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無風從偏殿搬來一些石塊壘了一個簡單的灶台,把庭院裏樹下的枯枝樹葉抱來一堆,折下竹子頂部的細竹稍,用碎布做了一個簡易的弓,竹刀刮下一些木屑放在枯樹枝上,用弓弦拉住一根細樹枝在枯樹枝上鑽木取火,這些都是展無風看電視上學的,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生起火來。天幸沒過幾分鍾就有一股青煙冒起,捧著冒煙的木屑,展無風輕輕的放在枯樹葉裏,慢慢吹了幾口氣,隨著一股白煙冒起,火生起來了。


    “格嘰格嘰”啃著煮熟的竹筍,嘎嘣脆,可惜沒有雞肉味,確切地說沒有任何味道。


    吃了食物,精神也好了一些,展無風在偏殿找了幾塊長點的碎布條,在水池裏洗了洗,靠在火堆旁烤幹,右手配合一張嘴將自己受傷的左手左臂包紮起來。


    休息了片刻,他想著自己不知道要在這裏困多久,竹筍肯定不夠吃,而且也不可能隻吃竹筍,受傷的身體需要補充養分,想來想去,他還是把那條白色巨蟒給分割開來,為此還專門砍了兩顆棵青竹用火燒斷打磨後做了十七八個竹筒,再用竹條將蛇肉串起來烤熟後裝入竹筒裏,仔細檢查了套筒裝的密閉效果後將竹筒沉入水池中,用以保鮮。


    白色巨蟒的蛇筋被抽出來當做繩子,蛇膽被展無風一口吞下,這是難得的大補之物,對於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很是有好處,蛇血也被留了兩個竹筒,畢竟這裏沒有鹽,人不吃鹽就會酸軟無力,必要之時或許蛇血可以恢複一些氣力。


    人吃飽了,腦子就會回歸正常,展無風思索著怎樣才能出去,身上的手機被水泡壞了,就算不壞,在這個古怪的大殿裏想必也是沒有信號。自己找遍了四周,沒有出口,也沒有門窗,像是一個囚室。


    展無風躺在這“囚室”的石案上,抬起右手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腦門,望著穹頂的玉石,腦海中認真回想這一連串的變故,太離奇了,自己不過是在鬧市的街道上欣賞了一下美女,唾棄了一個帥哥,怎麽就被世界遺棄了?


    這不科學啊!


    仙道渺渺,人道茫茫,世間有沒有修仙者,沒人知道,但是一定有一些通過自身修行,強於普通人的存在,這一點展無風是確信不疑,因為自己身上也有一些秘密,否則怎麽可能有膽氣去對抗這麽大一條蟒蛇。


    展無風還記得五歲那年,穿著開襠褲的他在家門口玩石子,把小石塊丟上天然後看著它落下來,很不幸的是,投了四塊石頭後,第五塊石頭不長眼的砸在了自己的頭上,被砸的吱哇亂叫的孩童,摸了摸頭頂,手指上有點點溫熱,再看看手上一片鮮紅,為了避免老媽的一頓竹筍炒肉,他決定用嚎啕大哭來掩飾一下自己的窘境。


    下午坐在村裏的小門診室裏,帶著黑框眼鏡的老醫生用紗布從小屁孩的頭頂至下顎纏繞了三圈,老媽一邊和醫生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看著像是戴了一頂古怪的帽子的親兒子,既心疼又氣憤。


    回到家中,以為要被打的孩童,隻是被老爸老媽訓了幾句,晚上還多了一頓肉,搞得小屁孩內心還想多挨幾下小石子,畢竟那些年,對於普通人家來說吃肉是件很奢侈的事。


    入夜,展無風的腦袋略微有點疼,平日裏最能睡的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隻覺得這一夜蛙聲格外的嘹亮。借著起床尿尿的功夫,小屁孩對著院子牆角開閘放水後,準備回屋時,抬頭看了看天,夜幕下繁星點點,那一晚的月光也是清澈如水的灑在大地上,看著院子裏自己的影子,展無風想起來前些日子,自己無意間發現的一件好玩的事兒。


    他發現隻要人屏氣凝神,把全身的氣血往頭部匯聚,腦袋就會充血漲紅,嘴唇也會有皸裂之感,換氣之後人就會頭暈眼花,滿眼金星,腳步也會不穩,有時候也會眼前一黑,似乎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但同樣的他也發現,在和村裏小朋友奔跑玩耍後,將氣血向胸前匯聚,則會有氣血充盈之感,往往三五個呼吸間便可以平複心神,這對於他來說,很是神奇。隻可惜年幼的他搞不懂這其中的緣由,為此他谘詢過自己的老媽,但是隻換來後腦勺的一記巴掌,和老媽的一聲啐罵,他也問過自己的老爸,老爸的意思是小屁孩不要瞎胡鬧,還告訴他,這都是對身體有害的,人腦缺氧才會頭暈目眩,眼冒金星,還說蹲時間長了一樣會有這個效果。


    雖然聽不懂說的是啥,但是不妨礙他的惆悵,自己眼中無所不能的父母,隻給了前半的回答,至於後麵的隻換了幾個巴掌,別的一無所獲。要知道,在這個村裏他是同齡人中最猴精的一個,可惜,沒啥用,除了能熟練的從1數到100比其他的小毛孩強一些,對於連文字都不認幾個的小小人兒來說,這些未知事物更能吸引他那強烈的好奇心。


    冷冷的月光下,小小的身影坐在台階上,故作深沉的用手撐著腦袋,看著院中婆娑的樹影,糾結自己要不要繼續這個被老爸認為是弱智的行為,過了大概五分鍾,屋裏的燈亮了,皮孩子趕忙站起來向屋裏跑去,畢竟跑慢了,被老媽看到自己在外麵喝風,那一記腦瓜崩是絕對少不了的。


    回到床上,回想起昨天自己鼓起勇氣挑釁村東頭何二叔家的大黃狗時被追的跑了半裏地的狼狽,他下定決心,就憑這法子能讓自己不那麽氣喘籲籲的被狗子追,就值得自己好好練習練習。


    就這樣從五歲那年他開始了自己的修行之路,起初像個呆瓜一樣偷偷摸摸的打坐呼吸,有幾次被老媽和同村的夥伴發現還被嘲笑了好久,但是無人生疑,畢竟那些年很火的港台武俠劇給孩子們很多的影響,人們隻會以為孩子在模仿電視劇的內容,沒人知道展無風是真正的在修行。


    起步總是艱難的,堅持不懈了三年,展無風方才在自己體內感受到血氣的運行,又是五年的修煉才第一次感受到氣血運行至五髒六腑,如此修行至今,隻覺得自己氣血充盈,精神旺盛。


    黃帝內經有言:食氣入胃,散精於肝,婬氣於筋。食氣入胃,濁氣歸心,婬精於脈。脈氣流經,經氣歸於肺,肺朝百脈,輸精於皮毛。毛脈合精,行氣於腑,腑精神明,留於四藏。氣歸於權衡,權衡以平,氣口成寸,以決死生。


    展無風心中默念幾遍後,感慨道:“難怪古人修仙問道需要閉關,不自閉靜心,根本無法整理歸納修行所得。可惜,我困於此地,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去啊。難道是因為自己胡亂練功才有這番變故?”


    胡思亂想了許久,疲累的身體終於撐不住,眼皮越來越來重,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就在展無風入睡後不久,庭院中,石桌上浮現出一道道微光,片刻後又消失不見。


    “梅菜扣肉,小籠包,哦,吼吼~~”美美的睡了一覺,展無風心滿意足的醒來,剛想伸開雙手伸個懶腰,才想起來自己的左手左臂全是傷,這麽一伸開,傷痕被扯動,疼的是齜牙咧嘴,嗷嗷直叫。


    大殿之內始終明亮如晝,也不知時間幾何,展無風於此餓了便吃些蛇肉竹筍,渴了就燒些熱水,閑暇時便是打坐練氣,更是將自己的自身來曆與修行所得刻在竹片之上。若是自己真的埋骨於此,他日有後來人至此,也好知曉自己的一切,不至埋沒。


    剛開始還好,身體有傷,說睡著就睡著,可隨著身體的康複,這裏的寂靜就讓人有些難以承受了。


    人是群居性生物,太過孤獨的人,剛開始會不自主的自言自語,再後來會慢慢的喪失語言功能。在寂靜無聲的秘室中,展無風的精神麵臨崩潰,永遠的白天,如死一般的寂靜,足以讓人發狂。現在的他坐不住,睡不著,一閉眼就仿佛陷入無邊的黑暗中,又像是有無數的觸手在黑暗中向他襲來。


    展無風躺在石案上不停的扭動著身體,像是在躲避什麽,不一會兒慢慢安定下來的他睜開雙眼,瞅著渾身被汗水浸濕,卻隻能沉默以對,這些天他嚐試著找密道暗門都沒能找到,水池中的水綿綿不絕,但卻找不到進水口,殿宇四周也沒有可攀爬的物件,石塊壘不到10米高,這裏根本就是一處死地。


    艱難的平複了心情,展無風走到庭院中,脫下衣服,躺進了水池中,如果自己還是不能找到出路的話,僅憑這裏的食物,自己很難活下去,竹筍已經所剩無幾,蛇肉僅能維持三天,加上蛇血最多能活十幾天。


    “真的要死在這裏?我不能死在這裏,媽還等著我回家,我還沒娶媳婦兒,怎麽能死在這裏,絕對不能。”展無風躺在水中自言自語,這一次,他沒在殿中打坐休息,也終於看見了石桌上的微光。


    “嘩啦啦”顧不上穿衣服,展無風光著屁股翻出水池,連滾帶爬的衝到石桌前,隻見原本空無一物的石桌上,浮現出一塊四方的棋盤,棋盤周圍浮現出五行文字。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一六同宗,為水居北”


    “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二七同道,為火居南”


    “天三生木,地八成之,三八為朋,為木居東”


    “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四九為友,為金居西”


    “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五十同途,為土居中”


    “這幾行字裏東南西北有四極,金木水火土五行齊聚,天衍五十,難不成是河圖?”


    看著桌子上的文字,展無風第一次為自己感到驕傲,當年為了打坐練氣,沒少看雜書,河圖洛書這種極富神話意義的書籍自然是必不可少。正準備大展身手,才反應過來,這字是簡體字,不可能是古人刻上去的,仔細查看,果然在棋盤右下角刻著一句話:


    ‘河圖已成,補土居中,石門自顯,為後來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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