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哪裏還有機會?”


    一陣不安、焦躁甚至絕望的聲音裏,一名保持著中年男子模樣的武者一步上前:“魔星聖域勾結了狂戰殿,又有孫家和陳招弟的裏應外合,我們現在被困蜃樓戰境當中無法傳出信息,哪裏還有機會?”


    聽到這句話,無敗的心裏也是一片黯然——剛才千幻老祖已經親口說出千幻殿“完了”,既然如此,那就是真的完了!


    隻是在這一片黯然當中,他也有著一絲期待:韓靖說的機會到底是什麽?


    果然,下一刻韓靖望向了千幻老祖,已經認真開口:“你的撕裂天闕一旦祭出,便是一來一回,現在你來了,就還有回去的機會,是不是?”


    聞言,千幻老祖更疑惑了,震驚於韓靖為什麽知曉他施展的是“撕裂天闕”,震驚於韓靖居然知曉這麽多,但他隻能點頭。


    見他點頭,韓靖說道:“你回去的話,就算是帶上我們這些人一起返回祖域,也是死路一條!”


    這一點沒錯!


    這是一個局,戰道已經在祖域內千幻老祖的本尊動手了,那麽戰道和他的黨羽必定為此早就做足了準備!


    現在就算千幻老祖的元神立刻返回,他也不會是戰道的對手!因為他的本尊已經受傷,隻是還在堅持著而已;


    就算是韓靖和無敗等人也跟隨他返回到了祖域,估計也是於事無補!


    畢竟這裏的人都是傷痕累累,實力跌落都很嚴重,而戰道在祖域內外布置的尖銳絕對人數眾多並且實力極強,到時候要幹掉韓靖、無敗和其他強弩之末一般的千幻殿武者,隻是手到擒來而已。


    所以韓靖沒有猶豫,繼續說道:“撕裂天闕的回去之力,希望你用在幫助他們返回千幻殿大陸之上!”


    轟隆隆……


    這就是韓靖的決定:以千幻老祖的必死無疑,換來蜃樓戰境內其他武者的離開!


    等他說完,四周頓時一片死寂。


    死寂之後,還是那名中年模樣的武者望向了韓靖,一臉怒容:“韓靖,你的這個計劃是要害死我千幻殿老祖嗎?更何況,我們就算出去了又有何用?魔星聖域和孫家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我們這點人手,算什麽?”


    這名武者,韓靖記得他的名字——王元,千幻殿大陸七傑之一,也是當初韓靖喊出“血戰到底”之後第一批趕來相助的武者的頭領。


    被他怒斥,韓靖沒有回答的意思。


    倒是千幻老祖笑了。


    捋須笑著,他望向韓靖的眼神裏都是讚賞:“小子,你看的真遠!你真的……”


    他想說個讚美的詞匯,卻終於覺得詞窮。


    似乎就算是天才、奇才什麽的詞匯都不足以表達他現在對於韓靖的評價了!


    聞言,無敗急忙上前,單膝跪地道:“老祖,無敗也覺得韓靖閣下頗有遠見並且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但是這一次他的計劃……老祖不可答應!”


    緊接著,另外上百武者猛醒,這才紛紛先後齊齊跪下。


    “老祖三思!”


    “老祖萬萬不可元神返回千幻殿大陸,那樣的話……老祖的本尊……”


    “老祖請帶領我們殺入祖域吧!”


    “是啊老祖,我們跟戰道拚了!”


    聽著看著,千幻小雲一臉的複雜!


    她知道祖爺爺一旦以元神最後的力量幫助大家離開了蜃樓戰境,那麽他的元神也就回不到祖域了!沒有元神和本尊合一,老祖麵對戰道的攻擊必死無疑,最終鐵定魂飛魄散!


    但是她的靈魂深處卻堅定地相信著韓靖,相信著韓靖的計劃和決定……至於原因,她根本不需要原因!也找不到原因!


    不過就在這一刻,老祖的身軀再次劇烈地顫抖起來,數息之後,這元神已經有了幾分淡淡的飄渺之色——本尊的傷勢,更重了!


    由此也可以想象到遠在祖域當中的慘戰是何等慘烈,堂堂千幻老祖,本尊已經接連地遭受了無數次沉重的打擊,也就使得元神更加地虛弱了起來。


    “時間不多了……”


    又一次,韓靖微笑著說出了這句話!


    而且說完這句話之後,韓靖接著作出了什麽決定一般,繼續說道:“隻能這樣了!”


    不過和以往不同,這一次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背負著雙手,竟是露出了一絲尋常難以一見的浩然之氣。


    這股氣息,本不該屬於年輕的武者!


    因為這股氣息,本該是經曆了無盡歲月磨礪,經曆了千百次生死洗禮,參悟了天地奧義和真諦的那些老者、智者和長者才應該擁有的氣息!


    感受到了這股氣息,別說一般的武者均是心魂微微顫抖,就算是無敗,仿佛此刻麵對韓靖也如同學童麵對師長一般,不由地本能中生出了濃濃的敬畏之情。


    而且,敬畏當中,“畏”更居多!


    但是跟他們不同,這一刻的千幻老祖猛地退後半步,雙眼望著韓靖的時候徹底睜圓:“這……這是……”


    聞言,韓靖點了點頭,竟是露出了長輩麵對晚輩時欣慰的微笑:“月夕,你應該不會如同當年一樣優柔寡斷了吧?”


    轟隆隆……


    月夕,正是千幻老祖原來的名字!


    是他當年入贅千幻世家之前,自己的名字!


    而入贅之後,他才擁有了後來的名字——千幻夕,舍棄了原來的姓!


    “你……師……師……”


    隨著韓靖故意地將自己前世的魂魄之力散出,千幻老祖的雙眼和身軀也就越發地顫抖了起來,等到最終確定了什麽,隻見他立即單膝原地跪下,沉沉抱拳的時候已經老淚縱橫。


    “弟子月夕,恭迎師尊!”


    轟隆隆……


    驚雷再起!


    就在所有人的大腦一片空白和震撼當中,韓靖向前,輕輕扶起了月夕的元神。


    “當年為師問你是否要跟隨為師去看一看外麵真正的天地,你猶豫了!因為當年的你已經喜歡上了千幻世家的女子,所以你猶豫了!現在……你可否‘不再猶豫’一次?”


    一句話,月夕那老淚縱橫的臉上露出了無數不同的神色:向往,敬重,崇拜,猶豫、遺憾和後來漫長歲月裏麵的悔意以及等待!


    這一切,就是他在追憶自己的往昔,追憶自己這一世的過往!


    隻可惜,當年已經難追憶,剩下的,依舊是滿臉清淚!


    等到他最終抬起頭來,這才擦拭了臉上的淚痕,沉沉點頭:“師尊,徒兒誓死聽從師尊安排!魂飛魄散,又有何懼?”


    聞言,韓靖笑容收了起來,沉沉說道:“我不會叫你死在這裏!更不會叫你死在戰道的手裏!我要的,是從今日之後,我韓靖再次成為戰盟星域的傳說!”


    “我要那些聽到這個傳說的敵人,從此不安,從此顫抖!”


    “我要那些聽到這個傳說的故人和友人,從此不屈,從此堅強!”


    “我要這個傳說,成為我戰盟星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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