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秒,五年前塵封的記憶,與眼前的情景重疊在一起。


    那天也是一場雨,像今天一樣的暴雨。


    暴雨中,他的眼前隻有血,有祁曉瑜的也有他自己的鮮血,還有側翻的黑色轎車。


    那次之後,她從他的世界裏消失,再也不可見,隻給他留下了無盡的黑暗。


    祁曉瑜,你再也別想逃!


    穆少煌的眼前又出現血色,那該死的讓他討厭的血色,腳下的油門踩到底,對準前方黑色轎車撞了過去。


    “嘭!”


    天旋地轉!


    黑色轎車被掀翻,穆少煌的銀色奧迪也翻倒在馬路上。


    整個世界,陷入了安靜。


    暴雨,繼續衝刷著路麵,穆少煌潔白的襯衣胸前染滿了鮮血,他艱難的爬出車門,腳下有些踉蹌,渾身滴下的雨水也帶著血色。


    “祁曉瑜,別跑,你跑不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走向黑色轎車嘴裏不停念叨,就像一個瘋子。


    “救命……”驚恐柔細的聲音傳進穆少煌耳中。


    祁曉瑜害怕極了,腦袋裏麵嗡嗡的響,剛剛撞車時她被綁在後座上,卷縮著身子剛巧讓她逃過了一劫。


    這時候,一雙好看靈活的手突然伸了進來,快速為她解開繩子,接著她被從車窗裏拉了出去。


    就在祁曉瑜想看請對方的樣子時,突然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裏。


    對方的體溫很高,雖然潮濕卻暖洋洋的,能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全感,祁曉瑜繃緊的身子,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暴雨,還在下。


    冰涼的雨水衝刷在祁曉瑜疲憊的身體上,仿佛這個懷抱就是她現在的全部,是她的全世界。


    “祁曉瑜,你又欠我一條命,該怎麽謝我?”穆少煌疲憊的聲音很冷,和他的體溫完全不同。


    祁曉瑜剛剛安靜下來的心瞬間再次繃緊,她立刻聽出了是誰,趕緊從他的懷抱裏掙脫了出來。


    “怎麽會是你!”


    這時才抬頭看清了他的樣子,滿身滿臉都是血,遮擋了以往英俊的相貌就像是一隻厲鬼,讓她忍不住後退。


    “怕了?嗬!我這個樣子是拜你所賜,你還是那麽無情。”


    穆少煌像是很疲憊虛弱,說話的時候慢條斯理,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


    “不是你要殺我?”祁曉瑜明白了過來,這個男人想要殺她,根本就不需要請那種下三濫的人動手。


    “還沒有玩夠,我又怎麽舍得殺你!”


    穆少煌勾起嘴角笑了,滿是鮮血的臉上更加陰森可怖,突然抬起手把她又抓進懷裏,不顧她的反抗低頭強行吻了上去。


    祁曉瑜突然不知道該不該反抗,她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會是這個男人前來救她。


    滿嘴的血腥味,看來他受傷很重,可他居然還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他還是人嗎?


    “唔唔……”


    這個吻很久很長,祁曉瑜被吻的喘不過氣的時候,穆少煌依舊緊緊將她擁住,似乎深怕懷裏的女人再次不見了!


    一次次瘋狂的掠奪。


    雨,還在下。


    祁曉瑜分不清臉上掉落的液體是雨水還是他的鮮血,突然穆少煌放開了她,黝黑的深眸望向某一處。


    祁曉瑜還沒反應過來,穆少煌突然大喊一聲:“快跑。”拉著她的手拔腿就跑,讓她措手不及。


    怎麽回事?祁曉瑜急忙回頭,隻見那黑色轎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在漏油,一絲絲火苗距離油箱不遠,她立刻明白了怎麽回事。


    可還沒跑幾步,感覺到穆少煌猛一把將她推了出去,接著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破聲。


    “轟!”


    整個世界打著轉,祁曉瑜被震的雙眼發黑,她最後的意識居然是那個男人是否還活著。


    他為什麽最後的關頭還在想著救她?


    昏迷中,祁曉瑜像是聽到了直升機的嗡嗡聲,還有一陣急躁的腳步聲……


    再次醒來的時候,祁曉瑜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房間裏一個人也沒有,她動了動手臂全身都在痛,很快又陷入昏迷。


    “大夫,太太什麽時候會醒!”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耳邊傳來阿武沙啞的聲音。


    “阿武先生放心,我們醫院已經動用了全部的設備,穆太太其實並沒大礙,都是一些皮外傷,隻是腦部以前像是受過傷害,調養一段時間加上藥物治療,很快就會康複。”


    說話的像是一個中年女人,應該是這家醫院的大夫。


    “腦部以前受過傷害?”


    “已經全部檢查,穆太太腦部以前確實受過傷害,像是撞擊造成……”


    “這種傷害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阿武急切問道。


    “可能性還是會有,但是幾率很小,不知道阿武先生指的是……”


    “失憶,我想知道這種傷害會不會讓太太失憶,或者失去部分記憶。”


    “這個……確實有可能,不過國內的設備不能百分百檢查出來,一般臨床都是靠設備檢查和專家的估算。”


    “進口設備要多少錢穆先生會出,你們醫院立刻去進口設備,我要百分百的檢查,而不是去估算,還有,我希望一個禮拜設備就能到位。”


    “是,阿武先生,我現在就去通知院長。”


    祁曉瑜耳邊又陷入安靜,安靜的可怕,她從小就害怕密閉的空間,黑暗的環境,還有極致的安靜。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幾天,她終於可以睜開眼皮,鼻子裏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模糊的視線裏,是白色的天花板。


    “太太,您終於醒了,餓了吧,我給您煮了白粥。”


    祁曉瑜聽出是桂姨的聲音,扭頭的時候脖子很痛,她想要擠出微笑。


    “太太別動,您休息就好了,我喂您。”桂姨裝了一碗粥放在床頭櫃,幫著祁曉瑜把枕頭輕輕墊高。


    “他怎樣了?”


    祁曉瑜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她還是很恨那個男人,可是卻不想他因為救她而死。


    桂姨突然笑了,“太太您就安心養傷吧,少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就在隔壁的病房。”


    祁曉瑜鬆了口氣,那個死變態命還真硬!


    一碗白粥吃下去,身上終於有了些力氣,也沒那麽疼了,這時候桂姨叫來兩個護士,開始給她擦洗身子。


    祁曉瑜從來都沒有被人這樣伺候過,現在還要被人脫去衣服,她臉上忍不住飛起紅霞,但她本來就愛幹淨,也隻能配合。


    半個月後,除了還有些虛弱,祁曉瑜已經能夠生活自理。


    “太太,穆先生讓我接您回去。”阿武依舊是那張僵屍一樣的俊臉,帶著幾個保鏢恭敬的站在門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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