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聖二年,五月初十,端午節過後,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頓時傳遍了整個大明朝野。


    封地在洛陽的福王,因事涉謀反,全家被錦衣衛逮捕,押往京師,幽禁起來,而整個福藩,全部抄家,財產歸公。


    這個驚天消息,頓時讓天下人震動,多少年了,大明沒有藩王被撤銷了,如今竟然和皇帝最為嫡親的福藩被撤銷,這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當然,隨同福王一起的,還有其他很多當地官員,這都是牽連到其中的,太倉張家也被搶牽扯其中,已經死去的張溥三代,全部都逮捕,押往京師受審。


    “福藩就這樣沒了。”很多人望著報紙,都紛紛歎息,偌大一個藩王,就此煙消雲散。


    與此無關的人隻能歎息,但其他一些人,卻覬覦福藩留下的財產。福王宅邸、店鋪、田地,仆從、等等。


    洛陽無數大豪觀望著,沒有一個不垂涎欲滴的。


    然而,隨著京師來人,他們注定要失望了,一個叫做高時明的太監,一個金部主事,兩人來主持抄家事宜,而後所得,浮財歸入金部銀台,而土地宅邸商鋪等,全部歸皇帝所有。


    這種處理方式,頓時讓人大失所望,土地到了皇帝手中,還能要回來嗎?


    然而,巨大的利益能使人理智喪失,眼紅的人們,紛紛傳出奇怪的謠言,說皇帝是看上了福王的財富,才將福藩給弄死的。


    謀反隻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傳謠者還說的有鼻子有眼,活靈活現。


    很快,這股風潮傳播開來,雖然錦衣衛和東廠都有所鎮壓,但根本阻止不了,皇帝得罪的人太多,當一個看似合理的汙點出現時,所有人都願意相信。


    很多讀書人甚至都在自己的筆記中記錄這一點,言之鑿鑿的說帝陰殺福王,乃圖財也。


    當然,這都是不屬於朝堂一係的文人幹的事,但凡和朝廷內部官員有幹係的文人,都沉默下來,他們知道,這很是真的,福王的確有過這個想法,隻是沒有實行下去。


    蘇州府,太倉縣!


    張采悲憤的看著張溥的三代被錦衣衛押走,然後聲情並茂的說道,“諸位,當今天子無道,陰殺福王不算,還將張張兄牽涉其中,張兄何其無辜,慘死酒樓之上,如今還要帶著逆賊的罪名,我們應該做點什麽。”


    “南郭兄,你說怎麽做,大家都聽你的。”一些文人附和道,他們都是乾聖帝處置的對象,很多人考上了進士都被罷免下來,心中充滿了怨氣。


    “對,南郭兄,我們應該行動起來......”又一人高喊起來,然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國文兄,你怎麽還在這,令尊正遍尋你不到呢,特命我來找你回去。”


    “回去,什麽事?沒看我正在這響應天下道義嗎?”那國文兄不滿的說道。


    “什麽事?當然是大事啊!”他那朋友提高聲音道,“最近常州府傳來消息,那邊弄了個常州府改製書,準備送上去,一旦皇帝批準,到時候常州府眾多吏員水漲船高,都能有官身。令尊讓你回去,就是想讓你現在進府衙,到時候咱太倉的吏員聯係下蘇州府,也弄個規程出來。”


    “什麽,能當官?”國文兄詫異的問道。


    “對啊......哎,國文兄,等等我,你走錯了,令尊在我家呢,沒在你家!”


    “你不早說!”


    兩人叫嚷的聲音漸漸小下去,直到最終消失不見,但但他們間的對話卻不免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像是縣城這種底層的經製吏,大多為當地大族給把握住,不這樣他們也沒這麽大的勢力,而想要推動士紳納稅,這些吏員聯合起來,還真不需要經過縣令的同意。


    縣令雖然尊貴,號稱百裏侯,但對他們這些書香門第,士紳大族,多依賴有加,不然事情都辦不成。


    在場的眾人,家中都有這樣的關係,就算沒用,在縣令那裏也說得上話,付出點代價,想要混個經製吏,還不成問題。


    一旦真的推動官府體製試點改革,那自己豈不是也撈個官身當當?雖然品級低,但可以爬啊,現在科舉被皇帝罷免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上麵可是有無數位置等著呢。


    這麽一想,所有人心頭火熱起來。


    “哎呦呦,南郭兄,我肚子疼,想必是早上吃壞了肚子,不行了,不行了,我先去趟茅廁,你們先商量。”說完,他就身手矯健的走了,縣衙的經製吏也是由名額的,一旦去晚了,被人占滿了,那可就塞不進去了。


    看著對方飛奔如馬的身影,張采張了張嘴,卻是來不及罵人。


    “對對,南郭兄,我才想起來,我母親要回去吃中午飯,我先走了。”又一人找借口離開。


    張采抬頭望天,太陽還未到正中,距離午飯還有一個時辰。


    “南郭兄,我......”


    “不必說了,你走吧。”張采無奈道。


    陸陸續續的,又有幾人走掉,張溥家門口圍著書生,頓時就隻剩下三四個,都是家中較為貧窮,平時跟在身後壯聲勢的,此刻他們可不好離開。


    “南郭兄,這群混蛋,平日裏大義淩然,結果事到臨頭,全都縮了。沒了他們也好,正好我們自己做,南郭兄,你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一人憤慨道,看他那表情,比張采還誇張。


    “好,聽我說......”張采被他說的重新振奮起來,然而不等他說完,一聲驚恐的叫嚷從街邊傳來,直接打斷了他將要出口的話語。


    “錦衣衛來了。”


    呼!


    張采隻覺得眼前刮起了一陣風,隻見剛才憤然的同學,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的跑掉,而且他們跑路的姿勢,竟是極為相同,速度之快,帶起了一陣微分,吹動張采的衣袂。


    “我他麽.....”張采忍不住爆粗口。


    然而粗口未爆完,一張紙張悠悠的飄過來,吧唧一下,貼到了他臉上,將他剩下的話全都給堵回去。


    良久,張采無力的抓下臉上的紙張,黯然銷魂的往回走去,那樣子,跟丟了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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