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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懷熙三年前考中庶吉士,眼瞅著就要散館選官,以他的意思是想先入翰林院熬幾年資曆經營一下京中人脈。畢竟他們家家世不顯,鄭家又被打壓,想走通人脈還得從紀家入手。至於六元舅兄那裏,嶽懷熙直覺還是什麽都不做的好。反正隻要有妻子在,這個舅兄就算不提攜他至少不會出手打壓。他看的很清楚,隻要薛家不倒,這個舅兄必定會一直被高高供起。大學士無權,卻有帝心。而帝心這種莫測的東西,打死他也不信僅憑一個六元名頭就能得到。


    這麽一想,嶽懷熙臉上笑容越發真誠,麵上一片坦蕩,也不談其他,隻拿了紀暄新做的一片文章來說話。


    紀真微微一笑,有些擔心紀敏。紀敏先天體弱,雖然在慧海大師調理下好了許多,較之常人還是差上一些,過門兩年尚未有孕,隻怕婆家人早已心急,而這個妹夫看起來心思也有些活。


    紀暄精神不太好。昨日隨著父兄去舅家拜年,這也是自他身份揭露以來第一次登舅家的門。而原來親厚的舅舅們,二舅除了臉上有些不自然外還和往常一般無二,三舅則是一臉冷淡,大舅更是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想到昨日,紀暄越發難過,正在神傷,肩上被重重拍了一下,轉頭,三哥正笑眯眯看著他,手上晃著他的文章,頓時收斂起心神,聽三哥講解文中不足。


    嶽懷熙一邊聽人講文章一邊不動聲色打量兩位舅兄,心下卻忍不住慚愧了一下。以男子之身出嫁,前程子嗣盡毀,如此尚能善待占據自己之位的兄弟,不遷怒不報複,他自問自己沒有這樣的胸襟。這樣一想,嶽懷熙心底猛然一動,對身份尷尬的兄弟尚且如此,那一胎雙生的同胞妹妹呢


    知道舅兄心思敏銳,嶽懷熙生怕自己麵上露出什麽,趕緊低頭喝茶。


    沒多久,紀曜和紀曉過來了。


    兄弟幾個一陣寒暄。


    紀曉坐在角落,時不時偷看紀真一眼,在紀真看過去的時候又會迅速低頭避開目光對視,整個人顯得畏畏縮縮的。


    紀真皺眉。又一個被內宅毀掉的孩子


    當初老公爺死後老侯爺迅速娶了真愛春花妾,且不是一般的寵妾滅妻,對原配嫡子視而不見,一心想把爵位傳給妾生第三子。結果自己救駕死了,原配嫡子上位了,真愛妾和兩個妾生子生生被磋磨成了鵪鶉。真愛妾死了,嫡母做主,給一直被當做世子教養的三子娶了一直當做侯府正經親戚走動的村姑表妹。沒多久,三子也死了,留下表妹遺孀和遺腹子,仍舊鵪鶉一般活在侯府角落。


    略坐片刻,紀寧紀安兩兄弟過來了,見禮過,幾人移步花廳用膳。


    紀安皺眉看著紀真,臉色不太好看,對這個侄子來了一上午都沒過去內院請安很是不滿。而且,也沒過去給他這個叔叔見禮拜年。


    紀真沒空理會紀二叔的小情緒,他正忙著吃飯呢。在座的除他之外都是吃貓食的文人,就他一個飯桶,早都餓了。


    除紀真忙著吃飯紀曉沒存在感兩人都不插話之外,席間還算熱鬧。紀寧先放下筷子,紀安緊接著也吃完了。兩位長輩一撂筷子,底下小輩也都跟著停了筷。


    除了紀真。


    他才吃四碗飯,還差兩碗呢


    嶽懷熙看著舅兄手中一個頂他兩個的大飯碗,再看看舅兄麵前一片空盤子,眼皮抽一下,又抽一下。


    紀安嗬斥:“紀真,長輩麵前,你的禮儀呢”


    紀寧端著自己麵前一個菜盤子往兒子那邊移的動作頓時一頓,頓了頓,一連挪了三個菜盤子過去。


    紀真莫名其妙。雖然他吃得多,可他坐姿端正動作優雅,就是夾菜箸子大了些速度快了些吃飯碗大了些扒飯口大了些,沒有半分失禮的地方。難不成非得跟著你撂筷子餓著自己才叫禮儀長身體呢,怎能挨餓


    咽下口中飯菜,帕子擦擦嘴角,紀真抬頭衝紀安微微一笑:“二叔當我家人還是當我客人”


    紀安臉皮一僵,麵上微現狼狽。自從這個侄子帶著嫁妝出了門子,他確實已經從心裏把人疏遠了。


    紀真招過身後捧茶壺的小廝,親手倒了一杯茶遞給紀侯爺,齜牙一樂:“爹還是你好,心疼我吃不飽。”


    紀安胸口一堵,正想說些什麽,被兄長拉住了,直接拉出花廳進了旁邊小暖閣。


    紀家三兄弟和紀家女婿趕緊跟上,走前不約而同回頭看了紀真一眼。


    紀安心塞不已,紀寧卻十分歡喜兒子朝他撒嬌了


    紀真繼續吃飯,十分懷念晉陽侯府的用餐氛圍。三個大飯桶加一個小飯桶,雞腿都是整個兒的直接拿著啃丈母娘就從沒嫌他們沒禮儀過,每次都笑眯眯的


    飯後,紀真跟侯爺爹打了個招呼就回了雲霽院,繼續忙他那光杆司令的活計,走前給紀曜留了話讓他閑下來過去說話。


    紀曜不知道堂弟找他有什麽事,借著媳婦傳話過來脫身拐到了雲霽院。


    紀真直接問他初七給老太君準備的壽禮。


    紀曜笑了:“今年是祖母六十整壽,大生日,壽禮確實不能馬虎。”真堂弟和他們不一樣,有銀子有麵子,當年晉陽侯府老夫人過壽,紀真準備的壽禮可是相當有麵子。不說別的,了空大師手抄的經書,六十年重開的金蓮子和金蓮花瓣,那可不是什麽人都弄得來的。


    紀真也笑了:“就是啊,嫡庶有別,壽禮不能馬虎。雖說我有差事有品級,但我是庶出,總不能越過長房承重嫡長孫。紀暄還沒成家,也不能照著他來。不過也因為我有差事品級不低,雖說我是庶你是嫡,照著你的例也勉強說得過去。”


    紀曜呆了呆。雖說他是嫡孫,可他身上隻有一個舉人功名,連差事都沒有,又能送什麽拿得出手的壽禮在此之前他可從沒想過要和真堂弟比壽禮,恐怕滿府上下也都沒想過,包括暉堂哥。


    紀真笑眯眯地看著紀曜。


    紀曜猶豫一下,說:“壽禮是你嫂子準備的,具體有什麽我也不太清楚,待會兒我讓人送禮單過來。”


    紀真點頭,給人拿了一本前些日子默出來的古籍。


    紀曜很快就告辭了。


    紀真笑了笑,繼續做手上的活兒。雖說都是祖母做壽,但是,襲爵的承重孫薛凜和嫁出門的庶孫,那能一樣嗎


    小紀真的悲劇來源於妻妾相爭,而妻妾相爭,來源於小紀真的親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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