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驟然令中山武感到始料未及。


    當年。


    他分明已經將趙天一大卸八塊,哪怕是自我意識也被其徹底吸收,早就應該已經分解成為了最純粹的精神力養分才對。


    “不,這不科學!”


    狠狠地搖了搖頭。


    中山武有些難以置信,看向掌心中突然多出的那隻冷漠的眼眸,大吼道:“你這家夥,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誰說不是呢......”


    掌心中詭異的眼睛散發出莫名的光澤,大量的血管猛地凸起,瞬間布滿在了中山武的皮膚之上。


    趙天一的聲音不緊不慢,沉吟道:“如果單純地從生物學層麵來看的話,我的生命,確實早就在八年前被你終結了。”


    “可是......生命的意義,並不在於表象,記憶與情感,才是它真正的載體。”


    猛的一怔。


    中山武突然感到一陣不適,身後的陰陽圖騰驟然停止了旋轉,大量的血絲如同迅速生長的植被般,瘋狂地蔓延開來。


    與此同時——


    宇宙規則終究是迎來了最後階段,金色的詭異光柱瘋狂閃爍。


    首當其衝的。


    一直擋在最上方的薛雲,此刻雙眼早已迷茫一片,身體不由自主地漂浮而起,以至於,瞬間便脫離了中山武的掌控。


    浮光掠影,萬象叢生。


    刺目的光束宣泄而下,當場將薛雲和中山武的身影淹沒在了其中。


    史無前例的宇宙規則瞬間炸開。


    雖然足以令人絕望,但其實也不過是萬物生機所轉化的能量。


    它與花草、樹木、陽光以及動物一樣,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下一刻——


    薛雲猛地恢複了意識,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純白的巨大空間之內。


    四周什麽也沒有,仿佛虛無一片的淨土,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又是哪兒?!”


    陡然感到了不妙。


    薛雲連忙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衣服破爛不堪。


    穿著打扮,竟然和他數十年前在貧民窟廝混時如出一轍。


    還未等薛雲反應過來。


    腳下泛白的地麵突然異變叢生,一圈圈漣漪擴散開來,朝著四麵八方宣泄而去。


    眼前的白色空間,竟如同被驚擾的水麵般波瀾不止。


    “究竟是,什麽情況......”


    眯起雙眼。


    薛雲滿臉警惕,雖然已經有過不少古怪的經曆。


    但這一次,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不僅僅是精神意識來到這個地方,甚至就連肉身也一同瞬間轉移了過來。


    這裏,絕不是精神世界,也不是那種常規意義上的幻境。


    而是絕對真實的異度空間......


    “好久不見。”


    冷不防的。


    一個熟悉的聲音,猛地在薛雲的身後響起。


    微微一怔。


    薛雲立馬如鯁在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偏偏也沒有立刻回頭。


    “上一次,和你說這話,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來著......”


    默默轉身。


    薛雲乍眼一瞧,果不其然,身後的男人一身純白的運動服,麵無表情之餘,習慣性地抬手扶了一下標誌性的黑框眼鏡。


    趙天一的樣子不再古怪詭異。


    亦如當年第一次和薛雲相識時一樣,除了表情有些冷漠之外,和一個正常的年輕人沒有任何區別。


    “你......”


    瞪大雙眼。


    薛雲一時間語塞當場,吞吞吐吐的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用不著大驚小怪,好歹也是無限接近於神明的存在了,難道這點兒見識都沒有麽?”


    聳了聳肩膀。


    趙天一慢步走了過來,旁若無人地搖了搖頭麵無表情:“說起來,你和那個老怪物的反應倒是一模一樣,看到我還活著,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


    此話一出。


    薛雲頓時啞然失笑,原本緊張的心情立馬消散了不少。


    “我早就該猜到才對......”


    扶麵苦笑了一番。


    薛雲深吸了一口氣,仰頭歎道:“你這家夥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掛掉,恐怕從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了,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出手吧?”


    雖然壓根不清楚趙天一為什麽還會活在這世上,薛雲卻絲毫沒有感到擔心,反而生出了一種沒來由的欣慰。


    “雖然,這樣說,有點兒奇怪......”


    閉上雙眼。


    薛雲沉吟了半晌,脫口而出道:“看到你還活著,感覺可真好。”


    聞言。


    趙天一猛地停下腳步,剛好站立在了薛雲的身側。


    兩人的目光不自覺地交匯在一起,多年來的恩怨情仇,在這一刻似乎已經不再重要,全都化成了過眼雲煙。


    身邊的人死傷殆盡。


    此刻的薛雲隻感到無比的孤寂,即便是戰勝了中山武似乎也失去了意義,這個末世廢土時代早已人去樓空。


    “還是老樣子......”


    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短暫的愣神之後,趙天一輕歎道:“感情豐富,容易被情緒左右,一點兒基本的邏輯性都沒有,遇事過於偏執。”


    嘴角一抽。


    薛雲頓時感到無語。


    仿佛又回到多年前,大夥一起在外冒險執行除魔任務的時光。


    推了推眼鏡。


    趙天一突然冷不防道:“實際上,這個世界還有機會......”


    猛地一愣。


    薛雲眯起雙眼,訝異道:“難懂說,你的意思是......”


    “所有死去的人,都可以複活。”趙天一斬釘截鐵道。


    一語中的。


    原本早已心灰意冷的薛雲,立馬打起了萬分的精神。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如此篤定,但以他對趙天一的了解程度,但凡敢這樣說,一定是有其理由。


    “說吧。”


    收斂起玩鬧的頹廢心態。


    薛雲重振旗鼓,沉聲問道:“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力挽狂瀾?!”


    頓了頓。


    薛雲忍不住強調道:“話說在前頭,你他娘的可別在這個節骨眼坑老子,我的親人朋友,老婆女兒,全都沒了,我可經不起你的折騰!”


    耷拉起眼皮。


    趙天一的目光深邃,冷冷道:“既然你什麽都沒了,又何必擔心會失去呢,更何況,我要是想坑你,對我能有什麽好處?”


    兩人相視無語。


    一時間,薛雲也放下了沉重的包袱,望向趙天一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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