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侯夫人鄭氏,紀真的感覺很複雜。凡事有因有果。原主的姨娘做了惡心事,用自己一條命還了。惡心事導致紀敏病弱,原主用自己一條命還了。姨娘是自作自受,嫡母是含恨報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隻是最可憐的就是原主了。侯府子弟,生下來不久就被送往鄉下莊子自生自滅,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憑科舉出了頭,又丟了命。一輩子,不過短短十三年。


    紀真有原身的記憶。清貧的生活,粗糙的飲食,考中秀才後奶娘每天親手煲的雞湯。紀真可以清晰地回憶起小紀真喝到雞湯時的滿足和愜意,鄉試最後一場熬不住提前交卷時的失落和惶恐,走出考場發現奶娘一家消失時的驚懼和憤怒,昏昏沉沉躺在大街上被人拖走時的不甘和絕望,以及,躺在被搜刮一空的屋子裏瀕死之時笑出的滿臉淚。


    小紀真做錯了什麽?


    錯在被生下來,還是錯在太優秀?


    鄭氏呢,一個爬床小妾徹底毀了她的生活,自己傷了身再不能生,女兒病歪歪藥罐子嫁不出去,恩愛的丈夫離心壞了夫妻情分。想報複,誰都不能說她錯。


    這也意味著,但凡紀真有點兒不好,她就會是最先被懷疑的那一個。


    因果,真是個讓人蛋疼的小妖精。


    紀真默默歎了一口氣。


    正澤院。


    鄭氏整個人都憔悴了,也恨極了:“表嫂害我!怪不得她那麽熱心給陳家那小賤人張羅婚事呢,原來是要嫁禍!表哥表妹,嗬嗬!表嫂早就看上李翰林家的姑娘了,怎麽會允許自己兒子娶一個失怙商家女。隻是終日打雁到底被雁打了眼,表哥表妹早就有了首尾暗結了珠胎。她那庶妹不是個好相與的,豁出商家的不要臉,總要揭她一層臉麵下來。活該!”


    福嬤嬤歎口氣:“三少爺也太狠了,不知從哪裏得了風聲,非要當麵揭出來給夫人沒臉,夫人對他這般好,有什麽話不能私底下說呢,真真是個歹毒心腸!”


    屋子裏那麽多人,便是下了禁口令不許嚼舌,侯爺那裏卻是瞞不住的。現在好了,侯爺和老太君都惱了夫人,若不是大姑娘遣人來給老太君送了一條抹額揭了過去,隻怕連管家權都要被二房分些過去了。


    鄭氏低頭沉默片刻,說:“去庫房裏挑東西,把雲霽院塞滿一些。不是說我不慈嗎,一點死物罷了,我還看不上眼。好男不吃祖宗飯,我兩個兒子都是能為的,不必看著祖宗留下的一點子東西過活。”


    福嬤嬤欲言又止一番,領了對牌拿了鑰匙,親自去了庫房,到底舍不得,隻隨手挑了幾樣不上不下的擺設讓人送了過去。


    東西送到,紀真看都沒看就推給木槿了。


    木槿就隨隨便便擺在堂屋多寶閣上了。


    古董什麽的,有什麽好的,不能吃不能喝的,除了看著玩,還有什麽用。就算看著玩,那些不知道誰用過的東西,誰知道誰拿著做什麽用了啊!


    紀真真心對古董不感興趣。上輩子,古董什麽的一碎一碎地,價值還比不上一包方便麵。有一次他們被困在一個小屋子裏,副隊不還拿一個據說是宋朝的花瓶解決三急了嗎,然後,倒掉洗洗回了基地就賣給了一個高官……


    那一次受到的震撼太大,從那以後紀真就對別人用過的東西產生了陰影。不過那時沒矯情的條件,現在就不一樣了,當然是怎麽衛生怎麽來。


    書房已經收拾出來了,除了房子不能扒,裏麵東西全換,新鋪木地板,都是自己喜歡的淺色輕鬆風格。以後日常起居就在書房了,至於雲霽院子剩下的屋子,還是繼續厚重古樸順便年久失修好了。不然全都修理好了,誰知道這院子還能不能給他用啊!若不是年久失修破破爛爛空空蕩蕩,外院除紀侯爺千澤院之外最大的院子能歸他才怪了!


    接下來的十六歲生日聚會取消了,老太君決定隻一家人過端午節順便給三個孩子慶賀一下就好。


    端午節當天,一大早雲霽院就熱鬧上了,人人都有活兒幹。


    紀真默默看著――原來端午節除了吃粽子還有那麽多講究,長知識了。


    木槿領著一群小子,秋紅領著幾個丫頭,一群人給紀真磕頭拜壽。


    紀真說:“秋紅芍藥跟著我,木樨在二門外聽差,木槿石頭看家,除了守門的,其他人都放假,出去逛逛也好,去看賽龍舟也好,一人領一吊錢再走,留下的兩吊。”


    一群人都歡歡喜喜地應了。


    估摸著十點多鍾的樣子,該去內院了。紀真就先繞到了長鬆院,邀擋箭牌紀暄一起走,順便送上自己的禮物。


    紀真送了紀暄一把扇子。


    紀暄送了紀真一套文房四寶。


    糟糕,價值相差太多!最煩你們土豪不差錢了!


    心裏暗暗吸氣,臉上卻不能顯,紀真笑說:“還有一盆碗蓮,碗蓮還小,嬌弱的很,不知道四弟會不會侍弄,會的話現在就讓木樨抱來,不然先在我那裏養幾天等再大些抱過來。”早就看到你對著我碗蓮和侍弄碗蓮的木槿流口水了,小呆子!


    紀暄眼睛亮晶晶的:“還請三哥多養些日子,在花草一道上我卻是不太懂的。”還可以借著看花的由頭多跑幾趟雲霽院,到時就挑一盆最好的!


    兄弟倆結伴先去了正澤院。


    鄭氏一看紀真就肝疼,隻說了兩句話就把人打發到榮禧院了。


    到了榮禧院,屋子裏仍舊是熱熱鬧鬧的,炕上坐著好幾個小姑娘。


    兩人請過安,就陪著在炕沿下麵的椅子上坐下了。


    紀真收了好多針線,兩個荷包,三條帕子。四歲的紀芝送的帕子最精致,應該是丫頭們做的。


    紀暄收的東西也差不多,隻是做工要好一些。


    紀真笑笑,從秋紅手裏接過一個荷包,往床上一倒,滾出許多一寸大的玉石小猴子,各式各樣的,雕得憨態可掬。


    一群小姑娘一人抓了兩個,最後還剩兩個,是紀敏還沒來。


    紀暄也送了回禮,一人一串貝殼風鈴。


    紀真就又想打土豪了。媽蛋,他給紀敏準備的生辰禮就是風鈴,可是他這個不差錢的弟弟給幾個小姑娘準備的回禮就是風鈴!


    土豪讓貧農無路可走這是!


    “大姑娘來了!”外頭小丫頭通傳了一聲。


    糟糕,壽禮還沒來得及重新準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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