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角落裏。


    同樣是瘦骨嶙峋的金老板癱坐在牆角處,雙手上的合金鎖鏈曆曆在目,原本就癱瘓的下肢萎縮到不成樣子,渾身沾滿了血汙。


    雖然沒有了當年的風光外表,眼神卻依舊犀利異常。


    “嗬嗬,見笑了。”


    無力地搖了搖頭。


    金老板慘然一笑,輕歎道:“那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給麵子而已,如今的金氏兄弟早已是一對階下囚,再也沒有了當年的財力與權勢,所謂的大人物,在真正的掌權者眼中,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曾經在『鳳都』呼風喚雨,金氏兄弟絕對是這座要塞都市地下世界的佼佼者。


    不僅經營著數家大型的賭場,旗下的地下決鬥場更是一度風靡全國,可謂是日進鬥金。


    但也正是為此。


    兄弟兩人才與賈慶結下了梁子,當初憑借著初出茅廬的薛雲與趙天一的幫襯,他們好不容易才將覬覦自己家業的賈慶踢出了局。


    原本一切萬事大吉。


    萬萬沒想到,幾年之後大夏帝國陷入了內亂,陳景山成為了鳳都的一把手,掌握了絕大部分的生殺大權。


    經濟崩潰,百業凋零。


    金氏兄弟的賭場以及旗下的所有娛樂場所,一夜之間被勒令強製停業。


    身為陳景山的外甥。


    賈慶更是比以往還要囂張跋扈,為了報複兄弟二人當年的一箭之仇,這貨竟直接下令要查抄他們的賬戶以及所有個人資產。


    為了躲避這個瘟神。


    金氏兄弟無奈之下,隻好選擇帶著所有財產,連夜偷偷地出城,盡快離開鳳都這個是非之地。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


    這一切,其實都在賈慶的算計之內,他早已派人埋伏在了各大城門的出口處。


    不僅攔截了兄弟二人的去路,更是給他們扣上了一個通敵叛逆的罪名。


    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至此——


    金氏兄弟徹底在鳳都失勢,所有的產業都被盡數清繳,海量的財富被賈慶吞並,兩人更是被打入了戰備部的大牢,成為了人人皆可欺淩的囚犯。


    “金老板,這話裏似乎很有怨氣啊?”衛元慶故意道。


    “怨氣?”


    咧嘴一笑。


    金老板抬起頭顱,看向了牢房外的白袍男人,目光中閃爍著不甘與自傲。


    “剛開始還真有,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金某早就已經想開了。”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


    沉吟了片刻。


    金老板仰頭長歎了一口氣,無奈道:“當年,我們兄弟二人一心隻想著撈偏門,以為擁有了財富就可以高枕無憂,回頭再看,實在是大錯特錯!”


    耳畔邊。


    回響著金老板的苦笑聲,衛元慶沉默不語,一直矗立在牢房前,並沒有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


    “都說金錢是萬能的,可擁有再多的財富又有什麽用?”


    目光如炬。


    雖然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還身患殘疾,可眼前的金老板卻依舊氣勢淩人,沉聲笑道:“在強權與實力麵前,再多的錢財也不過是狗屁,人家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也絕沒有人能保得住你......”


    暗自咬牙。


    一旁的金士傑低頭不語,貫穿了身體的鐵索讓其感到無比的屈辱。


    正如金老板所言。


    不過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擁有著海量財富的金氏兄弟就被賈慶迫害到了這種程度。


    至少在大夏帝國,再有錢的人也永遠不會有安全感。


    獨攬大權,藐視眾生。


    所謂的上位者隻需要動動手指就能隨時將其鎮壓,金氏兄弟與普通人唯一的區別,不過就是多了個足夠富有的附加價值而已。


    “悔不當初啊......”


    默默地搖頭。


    金老板的表情充滿了自嘲,哀歎道:“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就不該讓士傑和我一起做賭場的生意,相信以他的天賦,進入戰備部效力之後,假以時日一定能有所建樹,如若不然,我們兄弟二人也不至於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一人從商,一人從政。


    這原本是當年金老板的計劃之一,隻可惜他的弟弟金士傑與薛雲如出一轍,不願意被官方裹脅,所以才跟著金老板一起打拚天下,創造出了價值不菲的財富。


    “大哥,和這家夥廢什麽話!”


    性格暴躁的金士傑咬牙切齒,再次想要衝上前去,卻又被鐵索困住了身體,聲嘶竭力地大喝道:“狗娘養的戰備部,有本事直接弄死老子,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老子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賈慶那個王八蛋!”


    “兩位恐怕還不知道吧......”


    目光冰冷地看著牢籠中的兄弟兩人。


    衛元慶眉頭輕挑,開口道:“賈少奉命前去征討龍都,結果陣前失利,不僅遭遇了慘敗,還被對方的人所生擒,如今已經成為了胡家的人質,倒是和你們一樣,同樣是他人手中的階下囚。”


    此話一出。


    牢籠中的兩人微微一怔,過了半晌才猛地反應了過來。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


    仰頭盡興地狂笑起來。


    金士傑的發絲淩亂,頃刻間將這幾年來的憋屈給釋放了出來,大聲笑道:“老天有眼,隻可惜,沒讓那個渾蛋死在戰場之上,實在是大快人心啊!”


    相比較於金士傑的瘋狂。


    角落中的金老板卻是眯起了雙眼,隱約感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之前曾經聽說,龍都這幾年也不太好過,麾下的人才凋零,甚至還被多方勢力所覬覦。”


    挺直了癱軟的身板。


    金老板沉吟了片刻,開口道:“賈慶雖然沒什麽本事,但也絕不是愚蠢之人,尤其擅長察言觀色,以他的路數來看,絕不會打無把握的仗。”


    猛的瞪大雙目。


    金老板遲疑了片刻,問道:“莫非,是那個人回來了?”


    “沒錯。”


    微微一笑。


    衛元慶略帶讚賞地點了點頭,直言道:“龍都神武體強勢回歸,以一人之力擊潰了大軍,並且在亂軍之中一舉將賈慶生擒,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


    “薛雲......”


    不由得神色動容,金氏兄弟兩人不約而同地念叨起了這個名字。


    十幾年前。


    正是薛雲與趙天一幫他們在賭局上贏回了地下競技場的股份。


    那個時候,薛雲不過是個新人而已,但其戰力已經是出類拔萃。


    時過境遷。


    原本世人都以為龍都神武體早已死在了北部邊境,沒想到關鍵時刻,薛雲卻強勢殺了回來,一舉替龍都扳回了大廈將傾的危局。


    “嗬嗬,原來如此。”


    仿佛瞬間洞悉了一切。


    金老板的雙手被鐵索高高掛起,雙肩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想必足下此次前來,不會是單純地想來看望一下我們兄弟倆吧?”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啊......”


    衛元慶感歎了一句,想起戰備部裏的那些個權貴世家,不由得感到了一陣惡心。


    “今天我到這兒來,是想給兩位一個重獲新生的契機,同時也是為了給我自己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


    頓了頓。


    衛元慶侃侃而談道:“我知道,兩位曾經與龍都神武體有過一段交情,相傳此人是個性情中人,尤其極重往日的情誼,所以,我希望兩位能夠出馬,助我一臂之力。”


    微微一笑。


    見兄弟二人沉默不語,衛元慶繼續道:“衛某可以向兩位保證,隻要這次出使龍都的目的達成,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都能一筆勾銷,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向陳部長舉薦兩位,讓你們入職戰備部,從此走上仕途大道......”


    “與其在這兒等死,倒不如和我一起走上一趟,說是戴罪立功有些過了,最起碼,也能搏一個錦繡前程,豈不比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牢房中強上百倍?!”


    “衛處長,言重了。”


    哀歎了一口氣。


    搶在了欲言又止的金士傑之前開口,金老板苦笑道:“難得您看得起咱們兄弟倆,我們也確實已經無路可走,隻希望衛處長能記得今日的承諾,不要辜負了金某的信任就好。”


    一語中的。


    衛元慶默默地點頭,不過三言兩語就收服了牢籠中的兄弟二人為自己效命。


    有了他們的協助,最起碼可以在薛雲的麵前打感情牌,不至於無從下手。


    至於牢房之中。


    癱坐在黑暗潮濕的角落裏,金老板的目光深邃,凝視向滿臉懵逼的金士傑,隨即默默搖首,示意其靜觀其變,盡量不要再多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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