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回來了,我的子民們。”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落在張袍幾人的耳中,帶著無窮的震撼。


    幾人的心跳忽然如雷聲似的震動起來。


    瞠目結舌地仰望著翩若。


    此時的翩若和嚴卿所認識的迥然不同,她並沒什麽刻意的動作,就那麽安安靜靜地站著。


    卻自帶一種遊刃有餘、睥睨世間的氣質。


    就像這裏的人們對她的稱呼一樣——


    翩若女王。


    村主張袍身心俱顫,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再次伏地跪拜,顫聲道:“拜見王上!!!”


    “拜見王上!!!”


    孫鋤一家三口連忙跟進。


    “你們起來吧。”


    翩若平靜地說。


    “謝王上!!!”


    張袍幾人卻難以平靜,直到現在還感覺像做夢似的,想要再次端詳,可又覺得這樣做不尊敬。


    倒是小女孩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翩若,小嘴咿呀震驚道:“原來大姐姐是翩若女王,怪不得這麽漂亮!”


    翩若這才笑了笑,笑得有些愧疚,“真是個嘴甜的小女娃呀。”


    氣氛總算輕鬆了些。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外麵有人急聲喊著:“村主!遮城來人了!”


    一聽這話,張袍幾人剛才還驚喜欲狂的表情唰一下凝重起來,翩若眉頭微蹙,問:“怎麽了?”


    張袍連忙躬身道:“啟稟王上,我剛才給您說那蒙人經常抓我們六七歲孩子,這次他們就是來要人的!”


    聽罷。


    翩若粉拳微微握起,負起手,長呼了一口氣,“該殺。”


    一旁。


    嚴卿眼神微動,問向張袍:“村主,外麵那些人什麽實力?”


    “固能凝氣都有!”


    張袍回答,對於嚴卿他有些拿不準,可畢竟是女王身邊的人,客氣些好,“帶頭的叫勾帶,支空高重。”


    “另外,遮城的那位城長實力更強,可是掌時境!”


    聽了這話,孫鋤夫婦倆不免心驚膽戰,阿花蹲**緊緊抱住小女孩,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小女孩卻一點都不怕。


    她擲地有聲地說:“根本沒什麽可怕的,有翩若女王在,那蒙人就是紙糊的,一撕就碎,一點就著!”


    她轉頭看著詫異的阿花,“媽媽,從小到大,你不就是這樣給我說的嗎?”


    阿花一怔。


    再看向翩若,猛提一口氣,重重點頭。


    在這位神聖的女王麵前,她說話是不敢說的,可態度還是敢表的!


    “是啊!”


    孫鋤像掉入深淵中抓住了一根稻草似的,激動不已,“有翩若女王您在,這些那蒙人根本不足為慮!”


    “還有大哥哥也是!”


    小女孩小蹦補充說。


    幾人齊刷刷望向嚴卿,相視一眼,都沒吱聲,突然混進去一個奇怪的東西,算了,童言無忌。


    這男身體健朗,模樣小帥,估計是女王的寵妃之類的,工具人一個。


    呸呸呸!


    女王如此冰清玉潔,怎麽會有寵妃呢?


    不可能!


    幾人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頂多是個下人。


    ……


    外麵。


    村莊裏的主要街道上,一對對騎馬的那蒙士兵經過,氣勢洶洶,高高在上,一路橫衝直撞。


    攤位被撞翻。


    人群被衝散。


    有的人甚至被撞傷踩死。


    但即便如此,那些遭受厄運的人們也不敢出聲埋怨,不敢抽噎,隻能一個個跪在地上恭迎那蒙人。


    一麵麵冽豺旗幟在空中呼呼作響,上麵沉靜又可怖的冽豺靜靜地俯視著地上的雀嵐人,像俯視獵物一般。


    沒人敢直視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仿佛擁有令人頭皮發炸的魔咒一般,隻需看上一眼身心就會陷入無限的恐懼之中。


    一個六七歲的小孩被搜出。


    小孩大聲嚎叫。


    父母撕心裂肺。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


    父親與那蒙士兵拉扯著,隨後另一那蒙士兵當著小孩的麵,手起刀落,那位父親頓時屍首分離。


    小孩被嚇傻了。


    那位母親也被嚇傻了,更嚇瘋了,拔出劍就要和那蒙士兵拚命,然而她的實力怎麽能比得過這些那蒙士兵。


    這位年輕的母親被一拳砸到在地。


    一名那名士兵拽起她的頭發就要往路邊的一棵大樹上麵磕,小孩嚇得渾身顫抖,嘴唇發白,淒慘地叫著。


    村民們咬牙切齒,怒火攻心,但沒有人動。


    出頭就代表死亡。


    白白送死。


    就算他們全村人聯合起來也不是那蒙人的對手,那蒙人太強大了,像高山,像大海,會壓死他們。


    溺死他們。


    這個事實已經被證明了幾千年,而且還要一直證實下去,沒有盡頭,至少他們一眼望不到盡頭。


    目之所及,隻有絕望罷了。


    “停手,”


    一個騎著高大駿馬的軍官前來,這位軍官濃眉粗眼,衣著華貴,氣質陰冷,便是張袍所說的勾帶。


    支空七重。


    士兵將那位年輕母親押了過來,按在地上磕頭,她不斷掙紮,卻哪裏抵抗得過,隻得屈辱行禮。


    但她那雙眼睛卻寫滿了怨毒。


    “很好的眼神,”


    軍官勾帶做了個手勢,“來人,把她的毛耳朵和翅膀給剪了,讓她看來像個人,而不是一隻鳥。”


    “是!”


    士兵立即取出大剪刀,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小孩嚇得失聲痛哭。


    那位年輕母親目眥欲裂,披頭散發,死死地盯著馬上的那蒙軍官,“你們這些狗雜碎不得好死!”


    “總有一天,翩若女王會回來,你,你的星主,你們的王,你們的帝,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


    “全都得死!”


    她咬著牙瘋怒道。


    緊接著。


    她感到了難以想象的疼痛,她的身體在被割裂,但她卻沒有發出一聲叫聲,她咬著舌頭,死死地咬著。


    目睹這一幕,小孩早已嚇暈過去。


    最後,年輕母親的翅膀和毛耳掉落在地,鮮血潺潺從她身上的傷口流下,村民們早已怒不可遏。


    但依舊沒人敢動。


    人們早已認清了事實,反抗無用,隻會徒增傷亡。


    那蒙軍官勾帶打了個口哨,一隻冽豺瞬間從隊伍後麵撲了上來,見到滿地的血齜牙咧嘴,發出低吼。


    這隻和老虎一般大的凶猛妖獸先是舔舐了下地上的血,然後一步一步靠近那位年輕母親,圍著她轉。


    冽豺並不急著吃掉眼前的獵物。


    而是饞涎欲滴。


    露出鋒利的獠牙。


    用一雙冰冷又可怖的眼睛看著她。


    這個時候,饒是這位年輕母親心誌多麽堅定也不禁顫抖起來,畢竟,她隻是一個普通的雀嵐人。


    馬背上。


    軍官勾帶微微開口道:“記住,你們這些雀嵐人不過是我們那蒙人的家禽、畜生和奴隸罷了。”


    “你們要做的隻有服從。”


    “或者反抗。”


    “服從可以苟活,反抗必將身死,但不管你們選擇哪一個,我們那蒙都喜聞樂見,前者自不必說。”


    “後者則讓我們能體驗屠殺的狂歡。”


    這位那蒙的陰冷軍官掃視周圍,冷笑了下,“現在,乖乖把孩子交出來,然後再繼續繁衍更多小孩。”


    “待到時機成熟,我們再來收割。”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沒錯,我們之所以一直沒有把你們殺光,就是為了不殺雞取卵,竭澤而漁。”


    “所以,感恩吧,陛下的恩澤,大王的恩賜,星主的降幅。”


    “否則你們早都去見你們的那位女王了。”


    聽罷。


    村民們義憤填膺,怒火中燒,但最終都化為了一聲無力蒼白的歎息,事實便是如此,冰冷殘酷。


    兩列的那蒙士兵忍不住發出嗤笑。


    軍官勾帶對那個士兵抬了抬下巴,士兵秒懂,舉起長刀就要結果了那位年輕母親,就像剛剛砍死她丈夫那樣。


    “住手!”


    就在這時,一聲低喝傳來,所有人循聲望去,一位長袍老者正信步而來,可不就是村主張袍麽。


    村民們麵麵相覷,眼神驚愕。


    那年輕母親也是。


    她從未想過這位村主會出麵。


    這不像他。


    明明隻是一個縮頭烏龜而已,以往什麽事都選擇息事寧人,跪舔那蒙人,許多人暗地裏都罵他是那蒙走狗。


    一些村民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在做夢,這狗比村主今個怎麽有點不一樣。


    以前在那蒙人麵前點頭哈腰,畏畏縮縮。


    這會兒卻昂首闊步,意氣風發,一下子年輕了十歲,腰板挺直,滄桑的眼神中竟透著一股蔑視。


    “村主瘋了!”


    “村主嗑藥了!”


    “村主夢遊呢!”


    “村主沒救了!”


    “村主走好!”


    “……”


    眾人心中如實想。


    感受著一眾愕然不解的目光,張袍那叫一個春風得意馬蹄疾,當了一輩子的狗,終於要當一回人了。


    那蒙士兵們麵色不善,不少人紛紛拔刀相向。


    馬背上。


    軍官勾帶眉頭皺起,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今天的勢頭怎麽感覺有些不對,難道這老家夥有什麽依仗?”


    勾帶環視四周,沒有發現什麽強者。


    而這位老村主不過支空低重,他勾帶可是支空高重,隨隨便便就能將其秒殺,難不成真的瘋了?


    就在勾帶想的這會兒工夫,張袍已經走到了他的馬前。


    “老東西!見到長官還不下跪!”


    一個那蒙士兵怒聲道。


    “下跪?”


    村主張袍嗤笑了聲,橫眉冷對,“俗話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都幾千年了,換你們給我們跪了吧?”


    此話一出,全場闃(qu)然無聲。


    連那隻冽豺都愣了一下。


    一滴滴冷汗從村民中的額頭滴下,人們口齒生津,後脖子發冷,仿佛聽到了什麽可怕之言似的。


    那蒙士兵們同樣一時沒反應過來。


    傻了一樣。


    勾帶麵無表情,繼續感知搜索著,結果一無所獲,附近確實沒有什麽強者,至少沒有比他強的。


    “混蛋!”


    一邊,馬背上的副官翻身下馬,拔出長刀,一步跨出,寒光乍起,“我看你這老東西活得不耐煩了!”


    這位副官實力不弱,達到支空五重,他自信以他的實力能夠輕鬆將對方斬殺,也必須給予斬殺。


    殺雞儆猴!


    然而他剛準備劈下,一根兒紫紅羽毛兀然出現在他的身前。


    副官起初沒當回事,畢竟在雀嵐星係,羽毛實在太常見了,直到他拿刀的右手被那羽毛給割掉。


    整齊的切口,沒有一絲鮮血。


    副官甚至都沒感覺到疼痛。


    噠。


    手和刀一同落地。


    副官的動作劈開的動作由於慣性已經做出,隻是此時看起來十分滑稽,同時又帶著一絲陰森。


    “副長官,你……你的手……”


    一個士兵磕磕絆絆地說。


    此刻。


    副官才意識到,突然握著切口,嘶聲尖叫起來,淒怒的叫聲在整個村莊中回蕩,嚇飛駐足的鳥兒。


    恐懼像一道難以下咽的飯菜卡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包括雀嵐人在內。


    除了知情人張袍。


    可即便是這位村主,真的見到這一幕後,同樣不可避免的陷入了難以自持的震動和驚悸之中。


    事前。


    雖然屋裏的翩若承認了女王的身份,展現了女王該有的氣質,可對於張袍這樣的老油條來講。


    沒有見到翩若真正的實力之前,他仍然會存有一絲懷疑。


    要知道,這都一萬年了。


    一萬年翩若女王都不見蹤影,被確定隕落,突然一下子冒出來,顯得極為突兀,極為不同尋常。


    萬一是假的呢?


    萬一其實女王的實力沒恢複,甚至失去了大部分實力,否則不可能不直接亮明身份,號召整個雀嵐。


    趕走殺死侵略者!


    但見到剛剛的一幕,村主張袍終於確定了,如果這位確定是翩若女王,那麽她的實力基本在線。


    那可是支空中重。


    隨便能捏死他的存在。


    這一刻。


    村主張袍忍不住要老淚縱橫,好在他忍住了,這個場合不合適,等解決了這些那蒙人再縱橫也不遲。


    馬背上。


    軍官勾帶做了一個深呼吸,目光陰沉到了極點,隻聽他沉聲道:“閣下何人?何不出來一見?”


    忽地,他猛地抬頭,登時渾身凝固。


    村民們和那蒙士兵們循著他的目光,一齊仰頭望去。


    前方的一座樓房上。


    兩個人影平靜地立在上方,一個身著紫紅衣裙,翩若驚鴻,氣質萬千,肩上停著一隻小黑鵝。


    一個穿著雀嵐星係傳統袍服,立在那俏影身側,氣質同樣不凡。


    兩人就那麽站著。


    卻像兩輪黑暗的太陽一般,充滿了無盡的壓迫力和震懾力,大風吹過,兩人的裙袍獵獵作響。


    “你……難道是……”


    軍官勾帶眼神充斥著震撼,再也無法淡定,每一個字音都在顫抖,“不!不可能!她已經死了!”


    “誰都可以證明!”


    “她死了!”


    現場安靜片刻,有士兵忍不住問:“她……她是誰?”


    “翩若女王。”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士兵旁邊的一個村民,這個名字一出,不管村民還是士兵全都震驚到了極點。


    隻不過一個是狂喜的震驚。


    一個是膽寒的震驚。


    翩若女王。


    這四個字即便早已過了萬年,依然在整個雀嵐星係中流傳著,那蒙人為了更好得殖民,禁止崇拜這個人。


    幾乎銷毀了有關的一切。


    就是要銷毀雀嵐人心中最後一絲信仰。


    老實說。


    以前那蒙士兵們聽到這個四個字隻會當作笑話,但現在,事實擺在麵前,這些那蒙人無暇他想。


    心中隻有驚懼。


    相反。


    在許多村民的心中,翩若女王一直是他們的信仰,盡管明令禁止,可不少人依然供奉著這位傳奇女王。


    祈禱著有一天,這位女王能夠王者歸來,誅殺敵寇,還我河山!


    現在,她真的回來了。


    人們的心中怎能不震動,怎能不想要怒吼,對著這萬年的壓迫,萬年的欺辱,站起反抗搏殺!


    “跪下。”


    樓房上,翩若沒有說其他話,隻是道出這兩個字,話音中帶著不可違逆的語調,聲音明明很輕。


    但落在每個人的心中卻如黃呂大鍾。


    震顫人心!


    那蒙士兵們不知為何,聽到這兩個字後,雙腿不由自主地彎曲下來,就要按照指令給跪下來。


    然而軍官勾帶的一聲怒喝將之阻止,“我那蒙人隻跪陛下!隻跪我那蒙大帝!豈可跪一奴隸?”


    他對著虛空拱手,態度堅決。


    一聽這話,那蒙士兵總算清醒了些,心中那股身為那蒙帝國的自傲再度展露,一個個挺身而立。


    雄壯生風。


    見狀,村主張袍心中不免有些發虛,他沒想到這些那蒙人竟然這麽頑強,又擔憂接下來如何處理。


    一聲怒喝後,軍官勾帶的傲氣也被自己帶了起來,先前的驚懼一掃而空,雄赳氣昂,霸氣無比。


    遠遠望著樓房上的兩人。


    嚴卿搖了搖頭。


    傻叉。


    隻見翩若眼皮低垂,淡漠地望了下方的那蒙人一眼,隨後幾根紫紅羽毛飛出,以極其可怖的速度低飛過人群。


    人們甚至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


    下一刻。


    那些那蒙士兵的膝蓋脫落,這些剛才還一臉雄武的那蒙士兵們立即無力地跪了下去,整整齊齊。


    啪嗒。


    這一跪,落在村民的眼中何其震撼。


    近萬年以來,從來隻有他們雀嵐人跪那蒙人,何曾反過來?也從未有人膽敢妄想過會發生這等事!


    人們在振奮的同時,對上方的那位翩若女王更信了一份,除了翩若女王,誰能擁有這等可怕的手段?


    也許從理智方麵考慮,現在認定那人就是傳聞中的翩若女王還顯得過於輕率,畢竟太不嚴謹了。


    可現在。


    去他的理智!


    去他的輕率!


    去他的嚴謹!


    人們需要這樣一個女王,渴望這樣一個女王,有人站出來了,證明了,那她就是心中的翩若女王。


    不是也得是!


    望著地上癱跪、臉色蒼白的士兵,這一回,軍官勾帶真的怕了。


    他狠吞了口唾沫。


    盡量保持鎮定道:“那位翩若女王早已殞沒,你不可能是真的!多少年了,你也不是第一個冒充她的人!”


    “我現在以那蒙帝國的名義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投降伏罪。”


    “興許能有一線生機!”


    嗖。


    翩若飄然而下,懸浮在他的身前,右手緩緩伸手,對著這位那蒙軍官張開五指,然後在他一臉驚恐中隔空握下。


    嘭!


    支空高重的勾帶登時化為齏粉。


    下方。


    剛才還凶惡無比的冽豺嗚叫一聲癱軟在地,小黑鵝(黑天邪鵝)撲棱而下,一腳丫一腳丫走了過去。


    張開小喙,猛地一閉,將那體型大如老虎的冽豺生吞下去。


    旁邊的年輕母親都驚呆了。


    這個時候再也忍耐不住,疼痛、悲傷、憤怒、驚喜等等多種極端情緒衝擊在一起,擊碎了她的精神。


    嚴卿早已趕了過來,輕按在對方身上,擁有自然之道的他,治療術更上一層樓,眨眼的工夫將她治愈。


    包括斷裂的翅膀和毛耳也給一並接上。


    讓她比受傷之前還要健康美麗。


    目擊這一幕幕,村民們頭皮發炸,激動欲狂,女王強也就罷了,帶來的這個人竟然也有如此妙手回春手段!


    終於。


    村主張袍跪地叩首,恭敬道:“恭迎王上回歸!王上神威必將蕩平敵寇,還我雀嵐!”


    聽罷。


    其他村民們也總算回過神來,一個個伏地叩首。


    從小跪到大,幾十數百年,每一次跪叩他們都如此抗拒,如此不甘,除了這一次,這一次他們喜極而泣!


    “恭迎王上回歸!”


    “王上神威必將蕩平敵寇,還我雀嵐!”


    “恭迎王上回歸!”


    “王上神威必將蕩平敵寇,還我雀嵐!”


    “……”


    每一個人都在發自肺腑地嘶吼著。


    仿佛要把這萬年來的積怒一口氣一口氣給吼出去,整個村莊上空,頓時聲勢滔天,呼喝衝雲!


    嚴卿注意到。


    感受著這一瞬,作為現在絕對的主角,翩若卻沒有多少喜色與得意,有的隻有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嚴卿無法體會,但他猜測,那應該是有自責,悔恨,慍怒,擔憂,彷徨……種種心緒夾雜在一起。


    要知道,現在的翩若隻有掌時巔峰,不僅實力與鼎盛時期相去甚遠,更深受重傷,活死人一個。


    這時候亮出身份。


    沒錯,是可以阻止悲劇發生,擊殺這些那蒙人,可一旦消息泄露,恐怕那蒙那邊會派來強敵。


    將她擊殺!


    到那個時候,雀嵐星係怕真的就沒希望了。


    “她太衝動了。”


    嚴卿心中總結。


    半空中,翩若目光一瞥,冷視向地上那些瑟瑟發抖的那蒙士兵,“我的子民們,殺了這些那蒙人。”


    話音一落,不少那蒙士兵渾身直哆嗦,村民們卻欣喜異常,摩拳擦掌,翻身農奴把歌唱,將侵略者哢擦!


    大到老人,小到小孩,手下絕不留情。


    結果了這些那蒙士兵,人們士氣大振,熱血沸騰,一個個目光熾熱地盯著他們憂冷的翩若女王。


    孫鋤一家也出來了,激動萬分。


    翩若紅唇微啟道:“有關於我的行蹤暫時還需保密,因此我已將整個村莊封印,不能進也不能出。”


    對於這點,眾人不解,可也沒敢質問。


    “好了,”


    翩若淩空,與下方拉開距離,嚴卿跟了上去,“子民們,你們安心生活,我保證還你們一個安寧的羽星!”


    說完兩人便離去了。


    村民們連連拜首,齊聲高呼:“恭送王上!”


    等兩人徹底消失不見,人們才堪堪起身,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事振奮,這次他們雀嵐星係有救了!


    冽豺旗幟倒地,被付之一炬。


    村主張袍望著翩若兩人消失的地方,心中隻道了句:“希望王上平安……至於其他的,可千萬別操之過急啊。”


    ……


    離開村莊後,一座山頭上,翩若颯然而立,眺望遠方,那裏是距離此處最大的一座城市——遮城。


    嚴卿靜靜地站在身後。


    這裏山霧靄靄,景色優美,宛若仙境,他估計若在現實社會,隨隨便便都能申請個五a級景區。


    事實上,雀嵐星係這種環境隨處可見,要知道,這還是那蒙星係入侵後,破壞了一萬年的情況。


    萬年前。


    嚴卿實在無法想象雀嵐星係到底是怎樣一個神仙之地!


    “人帝真是愚蠢。”


    半晌,翩若終於開口,語氣帶著一絲惱怒。


    嚴卿聳聳肩,往前一步,和她並肩而立,兩人此時從遠處看,帥哥靚女,倒真像一對兒神仙眷侶。


    “從結果上來講,我同意你的觀點。”


    人帝要不去搞什麽星際爭霸,就不會慘敗,不會慘敗,就不會引起之後一係列連鎖形的災難。


    給自己的星球,也給別家星球。


    噓——


    翩若長舒了口氣,神色凝重道:“羽星的那位星主奧力嘎很有可能已經知道我來到這裏了。”


    嚴卿點點頭。


    小地方可能不知道這個情報,可真要到了比如星都那種大城市,高層肯定早已通過渠道獲知。


    當時在異界,翩若突然冒出來,那蒙星的人八成沒反應過來,可肯定會對她身份進行深入調查。


    她那形象太經典了,很容易查到。


    翩若繼續說:“對方也很可能已經知道我需要找那位我星的王品煉丹師,來煉化九陽丹恢複實力。”


    嚴卿心情微沉。


    這點同樣不難猜想。


    所以他才會覺得之前在村莊這位女王太衝動了。


    本來人家就知道你會出現,這下好了,你這一暴露,雖說布置了結界,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誰說得準在村莊周圍沒有前哨,村莊裏麵沒有那蒙暗探?


    必定有!


    肯定有!


    大亂年代缺什麽都不缺二五仔!


    小黑鵝(黑天邪鵝)在翩若的肩膀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著,想要安撫下自己的主人,翩若笑了笑。


    繼而道:“恐怕那蒙人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等我往裏麵鑽。”


    “我也覺得是這樣。”


    嚴卿嚴重同意,“所以,我建議我們迅速撤離雀嵐星係,再到其他星係尋找法門,比如我們金烏星係。”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建議。


    聽罷。


    翩若微微側頭瞅了他一眼,旋即搖了搖頭,“不。如果不知曉就罷了,現在知曉了,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子民受難。”


    “家園遭侵。”


    “星球被毀?”


    嚴卿緊抿嘴唇,想了想,開口說:“你這樣做不理智。”


    “我是女人,女人本來就不理智。”


    翩若幽幽道。


    “不,你是女王,一個星係的王,你不能亂來,不能置自己於危險境地。”


    嚴卿緊跟著說。


    聽了這話,翩若輕笑一聲,轉過頭。


    穿著水晶高跟鞋的她隻比嚴卿稍低一分,她往前湊了湊,清幽的體香借由微風吹進嚴卿味蕾。


    “你這是關心本王?”


    “是的。”


    嚴卿沒有否認,也沒有做其他解釋,誰想翩若直接抱住了他,紅唇迎上,和他耳鬢廝磨地吻在一起。


    嚴卿先是嚇了一跳,等沒感受到自己陽氣被吸,這才安心了不少,可細細一想,又很不對勁兒。


    “抱緊我。”


    翩若得空說了句,聲音輕軟,如糯米一般,然後嚴卿就下意識地去摟,盈盈一握,柔軟可彈。


    月光灑落,夜風襲來,將翩若的紫紅衣裙束起,勾勒出她那優美的身材。


    兩人就那麽吻著,仿佛要天荒地老。


    翩若肩膀上的小黑鵝喳一聲暈倒過去,像被某人紮了一刀似的,主人有新歡了,沒愛了,沒愛了。


    小黑好可憐。


    “這山裏有座溫泉,我們去。”


    她輕聲說。


    嚴卿:“……”


    一分鍾後。


    幽暗的山中,一潭溫泉映入眼簾,蒸汽繚繞,美輪美奐,翩若牽著嚴卿蓮步而來,光著腳丫煞是俏麗。


    兩人站定。


    翩若輕咬嘴唇,胸前起伏,深吸一口氣,一雙美眸注視著他,“除了九陽丹,我還有一種法子將實力提升到無限掌時。”


    “噢。”


    嚴卿這會思想大半部分已經被歡豔所控製,臉紅心跳。


    “我需要你的幫助。”


    翩若輕語,目不轉睛,“我需要很多很多陽氣,你會滿足我對嗎?小男生,你是我見過最棒的男人。”


    “我看好你。”


    “我們現在開始……”


    翩若的紫紅衣衫和這句話同時落下,露出絕美的身姿,她也幫嚴卿寬衣解帶,隨後領著進入溫泉……


    一天後。


    嚴卿心中罵罵咧咧地出了山。


    “歡豔,你他麽有病啊?我警告你,別再影響我的思想了!”


    “你丫能不能滾啊!”


    “讓詭悉,或者其他三個任意一個來,我不需要你!你趕緊離開吧!趕緊!”


    一想到昨天那些不堪入目的場景,嚴卿氣就不打一處來,被一個女人那樣蹂躪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被女人利用了!


    瘋狂利用。


    這從他此時虛成狗的狀態就能看出來,果然,女人沒一個好東西,除了莎,話說好久沒見到莎了。


    “還好守住了最後的底線!”


    嚴卿勉強寬慰。


    耳邊。


    歡豔的酥粘聲音響起,“人生在世,不就應該快活放縱嗎?否則,你活著的意義又何在?整天當一個苦行僧嗎?”


    嚴卿搖頭聳肩,“我不知道,但你再敢胡亂影響我,不管你是誰?總有一天我會找你算賬的!”


    “咯咯,”


    歡豔銀鈴般嫣笑了下,“可以啊,在哪算?床上還是溫泉裏?”


    “滾!!!!”


    嚴卿忍不住心中咆哮。


    翩若早已在外麵等候,她的笑容減少,多了分難以言說的憂鬱,像一個傷感又嚴肅的女孩般。


    “我不去,我要回我藍星!”


    嚴卿直白地說。


    一個,即便這位女王說她已有法子能夠提升到無限掌時,可誰知道準不準?能夠持續多長時間?


    再說了。


    雀嵐星係可是有馭道境存在的,一個無限掌時根本不夠看。


    這次肯定危機重重。


    說不定人都要捐在那兒。


    因此嚴卿堅決不想去。


    再一個。


    雖然不知具體時間,嚴卿感覺距離外星入侵藍星的時間點越來越近,他必須趕回去達到暗之力完整。


    必須保證丁來留那些人的安全。


    翩若雙手握著,放在腹前,像一個陌生人一樣,“以你如今的實力,即便回到藍星又能改變什麽?”


    “想要偷偷藏著也絕無可能。”


    “不管那蒙星係還是九大星都已盯上你,你回去除了自投羅網與那些所關心人一起被殺之外。”


    “還能做什麽?”


    這位雀嵐星係的女王淡淡地說著,轉過身,平靜地望著他,“但你跟著我,我保證你不會死。”


    “不僅如此。”


    “我還能給你力量,讓你變強,這……難道不好嗎?”


    嚴卿靜聽著。


    別說,這毛耳女人說的還有那麽一點兒道理,這讓他剛剛強烈的抵觸情緒瞬間去了一大半兒。


    但嚴卿依舊機警。


    畢竟被對方利用了這麽多次,小心為上。


    他幹巴巴地問:“給我力量?讓我變強?說具體點,一些垃圾東西我可看不上——”


    他還沒說完,就聽翩若一臉認真道:“我的道,還有一把聖級兵器。”


    嚴卿卡了下。


    狠吞了口口水。


    就那麽盯著她,“你的道……還有一把聖級,等等,聖級是什麽?我從來沒聽說過,你可別忽悠我!”


    “聖級是王級之上,”


    翩若隨意說著,玉手虛空一抓,一柄細長優雅的古樸長劍徐徐露出真容,劍柄是漩渦狀的赤紅羽毛。


    那把劍的周遭泛著歲月的滄桑,像是曆經了千年萬年,但劍身卻像出淤泥而不染的亭亭荷花一般。


    清新脫塵。


    宛如仙女。


    嚴卿的眼珠子都要掉到上麵了,難以自持地誇了句:“好劍!”


    翩若輕輕揮動那把劍,姿態優美,仿佛和那把劍渾然一體,人劍合一,“這把雀女劍乃是第一任雀嵐星係女王所用之物。”


    “一直流傳到我手裏。”


    嚴卿的目光緊隨那把劍挪動,三個字,愛死了!


    他指了指自己,“你說要把它給我?”


    “是的。”


    翩若一個帥氣的動作將劍回鞘,“但不是現在,我向你保證,要不了多久,至多幾天,它就是你的了。”


    呼——


    嚴卿長吐了口氣,呼吸粗重,定了定心神,這才道:“你沒開玩笑吧?那是雀嵐星係王才能擁有之物。”


    “還是聖級!”


    “第一任雀嵐女王將之代代相傳,最後你把他傳給我這樣一個外人……這不合適吧?其他雀嵐人能答應?”


    “我是女王我說了算了。”


    翩若幽沉道,語氣不容置疑,霸氣側漏,“這些你不用擔心,本王向來說一不二,你隻要跟著我就行。”


    我他麽能不擔心麽!


    嚴卿心中直犯嘀咕。


    他怎麽想都不對勁兒,心裏沒底兒,這把雀女劍他確實很想要,那可是王級之上的聖級兵器啊!


    比業火刀、霜寂劍都要高上一個層次,威力絕對無法估量,這樣一把劍在手,他必定如虎添翼!


    “我跟她又不熟?頂多算互相利用的關係,她沒必要把這麽重要的一把劍許諾給我!不科學!”


    這位可是一位女王。


    活了上萬歲的女王!


    不是一個小姑娘。


    什麽風,什麽浪沒經曆過?


    嚴卿才不相信人家會對自己動真感情呢,這簡直扯淡,雖然他的確算得上極度優秀,人長得又帥。


    總感覺這女的又在套路他。


    可惡。


    這個渣女!


    先放下這茬兒,嚴卿好奇道:“你的道?難道不是自然之道嗎?”


    “不是,”


    翩若隱去雀女劍,解釋說:“自然之道隻是我的一個輔助道而已,我的主道是——鋒芒之道。”


    “鋒芒之道?”


    嚴卿若有所思。


    一下想到了她之前除了結界術,用的最主要的手段——羽毛,羽毛如刀,殺人如探囊取物那般簡單!


    說到結界術,嚴卿試著道:“那你的結界術也要教給我!”


    “當然,”


    翩若莞爾一笑,“其實你隻要傳承了我的道,結界術自然就掌握了,因為結界術就蘊含其中。”


    “好吧,”


    嚴卿很勉強地接受,清了清嗓子,“那說好了,隻要我跟著你,你首先要保證我的絕對安全。”


    “其次。”


    “你的雀女劍,你的鋒芒之道,你的結界術全歸我!”


    “嗯哼。”


    翩若螓首輕點,嘴角漾著笑意,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狀態,心事和擔子一掃而空,像個天真又狡猾的少女。


    身旁。


    嚴卿的確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可沒法子,對方給得實在太多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闖一闖。


    他低聲問:“都給我了,那你呢?”


    剛說完,翩若趁他不備在他臉上輕吻了下,隨後嫣然一笑,“你忘記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


    嚴卿無語。


    “哈哈,”


    翩若難得豪放地發笑,“開玩笑的啦,到了我這種境界,身外之物早沒那麽重要了,主要還是自己。”


    嚴卿堪堪相信,很快,鄭重道:“我還是想勸你隨我離開,我們藍星有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你想想,為了一時之快,萬一……你死了呢。”


    “雀嵐星係怎麽辦?”


    翩若笑容一滯,小黑鵝(黑天邪鵝)嘎叫一聲,似乎也在勸阻,翩若深呼一口氣,瞭望四方,夜景茫茫。


    “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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