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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真收起銀針,默默地看著他剛嘔完血臉色重新恢複過來的侯爺爹,偷偷搓了搓手指——紮他爹兩次,他的針灸技能熟練了許多!


    真怪不好意思的……


    為了報答他爹,紀真就又跑出去親手熬藥了。


    紀寧看著身邊兩個嫡子默默地歎了一口氣,打發兩個兒子該當差的出去當差該念書的出去念書。至於外麵煎藥的六元兒子,紀侯爺糟心地發現自己好像從來就管不住那一個。


    紀暄拿帕子給他爹擦臉,說:“父親不用擔心兒子的功課,剛請教了三哥幾個問題,我覺得收獲良多。”臉紅了一下,說:“兒子還有好多問題想請教三哥,就是不知,不知……”


    紀暄臉越來越紅,慚愧之下,說不下去了。


    紀寧沉默了。憑鄭氏做的那些事,他真沒臉要求紀真指點紀暄功課,換了他他也做不到。拿父親的身份壓人?一,沒那麽大臉,二,他壓不住。講兄弟情分?他也是有庶出兄弟的!


    紀暉一直沉默著坐在旁邊,看著他爹他弟越發心塞了。


    為了方便照顧才剛吐完血的爹,紀真讓人把外間的書案挪了進來,就擺在他爹床榻的不遠處,坐下,一邊看醫書一邊做筆記。


    紀暄蹭了一塊桌角,整理今天剛學到的東西,覷著紀真看書做筆記的空子問上一兩句。


    紀寧看了一會兒,見到大兒子無所事事幹坐在一邊,就問了幾句差事。


    紀暉在念書上沒多少天分,走了嶽家的路子才得了現在的位子,吏部從七品小官,品級不高,好在是實差,前途不錯,做起來十分用心。本來紀暉身上是領著差事的,為了侍疾隻好讓給別人了,現在想起錯失的機會就有幾分心不在焉。


    紀侯爺也不想耽誤長子的差事,可庶子一門心思給他侍疾攆又攆不走管也管不了,隻好心塞塞地忍了。


    紀真翻完兩卷醫書,轉頭對上紀暄羞怯愧疚渴望仰慕的小眼神,默默地歎口氣,放下已經拿在手中的第三卷醫書,給人當家教,心想,回去就給阿燦加一門厚黑學!


    紀真講學本就發散,再加上書讀的多,這陣子混在編史的隊伍裏又看了很多史書,各種曆史典故信手拈來,一認真講解就把紀暄給聽住了,連筆記都顧不得做了。


    紀侯爺和紀暉父子兩個也聽住了。


    直到外麵一聲通傳。


    安遠侯夫人帶著紀敏和紀芝前來探病。


    紀真講課聲戛然而止。


    那邊父子三個意猶未盡,臉上同時帶出幾分被打擾了好事的遺憾和不滿足。


    沒多久,清場完畢,鄭氏也帶著兩個女兒走了進來。


    見完禮,紀真揉揉鼻子退到了後麵。鄭氏不隻帶了兩個女兒,再加上嬤嬤丫頭,留在外間和院子裏的不算,光屋子裏就有十來個。女人多,脂粉味兒就濃。紀真是學醫的,鼻子靈,水硯堂丫頭少,也都不是近身伺候的,冷不丁這樣一熏,就有些受不了了。


    三個女人對著當家人噓寒問暖,紀真一退再退,就退到了角落處。


    紀暄還沉浸在剛剛的課堂氛圍裏不能自拔,毫不猶豫跟了過去。


    鄭氏現在對丈夫不過是麵子情,簡單問候幾句目光就落到了小兒子的身上,看到小兒子緊扒著那個下賤的庶子不放,想起被迫推了差事回家侍疾的長子,心裏恨極,卻不得發作,隻恨恨地盯著紀真,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紀暄手上拿著一卷書,低頭看著剛做的筆記,看似在思考問題,腳底下卻挪了幾步,把紀真擋在了身後。


    紀真:“……”臥槽,兄弟你這麽正直真不怕你老媽爆血管嗎!做人不能太純良啊少年!幫親不幫理啊少年!


    給阿燦開新課,馬上!必須!


    紀暄思忖片刻,抬起頭,頂著親娘的冷臉,說:“父親,我回家之前先生布置了一篇文章,得了三哥提點,現在已經有了腹稿,我想馬上去寫出來。”


    紀侯爺果斷點頭:“去吧,也讓你三哥指點著些。”既能把庶子和看庶子不順眼的媳婦分開,又能讓念書好的兒子去教導念書不好的兒子,真一舉兩得!


    紀暄拉住紀真往外走。


    紀真默默扭頭看了一眼他爹——其實他還不想走啊!


    內宅女子到底不好在外院多呆,沒多久鄭氏就帶著兩個女兒走了。


    紀真默默地看著幹坐在桌前咬筆杆的紀暄——不是說已經有腹稿了嗎兄弟!


    紀暄一時覺得文章可以以後慢慢寫應該趁三哥在多請教幾個問題,一時又覺得文章應該現在寫好讓三哥看一看改一改,糾結許久,紙上還是一個字都沒有。


    紀真看一眼題目,思考片刻,提筆,兩種不同的破題思路很快就放到了紀暄案頭。


    紀暄眼巴巴看著紀真在旁邊收拾藥材準備煎藥,咬了咬牙,決定做文章,兩篇。


    晚飯後,紀真決定給他爹守夜,順便給小舅子編寫新課本——怎樣把正直單純薛小燦教成陰險狡詐薛小渣……


    紀暉本想第一個守夜,聽說媳婦身體不適請了大夫,猶豫著被紀侯爺打發回去了。


    紀暄也讓人在外間擺了書案,準備熬夜寫文章。


    紀真列出新課本大綱的時候,內院傳了消息過來,紀暉媳婦懷孕了。


    紀侯爺大喜,吩咐人開了私庫,賞了一大堆東西過去。


    紀真停了筆,沉默片刻,吩咐木樨:“讓秋紅擬一份禮單,明天跑一趟晉陽侯府。”


    木樨答應著跑了出去。


    紀真低了頭,繼續琢磨新課本的大綱。


    正在欣喜於自己即將當叔叔的紀暄頓時想起當初擺在他麵前的脈案,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潑下,整個人都呆了。


    不利子嗣。


    母親做的。


    絕了三哥的子嗣,毀了三哥的前程,都是母親做的。


    現在大嫂有了身孕,父親如此歡喜,又讓三哥如何自處!


    紀暄一張臉紅紅白白,拿筆的手都抖了起來。


    看到兩個兒子的表情,紀侯爺也想起了那一茬,心下愧疚,收起滿臉笑容,卻又實在壓抑不住即將抱孫子的喜悅忍不住嘴角往上勾。


    紀真說:“添人進口事大喜事,想笑就笑吧,別憋著啊老頭兒!”要笑不笑的,臉都扭曲了好吧,很嚇人的!


    紀侯爺臉上掛不住,背過身去,又吩咐人開了庫房,照著剛剛給孫子的例給紀真來了一份。


    紀真默默點頭——侯爺爹兒子好幾個,以後有來錢的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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