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之下隻有一具枯骨垂頭而坐,一柄長劍橫於膝前。


    “又是一場空歡喜,怎麽就不能給個提示呢,是出路也好,是坐標也好,讓我知道這是哪兒也行,荒山野嶺的不著村不著店,連個正常的動物都不見,玩我呢。”展無風看著麵前的枯骨,心態有些崩了。


    自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太迷茫了。


    “看來前輩你就是那個給白起將軍立碑的人了,隻是搞不懂您為何要用篆書。這地方好像是沒有後人來過,都沒刻幾個字提示一下,還得我自己打副本開荒,這位前輩,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誰,給您挖個坑,簡陋些,別見怪,也算是讓您入土為安了。”展無風說著從枯骨膝前取下長劍,在地上挖起坑來,這劍太細用起來不順手,挖了幾下,換了青銅劍上,這下順手多了。


    展無風挖好了坑,找了兩個樹枝把枯骨叉起來放在坑中,那柄長劍也放了進去,正欲埋土,這才想起來,人都化作枯骨,衣服居然無恙,這是寶貝啊,長劍他拿起來琢磨琢磨,想了想還是放回坑中。


    告了聲得罪,他麻溜的把枯骨身上的衣物脫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同為人類的緣故,看著這具枯骨,他沒覺得害怕,反倒有一絲親切。


    填土埋坑,忙活完了,展無風準備收起地上的衣物放在包裹裏,等找到了水,洗幹淨了再說。


    這一拿起衣服,掉出一小塊黃色的絹布。


    “醉倚樓船聽夜雨,疾風迅雷待天明。


    長空皓月無歸處,荒野絕地憶故人。”


    絹布上,行書寫就四句詩,其筆力蒼勁雄渾,氣勢飄逸,落筆縱放自如,雄健流暢,字跡暗紅,像是用血書寫的,落款處太白二字。


    “太白?李白?謫仙人?”展無風見落款太白二字,心中掀起萬丈狂瀾,作為華夏曆史最為偉大的詩人,其影響深遠,綿延整個華夏曆史一千三百多年。


    史書中李白豪放不羈,隨心所欲,樂於遊山玩水,常隱居深山尋仙問道。


    賀知章讚其為“謫仙人”,此後這個名號也伴隨李白一生,也可以說李白的一生都與“仙”字密不可分。


    不同於白起,李白之死多有非議。


    一種說法是醉死於宣城,另一種說法是病死,至於最後一種說法則充滿傳奇色彩,因醉入水中捉月而死。


    關於第三種說法,多來自民間,明代丘浚在《謫仙樓》一詩中寫道:“此翁自是太白精,星月相合自隨行,當時落水非失腳,直駕長鯨歸紫清。”


    此詩的流傳更加讓人們相信這位才華橫溢,命運多舛的詩仙加酒仙,是跨鯨背仙遊羽化而去的。


    目前情況看來,最後一個民間傳說更為真實,聯想到自己在秘殿的境遇,隻怕李白遊采石江上時看到了那個神秘大殿,醉入水中誤進此地。


    不過相比於李白身上詩仙,酒仙的名號,展無風更在意的是他另一個身份,劍仙!


    相傳李白是大唐劍聖裴旻的弟子,自稱天下第二劍客,因自號青蓮居士,在後世之人的文筆之下,又稱其為青蓮劍仙。


    這一切隻是他的猜測,現在人已化為枯骨,縱有千般過往,他人也無從得知了。


    “可惜,沒能和名傳千古的謫仙人一敘,也不知道是否真有青蓮劍歌的功法,單看太白先生這一劍開山的雄渾氣勢,震撼人心,看這一劍劈開群山的霸氣,白起將軍和您比起來可就弱了一分。”展無風腦海中回想了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李白的記述,心中暗歎,白起,李白這等千古人傑也埋骨於此,兔死狐悲之下,對自己的命運也覺得暗淡幾分。


    翻過手中的絹布,另一麵寫著:“我於螻蟻,直如天地;我於天地,尚不如螻蟻。”


    展無風默念這句話,沉默了良久,口中不停重複著:尚不如螻蟻。


    小白兔趴在他的頭上,見他頹然的坐在地上,像是失了魂一般的呢喃自語。


    “是否真是他們的屍骨還很難說,因為一句話就這樣自怨自艾,放棄自我,愚蠢至極。”展無風“啪”的一聲,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小白兔被巴掌聲嚇了一跳,迷茫地看了看展無風,為了避免被大個子傳染成神經病,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默默的從他頭上跳了下去。


    “唳!”


    天空傳來一聲嘹亮的鷹唳聲,黑色禽鳥盤旋幾圈後落在一人一兔麵前。


    “嘟嘟嘟”


    落地後黑色禽鳥就是一陣呼叫,見展無風已經無恙,很是滿意。


    “大黑你來接我倆的?這次真是多謝你把家底都用來救我了。”展無風肅身對著黑色禽鳥一拜道。


    黑色禽鳥不懂他說什麽,揮著翅膀示意他倆向來時那樣,好帶他倆回去。


    展無風包好衣物,回到墓前,砍了一棵樹,做了個墓碑在墳前,用青銅劍歪歪扭扭的刻下“太白之墓”四個字,拍了拍墓碑道:“前輩,我不想妄加猜測你的真實身份,就依你落款為名,為你豎碑,這裏想來也不會有人來祭拜,算是能落得清靜,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說罷抱起小白兔,站在原地,朝著黑色禽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來時是昏迷時被提溜著過來的,回去的路上展無風想著人在高空,登高望遠或許可以有所發現,命好的話,找到出路也不一定。


    黑色禽鳥雙爪扣住展無風的雙肩,振翼而起。


    展無風抱緊小白兔,隨著黑色禽鳥的高度攀升,下方的群山草原都映入眼簾。


    山脈的走向很怪,都是橫向排列,有長有短,沒有相交之處,縱橫的山道也極有規律。


    展無風身處高空三麵環視,終於發現了此地的奧秘。


    這裏根本不是什麽荒原,而是一座巨大無比的法陣。


    山脈走向按照八門遁甲之陣排列,對比幾日的路程,這陣約有五十裏方圓,中間呈圓形,樹木排列為雙魚相互環繞,視為太極樣式的陣眼,而那所謂的碧水潭黑水潭則是陣眼太極圖的陰陽眼。


    太極圖中心處像是有幾根石柱矗立,此前展無風和五獸被月光吸引,加上從南側路過,樹叢遮蔽下竟是沒有發現石柱的存在。


    “真的有救了,這些石柱中間說不定就是能出去的傳送陣。”展無風心中大喜,若不是被黑色禽鳥抓住雙肩,他都想振臂歡呼了。


    回到潭邊,展無風跳進水中把躁動不安不願洗澡的小白兔洗了個幹淨,自己也在水中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洗漱完畢又把那件古裝拿出來在水潭裏仔細的清洗幹淨,最後黑色禽鳥在不情願的神態下口吐白炎生起了一堆火。


    展無風已經知道了石柱的方位,也不著急立即就走,眼看天色將晚,他準備休整一夜,順便看看白月光還會不會降臨。


    趁著天還沒黑,他在水潭中抓了十幾條大魚,一套刮魚鱗去內髒的操作將其處理好放在一邊,然後去往樹林中摘了一些野果,撿了一堆樹枝回來。


    這麽一來二去,沒覺得多會兒天就黑了,展無風坐在水潭邊,火堆旁叉著一圈用樹枝串起來的魚,一人五獸圍坐在火堆旁,靜靜的看著烤魚,靜謐的夜色下火堆不時的發出劈裏啪啦的柴火爆裂聲。


    沒有鹽巴調料,展無風隻好把野果用青銅劍切成塊做調味品,這些野果甘甜可口,水嫩多汁,勉強當作一味調料也不錯,他用手用力一捏,果汁爆漿噴在烤魚上,一股肉香帶著甜甜的香氣飄散。


    小白兔沒吃過肉,聳動著小鼻子聞著香味,突然就覺得手裏的野果不香了,她不甘心的又啃了一口,果然,也不甜了,低頭沉思一下,懊惱的跳到展無風懷裏,把啃了一半的果子舉高高的遞到展無風嘴邊,自己則睜著大眼睛等著烤魚。


    “哈哈,小白你也想吃肉啊。”展無風接過果子,胡亂啃了幾口把果核一扔,用力的揉了揉展小白蓬鬆的毛發,笑著說道。


    黑色禽鳥不滿的對著他倆嘟了兩聲,一臉鄙視的往銀色雙獸身邊挪了挪。


    青狼看著烤魚哈喇子淌了一地,要不是展無風不時地拍開他的嘴,沒等魚烤好就得被它吃完了。


    銀色雙獸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蓮子的緣故,渾身銀光時不時的在身上繞一圈,比起昨日,看起來神異不少,不過這會兒更像兩個大號的小奶貓,趴在火堆旁對著烤魚發呆。


    不一會兒,魚烤好了,青狼第一個開葷叼著一條最大的囫圇吞棗一樣吞了下去,吃完還用舌頭舔了一圈,滿足的嗚嗚兩聲。


    展無風把剩下的十幾條魚從火堆旁拔出來,禽鳥麵前放了三條,青狼麵前再給他插上五條,畢竟它的體格大,銀色雙獸不知道他們的食量,每隻麵前放了兩條,剩下的三條魚歸他和小白兔。


    黑色禽鳥啄著吃了幾口,也就不再矜持,如同啄木鳥對著插在樹枝上的烤魚風卷殘雲般吃了個幹淨。


    銀色雙獸體型較小,蹲坐在地上,雙爪抓住烤魚慢慢撕咬著吃。


    展無風則不急不緩的把烤魚撕成一條條的,吹吹涼先喂著小白吃,等小白吃飽了從他身上跳下去,跑到銀色雙獸身邊玩,才把剩下的兩條魚拿起來一陣狼吞虎咽。


    這魚也不知是何品種,沒有小刺,吃起來甚是舒心。


    展無風看著青狼明顯吃撐的在那雙目無神的發呆,不由得放聲大笑,對廚子最大的褒獎就是吃完他做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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