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嚴卿第一次見到周運,那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溫文爾雅。


    他突然感覺腰窩被戳了下,回頭一看是顏文心,立刻回過神來,躬身道:“周主任言重了!”


    雖然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此刻麵對這等人物,嚴卿也不敢造次,慫得一比!


    然後他就看到一隻手伸了過來,上麵放著一顆油桃那麽大的果子,表麵凹凸不平,十分醜陋。


    周運緩緩道:“送你個果子解解渴。”


    嚴卿瞅著那醜水果,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算是對我補償,還是說對我的羞辱?


    這破水果不知道是不是在路邊攤幾個盟點買的殘次品,這是指桑罵槐,借物諷人嗎?


    這一刻,嚴卿剛剛平息的怒火再次竄起來,而且比先前更盛!


    與他不同,其他人一看到這果子眼睛都要掉到地上了,一個個喉嚨幹澀,幾欲瘋狂!


    周運有點不悅,問:“怎麽,嫌棄啊?”


    嚴卿沒有回答。


    沉默就是最大的反抗!


    虧他還天真的以為終於有大佬出來主持公道了,可笑,天下烏鴉一般黑,道歉?


    嗬嗬,原來是反話正說!


    罷了,罷了,既然人家都不歡迎他,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那這射擊競賽不參加也罷!


    豐鹹城不待也罷!


    走了!


    念及至此,嚴卿無視那個水果,陰沉著臉轉身離去,隻留下一臉懵逼的周大主任。


    顏文心好歹反應過來,急匆匆跑來,彎腰擦掌,試探著問:“周主任,您太客氣了!那我替他收著?”


    周運麵無表情,遲滯片刻,點點頭,總算是找了個台階下,不然他的麵子可真沒了!


    顏文心捧過果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隨身攜帶的精致盒子裏,點頭致謝,然後和付碧含一起去追嚴卿了。


    一陣清風吹過,周運的吸了吸鼻子,冷漠道:“該幹嘛幹嘛,都待在這幹嘛呢?”


    眾人趕緊跑路,數秒的時間已經全不見蹤影,飛弧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不是,這小子啥意思啊?我的麵子都敢不給?送他還不要,搞得我好像要害他一樣!”


    周運手叉著腰氣呼呼地說。


    旁邊,飛弧幽幽道:“你說他一個窮學生認識這玩意嗎?”


    周運睜大眼睛看向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我就說麽,他這反應完全就離譜!按理說收了這麽大禮應該欣喜欲狂,感激涕零啊!”


    飛弧就那麽看著他,半晌開口道:“你把潛元果給了他,那咱倆打賭怎麽算呢?”


    周運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地說:“老胡,你看你,俗套了吧?賭博這種歪風邪氣不能漲!”


    “我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那是我給我重孫準備的,現在為了建設文明健康的社會環境,從我做起,壯士斷腕!”


    他說得大義凜然,可飛弧一點都不為所動,飛弧的臉一直冷著,“得了吧,老周,我沒想到你是這麽一個不地道的人。”


    他抱起臂膀,聲音低沉,“你也看出來了吧,嚴卿有很大概率進入這次射擊競賽前三。”


    “你的潛元果根保不住。”


    “然後你就幹脆來個順勢而為,借花獻佛,你可以啊!”


    周運尷尬地笑了笑,摸摸鼻子賠笑道:“哎喲,我這點小心思果然逃過你火眼金睛。”


    說著立刻斂容,“但結果沒差別,我早看出來了,你有收這小子當徒弟的心思,對不對?”


    飛弧翻了個白眼,“我有說過嗎?”


    “那你要潛元果給誰啊?你那倆得意門生也用不著啊。”


    “我自己吃不行嗎!”


    飛弧沒好氣道。


    周運用手指隔空點了點他,笑著說:“說氣話了對不對?”


    以飛弧如今的境界,別說一個潛元果,就是100個都毛毛雨,5000命力上限?算個毛啊!


    飛弧依舊很生氣,冷怒道:“就算我要給他,那也是我親自給,你拿著送算怎麽回事?”


    “噢,感情我是打白工的,人情都歸你?”


    周運兩手一疊打,頗為無辜道:“誤會,都是誤會!我那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麽!”


    他目光深沉地送走嚴卿的背影,“我們這些人對不起孩子啊,讓孩子遭受了不公,得補償!”


    “再說了,這麽一個有天賦的學生,若是讓他在心中埋下仇恨州府的種子,將來,誰又能確定他會不會成為呂海駿第二?”


    兩人陷入了沉默。


    呂海駿真是太可惜了,若是沒有誤入歧途,在17區也幾乎能算的上是頂級戰力。


    其實兩人都知道,這種寒門遭受打壓甚至殘害,最終導致走向了社會反麵的例子真的太多了。


    但他們又能怎樣?


    這種現象千萬年以來由來已久,根深蒂固,關係網盤根錯節,敲打小懲一下可以。


    真要深挖嚴懲會引起劇烈的社會動蕩,其後果是無法估量的!


    飛弧之前斥責周運,他其實心裏也門兒清,就是因為受不了州府的那種人情世故。


    他才不去任職的。


    半晌,飛弧瞅了周運一眼,“話是這麽說,可你為什麽非得用潛元果,其他不行嗎?”


    周運搖頭,“首先,我身上沒啥他現在能用到的東西,其次,這不是要用潛元果來牢牢拴住他的心麽。”


    飛弧不語。


    這點他也明白。


    人都是感性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尤其對一個正處於青少年時期的學生來講,更是如此。


    至於拴在哪,當然不是拴在周運身上,而是拴在東臨州,拴在17區,拴在藍星聯盟!


    這樣才不至於讓嚴卿走上不歸之路。


    這是一種必要的手段。


    周運背起手,目光滄桑地說:“這是一個黑暗的世界,一個浮躁,充斥著各種誘惑的世界。”


    “一個扭曲思想遍地的世界!”


    “一個危機四伏,險象環生的世界!”


    “我們作為長者,能為少者做的,不僅是盡量地消弭這些危險,更要時刻規正他們的思想。”


    “這才是最難的,也是最至關重要的!”


    飛弧靜靜地聽著,點點頭,一時間感覺壓力山大。


    異教、恐嚇分子、獸潮還有那些神秘而可怕的外星物種,如今的藍星看似安定祥和,實則早已內憂外患,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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