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


    一座宏大的站口映入眼簾,給嚴卿的感覺有些像地鐵口,太空地鐵口,賊壯觀了!


    站口,寫著名字,應該是這一帶的地名,和地鐵那種‘市圖書館’、‘省體育館’之類的類似。


    兩個穿著製服的強者抱臂而立,胸前繡著和吳鬆衣服上一樣的標誌,據吳鬆介紹,那是霸天特有的標誌。


    而這兩位強者,個頭其實比嚴卿高不了多少,可給他的感覺像兩座高山一樣聳立!


    他和花飄相視一眼,不由心道:“很強!”


    有多強,不知道,反正能把11個嚴卿吊起來沒問題。


    其實也難怪。


    畢竟要看守這樣重要的站口,萬一讓外人奪得後果不堪設想,尤其在這種時期。


    吳鬆來到站台前,先是對著兩個守站者躬身行禮,態度恭謹,甚至都有些諂媚。


    “二位大人辛苦,我帶獵戶臂這一屆的新人回門派總部。”


    兩個強者睥睨了嚴卿和花飄一眼,其中一個隨口道:“不是每屆隻有一個麽,怎麽會有兩人?”


    “這屆比較特殊。”


    吳鬆寬泛地一解釋。


    總不能說他為了裝逼招兩個回來。


    “嗯。”


    強者也沒多問,目視前方,不再多問,也不再去看嚴卿等人,默許他們通過了。


    這兩個守站者也就隨意問下。


    事實上。


    一點兒都不關心。


    當然。


    也不怕吳鬆耍什麽心眼。


    在吳鬆的帶領下,嚴卿和花飄進入站裏麵,一扇非常大的氣韻大門緩緩打了開來。


    裏麵看不太清,總之能明顯感覺到魂能流動,空間彎曲,那力量讓人震撼和敬畏。


    “走吧。”


    吳鬆一步跨入。


    嚴卿和花飄緊隨其後。


    一個恍惚。


    嚴卿發現自己來到一顆陌生的星球上,這星球上的建築遒勁而古老,充滿了滄桑霸氣。


    “這就是門派總部了?”


    花飄難掩震撼道。


    “不是,”


    吳鬆搖頭,“為了總部星球安全,事實上,沒有一個傳送站是直接抵達總部的。”


    “總部在那顆星球。”


    他順手一指。


    嚴卿望去,隻見一顆巨大無比的星球懸浮在空,那星球仿佛迎麵撲來,讓人窒息。


    “那便是我‘霸天’總部,霸星!”


    吳鬆自豪地介紹道。


    “走了。”


    接下來,三人正式進入雄星範圍,這顆星球上,每處地方都透著股森嚴和晦暗。


    仿佛一個君臨天下的王者時刻在俯瞰著他們。


    沿途不知經過了多少關卡,終於,‘霸天’總部出現了。


    那是一座懸浮在懸崖峭壁上的建築群。


    宏偉壯觀。


    鬼斧神工。


    遠遠看去,幾乎與天接壤,再去看,又似乎與海相觸,是的,空間在不斷變幻!


    嚴卿從未見過這種驚世駭俗的建築風格。


    直到此時,他和花飄才對‘霸天’這個門派有了初步的認識,不愧是之前人馬臂的霸主!


    一道道大門次第打開,在經過一番盤查後,嚴卿和花飄總算見到了那位門派主管。


    清幽的辦公室內,一個高壯雄武的男人正在辦公桌手處理文件,這便是霸天主管——


    葉重宏。


    葉重宏端坐在電腦前,自顧自盯著屏幕,冷漠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我可的時間很寶貴。”


    “是,是。”


    吳鬆點頭哈腰,恭謹無比,介紹說:“是有關這屆超躍之路,我領來的兩個新人。”


    嚴卿和花飄相視一眼,謹小慎微,眼前這個主管,權力滔天,實力自不必多說。


    二人的命運就在對方手中。


    “超躍之路?”


    葉重宏停頓片刻,像是在回想,“哦,一個獵戶臂每千年會篩選‘天才’的選拔。”


    “這樣芝麻綠豆的小事,你居然敢來煩我。”


    “對了,”


    “你剛說你叫什麽?”


    一滴冷汗從吳鬆額頭流下,他急忙躬身,回稟:“屬下吳鬆,是外門的一名幹事!”


    嚴卿看出來了。


    這以葉重宏的身份和地位,壓根兒不認識吳鬆,最多之前見過聽過這麽一號人物。


    事後就忘了。


    “外門幹事?”


    葉重宏繼續盯著電腦,手指繼續敲擊著,“說吧,什麽事,簡明扼要點,別說廢話。”


    吳鬆擦了擦額頭,小心翼翼道:“是這樣,大人,這屆的新人出了個資質不錯的。”


    “下等?”


    “中上!”


    吳鬆說。


    “哦?”


    葉重宏停了下來,瞥了嚴卿和花飄一眼,輕飄飄道:“獵戶臂那鳥地方也能出天才?”


    “確實如此!”


    吳鬆再次拱手。


    “好吧,”


    葉重宏很快將目光挪開,繼續做著自己的事,“再去測試下,我需要準確數據。”


    中上算不錯了。


    就算沒達到頂尖,也好歹有機會成長為門派的中堅力量,畢竟,資質隻是修煉一部分。


    然而吳鬆卻沒有走,見狀,葉重宏幽沉道:“怎麽了?還不走?”


    吳鬆握了握拳頭,手心裏全是汗,解釋說:“葉主管,有關他的命數測試得給您稟報下。”


    “說。”


    葉重宏多少猜到了些。


    吳鬆諂笑著,提醒道:“您有個心理準備,他這個測試結果比較不正常。”


    “多少?”


    葉重宏輕描淡寫,根本沒放在心上,“20天?30天?”


    “少了。”


    “40天?50天?”


    “還是少。”


    “嗯?”


    這一下,葉重宏有些不快了,一旦超過50天,那麽這個中上等的天才培養價值就很小了。


    “直接說吧,到底多少天?能不成還100天?”


    說罷。


    這位主管哂笑了下。


    下一刻。


    他發現辦公室中安靜下來,吳鬆和兩個新人同時露出一副尷尬的表情,神態忐忑。


    “100天?”


    “百分之百夭折。”


    “大凶之命!”


    葉重宏霍然起身,仿佛一隻發怒的老虎一樣,瞪著吳鬆道:“你這是故意拿我開涮嗎?”


    “趁我沒大開殺戒前滾蛋!”


    一股可怕的氣息從他身上迸發,瞬間將整個辦公室籠罩,嚇得嚴卿三人臉色慘白。


    雙腿不自地打顫。


    三人直接嚇傻了。


    吳鬆狠狠咽了口唾沫,沒有立即退下,反倒顫巍巍說:“葉……葉主管,如今我霸天危亡。”


    “此子雖說命數不佳,可天資心性遠超常人,不如給他個機會,說不定可以——”


    對麵。


    葉重宏瞟了嚴卿一眼,不怒反笑,“咋了?聽你的意思,這廢物能拯救我霸天?”


    “這——”


    吳鬆一下被噎住了。


    “憑……憑什麽不能!”


    後方,花飄鼓起勇氣爭取,她這當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嚴卿,而她也相信嚴卿。


    葉重宏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下一瞬。


    嚴卿隻覺脖子被一道無形的手死死抓住,無法呼吸,對方來勢如此恐怕,讓他連掙紮的勇氣都沒有。


    “卿哥!”


    花飄嚇了一跳,急忙上前,可另一隻無形之手攥下,也將她的脖子給緊緊掐住。


    旁邊。


    吳鬆大驚失色,嚇得沒敢動。


    幽幽的話音從葉重宏最終傳出:“一個連自己都拯救不了的人,還妄談拯救我霸天?”


    “就像現在,我要殺你們,你們就必須死,沒有第二條選擇。”


    這位雄武主管淡漠地瞥著痛苦的嚴卿,“你誰也拯救不了,隻有注定的死亡罷了。”


    啪嗒。


    無形之後鬆開,嚴卿和花飄跌落在地,擱地上癱著,捂著脖子,大口喘著氣,心有餘悸。


    “無知者無畏,滾吧。”


    隨著葉重宏敲擊鍵盤,一道水波般的音浪輕輕蕩開,砸在嚴卿三人身上,將三人轟出霸星。


    空中。


    三人跌跌撞撞爬起來,每一個人都口吐鮮血,受到重傷。


    辦公室裏,葉重宏的森冷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三個被驅逐出我霸天了,再敢來。”


    “打斷你們的狗腿!”


    巨大的霸星聳立,冰冷無情,打破了嚴卿心中最後一絲幻想,沒有大樹乘涼了。


    “咳咳,”


    吳鬆按著胸口,擦拭著嘴角的鮮血,眼神凝重,“唉,我他麽怎麽就這麽嘴賤呢!”


    說著,他伸出手輕抽了下自己。


    “……”


    嚴卿和花飄互相看了下,一臉無語。


    不過在嚴卿看來,應該給予吳鬆感激。


    其實,吳鬆完全不必為他說情,甚至不必把他倆帶來霸星,完全可以置身之外。


    如果那樣,這位老者就不會觸怒葉重宏,被殃及驅離。


    從這點看,老吳人還不錯,起碼算是個有良心的接引人,也講一定信用,就是代價有點大。


    “我——”


    仰視著霸星,吳鬆懊悔無比,他抱起頭,哀嚎一般,“天呐,我的鐵飯碗,不要!”


    “……”


    嚴卿輕咳一聲,躬身行禮,花飄有樣學樣,“多謝老師!”


    吳鬆擺擺手。


    長歎一聲。


    蔫了似的。


    很快,恢複正常,望著巨偉的霸星,認真而又不舍,畢竟他在這幹了幾千年了。


    “你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暫時沒有。”


    嚴卿搖頭。


    吳鬆取出三枚丹藥,一枚自己吃,另外兩枚扔給嚴卿和花飄,“要實在沒地去,可以先跟我回我家鄉。”


    “最近的人馬臂恐怕要不太平了。”


    嚴卿看了一眼那丹藥,猜想應該是療傷用的,不疑有他,和花飄將之即可服用。


    果然。


    一小會兒的工夫。


    傷勢恢複了五六成。


    嚴卿想了想,再次躬身,“那就叨擾老師了。”


    他起碼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把形勢搞清楚,之後再做打算。


    “走吧。”


    最後再看了眼霸星,吳鬆頭也不回的離去,嚴卿和花飄緊跟在後麵。


    霸星。


    霸天總部。


    辦公室中。


    葉重宏看著電腦上的資料,上麵顯示的是吳鬆在超躍之路廣場上的訊息,當然還有嚴卿的。


    這位主管推開座椅,站起身,走到窗前,眼神悠遠,神情複雜。


    “唉,我霸天真的要沒落了嗎?一個個的,想著法的離開,也好,要走就趁早。”


    “晚了,可就走不了了!”


    ……


    星空中。


    嚴卿和花飄跟隨吳鬆小心地飛掠著。


    這可是人馬臂。


    強者如雲,危機叢生,這次又沒有曲率傳送站給他們用,他們必須時刻警惕著。


    好在吳鬆的家鄉屋星離得不算特別遠,一周的行程差不多就能到。


    “不要怨恨葉重宏。”


    前方。


    吳鬆忽然開口說。


    語氣稍顯鄭重。


    “那個主管?”


    花飄恨得牙癢癢,怒斥道:“他嘲諷卿哥,將我們趕出霸星,還打傷我們,不該怨恨?”


    旁邊。


    嚴卿陷入沉思。


    思索著吳鬆的意思。


    忽地,他眼睛一睜,訝異地看向吳鬆,想罵人。


    他搞清楚了。


    吳鬆之前一切的行為看似勉強合情合理,可仔細一琢磨,他倆和對方非親非故的。


    人家犯得著冒著丟飯碗甚至生命危險為他說話嗎!


    宇宙有這麽好的人?


    開什麽玩笑!


    虧嚴卿之前還有些感動,非常感激,但現在想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吳鬆刻意為之。


    而吳鬆的真實目的便是要借機脫離‘霸天’!


    為什麽要脫離霸天?


    霸天不行了,要倒了,不得趕緊閃人,難道要給霸天陪葬?其他九大門派可虎視眈眈著呢!


    可想脫離,如此在此危難之際,明著脫離不好,估計也很難通過,搞不好還會被當逃兵哢嚓。


    所以吳鬆才想到了這個法子。


    利用他和花飄,讓那門派主管把自個趕出去,這樣以來,就不用承受道德壓力和生命風險了!


    妙!


    真他麽妙!


    再次看向前方的吳鬆,嚴卿目光充滿了震驚和鄙夷,他喵的,差點兒被這老家夥騙了!


    至於吳鬆之所以說不要怨恨葉重宏,想必那葉重宏心知肚明,不僅沒有當場點破,還順水推舟,放了他一馬。


    同時也放了嚴卿和花飄一馬!


    霸天,不管昔日如何輝煌,現在就是風雨飄搖,隨時傾覆,而身在其中的人處境自不必多說。


    “不要那麽看我。”


    前麵,吳鬆一邊禦空趕路,一邊緩緩開口,“人想要苟活於世,就得趨利避害。”


    “再說了,”


    “我沒覺得我對不起霸天,我的付出完全對得起霸天給予我的,這是等價交換。”


    他洋洋灑灑道:“事實上,我之前在超躍之路廣場所為,還為霸天爭得了一分麵子!”


    你他麽是利用我爭的!


    嚴卿臉色漆黑。


    這老家夥得防著點兒。


    吳鬆忽然停了下來,前方,一座普通星球呈現,那規模和氣派遠遠無法和霸星相提並論。


    “大亂將至,風雲將起,你們知道怎樣才能活下來嗎?沒錯,苟,苟到時局安定!”


    聽畢。


    嚴卿和花飄麵麵相覷。


    轉念一想。


    還挺有道理的。


    現在嚴卿知道為什麽這一禮拜他們一路都沒遇到啥危險了,全靠這位老者的苟啊。


    ……


    屋星。


    似乎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當嚴卿三人到達時,一眾吳家的族人男女老少前來熱情迎接。


    “回來了。”


    人群中,一個蒼發老者拄著拐杖微微道,既抱有該有的威嚴,又難掩激動和讚譽。


    “太爺!”


    吳鬆躬身行禮,後麵,嚴卿和花飄也跟著行禮,兩人是客,寄人籬下,自然得禮貌些。


    蒼發老者吳永長笑著看了眼嚴卿和花飄,問:“這兩位是?”


    “都是我在門派的弟子。”


    吳鬆漫不經心地說,“一位資質尚可,另一位……對,就是他,資質勉強達到上等。”


    上等資質!


    一聽這話,人群中,無論男女老少都吃驚地盯著嚴卿,仿佛見到某種稀有物種一般。


    “上等資質……我滴個天,我可知道,在霸天,這可是寶貝疙瘩一樣的存在啊!”


    “這就是霸天的天才嗎?我就說,怎麽第一眼見這位小友就感覺儀態非凡,卓爾不群!”


    “就是就是!你們看看,他的眼睛多麽銳利,他額頭都麽飽滿,他的身姿多麽挺拔!”


    “哎呀,都知道小吳在霸天混得好,沒想到居然都能有這樣逆天的弟子了,真是我屋星之福啊!”


    “吳叔牛逼!”


    “二爺,你怎麽這麽厲害!”


    “……”


    一句句誇讚從眾人口中說出,那叫一個樂此不疲,爭先恐後,既羨慕,又自豪。


    吳鬆的弟子厲害,證明吳鬆厲害,吳鬆厲害,證明他們屋星厲害,嗯,美滋滋!


    嚴卿餘光和花飄互相看了下。


    他現在知道為什麽吳鬆要帶他倆來了,根本就不是什麽好心,完全是再度利用!


    艸!


    這個老東西!


    嚴卿暗暗咬牙。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感受著身後嚴卿和花飄幽怨的目光,吳鬆雲淡風輕,似乎沒有聽到眾人的讚許一樣。


    像是在說,小意思的啦。


    而對於嚴卿,在吳鬆看來,這是互利互惠,你裝逼了,我也裝逼了,不是很好嘛!


    “好了,回去說。”


    族長吳永長特地給了嚴卿一個讚賞的目光,把族裏同輩的年輕天才都要羨慕死了。


    這族長,平日裏對他們基本都板著個臉,嚴厲苛刻,果然,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論!


    十來分鍾後。


    一間寬敞的大廳內。


    吳家的核心人物都到了。


    主座上,族長吳永長把拐杖放在一邊,端起茶杯抿了起來,半晌,才緩緩開口。


    “小鬆,你是我屋星最爭氣的天才,在霸天任事多年,幹得好好的,幹嘛突然退休?”


    這話口氣雖然依舊親近,可言語之中透著一絲責備。


    大廳中頓時安靜下來。


    一雙雙眼睛盯著吳鬆。


    霸天是否要沒落,族裏的人許多不知道,就算知道,依然認為霸天是十大門派之一。


    餘威猶存。


    這麽大一靠山,說退休就退了?


    數千年以來。


    霸天是吳鬆的靠山,同時也是整個吳家,整個屋星的靠山,一旦失去,人心不穩啊!


    對於吳永長的問題,吳鬆早有準備,可就當他準備解釋時,一旁的嚴卿率先發言。


    嚴卿對著上座躬身行禮,尊敬道:“回師太爺,老師之所以告老還鄉,一為專心培養我們。”


    “二為盡孝,好好侍奉您。”


    嗯?!


    吳鬆微微一驚,擦,我沒教你說啊,你怎麽自己就開始了,擱那胡謅,別翻車了!


    話雖如此。


    這倆理由的確夠分量!


    因此,吳鬆順著往下說,“是這樣的,太爺,畢竟小卿資質超人,必須悉心培養!”


    “否則我這個老師就當得不稱職,會被同門嗤笑!”


    他緩了口氣,“當然了,多年來,我一直在外,沒能盡孝,想好好盡一盡做太孫的本分!”


    聽完,眾人琢磨了下,也沒多想。


    主座上。


    吳永長放下茶杯,深凹的眼睛眯笑著,“原來如此,這樣也好,盡孝是一方麵。”


    “記著,”


    “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培養這兩個孩子,莫要辜負了人家的天賦,辱了霸天的名頭!”


    “是!”


    吳鬆頷首。


    心中鬆了口氣。


    可就當他以為此事就這麽接過時,對麵一個麵容陰狹的老者忽然開口道:“恐怕不是這樣吧?”


    此話一出。


    眾人目光紛紛望去。


    嚴卿略微一驚,耳邊,吳鬆的傳音響起:“這是我表哥章亮,從小跟我不對付,見機行事。”


    陰狹老者章亮瞅了吳鬆一眼,搖頭哂笑:“我說鬆弟啊,你就別打腫臉充胖子了!”


    “什麽退休,我看啊,你八成是在門派犯了事,被人給攆出來了吧!”


    “還有你這弟子,”


    他用手隔空點了點,不斷冷笑,“什麽上等資質?明明是濫竽充數,恐怕連下等都沒吧!”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見吳鬆眼神微變,章亮更加篤定,繼續道:“肯定是這樣的!否則好端端地為何退休?”


    “根本說不通嘛!”


    “至於剛才那兩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大夥稍稍一想就明白,完全是信口胡謅,狗屁不通!”


    這樣一來,剛才還深信不疑的諸人,再看向吳鬆,眼中全都變得懷疑和不信任起來。


    當然。


    對於這對表兄弟之間的嫌隙,其他人多少也知道,保不齊是章亮在那胡扯八扯、蠱惑人心也說不定。


    主座之上。


    族長吳永長的臉上沉了下來,看吳鬆的眼神已沒了先前的親近,而看章亮的眼神則藏著一股暴怒。


    吳鬆默然不語。


    嚴卿也有輕舉妄動。


    可後麵花飄忍不了了。


    你們這些人愛說吳鬆老頭,隨便說,可我卿哥你門業敢亂說?本護哥狂魔不答應!


    花飄上前一步,瞪著章亮不忿道:“我卿哥就是上等資質!他要不是上等,那這人馬臂就沒上等了!”


    好吧。


    其實是中上等。


    中上等約等於上等!


    反正吳鬆就是這樣說的。


    現場先卡了下,下一刻,不少人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竊笑,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章亮旁邊,一個與其三分像的青年不禁嗤笑:“聽你的意思,你的卿哥資質冠絕人馬臂?”


    這位是章亮的孫子,章飛。


    花飄一點兒也不發怵,直言道:“冠絕不好說,但要說上等資質,那完全沒問題!”


    好吧。


    其實她對人馬臂壓根兒就不了解,這個結論是從其他九大門派接引人和吳鬆口中得知的。


    但這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她心中,嚴卿就是資質最無敵的,管你人馬臂還是銀河係都能冠絕!


    她不說還好,一說,之前還猶疑不定的眾人,一下傾向於相信章亮。


    願意無他。


    因為花飄太浮誇了!


    在許多人看來,她估計是從大街上一兩道則晶請來的演員,完全沒有一點兒說服力。


    “上等資質,”


    章飛不由憋笑,看了看其他人,又看向一臉平靜的嚴卿,“既然如此,那我這個不入等的就來檢驗……”


    “不,”


    “是領教。”


    “領教下一您這位上等資質的天才?”


    剛才在外麵,其他人不停誇讚嚴卿,甚至連族長吳永長都給予了難得的讚賞眼神。


    這讓章飛嫉妒壞了。


    因此,正好借機打壓報複下。


    其他人目光精彩。


    在他們看來,一旦這位上等天才退縮了,那毫無疑問,一切都被章亮給說中了。


    吳鬆不是退休,而是被逐出門派。


    這可是大新聞!


    雖然吳鬆的時運和他們息息相關,但人心善妒,吳鬆在屋星耀眼了數千年,很多人都眼紅。


    恨不得他早點兒摔個跟頭。


    吳鬆雙手握著,放在身前,好一會兒,看向章亮,笑道:“表哥,這我剛到家。”


    “要不改天?”


    “改天?”


    章亮笑了笑,“你這是打算用緩兵之計嗎?我看你還是盡早坦白,別在裝模作樣了!”


    吳鬆往前靠了靠,傳音道:“表哥!別鬧,您這孫子可是咱們星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一旦失敗了,信心會遭受打擊。”


    “這樣不利於以後成長!”


    “我看還是算了!”


    他著重強調,“我的這個弟子,出手沒輕沒重,有時一出手動輒就會要了人命!”


    “嗬嗬,我差點兒就信了。”


    章亮越發得意,給章飛使了眼色。


    章飛會意。


    他對嚴卿抬了抬下巴,悠悠道:“怎麽了,上等天才,啞巴了?我馭道110步,你也是。”


    “難道……你怕了?”


    嚴卿看向吳鬆。


    吳鬆肅然而立,眨了下雙眼,示意差不多了。


    見狀。


    嚴卿緊抿著嘴唇,漫不經心地說:“這樣會不會對你不公平,畢竟咱倆資質相差過大。”


    “不會。”


    章飛幽笑著。


    他早看出來了。


    嚴卿慫。


    吳鬆更慫。


    這叫心虛!


    當然了,章飛作為吳家的頭部天才之一,家族所傾斜的資源不少,他其實不差的!


    起碼他這樣認為。


    他可不是普通的馭道110步!


    之所章飛自稱自己不入等,可實際上,以他的天賦起碼可以入下等,加上大量資源的培養。


    如今的他,有絕對的信心將嚴卿擊敗!


    對於這點,做爺爺的章亮了若指掌,今日,他就要借勢將吳鬆這個家族的千年逼王扳倒。


    自己上位!


    嚴卿瞅著悠然的章飛,最後一次警告:“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否則要吃苦頭的。”


    “不後悔。”


    章飛譏笑。


    嚴卿對著吳鬆行禮,征求意見:“老師,那弟子就和您家這位切磋切磋!”


    “嗯,”


    吳鬆微點下頭,負起手,保持該有的姿態,“記著,下手輕點,好歹給我個麵子。”


    “是!”


    嚴卿答應。


    誰知下一秒,耳邊傳來吳鬆的傳音:“給我狠狠地錘!錘得他媽都不認識!別錘死就行!”


    “……”


    嚴卿無語。


    好吧。


    既然人家老吳都開口了,他就不客氣了。


    主座上,族長吳永長一直都沒說話,靜看著雙方在那爭辯,現在,到檢驗事實的時候了。


    其他人稍稍讓開,騰出一大片空地,屏氣凝神,關注著。


    這絕不單單是一場晚輩隻見的切磋。


    是有關族內兩股勢力的角逐。


    甚至有關吳家的命運!


    如果嚴卿被擊敗,那麽就證明之前的事都是吳鬆瞎編的,他很可能真的被霸天驅逐!


    這件事有多嚴重,幾乎每個吳家之人都心知肚明,老實說,誰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卿哥,加油!”


    臨騰開前,花飄豎起粉拳說。


    雖說她絕對相信嚴卿的天賦和實力,可還沒真正決出勝負之前,她難免心中忐忑。


    空地中。


    章飛雙拳嘎吱握起,雙目如電,魂能暴起,自由一股衝天氣勢擴散開來,讓人不禁叫好。


    在場的人,暫時沒去多想,而是專注於這場切磋本身。


    不管怎麽說。


    章飛都是他們吳家人。


    見到他如此氣勢,心中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也自然而然地傾向於章飛這邊,希望他贏。


    對麵。


    嚴卿一動沒動,平平無奇。


    吼。


    隨著章飛一聲低吼,地板震動,氣浪膨脹。


    隻見他右腳猛地一跺,大廳震動。


    下一刻。


    原地隻剩下揚起的一絲灰塵,而章飛早已消失,空氣晃動,發出一陣刺耳的氣爆聲。


    在嚴卿的弱側,章飛驟然襲來,整個身體帶著熾熱的氣流,仿佛一陣驟起的狂風。


    狂風呼嘯而來。


    章飛的右拳朝嚴卿的脖子揮了下去。


    他雖然看低嚴卿,看從來沒有輕敵,相反,他專心致誌,欲畢其功於一役,一招製敵!


    “要成功了!”


    章飛心中狂喜。


    此時。


    拳頭明明就要挨上嚴卿的脖子了,可章飛頓覺肚子一痛,骨頭碎裂,一口老血猛地噴出。


    轟!


    地板凹陷,章飛重砸在地。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昏死過去。


    嚴卿右手一抖,拳頭上的血跡消散,眾目睽睽之下,他先是上前對著主座的吳永長一禮。


    再對吳鬆一禮。


    隨後回到旁邊,靜靜地站著。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落針可聞,眾人看了看地上昏死的章飛,又看向淡定的嚴卿。


    咽了口唾沫。


    眼神已截然不同。


    此時此刻,最尷尬難堪的莫過於章亮了,章亮先是一陣恍然,然後咬牙上前夾起章飛狼狽離去。


    臨走前,還不忘甩下一句狠話:“吳鬆,咱們走著瞧,我不會輸給你的,不會!”


    他一走,大廳中一下輕鬆統一了許多。


    拍馬屁的聲音再起。


    “不愧是上等天才,這章飛真是不懂事,雞蛋碰石頭,還以為自己有多牛逼呢!”


    “這就叫一瓶子不響,半瓶子哐啷。”


    “看看人家嚴小友,謙遜恭謹,低調沉穩,警告了章飛幾次了,這家夥愣是不聽!”


    “小鬆能有這等弟子,是我們吳家的榮幸!小鬆啊,你退休這個決定做得真是太對了!”


    “這種弟子,難道不值得全心全意教授?沒毛病!”


    “……”


    大廳裏,一個個族人笑容可掬,友善恭敬,把吳鬆重新高高捧起,把嚴卿當成自家人。


    本來就是自家人!


    有的人還嫌不夠近,甚至建議從家族中的適齡女子挑選,給嚴卿整一門盛大的婚事。


    能被十大門派評為上等天才意味著什麽,隻要不是白癡都知道。


    這個世界是實力為尊的世界。


    一個上等天才,假以時日,在這人馬臂之中絕對能出人頭地,成為頂尖的存在。


    再不濟也會是一方強者。


    這樣一個潛力股,對於小小的屋星來講,自然是要好好巴結,提前把關係搞好。


    當然。


    前提是他得成長起來。


    對於那些人給嚴卿亂點鴛鴦譜,花飄是一個百個不願意,直接拋出她的卿哥已婚。


    把那些人的念想給斷了。


    族中的人一片惋惜。


    尤其是那些家裏有女孩的,那叫一個唏噓不已,唉,錯失了一個金龜婿啊,失策!


    現場也有許多女天才,被嚴卿的顏值、天賦和實力深深吸引,可奈何名草有主。


    這讓她們很痛心啊。


    ……


    書房中。


    族長吳永長不疾不徐地寫著毛筆字,吳鬆敲門而入,恭謹道:“太爺,您找我?”


    吳永長寫完最後一個字,將毛筆擱在了石硯上,“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別拿退休搪塞我。”


    吳鬆笑了笑,“還是太爺了解我!”


    “哼,”


    吳永長坐在沙發上,用毛巾擦拭著手,“你這小子,從小到大,幾乎從來都不吃虧。”


    “放著霸天的大腿不抱,好端端地退休。”


    “那些人信,你覺得我會信?”


    “哈哈。”


    在這位族長麵前,吳鬆像個60歲的小孩兒,他將真正原因坦白,這位瞞不住。


    “果然是這樣。”


    吳永長並沒有太多意外,渾濁的眼睛微沉,“‘霸天’真的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嗯,”


    吳鬆點點頭,“太爺,要不是這樣,我哪裏會舍棄這個鐵飯碗,我也是迫於無奈!”


    沙發上,吳永長吐了口氣,凝重道:“紙包不住火,你被逐出的消息一旦傳來,人心會不穩。”


    “屋星會動蕩。”


    “更重要的是,”


    “那些之前不敢欺負我們的會蠢蠢欲動,我屋星的形勢恐怕要變得艱難起來了。”


    吳鬆沏了杯茶,雙手遞了過去,“太爺,風起雲湧,整個人馬臂沒有人能夠幸免。”


    “我們隻能盡量明哲保身,苟且偷生!”


    吳永長接過熱茶,想和一口,終究還是沒心思喝下去,“話雖如此,隻怕樹欲靜而風不止。”


    “我們想苟,人家不給我們機會。”


    “最近,我總是心緒不寧,總感覺可能有大事發生,我們吳家能渡得過這次的風波嗎?”


    吳鬆聳聳肩,不以為意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太爺不用過分擔心,一切有我!”


    “也隻能如此了,”


    吳永長頗為無奈,想了想,隨口一問:“對了,既然你是被人家踢出來的,那上等資質的天才怎麽回事?”


    “他呀,”


    吳鬆摸著下巴,皺眉思索了下,回答:“他的天賦其實沒有上等,也就中上而已。”


    “額,”


    “太爺,別那麽看著我。”


    “中上跟上等差不多!”


    吳永長敲了敲桌子,“說重點!”


    “是!”


    吳鬆斂容,“這個……太爺,那嚴卿的命數有些奇怪,準確的說,很不好,會夭折。”


    “夭折?”


    吳永長一下想到了什麽,吳鬆不是第一次擔任超躍之路接引人,有關超躍之路多少給家裏說過些。


    他眯起眼,囈語一般道:“你是說,他是一個有很大可能夭折的上等天才,對嗎?”


    吳鬆搖頭,“不是很大可能,而是一定。”


    吳永長轉過頭,長幾乎在瞪他。


    “咳。”


    吳鬆輕咳一聲,沒有隱瞞,將有關嚴卿在第五關的成績,以及九大門派的看法和盤托出。


    聽完,吳永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良久。


    這位族長才呢喃道:“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一個上等天才怎麽會認你當老師。”


    “唉。”


    “可惜了。”


    “太可惜了!”


    “他哪怕命數稍微好那麽一丟丟,我們吳家也是大賺,現在看來,真是雞肋啊。”


    旁邊。


    吳鬆語氣幽幽地說:“那樣的話,我們也得不到這個天才呀,人家十大門派早弄走了。”


    “也對,也對,”


    吳永長稍稍回過神來,之前他對一個人能百分之百夭折感到震撼,“那你打算如何處理這個人?”


    “先用,”


    吳鬆這般回答,“沒錯,他是注定會夭折,可什麽時候夭折,不得而知,那就先用。”


    “真到了夭折的時候再說。”


    “畢竟是一個上等資質的天才,不能浪費,正好讓我們奇貨可居,說不定能有意外驚喜!”


    這位原霸天外門幹事露出了商人般奸詐的笑容,“再說了,他那個義妹,就那花飄。”


    “資質也還行。”


    “加以培養,我吳家能多出一個不錯的戰力,總之,這本買賣絕對穩賺不賠的!”


    聽完,吳永長滿意地點點頭,指了指吳鬆,笑罵道:“你丫,多少年了,還是沒變。”


    “奸猾的緊!”


    “不過話說回來,”


    “利用歸利用,該給人家的待遇還是要給,別讓人家忌恨咱,缺德事也不能幹!”


    吳鬆回以桀笑,“孫兒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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