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鄭書記一起去摸牛擠奶,捏泥巴啃草葉,江澈沒興趣,他還要上學呢。


    至於趙三墩,江澈同意他跟老彪去順風幫忙開疆拓土一段時間,然後當場打了一個電話給王蔚。


    電話那頭的王蔚聽說趙三墩要過去顯得很高興,因為他之前跟肥勇一夥人磕的時候,是見過趙三墩的。


    他知道這是一顆雷。


    “對,三墩肯定是幹將,不過你也別太高興。”


    “別的問題倒是沒有,你隻要注意一點,別跟三墩說成語,另外要交代他做什麽事的話,簡單直接明白地說就好,千萬別繞彎子。”


    “嗯……那就祝你好運。”


    登峰鄭總的辦公室裏,江澈說完掛上了電話。


    趙三墩自己就現場聽著,倒也沒有不服氣。


    “那我接著說,澈哥?”三墩剛剛已經說完給林家送東西的事情了,還說了一半關於曲冬兒的那盤棋。


    “好。”


    “其實也沒別的了,就是那個領導後來說冬兒這麽小年紀勝負心太重,還殺意太重,怕對她以後不好。”趙三墩如實轉述後特意加了一句,“要依我,我覺得沒問題,不就下個棋麽?但是這話是冬兒爸媽再三交代,讓我要跟澈哥你說的。他們還問,是不是孩子太順了,一直也沒什麽挫折,才會這樣……”


    這意思是冬兒爸媽擔心了,畢竟不論小冬兒怎麽天才,怎麽不凡,在他們作為父母親的眼裏,女兒也就是一個會感冒,會淘氣,農村人家出身的小女孩而已,而且才十歲。


    要不是因為江澈的出現,也許現在還在捉魚摸蝦割豬草。


    “冬兒大概是跟那些領導下棋下煩了吧?所以不留手屠幾次龍,免得再有人自找沒趣。”鄭書記在旁接了一句。


    “有這個可能。”江澈對於冬兒的成長是最在意的,當場認真想了想,說:“但是挫折教育,她好像真的有點缺……”


    “嗯,隻有我給過冬兒一點挫折。”鄭忻峰得意道。


    “你那不算。唉,怎麽給冬兒挫折呢?”江澈思考了半天,下棋下不過,打彈珠打不過,英語學不過……


    “除了打她一頓,我真的想不出來別的辦法給冬兒挫折了。”


    江澈說完,在場幾個人都看著他。


    “搞得你舍得似的。”老彪嘟囔一句。


    “是啊,這誰都舍不得吧,就連老彪這種海匪,有豎這種悶葫蘆,三墩這種莽貨,跟冬兒說話都會不自覺換語氣。”鄭忻峰想了想,突然有些得意說:“也就我了,要不我來吧,就是將來冬兒報複我的時候,老江你要救我。”


    江澈:“我怕我也救不了你。”


    幾聲哄笑。


    “其實等再長大些,她自然就會有挫折。”新晉當爹不算久的陳有豎難得說了一句,一絲玩笑的意思也沒有,說:“因為冬兒最想贏的人,應該就是澈哥你。”


    “……”


    江澈:“有豎你這麽說,是因為覺得我其實也缺挫折教育麽?”


    陳有豎難得有些忍俊不禁。當爹了,他整個人都柔化了一些。


    實在想不出辦法給小冬皇一場挫折,但是生活還得繼續,江澈上了幾天課,“中小家電廠商扶植推廣”項目深城站,也已經準備就緒了。


    期間潘捷老師特意又找了江澈一回。


    ……


    顏月舞短發,一身女式西裝、及膝的裙子,妝容精致,拿著話筒站在擁擠人群裏的樣子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她就是潘捷的那個表妹,電視台記者。


    對於這次好不容易才拿到機會的采訪,顏月舞有些埋怨,是因為在這個記者堪稱無冕之王的時代,江澈好像太擺譜了,同時有些好奇,是因為這個年僅22歲的宜家掌門實在太過年輕和耀眼。


    “我怕照片登出去,宜家贏了,別人會以為我們不是靠實力。”


    當初在雜誌上看到這句話當時,顏月舞就覺得,這很可能是中國新聞史上最不要臉的一句話。


    “哼,一個六科不及格的家夥。”


    帶著攝像大哥一起在宜家深城店擁擠的人群裏辛苦采訪拍攝了一整個上午之後,顏月舞終於經工作人員提示,來到二樓一間辦公室門口。


    要說不好奇其實很難,帶著期待,顏月舞敲開了房門。


    一名宜家的工作人員幫她開了門。


    怎麽說呢?看,第一眼側臉,似乎確實是很好看,難怪表姐說他雖然討厭但是真的可以靠臉吃飯……


    嗯,他就是在吃飯。


    一邊捧著餐盒大口吃飯,一邊站起來打招呼。“抱歉,實在是餓壞了,一時來不及擱下”,他示意了一下手裏的東西,說:“顏記者不介意的話,午飯先一起應付一下?咱們邊吃邊聊,還有攝像大哥。”


    茶幾上擺著七八樣菜,三份飯,都裝在餐盒裏。


    江澈已經在吃了,但是菜隻打開了一盒。


    “等晚飯,我再讓人好好安排,今天實在太忙了。”江澈又說。


    話都這麽說了,顏月舞自然也不好有什麽情緒,當下微笑點頭,說:“沒關係,我們的工作餐也經常這樣。”


    她和攝像師一起擱下東西,坐下來。


    江澈把剩下的菜打開,給他們遞了飯。


    “隻能邊吃邊聊嗎?”顏月舞捧著白色的餐盒,因為怕口紅沾上去,小心用筷子夾了一小撮飯問。


    “嗯,因為下午要見廠商,可能會很忙。”


    “好,那麻煩江總等一下。”顏月舞從包裏取出來錄音筆,打開放在桌上,又掏了一個小本子出來說:“既然不拍攝,江總不介意我看稿子吧?”


    “當然。”


    “那我就開始了。”顏月舞勉強適應了一下這種邊吃邊說的節奏,捧著餐盒說:“首先我本人有點好奇,江總當初為什麽會選擇家電銷售行業?”


    開場的問題總是淺白、無聊,江澈想一下,認真說:“因為……湊巧。”


    江澈不是在敷衍,因為當時的情況,真的是湊巧,誰讓蘇楚蘇老師有個堂哥正好叫蘇寧呢。


    “哦”,顏月舞有點小鬱悶,藏住了,接著問:“那你現在覺得,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嗎?”


    這個問題有點白費,江澈抬頭看她一眼,笑著說:“嗯,我做什麽都會是正確的。”


    “……”顏月舞被哽住一下,喝了口水,“那你現在在家電銷售行業取得了這麽大的成功,有什麽感想嗎?江總。”


    果然是電視台記者啊,問的問題都沒什麽刺激性和營養。


    江澈想了想,決定自己來。


    “感想?”他問。


    “嗯。”


    “首先我要對我的同行們說抱歉。其次,我要對其他產品行業的銷售商說,不客氣。”


    這話說得平淡,但是理解一下,內涵實在太囂張了,與國人傳統的中庸思維習慣一去千萬裏,顏月舞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受訪者,一時語塞,幹脆先專心吃了幾口飯。


    姑娘飯量小,很快就飽了,也不知是因此戰鬥力補充了一些,還是江澈的態度和措辭激發了她的鬥誌。


    “可是江總,現在外麵有一種聲音,說宜家不過是在打著扶植民族品牌的旗號賺錢而已。”顏月舞的問題變得犀利起來,“你隻是中間商,並不是廠商,扶植推廣活動一樣賺差價……”


    “做生意難道不應該賺錢麽?”江澈說:“所有不以賺錢為目的的商業行為都是耍流氓,明白嗎?而且到最後都會自誤誤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這也不是我的意思。”顏月舞回避了一下江澈的目光,說:“隻是外麵的聲音,有人說,你實際對民族品牌沒有太大貢獻,不應該打這塊牌子,而且,你的宜家同時一樣在銷售進口家電。”


    “你是說,對中小廠商和民族品牌的貢獻?”江澈放下餐盒,正色說:“很簡單,我在賺錢的同時,順便,就把它們擺到了世界上。你覺得這個貢獻大不大?”


    “江總的意思?”顏月舞困惑一下問。


    “顏記者也在推廣會現場拍攝采訪一上午了,實話說,你原先知道這些中小廠商和它們的品牌嗎?”


    顏月舞搖頭,“不知道。”


    “現在你知道了,很多人都知道了。”江澈說:“所以,我說是我把它們擺到了世界上,應該不算很過分。另外我也很期待,未來有一天當這其中走出來一兩個擁有國際競爭力的大品牌,大家會記得,它是從宜家起步,走進大家的視線的。”


    “嗯。”顏月舞突然一下就被說服了,突然無比認同江澈話和宜家的舉措,哪怕對麵這個人剛剛坦蕩的承認,他本質上,就是在賺錢。


    媒體都還習慣專注講奉獻的年代,這可不行,姑娘努力了掙紮一下,依然不服氣說:“那麽宜家還有別的,比較具體的舉措來幫助這些中小廠商嗎?我的意思,江總的話雖然很有道理,可是比較務虛,不知道在務實方麵……”


    她問完才意識到,自己內心的傾向,好像已經全盤都是為了給宜家說好話了,這麽問,也不過是為了讓新聞稿更多實際內容和論述依據罷了。


    簡單的說,就是想誇在實處。


    關於這一點,江澈當然聽得出來,善意地笑了笑,江澈說:“具體的東西,顏記者不該問我……宜家這次來深城還有不少單身的經理和中層,具體工作都是他們在做,你一會兒可以問他們。”


    顏月舞聽完點頭,她聽懂了,也理解了,隻是不明白,為什麽要說“單身”?


    “顏記者單身吧?”江澈突然笑著問。


    “你,你怎麽知道?”顏月舞有些臉紅發燙,驚慌的同時也不免好奇,對方是怎麽判斷的……不會是我裙子後麵拉鏈沒拉好吧?


    “因為……”江澈意味深長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


    顏月舞更慌了,要不是場合實在不適合,她都要去檢查拉鏈了。


    “因為你表姐是這麽告訴我的。”江澈說。


    顏月舞:“……”


    “宜家真的很多青年才俊啊,要不一會兒,等顏記者吃完補個妝,我去把他們叫來在這列個隊?”


    “……這個,謝謝,但是就不勞江總關心了。”


    “我也沒辦法啊,你表姐說我不幫這個忙,她期末就掛我的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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