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世,麵對各種事,江澈的腦子很少出現混亂狀態。


    到目前為止,包括那晚唐玥被圍攻那樣的緊急場麵,他都可以捏著後手,用另辟蹊徑的方式輕描淡寫地化解。


    但是這件事讓他有點亂了。


    江澈一萬個願意相信,謝雨芬不是壞女人,她隻是另一種女人,活得更沒有顧忌的那種。


    舉個例子,上次合作,在分成部分,祁素雲會鬱悶自己投少了,唐玥會慚愧於江澈按實際比例少賺了,而謝雨芬,會一直看著江澈麵前那堆錢挪不開眼,哀歎資本家真好。


    獎勵環節也相似,祁素雲不吭聲等江澈自己決定,唐玥拿了都會慚愧,而謝雨芬,江澈一提,立即兩眼放光直盯著他不放。


    選錄音機的時候,她也坦然選了個貴的。


    她不掩飾和壓抑自己的渴望,想要的就表達,有機會就抓住,坦白而直接。


    這種人相處起來其實比較不累,至少可以不瓊瑤,尤其她還和鄭忻峰一樣,腦回路神奇,個性外放,紮一堆沒準真的不錯。


    另外鄭忻峰前世仕途亨通,但是私下跟江澈說過,其實家庭生活一團糟,夫妻感情名存實亡,而他迫於嶽父的壓力,不得不忍氣吞聲……


    這樣一想,除了太年輕,其他似乎也挺好。


    可是那是37歲的縣長啊,前世鄭忻峰說他到頭最多也就一個普通地市級市委書記,人脈能量頂多到這。


    但問題這一世他還能加上江澈的助力,以年齡來說,坐上省委常委的位置,機會不小。


    就這麽放棄?


    要是鄭忻峰前世瞎混半生,江澈也就沒這些糾結了,另外他覺得這次謝雨芬的做法,不管怎麽說還是不那麽恰當。


    某一刻江澈心裏有個聲音,問自己:矯枉過正了麽,這一世,我是不是活得太過理性了?


    ……


    “老江,你倒是說句話啊,我自己現在已經完全慌了。”江澈一直不說話,對麵鄭忻峰的聲音裏已經開始夾雜抽泣,偶爾幾聲。


    “你自己本身想娶她嗎?”


    “嗯,想。”


    “想你大爺哦,你才十九歲,哪來的把握?你知道什麽叫婚姻嗎?知道兩個人相處到底有多難,需要多少契合嗎?”


    鄭忻峰頓了頓,不屑道:“……搞得你知道似的。”


    未來縣長,縣委書記這腦回路,江澈也是完全跟不上。


    “是不是就是因為你這樣想,你才不追唐玥啊?”他居然還有空關心江澈。


    “說你呢”,江澈暫時真的什麽主意都沒有,隻好說,“先冷處理幾天吧,在我回來之前,你要麽教室,要麽宿舍,一步都不許出去,更不許去找謝雨芬。”


    “……那,那她會不會真的被家裏打死啊?”


    “不會,而且她其實也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哦,那我聽你的……反正我發現你自從被葉瓊蓁甩了之後,你就直接築基了,牛逼得要死。”


    “滾”,江澈受不了他的腦回路了,沉聲罵了一句,跟著努力冷靜下來道,“可是我覺得你會去找她。”


    “為什麽?”


    “因為男人剛開始接觸某些事,會有時候……完全被下半身支配。”


    “……搞得你很懂似的。”鄭忻峰腦回路再現,語氣裏帶著幾分傲嬌,一邊抽鼻子,一邊鄙視說:“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麽,你根本就沒睡過葉瓊蓁。”


    這是……被“過來人”歧視了?


    再三再三叮囑,冷處理,等雙方都想清楚,江澈掛上了電話。


    這輩子真的還是處呢。


    “叮咚,叮咚……”


    門鈴響。


    江澈開門,兩個穿著這個年代略嫌暴露的裙裝,化妝,戴耳環的二十來歲美女姿態嫵媚地站在門口,正欣喜地看著江澈。


    兩人扭頭還偷偷做眼神交流,似乎很滿意,拿到意外驚喜的樣子。


    這尼瑪,不會是其實重生帶係統了吧,隨心所欲、想啥來啥、悶不吭聲隻辦事係統。


    “你們是?”


    一個姑娘抬眼,咬了咬嘴唇,嬌笑著道:“是胡總讓我們來的。”


    另一個姑娘雙手遞上一張紙片,手寫的。


    江澈沒接,先問:“對不起,胡總是?我好像不認識……”


    “胡總說小股神你不認識他沒關係,不過他是楊禮昌楊總的好兄弟,今天看到過你,想跟你交個朋友……我們倆,是,是初次見麵的禮物,這幾天陪你解悶。”


    姑娘說完恰如其分地瞥江澈一眼,嬌羞低頭,雙手再次把紙片遞上。


    娟秀的筆跡,粗魯的口吻:


    【兄弟,交個朋友,搞搞爽,給我寫兩隻最漲的股票,以後就是好兄弟。】


    綜合目前擁有的信息,江澈迅速把整個事情推理了一遍:


    楊禮昌的朋友,走私那一塊的人,因為楊禮昌在認購證上賺了大錢,眼熱,跑來跟風,但是認購證市場已經固化了。還好,股票正熱。今天楊禮昌在包間裏跟江澈揮手的時候,他也在,然後關上門,楊禮昌大概隨意說了一句比如“我這次多虧遇到他”或類似的話,語焉不詳。於是,這位應該沒什麽文化,但是十分剽悍的走私大佬,可能是直接走船的那一類,就盯上江澈了。


    送女人,交兄弟,要股神寫兩隻“最漲”的股票。


    江澈把紙條遞回去道:“字是你們倆誰寫的?”


    “我。”其中一個女孩子點頭印證了江澈的判斷,“胡總說他知道你是文化人,我……高中畢業,我們可以進去嗎?”


    倒是正好很需要,但是,當然不行啊!


    不說這倆女的身上風塵味已經太重,江澈很容易推斷她們本身可能幾小時前還在那位胡總身下,就是“兩隻最漲的股”,江澈哪裏找去?


    江澈對這波股市沒有具體的記憶信息,本身還判斷,這一波太瘋狂,要出事呢。


    收了,玩了,寫了,跌了……對麵那位“走私大佬”會不會私下裏找個人把他捅死在盛海街頭?


    “不好意思,我不是什麽小股神,其實我根本不懂股票。”


    與其糾纏下去陷入危局,不如早早拒絕,小小地得罪一下,江澈認為這樣反而不至於讓對方動自己,強硬地,他直接把門關上了。


    兩位姑娘一臉的哀怨,沒一會兒,聽到腳步聲,她們似乎是走了。


    江澈鬆了口氣,同時……急需洗個冷水澡。


    “篤篤。”


    又來,這回事敲門聲。


    江澈不理。


    “篤。”


    “……篤篤。”


    “……”


    對方很執著,但是敲門的聲音很小,節奏裏似乎帶著膽怯,恐懼。


    江澈被吵得不行,隻好再次開門。


    換人了,這次是個三十好幾快四十歲的,半老徐娘,身材豐腴,神情有些怯弱。


    “阿姨”又遞上一張紙片,還是剛剛的字跡:


    【看來兄弟不喜歡那一種,這個怎麽樣?給個麵子,股神兄弟。】


    江澈在想,這樣下去待會兒會不會來個六十的。


    無奈,他拿過紙條,在上麵寫了句話,把門關上。


    紙條上的話是:


    【胡總,你可能誤會了,我真的不是什麽股神,楊總的事,就是碰運氣而已。我不懂股票,現在自己手上連一股都沒有,給你寫了,明天跌死……】


    ……


    ……


    隔天,1992年5月27,本就熱得不正常的滬市開盤大跌,指數下挫持續不止,狂熱的股民們如同通紅的炭火被兜頭交了一盆冷水,開始產生逆向恐慌情緒。


    與此同時,6月3日認購證第二次搖號就在眼前,更多的人,都把目光和期待放在了即將發行的新股上。


    瘋狂拋售。


    一片慘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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