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欣然回國之前,所有的手續都是徐墨離托人辦的。忙了將近兩個月,她給他打來越洋電話,也隻是在冰冷的手機裏對他說:“謝謝你,molise。”


    麵對著會議室裏麵麵相覬的員工們,徐墨離濃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彎彎的嘴角好像帶著笑意,淡然的回她:“不用和我客氣,回來那天我去接你。”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可以的。當年,我不是也自己一個人出國,那時候也沒讓你送啊。”方欣然話才說完,就匆匆的把電話掛了。手機裏的忙音一直在耳邊嘟嘟的作響,徐墨離獨自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朝著身後擺手吩咐道:“會議就到這裏,幫我訂一張機票,過幾天我去北京盯著。”


    她回來了,他恰好走了。那天,他在北京的分公司接到了來自美國的傳真,所有關於她的消息在他的眼前毫無保留的曝光。


    方欣然搬進新家的第二天,徐墨離就接到了蘇揚的電話,他語氣很生硬,聽起來有些冷漠而無生氣:“你都和她說過什麽?”


    徐墨離深深的歎口氣,將手中剛簽了字的文件遞給助理,捏著眉頭老實的回答:“關於你的一些近況。”


    “墨離,你們以後別再把我扯進去,我和她在那年就已經結束了。”


    徐墨離猜想蘇揚在電話那邊一定是咬牙切齒,因為透過電話,他可以清晰的聽見對方沉重的呼吸聲。


    “阿揚,我清楚其實我不該找你,但也隻有你能夠幫助她。”徐墨離在淩亂的辦公桌上翻出了自己的煙,點上:“欣然在美國纏上官司了,對方是個難纏的家夥。”


    “molise,美國沒有律師嗎?”蘇揚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隻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不願叫他的名字,“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有些東西剪不斷理還亂。”


    徐墨離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的顫抖,那張妖豔的臉被疲憊深深的覆蓋,“阿揚,這是最後一次。”那邊沒了聲音,他知道蘇揚已經開始猶豫,用自己沙啞的嗓音說:“算我求你。”


    “墨離,我和淺淺已經開始鬧別扭了。我很珍惜我現在的生活,於她,我心底隻剩下最後一絲埋怨。於你,我卻還有著深深的愧疚。”他們都明白,一旦開口承諾,就必須一直走到底。蘇揚在掛電話之前,咬著牙說:“不講人情,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徐墨離收起電話時,眉宇依然展開,蘇揚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在心底告訴自己,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


    白日的光透亮,照在蘇揚的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徐墨離站起身來,輕拍他的肩:“你們兩個這樣折磨對方,受傷害的還是孩子。”


    “我對不起她們母子。”蘇揚歎著粗氣,目光不經意的落在書桌上的相片上,心情煩躁的隨手抽過放在一旁的公文包,問身前的人:“你走嗎?送我去律所。”


    “好。”


    臥室裏的薄薄窗紗後麵,何淺淺一直站在那裏,室外的天空是藍的、陽光是熱烈,而她的心情是複雜的。


    剛剛,就在他們小區的樓下,她所注視著的徐墨離那輛傲嬌小車,呼嘯而去。而客廳裏,已經少了那個人的身影。


    蘇揚去上班,她也樂得清靜。閑來無事打掃房間的時候,躺在書房裏書桌上的那份淺黃色文件袋很是惹眼。


    如果沒有記錯,剛剛徐墨離進來的時候,蘇揚手裏就拿著這份文件。


    裏麵裝的是什麽?


    何淺淺將手中的抹布放在一邊,像做虧心事的好奇的將文件拿了起來,手摸上去厚實感很強。


    猶豫了許久,還是打開了。看到裏麵的東西時,卻讓她有些愕然。


    下午,moli大型購物中心的一樓露天飲品店裏,何淺淺心不在焉的喝著那杯已經涼透了的美式咖啡。嘴裏咖啡的醇香,一波一波的侵襲著她的味蕾,她卻隻嚐到談談的苦澀。


    相對於約定見麵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徐墨離才姍姍趕來。他那欣長矯健的身子剛出現在人群裏時,何淺淺已是站了起來向他揮手。


    上午把蘇揚送到律所,他就趕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在辦公室裏呆了一上午,才剛剛閉眼小憩就接到了何淺淺的電話。從她的聲音可以聽出她的急切,徐墨離趕來的時候卻在半路與人追尾。爭論半天,隻好把助理留在那一個人打車過來。


    “抱歉,來晚了。”氣息紊亂的徐墨離含笑點頭,在何淺淺對麵坐下點了一杯飲料後,才緩緩的開口問道:“嫂子,你這麽急著找我是有很重要的事嗎?”


    “嗯,是有一些事情。”何淺淺拽著杯子的把手,低垂的眉眼映襯在晃蕩的咖啡裏,沉默了片刻,她才將那份文件從包裏拿了出來。


    “這些是什麽?”


    徐墨離勾著的唇,在看到她手裏的東西後,漸漸的僵硬。他將那份文件打開,小心翼翼的把裏麵的東西拿了出來,擺在何淺淺的麵前,質疑道:“你都看了?”


    何淺淺點頭:“嗯。一字不落。”


    “股份轉賣和財產公證。”他挑挑眉,聲音幽遠低沉而多了幾分暗啞。午後的陽光,照在太陽傘外,何淺淺覺得口幹舌燥。蠕動幹澀的唇,卻也隻是聽著他說,“我之前送他的一些股份,後來他又賣給我,而那筆錢他隻拿了百分之十五並且全都存在你的名下。”


    說完,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


    侍應生將徐墨離的飲料端了上來,打破了一時的靜謐。徐墨離拿著湯匙不停的攪拌著,揚著下顎對何淺淺說:“我還是叫你淺淺吧,叫嫂子怪生疏的。”


    “嗯。”


    “還記得在蘇伯伯大壽那天我說過的話嗎?”他看著她,在她點頭的時候接著說:“我說過你一如從前,因為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徐墨離說的很認真,漆黑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道極美的風情,“市一中,其實並不大,那時候的你就是一顆未被打磨的鑽石。阿揚說,有一種人天生要被人寵著,你就應該是那種人。”


    “我?”一陣微風輕輕的吹過,何淺淺將搭在椅子上的紗巾披在肩上,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吃午餐,她的臉色已經開始泛白。


    徐墨離一雙精亮的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他唇角卻微微上揚:“很多年以前,在學生會麵試的時候,我見到了處事不驚的你,還沒有結束麵試阿揚就已經在你的名字下打鉤。”


    “那次麵試你也在場嗎?”何淺淺詫異的看著對麵的人,那段青蔥歲月,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在他們的世界裏,原來也有她存在的影子。


    “欣賞,我和阿揚都很欣賞你。也許你不知道,你的成績、你的默默無聞和衝勁十足其實都在校園裏發著光。後來我聽說了,學生會在你接手後不斷的取得好成績。”徐墨離沒有直接回答她,說話間一直細細的打量著她臉上的神情,多年後,那個原本應該很優秀的女子,素淨的臉上已經沒了自信。


    關於過去,何淺淺逃避著不想再提。沉默了許久的何淺淺,在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是她一直疑惑的問題:“後來,你為什麽和蘇揚沒再聯絡?”


    “在欣然出國後不久,我打了他。”


    徐墨離是那種很會講過往描述的如故事一般動人,他說話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要盯著他那美豔的俊臉,並慢慢的沉溺在他的言語間,“因為那時,如果我是他,就算死纏爛打我也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離開。”


    “可是,阿揚卻告訴我,他不愛她了。”往事清晰,徐墨離頹坐在蘇揚麵前時,看著那個不肯屈服驕傲的男人受傷的眼神,理直氣壯的人久久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然後呢?”何淺淺目光迷離,也許這就是這對好朋友最後不再見麵的原因。說實話,很多時候她都會在想也許有一天他會被自己的堅持感動,忘記記憶裏的她。可是每當夢魘過後,她有清醒不已朱砂痣永遠都會留在心口,枕邊人永遠隻能躺在身邊。


    “我一直不信,即使你們結婚了,我也覺得他是口是心非。”他微微停頓,修長的手伸到何淺淺的身前將她一直放在嘴邊的杯子拿下,“已經喝完了,再點一杯。”


    她搖搖頭:“不用了,你繼續說。”


    “欣然回國是我安排的,也是我麻煩蘇揚幫她的。他們所有的接觸都隻是為了幫欣然打官司,隻是我沒預見到的是欣然的任性和無知。”像是在告訴她一個埋藏許久的秘密,徐墨離不清楚一直安靜的聽著的何淺淺,在想什麽,她抿著唇目光落在那個空杯子上,久久出神。


    “她結婚了,卻一直想要離婚。與此同時,我拿出手裏的一些股份作為交換,讓蘇揚幫忙。”


    徐墨離雙眸的顏色漸漸黑沉,深邃裏映連出一絲溫柔,“可是,他最後還是把那些錢還給了我。也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蘇揚不算一個好的丈夫和父親,可是他卻是一個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更,今天補更。


    之前太忙了,沒有回複你們的評論,抱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婚久情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叫我阿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叫我阿喵並收藏婚久情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