手掌,是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之一。


    你在病裏高燒,她的手掌沁涼;


    你在病裏陰寒,她的手掌溫熱;


    額頭和眉間本就是特殊的感應區。


    這世間的女孩子後來大多知道並喜歡被心愛的男人親吻額頭,因為那觸感讓人安心、踏實,代表關懷和寵溺,卻很少知道,你若也這樣親他一下,他也安心,會化在你的溫柔裏。


    “醒了?”


    “嗯。”


    “渴嗎?”


    “嗯。”


    喝了溫水。


    “一直以為自己身體很好,太沒用了,發個燒都能這麽嚴重。”江澈好了些,靠坐著,略微有些尷尬地笑著說。


    “你這兩年太辛苦了,用心用腦過了那個度,就都是傷身體的事。”


    兩個人說著話,彼此之間有一種很難為外人道的相濡以沫,同時還有一種漸漸開始變得越來越過度的分寸感。


    “你睡會兒吧。”


    “我等你睡著。”


    褚漣漪伸手在江澈額頭輕輕按著一會兒,眉頭舒展,說:“好像真的不怎麽燒了。”


    她說完笑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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