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冬兒小臉發青,抓著江澈的手臂,膽戰心驚度過了飛機拉升時候的緊張不安,然後又興奮地對著小窗研究了一路雲海,嘰嘰喳喳指給江澈看……


    “哥哥你快看,那個像大象。”


    “那裏好像一條河呀。”


    “要是孫悟空,就可以在上麵飛,豬八戒那麽胖也會飛,沙和尚也會……但是唐僧師傅不會飛,他都騎白馬,他也不會打架。”


    這樣大半程,終於是累了,小丫頭頭枕著江澈的手臂,縮在座位上睡著了。


    微微蜷縮的樣子,瘦削的小臉龐,細細的呼吸聲,像隻小貓。


    江澈也眯了一會兒,醒來,看看時間,距離深城已經不遠,正想著要不要叫醒曲冬兒。


    後座,鄭書記不知把什麽東西折成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布包,站起身來,拿布包輕輕拍了拍冬兒的肩膀……


    “唔?”曲冬兒迷迷糊糊醒來,先看了一眼,江澈就在身邊,安下心來,扭頭問:“鄭總叔叔,怎麽了?”


    鄭忻峰溫柔說:“醒醒,下車……下機了。”


    “哦。”冬兒打了個嗬欠,抬手揉揉眼睛。


    “還犯懶呢,快起來,咱們到站了。”鄭書記說:“這班飛機跟我們之前坐的可不一樣,這班不是直達機,咱們不坐到飛機場。”


    “……那咱們在哪兒下呀?”冬兒依然處在迷迷糊糊地狀態,聲音軟糯,同時聽話地站了起來,順勢伸了個小懶腰。


    “馬上就下了。”鄭忻峰平靜說完,把手上的小布包塞給她。


    冬兒接住,糊塗一下。


    “降落傘,沒見過吧?”鄭忻峰催促說:“快,把降落傘背上。深圳很小,沒有飛機場知道吧,一會兒飛機會在空中靠站停一會兒,咱們跳下去。”


    曲冬兒看看手裏的降落傘,再看看窗外的雲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臉上滿滿的,都是震驚和困惑。


    江澈在旁很是無語地看著這一幕,見鄭書記自得其樂,心說你就趁冬兒還小,初出遠門,使勁作死吧。


    至於曲冬兒,再聰明她也隻是個還沒滿八周歲的孩子啊,而且打小一直呆在小山村,太缺見識了。之前有江澈在安排、布置或引導的時候,她能完美執行,甚至超常發揮,但是一旦沒有,很多事就會被年齡和見識束縛。


    江澈記得以前在網上看辯論賽視頻,似乎有見過一個辯題,就是辯的“見識多少”和“聰明與否”到底哪個更重要?


    還好,冬兒現在還小,而且這一世因為江澈的不同,她的眼光不可能再被局限住。


    “就當是鄭書記在激發冬兒的求知欲吧,順便攢仇恨,反正他在作死這件事情上,一直天賦異稟……”江澈想著。


    這樣拙劣的小騙局自然是持續不了太久的,很容易戳穿。


    曲冬兒醒過神後看看江澈,再看看不愛說話的陳有豎哥哥,很快明白過來,最後無奈地看鄭忻峰一眼,委屈說:“壞鄭總叔叔,你又騙人。”


    鄭書記得意的大笑,看了看江澈,大概是在說:你一定經常感受這種快樂吧?真的很好玩啊。


    很快,飛機在深城落地。


    冬兒一邊跟壞叔叔賭氣,一邊開始見到什麽不了解的就問江澈,這是什麽,什麽用,為什麽……她被欺負怕了。


    ……


    當天下午,江澈一行人按照褚漣漪的安排,跟隨深城一個受港城商會邀請的商業考察團一起,出關,入港。


    1993年的港城,除了受時代科技發展水平製約的部分之外,整體領先內地超過十年。


    亞洲四小龍之一,屬於這顆東方之珠的黃金時代仍未遠去。


    “好高的樓啊。”


    “好多汽車……比臨州多好多啊。”


    “那個車子真好看。”


    “哇,我看到一個黑黑的人,比哥哥還黑。”


    坐在鍾家派來的車上,曲冬兒一路感慨著。


    就連鄭忻峰和陳有豎都有些驚奇,外麵的世界,真的不同。


    江澈不介意他們表現得大驚小怪一些,畢竟自己過年期間的設定,本就是個初出茅廬的鄉下小年輕。


    當然他也沒辦法陪他們震驚,因為在他眼裏,一切都是落後的,隻不過落後的時代,也有很多先進時代再也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九龍城寨。


    它在港片裏出現得太頻繁了,而且太特殊,江澈很想去見識一下,隻不過不是現在,現在,他要先去鍾家,把正事辦了,把人安頓下來。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在一座私人別墅前停下來。


    鍾家長孫鍾放微笑著站在門前等候。


    江澈下車,他熱情地迎上來,“因為臨時有事耽擱了一下,沒能親自去接小大師,還請見諒。”


    江澈淡淡說了句:“沒事。”


    “那……先請進,小大師能來,我們全家人都很開心。”鍾放眼睛朝後看了看,目光落在身材魁梧的陳有豎身上,定了一下,但是立即又放鬆下來,看一眼曲冬兒,笑著說:“好可愛的小朋友。”


    一切都很平常,江澈四人跟著鍾放進了別墅。


    上茶的不是女傭,是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而且鍾家人除了鍾放之外,一個不見。


    江澈納悶一下,問鍾放,“請問,鍾老先生他,不在嗎?”


    鍾放微笑點了點頭,“對的,他老人家一個月前,已經過世了。”


    “……”這個,江澈有點尷尬啊,從大師的角度,要怎麽解釋呢?


    對麵,鍾放再次微笑,說:“小大師不必太傷懷,爺爺他老人家其實一直有病在身,上次回老家的時候,就已經是外強中幹了。”


    笑,還笑,爺爺死了,你笑屁啊?


    江澈在心裏罵了一句,隱約覺得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對,果斷起身,說:“那這樣,我們在港城還有個朋友要見……這會兒先過去,等安頓下來,回頭再聯係。”


    說完他扭頭示意一下,帶上人準備走。


    鍾放跟著站起來,擋了一步,笑著說:“小大師這樣來去匆匆,會顯得我非常失禮的。不如你說你的朋友在哪,我讓人去接來?至於安頓,小大師幾位,就安心住在這裏好了,放心我們一定以禮相待。”


    強行留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江澈抬頭看他一眼。


    “實在是家裏現在比較忙,要不然,我父親和二叔其實也很想早點見到小大師。”鍾放說:“等過幾天事情處理好,他們就會來見你。”


    這叫什麽情況,江澈眯眼看他一眼……笑了一下,但是眼神並不那麽溫和。


    鍾放那邊絲毫不慌,欠了欠身,道:“所以,小大師的朋友在哪裏?”


    “我的朋友……大概你鍾家,還接不起。”


    江澈說話時神情淡定,但是心裏其實mmp,演了那麽久,搞了一堆人設,終於一次,他演出事來了——這個鄉下少年奇遇的人設,缺震懾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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