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劍尊的牢騷話,江寧隻是點頭附和,他並不去評價白猿,這位為整個人族戰鬥到最後的前輩。


    戰死的人值得人們去懷念,沒戰死的人也不應該被人們遺忘。


    不管他們是主動還是被動的被大勢裹挾參與其中,他們都為那場戰爭盡了自己的全力,都值得我們去尊重和懷念,而不是遺忘。


    煮好茶,屋內飄著清雅的茶香,劍尊雙手能用上一點力氣,努力坐下來:“好香的茶,這難道是北安城那個無名茶樓的特產?”


    江寧微微一笑:“沒錯,她們弄了好多品種,我還是喜歡這種清雅的味道。”


    “可惜錯過了,早知道有這麽好的茶,怎麽也要去買幾錢回來。”


    江寧心想:“你去也進不去,而且那裏的茶也不外買。”


    不知道有多少有錢有勢的人想從葉沁的無名茶樓買茶,可如果家裏沒有加入茶樓的女人,誰也得不到裏麵的茶。


    有時候越是捂著,人們越好奇,最後一炒作,就會變成天價。


    無名茶樓一共有九種茶,其中三種特供北安宗和江府,北安城的高層也能得到一些,其它的都茶樓內部消化。


    由於北安城糧食緊張,姬蘭帶頭退了很大一部分地來種糧食,所以茶的產出更少,這樣就造成市麵上為求茶樓的一錢茶,有人出了幾十萬靈石的天價。


    要說值不值,看個人的消費水平和觀念,這東西沒有一個客觀的可以量化的標準。


    但他們還是拿不到,因為茶樓有嚴格的規定,如果有人違反,就會被拉進黑名單,整個家族都不允許再進茶樓。


    在這樣嚴苛的製度下,沒有敢把茶樓裏分到的茶拿去外麵出售,最多轉換一下形式,給關係近的人一些。


    劍尊試著下地,踩在地上,有點飄,他沒敢一下踩實,緩了緩:“想想真可怕,如果我就這麽癱了,會怎麽呢?”


    “前輩還是不要多想,試探人心是最可怕的事,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試。”


    劍尊讚同道:“是啊,這種試探傷人傷己,沒想到你小小年級,竟然對人情世故看的這麽透,你真不是從上界下來的老怪物,冒充少年,來遊戲人間的?”


    江寧莞爾:“前輩真能開玩笑,我的成長在北安城可是有跡可尋,不是憑白冒出來的。”


    “也對,這種事做不了假,何況江北安也容不下不是親生子的人把控核心權力。”


    江寧眼一眯:“前輩很了解家父?”


    “談不上,隻是北安宗成立後,各大宗照例要收集重要成員的信息,我看過關於江北安和你的詳細調查資料,對於江北安的性格寫的很詳細,我猜一定是他極親近的人寫的這篇報告。”


    劍尊很隨意的說出這句話,但江寧會意的衝劍尊感激的頷首一笑。


    能詳細了解江北安性格的人,不多,除了江家人外,就那麽幾個,很好查。


    因為江北安在外和回家是兩種不同的人格,如果不是極親近的人,不會知道內外之間的區別。


    就是江寧有時候也不太清楚父親在想什麽,要說對江北安最了解的人,應該是江家老祖,他看著他長大,並一直守護在他身邊。


    劍尊心情好了很多,站在地上,醞釀了很久,才挪動了一步:“嗬,我現在能理解我師父為什麽到了壽數,不願意再托著了,這樣吃喝拉撒都要靠人伺候的日子,對於一直是天之驕子的他來說,簡直是侮辱,他果斷的兵解,並自散了靈魂。”


    說這話時,劍尊現出緬懷的神色,可見他師父對他很好。


    江寧不確定的問:“家師是不是天青劍聖?”


    劍尊挪到江寧對麵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喘了口氣道:“難得還有人記著他老人家的名號,現在劍閣都沒人再提起了。”


    劍尊拿起茶杯,手還有些抖,穩了穩,送到嘴邊,輕啜了一口:“這滋味,如果我師父嚐了,可能真舍不得走。


    他嗜茶如命,嚐盡天下名茶,我也沾了光,有機會品一品天下名茶,可和你這茶一比,真不如洗腳水。


    你得留下一錢給我,我要給他老人家送去嚐嚐。”


    “好。”


    江寧發現劍尊這次完全拿他當平輩人來看待,說話也不再用高高在上的語氣,還和他講起古來。


    “我師父在時,是劍閣最頂盛的時期,當時力壓南海宗一頭,讓他們將近千年一直沒有能再起來。


    每次四大宗聯合數百小宗辦的萬宗大會,家師總是要挑戰南海宗的太上老祖,最初還和他纏鬥上幾百招才贏,後來家師幹脆不再給南海宗麵子,上去沒十招就把南海宗的太上老祖給打下了台,從那以後,南海宗的那位就再也不在萬宗大會上露麵了,家師也失去了挑戰的目標。”


    說起這事劍尊大笑起來:“當時我在家師下首,身子挺的別提多直了,頭抬的老高,好像打下南海宗太上老祖的是我。


    每次想起來,都會忍不住大笑一場。”


    他大笑過後,沉默了一陣,斂去哀傷之色:“本來劍尊這個號輪不到我,家師走後,應該是大師兄繼承,可大師兄放下一切,帶著師父的遺體進了赤血林,再也沒出來過。


    如果大師兄在,劍閣怎麽會和南海打成平手,最少也要再壓他們一千年。”


    劍尊越說越激動,手握著拳頭,青筋暴起。


    等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鬆開緊握的拳頭,慢慢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氣。


    江寧感覺到他對劍閣的不滿,外人很難想象以劍尊的地位,心中會壓抑著一股對劍閣的怒火。


    能壓製住劍尊的人,也就是劍閣內深藏不露的那幾個老家夥。


    但許多事並不是武力能解決了,除非你想把一切都毀滅,推倒從來。


    但武力又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沒有,你連改變現狀的能力都沒有,更不可能獲取改變現狀的地位。


    劍尊忽然發現麵前這個年級不大,看似平和的少年,有一種讓人放下心防的魔力,他不知不覺,就在他麵前講起了心事。


    他敢肯定江寧沒對他用什麽術法,他對世上的迷幻之術或勾引人的套路一清二楚,這也是他心生警惕的原因,這少年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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