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意令聶無雙心中越發黯然:真的回不去了嗎?那曾經的親密無間。


    蕭鳳溟摸索著她冰涼的手指,似在想著什麽。識趣的宮人們悄悄退下。聶無雙亦是沉默。


    他側過頭,忽地吻上她的指尖。一點溫熱令聶無雙不由一怔。他的吻已經吻上的的手心,那麽纏綿而令人心悸。


    一股灼熱從手掌傳來,一直直透心底。聶無雙微紅著臉想要掙開,他卻是把她摟入懷中,吻上她的唇,細細的吻令她透不過氣來,也讓她冰冷的心中漸漸有了暖意。


    許久,他才放開她。聶無雙已滿臉的紅暈。她還未曾見過他這般大膽而放肆。


    "這樣你就暖和一點了。"他微微一笑,在她唇間落下一個吻


    聶無雙從他懷中直起身子,掠了掠鬢邊的散發,回眸淡淡道:"皇上想要說什麽呢?"


    蕭鳳溟看著她又恢複鎮定,心中湧起一股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情愫,她越來越像天邊的雲,忽遠忽近,心思令他難以猜測。


    "你一定要這樣嗎?無雙。"他定定看著她的眼睛,犀利的眉眼似就要看入她的心底。


    聶無雙隻是不語,看著亭外的積雪:"臣妾並不想這樣。但是皇上..."她回過頭,帶著一絲顫聲:"請皇上以後不要把臣妾與許皇後對比。"


    也許是她的聲音太過淒苦,又也許是他心中有愧,蕭鳳溟終是握了她的手,慢慢地道:"朕以後不會這樣做了。"


    聶無雙趁勢伏在他的懷中,麵上的淒色漸漸轉濃。


    亭中靜默許久,蕭鳳溟握了她的手,忽地道:"無雙,晏太醫說,隻要火麒麟入藥,你身上的寒症就可以好轉。"


    他還未說完,聶無雙已垂下眼簾:"原來皇上還是知道了。"


    蕭鳳溟劍眉微微一挑:"怎麽?難道你不打算給朕知曉?"難道說,楊直前來稟報他,竟是他自己擅自做主?


    聶無雙輕笑:"不,臣妾隻是覺得這種事隻能隨了緣分,火麒麟能捉到就好,捉不到也是命。這麽多年過去了,臣妾已經不強求了。"


    她的話似漫不經心,又像是灰心喪氣。蕭鳳溟心中微微一突,不由凝神看向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似刀一般太過銳利,幾乎令她覺得麵前的蕭鳳溟與往日溫和的帝王判若兩人。她垂下眼眸,躲開他的逼視:"臣妾說錯話了嗎?"


    "不是,朕會為你捉來火麒麟的。"蕭鳳溟說道,聲音不大,但是足以令她震動。


    蕭鳳溟轉過頭,看著亭外皚皚白雪:"朕曾去過昆侖雪山,那邊的確有火麒麟。"


    他頓了頓:"也隻有朕知道哪裏有。"


    ...


    聶無雙回到了宮中,心中的震動依然久久未平息,火麒麟、蕭鳳溟,還有自己身上恰巧的寒症,這之間又有什麽關係令她這麽不安?


    不,怎麽會呢?她身上的寒症是那夜在應國被顧清鴻一碗打胎湯藥落下的病根。跟這些恰巧的事又有什麽關係呢?


    她眉心緊鎖。楊直悄悄走了進來,見她依然愁緒滿懷,不由勸道:"皇後娘娘,晏太醫吩咐過,娘娘不可憂思過重。"


    聶無雙看了他一眼,忽地問道:"是誰告訴皇上火麒麟一事的?"


    楊直心中微微一驚,想要否認,但是卻轉了念頭,跪下道:"是奴婢說的。"


    聶無雙定定看了他半晌,這才問道:"為什麽?"


    "因為奴婢知道娘娘一定是想要有孩子的。既然有這個希望,為什麽不稟報皇上,讓皇上來操心呢?"楊直坦然回答道。


    聶無雙長籲一口氣:"這可是你的真心話?"


    "自然是真心話。"楊直清雅的麵容上波瀾未驚:"難道娘娘還是懷疑奴婢有什麽異心嗎?"


    聶無雙對上他的眼眸,歎了一口氣:"不是,既然本宮肯用你,一定會相信你,而且楊公公也是讓本宮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楊直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關切地問:"皇上可有說了什麽?皇上肯答應了嗎?"


    聶無雙點了點頭:"是的,皇上說會為本宮抓回來火麒麟。"


    楊直還想再問,忽地外麵傳來一陣喧鬧聲。聶無雙正想要問,德順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皇後娘娘,不好了,那歐陽老頭要殺了奴婢!娘娘救命啊!"


    聶無雙微微皺起秀眉,看著麵前狼狽不堪的德順,問道:"歐陽師尊為什麽要殺你?"


    德順麵上滿是委屈:"還不是...還不是因為大皇子..."


    聶無雙頓時了然,微微一笑:"沒事,讓他進來吧。本宮好好跟他解釋清楚就可以了。"


    德順鬆了一口氣。聶無雙命宮女把歐陽師尊領了進來,簾子一撩,一位穿著寬大儒士服的瘦小老者大步走了進來。


    他看見聶無雙端坐在鳳座上,哼了一聲,這才跪下來拜見。


    聶無雙不是不知道他持才傲物,心中不欲計較太多,淡淡道:"師尊前來,有何貴幹?"


    "微臣來,是來懲小人的!"歐陽師尊冷笑道:"皇後不約束宮人,讓雞鳴狗盜之輩都能近了大皇子身邊,大皇子心智還未開,要是天長地久,耳濡目染以後學壞了,微臣怎麽去見九泉之下的皇後娘娘?"


    他說著麵向北邊,跪下哭道:"哀哉,皇後娘娘,您托孤給微臣,是微臣無用,讓一幹小人都接近了大皇子,嗚嗚..."


    他說哭就哭,聲音沙啞,又難聽又可笑。一旁的宮女都不由掩麵低笑。


    聶無雙也笑了起來,什麽托孤,許皇後不要說死了,就是獲罪之前歐陽師尊也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去親自麵見許皇後。


    若說道真正的托孤,那還真的隻能算是隻有她自己了。


    聶無雙看他哭得那麽傷心,含笑道:"歐陽師尊別哭了。當日許皇後死之前可是沒有見過外人,歐陽師尊這一托孤又怎麽說呢?若是真的托孤了,那你又把皇上立於何地?"


    歐陽師尊的老臉頓時嘩地紅了起來。他指著聶無雙:"你你...這個妖女!",他反反複複隻氣得隻能說這一句,半天都翻不出新意來。


    聶無雙麵對著他,又是一笑:"而且你稱廢後許氏為皇後娘娘,你把本宮放在何地?廢後許氏是被皇上親自下旨廢去的,你不遵聖意,是不是把皇上也不放在了眼中?"


    聶無雙臉上的笑容雲淡風清,但是一字一句都令歐陽師尊心中膽寒無比。她的話字字句,都是誅心之論。殺的就是他傲氣!


    "你你...巧言令色,你...你分明是狡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這個妖女!"歐陽師尊臉上凜然。


    聶無雙冷笑:"能辯得贏的便不是巧言令色。而歐陽師尊所謂本宮的狡辯總好好過您現在這番打落牙齒合血吞的窩囊!看樣子大皇子在你手中隻會如你一般不識時務,目中無人,更不是能討人喜歡的樣子。"


    她抬起美眸,眸色中已經漸漸轉厲:"歐陽師尊,本宮尊你一聲師尊,不過是看在皇上的麵子,若是你再這般不識抬舉,切莫怪本宮了!"


    歐陽師尊看著鳳座上聶無雙發怒,心中惴惴。一時間竟不知怎麽接口。"


    聶無雙看著他啞然,叫出德順。對歐陽師尊慢慢開口:"想必歐陽師尊也知道大皇子上一個月為什麽會被皇上斥責。本宮派德順陪著大皇子,保護大皇子,這又有什麽不對?哪一點對不起九泉之下的廢後許氏?"


    她說道最後一句話已經是十分嚴厲。歐陽師尊跪在地上,兩股戰戰兢兢。他所持的就是蕭鳳溟對他的推崇與尊重,可是如今,在聶無雙跟前,這種一絲半點的優越卻頃刻消失無影無蹤。


    上次大皇子因為言行不當,所以被蕭鳳溟罰了跪淨室,雖然蕭鳳溟沒有因為此事怪罪他,但是現在提起來,卻是令他這為師長的十分慚愧。


    聶無雙見他麵上已有悔意,淡淡道:"歐陽師尊辱本宮為妖女,豈不知辱人者必自辱之。本宮若是妖女,皇上又是什麽?那師尊又是什麽?"


    歐陽師尊被她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什麽是誅心之言,這就是誅心,字字句句切中他的要點,切了他傲慢無禮的根基。


    歐陽師尊許久,這才對聶無雙拜了拜,羞愧退了出。


    聶無雙看他走了,這才回過頭來,看著臉上有得意之色的德順,慢慢道:"既然歐陽師尊不會再找你麻煩,你總該好好看好大皇子,本宮總覺得謹貴嬪不會善罷甘休..."


    她話還未說完,就又聽見外殿中有人走來的聲響。


    聶無雙一看,卻是林公公滿麵喜色地走了進來:"皇後娘娘,奴婢是來傳口諭的,皇上說引鳳台後的溫泉正好建好,嚴寒冬日,剛好可以令娘娘去除身上的寒氣。"


    聶無雙不由一怔,引鳳台...她都幾乎忘記他執意為她建的宮殿。


    她心中湧起自己也說不明白的心緒,半晌才道:"那替本宮向皇上謝恩。"


    林公公笑道:"皇上還說了,等冬天過完就可以再破土動工,一定能在明年的年歲中完成,到時候皇後娘娘就能住進引鳳台了。"


    他的眼中俱是向往和羨慕。聶無雙這才恍然發覺自己竟是在蕭鳳溟那一次引了自己去看引鳳台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也不知引鳳台造得如何。


    她看著林公公的神情,忽地也有了向往,微微一笑:"那本宮就等著哪一日能搬入引鳳台了。"


    林公公又留下來與她說了一會話,這才高興離開。


    他離開後,夏蘭與茗秋幾個宮女紛紛上前,七嘴八舌地議論這引鳳台是如何巍峨富麗,這冬天的溫泉水是多麽的珍貴。甚至連楊直也上前讚了幾句。


    自從聶無雙病後,這還是承華宮中第一次恢複了往日的熱鬧,人人忘了曾經帝後二人的嫌隙,或者說,都不願意再提起。


    如今引鳳台建好在即,誰又會提這種煞風景的事呢?


    聶無雙也被他們熱心所動,微微一笑:"那本宮真的要去好好泡泡溫泉了,驅驅身上的寒氣了。"


    過了一兩日,果然有匠人前來稟報,引出的溫泉池水已經可以沐浴。池邊也造好。


    於是聶無雙帶了承華宮中的宮人浩浩蕩蕩向引鳳台後的"華清池"而去。


    當聶無雙步下鳳攆的時候,不由呆住了。


    這是引鳳台嗎?這真的是他願意為她而建的引鳳台嗎?


    她的眼中忽的凝了激動的淚,久久不能言語。


    麵前重重宮殿平地拔起,飛翹的宮簷,精致高聳的樓閣,還有宮殿與宮殿重樓間的拱橋、曲折回環的回廊,褪去應國宮殿原有的粗獷,特地帶了齊地的精致優雅。


    她看著麵前一眼望不到邊的宮闕重樓,慢慢走上漢白玉鋪就的平整宮道,一座高聳的高台就突然出現在麵前,高台幾有百丈高,似能達天聽,高台全部用雪白的巨石砌成,每一塊巨石上都雕了各色各樣的龍鳳神獸,栩栩如生,更添皇家天威。


    高台頂端還未建成,可是那傲然天下的雛形已頗具規模。她站在高台之下,明眸中倒影著天上變幻而過的風雲,久久無法言語。


    有風吹起她長長的衣袖,她心中思緒也如風吹過一般滋味複雜...


    ...


    聶無雙便在引鳳台中的華清宮住下,那是以華清池命名的宮殿,滿目的精致奢華,更令人覺得奇異的便是屋外滴水成冰的天氣中,隻有華清宮中溫泉水日夜不息,汩汩冒出,連帶著整個殿中也暖和不少。


    聶無雙在華清宮中安穩住了下來,剛好送葬德妃齊嫣的靈樞終於運到了淙江邊,正等著大雪封河就要運抵齊國。而兩國早就趁著這時候在沿江兩邊嚴陣以待,隻等著兩國是戰是和。


    前線戰事一觸即發,應國朝堂中關於是戰是和的爭辯依然在進行。周禦史的屍身早就入土為安,所有當時悲憤莫名,腦子發熱的朝臣們紛紛清醒過來,開始考慮為了一周家是不是值得讓兩國百姓陷入這樣兩國交戰的境地。


    而聶無雙暫住華清宮更是令他們揣測起她離開承華宮的用意,有人說她是為了要避嫌,要知道她可是地地道道的齊國人!


    而有的人說,這是皇後避開所有朝中針鋒相對的矛頭的最好時機,因為這個敏感的時候,正是皇上最為難的時候。雖他是萬人至尊,但是也不願意有個齊人的皇後而被應國百姓非議詬病。


    聶無雙靠在華清宮正殿中,聽著楊直的稟報,微微一笑:"看來本宮去泡個溫泉,治個寒症還要被人猜測成這樣。"


    楊直抬頭,眸中皆是正色:"皇後娘娘怎麽知道皇上讓娘娘來的真正用意呢?"


    聶無雙的笑容猛地凝滯。


    楊直不欲再說什麽,默默躬身施禮,轉身退去。


    "等等!"聶無雙忽地叫住他。沉默許久,才慢慢問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本來就打算好讓本宮避開風頭,所以才讓本宮來這華清宮?"


    楊直眸中有什麽掠過,但是很快他便低了頭:"奴婢不敢揣測聖意,也許皇上隻是單純地想讓皇後娘娘舒適過冬。也許皇上的安排另有深意。總之...一切都隻能看娘娘心中怎麽想。"


    聶無雙心中好不容易這幾日平息的煩亂又一下子湧上心頭。她灰心喪氣地擺了擺手:"罷了,本宮明白你的意思。"


    楊直躬身離開。聶無雙歎了一口氣,半掩了麵。裂了就是裂了,現在他無論做什麽,她都無法安然相信他為她好。


    她默默走向華清池,一池的泉水皆是一股小小的泉水汩汩從泉眼中冒了出來,池很大,足夠容納五六人,應朝的能工巧匠以打磨得光滑的漢白玉石為池底,還鑲嵌了各色顏色紛呈的山石,十分美麗。


    聶無雙看著溫泉池水邊的白霧渺渺,歎了一口氣。


    身後腳步聲輕響,有人撩開珠簾走了進來。聶無雙以為是夏蘭,淡淡吩咐道:"給本宮準備衣服,本宮要下去泡一會。"


    身後的人拿來她的長衣,聶無雙對著池水解開衣裳。忽地,她轉過頭,這才發現在身後的竟是兩日沒見的蕭鳳溟。


    他的目光落在聶無雙解了一顆扣子的領子上,微微一笑:"無雙,朕正等著你什時候才發現是朕來了。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快就發現了..."


    他笑著搖頭,溫潤的眼中俱是捉狹。聶無雙想笑,但是想起方才楊直的話,心中不由黯然。


    蕭索道:"臣妾還未恭迎聖駕,臣妾罪該萬死!"


    蕭鳳溟隻不過是想與她玩笑一番,沒想到她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難道說...


    他輕搖頭,上前,雙手環住聶無雙:"是不是又聽了什麽不好的話?"


    聶無雙心中酸澀:"不是,臣妾隻是害怕。"


    "害怕什麽?"他沉靜的眼中帶著認真。


    "害怕皇上與臣妾將越來越遠,害怕總有一天,你不信我,我亦是不信了你..."聶無雙幽幽地說道。


    蕭鳳溟漆黑的眼瞳中猛地一縮,看著她:"無雙,你還是不信朕嗎?"


    他的眼眸中帶著嚴肅,肅然的神色令她心頭發寒。


    她怎麽忘記了吳嬤嬤教過的,在皇帝麵前永遠不能懷疑他的所有決定,所有話。更不能把自己惶恐展示在他的麵前。


    她錯了,她怎麽會錯地這麽離譜?


    聶無雙驚起一身冷汗,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連忙一笑:"沒,是臣妾想太多了。"


    蕭鳳溟看著她眼中神色變幻不定,輕歎了一口氣:"無雙,要知道朕是皇帝。在皇帝身邊有許多許多的話,真的假的,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他們統統都想要從朕的手中獲得。這樣的話都帶著這樣那樣的目的。你不能都信,也不能不全信。"


    "所以,無雙,你得學會分辨。即使身邊的人說的也一定是真的。"


    聶無雙見他並不是真的生氣,心中鬆了一口氣,慢慢依在他胸前:"臣妾...錯了。"


    楊直她是相信的,但是她唯一不相信的是自己。如果楊直這番話放在從前,她頂多一笑置之,可是現在,她卻這般反複揣摩,黯然神傷。


    果然,心為他所動,就不再鎮定自若...


    聶無雙幽幽一歎。她放眼看去些許的霧氣彌漫在四周,似夢似幻,他清俊的麵容隱藏在水霧中越發難以捉摸。


    當夜,蕭鳳溟就宿在了華清宮中,嶄新的宮殿,若有若無空中彌漫著與在皇宮中不一樣的氣息令人仿佛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從新開始。


    溫柔的鮫綃帳下,春宵苦短,而他對她分外纏綿而熱烈。若隱若現的床帳之後,兩人糾纏的身軀如天地間最美的一幅畫。


    雲雨畢,蕭鳳溟抱著她沉入池中,溫熱的泉水令她昏昏欲睡。蕭鳳溟環抱著她,靠在池邊,擁著她,怕她虛弱的身體不適溫泉水而昏倒,不由輕拍著她的臉:"無雙,不要睡去了。"


    聶無雙慵懶睜開似水剪眸,問道:"皇上想與臣妾說什麽呢,臣妾好累..."她白雪似的臉頰上因泉水的熱氣而泛起兩抹白霧。


    蕭鳳溟心中一動,不由又一次深深吻住她。聶無雙被他吻得嬌喘籲籲,水麵下兩人一覽無餘,他的手在她腰肢上遊離,似帶了魔力令人渾身炙熱,心底更是隱隱有了旖旎向往。


    聶無雙沉醉在他的吻中,隻覺得他的吻與擁抱這般激烈,而他身下似又蓄勢待發,這才清醒過來,連忙推開他,又羞又惱:"皇上...臣妾實在是..."


    蕭鳳溟見她雙手護住自己,晶瑩的水珠點點在她雪白優美的肩膀|、凜冽優美的鎖骨...當真是人嬌羞怯怯就如梨花帶雨勾起他心中最深的愛憐。


    "無雙..."蕭鳳溟看著她美眸中映著水光,瀲灩如魅,更越是心中難以忍受。不由做出一個大膽的舉動。他一把抱起她,讓她勾住自己,抵在了池邊。


    聶無雙驚呼一聲,已明白了他要做什麽。不由哀求:"皇上,不行..."


    蕭鳳溟不吭聲,他沉靜黑色的眸色已轉了暗,裏麵湧動著難耐的清欲。他輕吻她的唇,把她的央求通通吞入腹中。


    "你不是問朕想要跟你說什麽嗎?朕想說,無雙,朕想要與你早一日生個孩子..."他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道。


    聶無雙還不及說話,身下猛地一緊,他已全部沒入她的身體中。


    聶無雙驚呼一聲,他緊緊扣著她的腰肢,有力的律|動起來。水聲汩汩,薄霧中他的麵容看不清,隻看見他水滴順著他的動作從結實白皙的胸膛中滾落。長發纏繞在她雪白的身軀,緊緊貼著,更似海藻一般,妖嬈而絕美。


    所有的感官在這一刻張開,他的氣息,他的力道,統統都湧進她的身體。無雙不由弓起身子迎著他,他的吻持續在她身上落下印記,眼前絕美的身軀是他所見過最美最精致的身軀,但是更美的是她風情,以及她所能帶給他所看見的堅定與神秘。


    她的美如裹了千層麵紗,層層揭開,卻更有更令他驚訝等著他。


    她就是他的無雙,天賜的無雙,那令他甘願舉全國之力打造引鳳台來盛寵的女子...


    想著,他更緊地貼近她,身下與細細她廝磨,令她發出難耐的吟哦,聲聲如珠玉,襯著水聲越發令人心搖意馳。他等著她情動難耐,再次猛地動起來。


    他的突然令她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但是那輕柔婉轉的叫聲猶如更深的邀請。


    她的媚眼如絲,在水霧中更添魅惑,他吻過她的眼,她的唇,在她身體中肆虐,這樣想要把她生拆入腹,她身上所有的隱秘都不能放過他的眼,汩汩的春水包裹著他,令他更覺得緊致...


    夜靜謐,在池中他抱著她一次次令她在天地中忘卻自己,忘卻所有的煩惱,糾纏,除了糾纏還是糾纏...


    ...


    第二日,聶無雙被刺眼的天光所喚醒,一轉身,卻摸到結實溫熱的身軀。她微微詫異,詫異過後想起昨夜一次次激烈的纏綿,心中湧起絲絲甜意。


    她輕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想,是不是老天就能眷顧她,這一次就能有孕了呢?...


    她怔怔想,卻不防蕭鳳溟也被她的動作喚醒。他摟過她,在她耳邊低笑:"怎麽?一大清早在想著什麽那麽入神..."


    被下,兩人的身軀緊密貼合,聶無雙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臣妾不過是在想,什麽時候老天可憐臣妾,賜個臣妾一個孩子。"


    蕭鳳溟眼中掠過憐惜,輕吻她的發,安慰道:"相信朕,很快就有了。等到昆侖山真正大雪封山的時候就有了火麒麟。"


    聶無雙微微一怔:"大雪封山?"


    她看著他的沉靜從容的雙眸,問道:"那豈不是很危險?!"


    蕭鳳溟看著她,微微一笑:"不算很危險,隻是對朕來說大雪封山就更增加一點困難罷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皇上要親自..."聶無雙滿心的震驚,久久無法回神。蕭鳳溟看著她震驚的雙眼,在她手上落下一個吻。


    "是的,不然你以為朕要去派人去捉嗎?"他輕笑搖頭,擁她入懷:"火麒麟之所以這麽珍貴,是因為它太稀少,其二就是它生性靈敏。一旦受了驚嚇,就會立刻遷徙離開舊地,在茫茫雪地中,再找它就等於大海撈針,幾乎是不可能了。


    聶無雙埋首在他的懷中,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他低聲道:"無雙,朕想要一個屬於你和朕的孩子..."


    "如果,如果臣妾還是懷不上呢?"聶無雙沉悶的聲音從他懷中溢出。


    "如果還是沒有,那就是命。"蕭鳳溟淡淡一笑,眉間坦然。


    "那皇上認命嗎?"聶無雙問道。


    蕭鳳溟想了一會,淡淡笑道:"朕向來是不認命的人,你不也是嗎?但是這種事隻能隨緣。無雙,就算我們沒有孩子,我們還有彼此。"


    聶無雙的心終於安定下來,是的,現在有什麽比彼此還更重要的事呢...


    ...


    聶無雙在華清宮中靜養,朝中的紛紛擾擾自然是聽不到的,隻是皇宮中的事務都放手給了敬妃。


    這個皇宮中最溫和端方,規規矩矩的女人漸漸在後宮中令人刮目相看。她做事一般一眼,有條不紊,但是處理事來公允厚道,令許多本看不起她的妃嬪們漸漸佩服。


    她們心中暗道,敬妃原來能立兩位皇後而地位不倒,果然是有真本領的。


    敬妃隔三日就去華清宮給聶無雙稟報宮中瑣事,大大小小的事經她的手處理之後,條理明晰。聶無雙也甚是滿意。


    隨著敬妃處理後宮日長,漸漸的,她身下似已被眾人縮遺忘的大皇子又重新被宮中的人重視起來。


    如今皇上皇子隻有三個,除了三皇子天生有心疾之外,就剩下兩個,那未來的儲君恐怕就從兩個皇子挑出。如今皇上立儲的聖旨還沒下,自然一切都有變數的存在。


    須溜拍馬的人很快就調轉了方向,開始關注起大皇子的一言一行,迎和阿諛,不在話下。不過都被大皇子身邊的歐陽師尊給一一趕跑。他厲聲訓誡了大皇子,訓誡他不可親近諂媚的小人,但是對德順卻是不再這般見了麵就吹胡子瞪眼睛的。


    滿宮上下都知道德順是聶無雙的心腹,既然德順出麵照顧大皇子,那實在很難讓人不浮想聯翩。於是又有不少風言風語悄悄傳開。


    蕭鳳溟聽後,想要置之一笑,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問了聶無雙:"德順現在怎麽去跟著大皇子跟前伺候?是梓童的吩咐?"


    聶無雙心中一突,她自然不能說出與許皇後的約定,淡淡一笑:"大皇子身嬌肉貴,臣妾見他有時候被歐陽師尊罰得很了,剛好德順會耍些小把戲,就讓他跟著大皇子好逗他開心一些。"


    蕭鳳溟眼中掠過一絲暖意:"梓童有心了。"


    聶無雙趁機笑著勸道:"皇上是不是在吃一個奴婢的醋?不過臣妾竊以為,德順畢竟隻是宮人,皇子還是需要父皇作為榜樣,以後不論如何,大皇子才不會學了壞毛病,做事上才能有皇上的風采,哪怕幾分也好。"


    蕭鳳溟聽後,沉思一會,這才道:"是朕疏忽了。"


    自那次與聶無雙懇談之後,他便每日撥出一點時辰教導大皇子騎射,心情好了,還帶著他去京郊外狩獵。


    皇上重新重視大皇子令朝堂與後宮不由私底下議論紛紛。敬妃自然是不知聶無雙使了什麽手段,但是現在這樣已經令她心中十分滿足。


    她答謝聶無雙之時,等宮人都退得幹淨這才鄭重跪下:"臣妾謝皇後娘娘在皇上麵前美言。臣妾替大皇子謝過皇後娘娘!"


    聶無雙扶了她起身,微微一笑,握緊她的手:"這條路還狠漫長,但是這起碼是個好現象。敬妃姐姐一定要有信心才是。"


    敬妃麵上感激:"臣妾自然是相信皇後娘娘的。"


    聶無雙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那謹貴嬪最近可有什麽異常舉動麽?"


    敬妃想了想,忽地想起謹貴嬪那天的挑唆,於是與聶無雙小心說了。聶無雙聽完,並不放在心上:"她不過就是不死心吧。畢竟她的父兄族人現在雖被皇上免職,但是軍中關係還是很多的。而且她的娘家財力雄厚,自然是寄希望於東山再起的一天。"


    敬妃憂心忡忡:"那還有個玲瓏,皇後娘娘你說她會不會有希望...伺候皇上?"


    聶無雙秀眉一皺:"這個本宮說不準。"她眸色漸漸轉冷:"不過若是她還想要再不知好歹,本宮是不會再心慈手軟!"


    她美眸中的陰冷令敬妃打了個寒戰,敬妃心中模糊掠過一個念頭:與聶無雙為敵,那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不如許皇後重視宮中,更不在乎別人的流言蜚語,她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目的明晰,而且從不手軟...


    這樣的女人...敬妃心中歎道,才是最適合宮中的女人。


    聶無雙在華清宮中逍遙而愜意,溫暖的宮殿中令人幾忘了殿外飄著鵝毛大雪的嚴酷寒冬。在華清宮中,宮女們著各色薄薄的彩衣披帛,赤腳而行都不覺殿中寒冷。有時一覺醒來,滿殿中的霧氣濃鬱,似在仙境之中。


    蕭鳳溟也常來陪伴她,可隨著天氣越冷,聶無雙的眉宇間越來越是緊鎖,誰也猜不透她心中在憂慮什麽,楊直幾次探問,她亦是不肯說。


    眼見得應京中下了幾場大雪,不知是不是雪大阻路還是蕭鳳溟政事繁忙,這幾日蕭鳳溟都未來華清宮中。聶無雙等了兩日,終於在一日清晨吩咐了準備了鳳攆回到了宮中。


    四馬駕著鳳攆吃力地在雪地中走著,留下一派淩亂的痕跡。她裹在狐裘中,凝眉不展。


    一路上,德順笑眯眯地勸道:"皇後娘娘別擔心,皇上說不準是這幾日忙得很,所以才不來華清宮中了。"


    聶無雙搖頭:"本宮擔心的不是這個..."她欲言又止,掀了鳳簾,看著地上厚厚的積雪,輕歎一聲:"雪下得太大了,應該要封山了...唉..."


    德順聽得不知所以,但見她已閉上眼,便不敢再問。


    終於到了皇宮中,駕鳳攆的宮人正要往承華殿中去,聶無雙忽地道:"去禦書房。"


    到了禦書房,鳳駕還未到達,就有禦前伺候的內侍匆匆前來,跪下道:"啟稟皇後娘娘,皇上這幾日都在上林苑中訓練訓練禦前侍衛。"


    聶無雙並不猶豫,淡淡吩咐:"去上林苑!"


    禦前內侍想了想,正要阻攔,鳳攆已駕離了禦書房。過了一會兒,聶無雙到了上林苑中,隻見在一處寬闊的雪間空地上一派熱鬧情形。一排開幾十個年輕禦前侍衛正脫了上衣在場中比試武藝。


    呼喝聲震天動地,令人感覺不到嚴冬的寒意。聶無雙由德順扶了下了鳳攆,一抬頭就看見蕭鳳溟正站在場地邊,俊顏上滿是笑容,他的目光皆在場中,時不時與身邊的滿臉興奮的大皇子說幾句,並未注意到聶無雙在前來。


    聶無雙上前拜見,蕭鳳溟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扶起她來:"梓童怎麽過來了?這裏冷得厲害。"


    聶無雙一掃場中,欲言又止,隻能道:"皇上好興致,怎麽會想著訓練禦前侍衛呢?"


    蕭鳳溟深眸看向她,半晌才道:"梓童不必擔心。"


    這時,身邊的大皇子高興地拉著蕭鳳溟的手:"父皇,父皇,兒臣要去跟他們學幾招武藝!"


    蕭鳳溟哈哈一笑:"去吧!"


    聶無雙見他父子盡棄前嫌,心中微微一暖。蕭鳳溟握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攏在自己的袖中,慢慢離開了熱鬧的練武場。


    "你不必擔心。"蕭鳳溟握了她的手,沿著林中整潔的雪徑慢慢地向前走去。


    聶無雙心中一酸,不由握緊了他的手,許久才說道:"皇上其實不必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親自去犯險...而且現在齊應兩國局勢這麽緊張..."


    她話還未說完,蕭鳳溟微側臉,朗朗一笑:"齊國不會在這個時候開戰,此時淙江已封河,齊國鐵騎不是我應國的對手。"


    聶無雙聞言,心中不知是該喜還是憂。


    兩人一時靜默。此時身後傳來大皇子歡快的聲音:"五皇叔,來啊,來追我!"


    一道朗朗笑聲劃過上林苑的上空,震得雪花簌簌而落。大皇子騎著一匹暗褐色的小馬駒,飛快跑來。而在他身後,一抹重紫身影飛快掠過,他足尖點上樹幹,向大皇子撲去,口中笑道:"好你個喧兒,你小瞧著皇叔抓不到你嗎?"


    大皇子身下的馬駒雖小,卻是神駿,在平整的雪地上飛快跑過,四蹄揚起雪霧。


    蕭鳳青借著點上樹幹之力,身影如驚鴻撲上大皇子身上,他手一抄攔腰將他抱住,兩人就一起滾到了雪地上。他的舉動冒險而刺激。大皇子卻是不怕,在他的懷中歡快大笑起來。


    聶無雙微微皺起眉頭,一旁的蕭鳳溟卻是笑意深深,看樣子這樣的場景他已看過了很多次了。


    蕭鳳青笑完,就攔著大皇子前來見蕭鳳溟。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眉眼的笑意還在,令他異色的眸中更顯得魅惑非常。


    他上前見駕,眸光掠過聶無雙,微微一笑:"原來皇後娘娘也在。"


    他說罷,這才跪下道:"臣弟參見皇上萬歲,娘娘千歲!"


    大皇子此時跳上前來,拉著蕭鳳青:"五皇叔、五皇叔,我還要玩!"


    蕭鳳青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就知道玩,皇上在這兒你呢,小心皇上罰你!"


    蕭鳳溟聞言哈哈一笑,對大皇子道:"下去跟侍衛們玩,父皇還要跟你五叔說說話。"


    大皇子吐了吐舌頭,飛快跑了。


    聶無雙看著他遠去的小小身影,似笑非笑地對蕭鳳青道:"睿王殿下與大皇子玩得這般好。實在是令本宮意外。"


    蕭鳳青眸色盯著她的眼,邪魅一笑:"皇後娘娘不必意外,皇上這幾日日夜操練禦前侍衛繁忙,就把本王叫進宮中。大皇子就纏著了。"


    聶無雙淡淡地"哦"了一聲,轉向蕭鳳溟道:"臣妾先告退了,不打擾皇上與睿王殿下談論國事了。"


    她轉身要走,身後忽地傳來蕭鳳青慵懶的聲音:"皇後娘娘何必早早離開,皇上與臣弟談的事可是事關皇後娘娘。"


    蕭鳳溟皺了劍眉:"五弟,別說了!"


    聶無雙回頭看著蕭鳳溟,低頭輕聲?


    ??歎:"皇上特地訓練禦前侍衛是已經要為去昆侖雪山做好準備嗎?"


    她早就猜出了他的用意。不去華清宮而是加緊挑選訓練禦前侍衛,這分明是要上昆侖雪山。這樣的心意對她來說太過貴重了,幾乎令她覺得自己承擔不起。


    這也是她這幾日凝眉不展的真正原因所在。


    蕭鳳溟上前握了她的手,安慰道:"昆侖雪山也不遠,快馬來回半個月,去雪山也不是你想象中這般艱難,梓童實在是不必擔心。"


    聶無雙心中有千言萬語,但是忽地對上蕭鳳青微微眯起的眼眸,掩下眼中的擔憂,躬身施了個禮告退:"既然皇上已下定決心,臣妾隻能在宮中日夜為皇上祝禱,祈求上蒼保佑皇上早日歸來。"


    她說罷順著來路慢慢走了。


    蕭鳳溟看著她離開,回了頭,蕭鳳青道:"五弟,你也一定要去嗎?朕離開,國中無人,你留下來監國豈不是更好?"


    蕭鳳青跪下,一字一頓地道:"臣弟希望隨時保護皇上而不是獨自留下來監國,坐享安穩!"


    他的頭伏下,異色的眸中掠過極快的陰鬱,蕭鳳溟麵上動容,拍上他的肩頭,沉聲道:"果然是好兄弟!"


    蕭鳳青抬起頭來,薄唇勾起一抹極淡上揚的弧度,笑了...


    ...


    聶無雙又回到了華清宮。楊直見她這麽快回宮上前問起緣由。聶無雙傾城絕美的麵上神色懨懨:"既然皇上都已做好了決定,本宮多說也是無用。"


    楊直安慰道:"但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娘娘應該是知道的,所以既然多說無用,不如讓皇上實現這個心願。"


    聶無雙點了點頭,但是等楊直離開了,心中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唉,又不是生離死別,為何要往壞處想呢?聶無雙扶了心口,安慰自己道。


    ...


    一連過了幾日,蕭鳳溟終於從一批身手不錯的禦前侍衛中挑出二十名,隻等著冬天最大的一場雪下來就要秘密前去昆侖雪山。


    聶無雙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遂勸道:"要不皇上把禦林軍統領歐陽也帶過去吧,他的身手臣妾是相信的,而且他的忠心亦是不用懷疑。"


    蕭鳳溟笑道:"不必了,歐陽統領身上事務煩多,朕另有幫手。"


    "誰?"聶無雙不由好奇問道。


    "是五弟。"蕭鳳溟笑意深深,深眸中俱是欣慰:"朕勸他留下來監國,他卻執意要隨朕前去。好久兩兄弟沒有一起去做同一件事了。"


    聶無雙聞言,心中猛地一突,前幾天心中不適又湧上心頭。


    這個世上,也許唯一知道蕭鳳青的心意的就隻有她一個人。他從來不避諱,也不屑於在她麵前隱瞞他的野心。若天下人都信蕭鳳青忠君愛國,隻有她是不信的。


    但是蕭鳳青是何等人物,他要做什麽早就不願告訴她。而這件事太過湊巧,湊巧得令她在不得不信之外還更添幾分狐疑。


    為什麽蕭鳳青寧可跟著蕭鳳溟去苦寒的昆侖雪山,也不願意留下來監國?聶無雙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心中一股巨大的不祥籠在了心頭。


    她猛地抓緊蕭鳳溟的手,美眸中水光點點,楚楚之色令人不忍輟睹:"皇上一定要去嗎?不必說路上艱險,就是在這昆侖千年雪山上亦是有不少變數...皇上..."


    "是的,朕要努力看看,朕這天命中是否有子——你與我的孩子。"蕭鳳溟道:"若是不親自去就失了誠意,但是此次得成,卻最終還是沒有孩子,那朕以後就死心了。"


    他的眸底俱是從容與堅定,聶無雙伏在他的胸前,淚悄然滾落。是的,隻去這一次,千難萬險也隻去這一次,若是命中無子,那她這輩子也就不再強求...


    ...


    武德二年十二月初五,帝詔天下曰,為祈來年國運長祚,願親自去尚山齋戒祈福。除此之外,他還大赦天下,放輕罪者歸家與家中團聚。


    十二月初七,吉,百事宜行。


    帝率三千輕騎,四千禁衛軍,浩浩蕩蕩出皇城。後聶氏送聖駕三十裏,一送再送,三送,這才依依而別。


    帝後二人情深,至此被人傳為佳話。


    ...


    風吹過,獵獵有聲,聶無雙站在尚修了一半的引鳳台上,極目眺望,不見離人身影卻隻能看見天上流雲翻滾,劃過巍峨的宮殿金頂。她輕歎了一聲,慢慢步下高台。


    楊直在一旁扶著她,聶無雙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隨本宮來,本宮有事要問楊公公。"


    到了宮中,聶無雙揮退宮人,看著麵前站著的楊直,美眸中掠過冷色:"皇上已離京,你該告訴本宮睿王為何要跟著前去?"


    楊直低頭:"睿王殿下隨行自然是護衛聖上。"


    "砰!"地一聲,聶無雙手拍上案幾,怒道:"他要做什麽你難道一點也不知道?"


    "知道,睿王殿下要護衛聖上。"楊直從容地重複道。


    聶無雙死死盯著他,從唇間擠出一句話:"本宮信你至此,你為何不對本宮說實話?!"


    "回皇後娘娘的話,睿王殿下隨行是護衛聖上。"楊直跪下再一次重複道。


    偌大華清宮的正殿中靜默得可怕,隻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聶無雙望著跪地的楊直,終於是無言轉身走入內殿中。


    "若是聖上出事,你以後不必再出現在本宮麵前。"幽冷的聲音傳來,楊直看著她傾城窈窕的身影,心裏打了個冷戰。


    聶無雙走入內殿中,看著銅鼎中嫋嫋升起的煙霧,輕聲吩咐一旁的德順:"為本宮送一封信給聶將軍,然後..."她頓了頓,眼中掠過艱難:"再派快馬,追上聖駕,親自與皇上說...讓聖上小心身邊之人。"


    德順連忙跪地大驚失色:"娘娘,此事事關重大,娘娘可有真憑實據。"


    聶無雙抿緊紅唇:"沒有。"


    "那可有物證?或者...有什麽告密的人..."德順小心地問。


    "也沒有。"聶無雙臉色沉沉。這種事怎麽說?難道對蕭鳳溟說,她懷疑睿王有異圖!她以什麽來使蕭鳳溟信服?又怎麽解釋自己知道的這一切?


    她心中愁緒滿滿,轉了念對德順肅然道:"先去派人給聶將軍知會一聲,就說本宮要見他。"


    "是!"德順聽了連忙退下。


    聶無雙長籲一口氣,看著殿外白雪皚皚覆著宮殿飛簷翹角,蕭鳳溟才離京不到兩個時辰,為什麽她就已經開始覺得度日如年了...


    當天下午聶明鵠匆匆入宮,聶無雙與他密談半個時辰,這才令德順送他出宮。彼時宮門落鑰的時辰要到了,聶無雙送了他出宮,一回頭卻看見楊直站在殿門邊,神色複雜。


    他上前一步,跪下道:"皇後娘娘,您在懷疑睿王殿下嗎?"


    聶無雙不願看他,回過頭,不再吭聲。


    楊直再次上前,攔住她的去路:"娘娘,您最終選擇隻有一個,皇上或者殿下。娘娘真的最後要放棄殿下?"


    聶無雙美眸幽幽,看定他:"選擇?楊公公,如果你是本宮,你又該怎麽選擇?"


    楊直陡然無語。


    "既然無從選擇,那就要順應大勢,現在皇上不能有事,齊國正等著開春就要宣戰,應國不能亂!你明白了嗎?"聶無雙厲聲道。


    她說罷快步走入殿中。命宮女把殿門關上。楊直看著緊閉的殿門,隻能無奈退下。


    殿門後,殿中光線昏暗,宮女見她臉色陰沉,都識趣紛紛退下。聶無雙頹然坐在鳳座上。


    選擇?她苦笑。在楊直跟前她的謊越來越破綻百出,其實她心如明鏡,她是不會選擇蕭鳳青的,一個把她當成棋子的男人,又怎麽讓她相信他以後會對她一輩子生死不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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