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報道?”小黑子看見沈固一臉高興, “正好左隊長也回來了,他剛才還說呢, 你要是今天不來,他就宰了我!”


    沈固失笑:“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小黑子做以頭搶地狀:“我招誰惹誰了啊!”


    “行了行了, ”剛說著,左健就出現了,在小黑子脖子後麵來了一巴掌,“幹你活去!”


    小黑子做個鬼臉跑了。左健看看沈固:“怎麽想通了?”


    沈固淡淡一笑:“沒什麽。就是覺得練了這些年,不用可惜了。”


    左健眉開眼笑:“就是嘛!不用可不是暴殄天物!來來來,上我辦公室去。”


    沈固看他走路稍微有點別扭:“傷了?”


    左健拍拍右腿:“被子彈擦了一下。我說,那泰阿劍是怎麽回事?那日本人呢?真逃了?”


    沈固關上門, 把百鬼夜行的事講了一遍, 聽得左健也直搖頭:“沒想到這小日本居然有十握劍,要不是歐冶子,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不過,那小日本如果真是土禦門家族的人, 我們還得小心, 他突然失蹤了,土禦門家不會不聞不問的。就算他們不管人,還能不要那十握劍?”


    “十握劍是被那個犬鬼弄走了,就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得到了。”


    “犬鬼——”左健摸著下巴,“這種家養的式神想脫離家族是不太可能的,我估計它弄走十握劍,就是為了將來有個談判的籌碼。”


    “既然是家養的, 怎麽還要脫離家族?”


    左健苦笑:“家養的怎麽就不想脫離家族了?犬鬼這種東西其實很有野性,不怎麽認主的。一般式神使對這種式神的控製手段都很嚴厲。不過這是個惡性循環,你越嚴厲,它越想自由,它越想自由,式神使就越嚴厲。所以犬鬼一有機會就會噬主,土禦門估計道行並不怎麽高深,一旦失去了十握劍,就沒戲唱了。倒是那塊睚眥玉,不知被他弄到哪裏去了。還有九頭鳥——我得找人搜一搜。”


    “你怎麽搜?”


    左健嘿嘿一笑:“當然是以妖搜妖了。”


    沈固突然想起鍾樂岑說的那條狗來:“你那天抱到寂蓮去的真是條狗?”


    左健咳了一聲,沈固覺得他臉上有種可疑的尷尬:“不是,是隻狐狸。”


    沈固的好奇心被他勾起來了:“你這幾天去哪了?不是執行任務麽,怎麽又跟妖怪搭上邊了?”


    左健趕緊撇清:“湊巧而已。我去盯個毒販子,他們接頭的地方就在妖怪公寓對麵。”


    “妖怪公寓?”


    左健壓低聲音:“就是南京路上那棟鬼樓。自打傳了這些年有鬼,普通人是不住了,裏麵住的都是領了安全證的妖怪。”


    “比如說白蘿卜?”


    左健大笑:“是啊。當初我就是想住他家的,不過狐狸那一間屋子視野更好。”


    “兔子和狐狸住一棟樓上?”


    “可不是。那樓上還不止有狐狸,還有狼什麽的。所以白蘿卜挺可憐的,天天進門出門提心吊膽。”


    沈固想像一下白蘿卜偷偷摸摸進門的模樣,也不禁一笑。左健抽了口煙,問他:“你讓小黑子查過嬰兒失蹤的事?”


    沈固遲疑一下,還是大略把養陰陣的事說了一遍,他一麵說,左健的眉頭一麵就越擰越緊,終於說:“黑子跟我說的時候我還猜是打生椿……其實這個養陰陣在我們左家的道書裏有記載,除了左家人,會用的不多。但因為太缺德,現在已經禁用了。”


    沈固突然想起一件事:“金玉大廈的設計師裏有一個叫左穆的人。”


    左健思索一下:“左穆?最近三代直係裏沒聽過這名字,也許是旁支的?他人在哪兒?”


    “聽說是跟蕭輕帆一起出國了。金玉大廈出事的時候蕭家似乎是讓他們回來,但好像半途把人丟了。不過我也隻是猜測,具體的事不清楚。”


    左健慢慢抽著煙:“我回去查查。如果真有左家子孫在用這個養陰陣,那就要按家規處置了。關於失蹤嬰兒的事黑子查過,那年並沒有報失蹤的案子。不過,金玉大廈雖然建了才有七八年,但地基卻是十五年前打下的。”


    “怎麽會是十五年?那地基是哪個公司打下的?”


    左健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本地一個建築公司,不過據黑子弄來的資料看,那個公司當時已經被蕭家吞了,隻是沒有公開而已。當時蕭家還沒在濱海地產業裏站住腳,通過一個本地公司弄地也是一種方法。但是地弄到手之後蕭家老二蕭正帆好容易生的一個兒子夭折了,大兒子蕭楠也得了重病,都說蕭家是流年不利,所以那塊地就放著一直沒動。當然這都是蕭氏集團員工之間流傳的說法,究竟真不真咱們也不知道。不過那一年的案子我也讓黑子查了,也沒有嬰兒失蹤。”


    沈固皺皺眉:“樂岑說那孩子屍骨不全就不能投胎,現在看來想找那塊枕骨是太難了,怎麽能找到他父母也好。”


    左健掐了煙:“讓我試試?血緣是天性,如果是在本市,或許能讓那孩子自己去找有血緣關係的人。雖然未必是父母,但順藤摸瓜,總比沒頭緒好。”


    沈固有些興趣:“怎麽找?”


    左健神秘地一笑:“滴血認親。”


    直到下班帶著左健回到康佳花園,沈固才突然鬱悶地發現——他和鍾樂岑的二人世界——又沒了。


    鍾樂岑正在廚房裏把鍋鏟敲得當當作響,一開門就能聞到香氣。左健喲了一聲,很誇張地吸口氣:“真香啊,我算趕著了。”


    鍾樂岑笑笑,把菜出鍋:“也就是湊和著做做,左隊長別嫌棄。”


    沈固腹誹:“嫌棄?敢嫌棄,直接扔出去。”


    左健沒給他趕人的機會,直接就進廚房去幫忙端菜了。鍾樂岑笑著出來,小聲問沈固:“左隊長來幹嗎?”


    沈固聳聳肩:“他說能讓那孩子找到父母。”


    飯吃過,左健讓沈固關了所有的燈,然後拿出帶來的白蠟燭,在桌子上點了一圈,中間鋪上一張濱海市地圖,再把裝著小小骸骨的盒子放在地圖邊上。一張符紙點過,嫋嫋白煙之中,一個小小的嬰兒又出現在桌子上。左健收斂了笑容,拔出一把小刀,刺破自己左手食指,將一滴血滴在孩子額頭上,口中輕聲念誦:“送爾一滴血,尋爾雙親去,人鬼終有別,勿執亦勿戀……”他手指輕輕一彈,血滴從孩子額頭上飛起來,滴溜溜像顆珠子般落在地圖上。沈固瞟了一眼,血珠所在的位置正是康佳花園。躺在盒子上的孩子骨碌一下爬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那顆血珠。左健繞著桌子邊走邊低聲念著咒文,隻見那顆血珠慢慢滾動起來,越來越快。鍾樂岑幾乎把身子都趴到了地圖上,卻見那滴血越滾越急,最後一條直線滾出了地圖之外,在桌邊上一彈,直彈到了——沈固身上!


    左健腳步一頓,孩子的身影突然消失,蠟燭也像被人吹著,同時熄滅。鍾樂岑趕緊打開燈,隻見沈固的襯衫前襟上一滴鮮紅,在燈光下格外紮眼。沈固瞪著左健:“這算什麽?”什麽滴血認親,這血怎麽滴到他身上來了?


    左健也在發愣:“這——怎麽會這樣?”


    沈固臉色鐵青:“這就是你說的滴血認親?”


    左健尷尬地笑了一聲:“啊,也說不定——”


    “說不定什麽?”


    左健幹笑兩聲:“那什麽,我突然想起來那個案子還有個尾巴,我得去加個班。鍾醫生,謝謝你做的飯。那什麽,我走了。”


    沈固關上門,好笑又好氣。鍾樂岑托著腮坐著,臉色卻很凝重。沈固摸摸他的頭發:“怎麽了?”


    鍾樂岑轉頭看著他:“左健能進妖監會,說明他的靈力不凡,要說會弄出這麽大的烏龍來,恐怕不太可能。”


    沈固好笑:“難道你還真以為那小鬼跟我——”後半句話噎在嗓子眼裏,他突然想起左健的話——地到手的那一年,蕭正帆的第二個兒子夭折……


    “難道說,蕭家會用自己的子孫來打生椿?”


    鍾樂岑緩緩地說:“袁枚的《子不語》裏有個故事,說一個姓季的道士想侵占鄰居李家的風水,就把自己得病將死的女兒的手指割下來埋在李家的墳地旁邊。此後,李家死一個進士,季家就中一個進士,李家的田地收成減一斛,季家的收成就多一斛。這其實就是一個奪運陣,把別人的風水運道奪到自家來。”


    “但是你不是說金玉大廈裏是個養陰陣麽?”


    鍾樂岑緊皺著眉:“既是養陰,也是聚財,我還沒有完全參透。因為用自己的親生子女作法,在道法中屬於邪路,不見載於正典,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照這裏的說法,將死而未死的子孫就可以使用,估計當時這個孩子身體已經不好,否則蕭家怎麽也不會用自己的後代來做生椿吧?何況還要給別人養陰。”


    沈固厭惡地直起身:“就是不知道他們是給誰養陰,怎麽舍得用自己的孩子。”


    鍾樂岑冥思苦想:“可惜見不到那個左穆……”


    沈固搖搖頭:“算了,別想了。時間不早了,睡覺吧。”


    鍾樂岑聽話地站起身,忽然後知後覺地紅了臉:“我,那個……”


    沈固看他睫毛撲閃的模樣,心裏一熱,湊過去摟住了他,隨手把那礙事的眼鏡拿下來:“欠了好幾天的帳了,該還了吧?”


    鍾樂岑臉紅得像火燒,小聲嘟噥:“誰欠你的了……”手卻悄悄圍在沈固腰上,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皮帶。沈固被他這個動作引得一陣火往上躥,抱起他就進了臥室,直接壓到床上先親下去。他手腳比鍾樂岑快得多,一邊親著一邊已經把人扒光了。鍾樂岑光顧著回應他,沒幾分鍾身上發涼,才發現自己已經清潔溜溜。沈固一手摟著他,一手到衣袋裏去摸東西,貼著他的耳朵問:“你對ky不過敏吧?”


    鍾樂岑一下子睜大眼睛:“你買ky?好貴的啊!其實沐浴液也可以用……”


    沈固一身的火被他一句話差點撲滅一半,忍不住在他胸口上咬了一口:“煞風景!就惦記著錢了。”


    鍾樂岑哀叫了一聲:“疼!”


    沈固咬著牙說:“活該!再叫你胡說八道。”嘴上雖然這麽說,卻放輕了力道含著他輕輕舔了舔。鍾樂岑身上一軟,細細地呻吟了一聲。沈固聽他這一聲千回百轉的,忍不住心裏又是一熱,手順著腰直滑到下頭,握住了輕輕揉搓。都是男人,自然知道怎麽做最好,幾下就聽見鍾樂岑的呼吸急促起來。沈固看他臉頰緋紅,眼睛半睜半閉,含了點水汽濕漉漉的,心裏不由有種勝利感,壞心眼地放慢了動作。鍾樂岑睜開眼睛看看他,聲音有些沙啞地說:“你使壞——”


    他兩片唇紅潤潤的,沾著一層水光,沈固看得心裏大動,一口親下去,含糊地笑:“就使壞了,怎麽著吧?”


    鍾樂岑想給他一拳,但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軟綿綿一拳也不知是打人還是撓癢,半途轉向摟住了沈固的脖子:“別,難受……”


    沈固被他的話勾得心裏癢癢,手上猛然加快,嘴唇貼上去把鍾樂岑的叫聲全吞了下去,隨便扯過床單抹了抹手,擰開ky的蓋子倒了半瓶在手上,不十分肯定地問:“是這樣吧?”雖然事前他做過預習,但那隻是紙上談兵,現在真刀真槍上陣,他也有點緊張——萬一弄傷了鍾樂岑呢?


    鍾樂岑啞著聲說:“你倒太多了,浪費……”


    沈固不知是該好笑還是該生氣,最終決定用嘴堵上鍾樂岑的嘴,以免他再說出什麽奇怪的話。手試探著往他身後伸,一根手指很順利,兩根就有點困難了。沈固忍不住心裏嘀咕:真能進得去麽?萬一傷著怎麽辦?要是去醫院的話,普通醫院行麽?要不然去空華的診所?他正胡思亂想,鍾樂岑已經發覺了他的遲疑,小聲說:“我好長時間沒做過了,有點緊,你慢一點……”


    沈固隻覺有根小針在哪裏紮了一下,說不上是疼是癢是苦是酸,反正不是個滋味——好長時間沒做過?那就是以前做過了?跟誰?心裏一氣,第三根手指硬塞了進去。鍾樂岑叫了一聲:“慢點!”聲音裏帶了點痛苦。沈固趕緊停下,看了看好在沒出血。鍾樂岑皺著眉翻身趴下:“側著不好……你進來吧,慢一點,等我適應一下。”


    沈固心裏軟了一下,看看鍾樂岑緊皺著眉的側臉,知道他八成是以為自己忍不住了,所以疼也不拒絕。這麽一想,氣又消了,親了他一下,慢慢壓下身體往裏擠。鍾樂岑盡量放鬆身體,等沈固終於進去,兩人都鬆了口氣。鍾樂岑頭埋在手臂裏,輕輕喘息著:“慢一點……”


    沈固覺得這個要求有點過份,包容著他的地方又緊又熱,似乎還在隨著鍾樂岑的呼吸有規律地縮緊,誰要是這時候還能慢一點,實在是……但是他還是象征性地停了幾秒鍾,隨即就順從了本能。


    鍾樂岑皺著眉忍著。他雖然常去寂蓮,但實在很少419,沈固乍一進來,他真有些不習慣。不過沈固的手臂那麽緊地摟著他,灼熱的嘴唇斷續地落在他肩背上,那種被人需要的感覺真的太好,就算一直都不太舒服他也認了。然而沈固的聰明才智可以體現在任何領域,很快他就發現了能讓鍾樂岑快樂的秘密,於是鍾樂岑立刻就忘記了那種“被需要”的感覺,而全心投入在“需要”裏了。他的反應讓沈固更興奮,衝撞的力道更重,鍾樂岑覺得自己就快撐不住了:“停,停一下,我胳臂酸了……”


    沈固稍微停了停,隨即抽身出來。鍾樂岑怔了一下,困難地轉頭想看他:“你——”生氣了?不過他話還沒說完,沈固已經把他轉了過來,放倒在床上,直接又頂了進去,咬牙切齒地說:“再喊停我揍你了!”


    鍾樂岑想笑。沈固的頭發很硬,抱在胸前短短的有點紮人,但是他喜歡。有多久沒和一個人這樣貼近過了?有多久沒讓另一個人填滿你,包括心和身體?鍾樂岑更緊地抱住在胸前很不老實的腦袋,覺得有一道熱辣辣的東西從眼睛裏悄悄地爬出來,順著臉頰爬進了枕巾。他閉上眼睛,忽然覺得一隻手伸過來抹了抹他的臉頰,沈固有些喑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怎麽了?”


    鍾樂岑閉著眼睛笑了,抬起一條腿往沈固身上勾:“沒事,就是,你太慢了……”


    “還嫌慢嗎?”沈固抱著鍾樂岑,輕輕咬著他的耳垂,不無得意地問。


    鍾樂岑沒力氣跟他鬥嘴,剛才那句話給他帶來了近乎瘋狂的淪陷,現在全身上下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呸!”


    沈固親了親他汗濕的肩頭,忽然想起那句讓人憋氣的話:“你常去寂蓮?”


    “嗯。”鍾樂岑眼皮沉了,扭動一下想找個合適的姿勢。沈固在他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先別睡。”


    “啊?”鍾樂岑勉強抬起眼皮。沈固一句話在嘴邊上滾了半天,終於還是擠了出來:“你跟誰做過?非非?空華?還是別的人?”


    “啊!”鍾樂岑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那點睡意立刻跑幹淨了,“沒……”


    “真沒?”沈固心裏酸溜溜的。當然,鍾樂岑已經二十九了,再怎麽說,也不可能沒跟人做過。但是這個道理他雖然明白,心裏那酸味還是忍不住地往上衝。鍾樂岑難得地聰明起來,眼珠子一轉,討好地往他懷裏蹭蹭:“那不是——從前還沒認識你嘛……”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沈固心裏的酸味一下子就轉甜了:“洗不洗澡?”


    “腰酸……”


    “我抱你去。”


    鍾樂岑暗地裏偷笑,懶洋洋伸開手臂等著。沈固剛把他抱起來,手機嘟地一聲,一條短信。沈固抓過來看了一眼又扔下:“明天跟我去我外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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