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釣魚執法


    萬盛樓!


    此乃大同府府城第一酒樓,其樓中更傳言有一神廚,廚藝非凡。


    而萬盛樓平日裏也是人滿為患。


    不過今日的萬盛樓卻是異常的安靜。


    布政使曾宗南領著林芒一行人從街道上走來。


    四周的兵士排列成兩排,將一眾百姓攔截在外。


    曾宗南與林芒並排走在一起,笑道:“林大人初到此地,若是有所怠慢之處,還請海涵。”


    林芒掃了眼四周的“百姓”,搖頭笑道:“曾大人言重了。”


    “曾大人盛情款待,何來的怠慢之言。”


    “何況我等錦衣衛時常風餐露宿,沒那麽多要求。”


    曾宗南眼眸微眯,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鬱。


    林芒也在笑。


    從這一路上,此人話裏話外都隱隱帶著試探之意。


    他在試探他的態度!


    老狐狸!


    眾人來到萬盛酒樓內。


    曾宗南伸手示意道:“林大人,請!”


    林芒笑了笑,也不客氣,直接邁入其中。


    等林芒與曾宗南入內後,一眾官員才相繼走入其中。


    三樓,


    隨著眾人前來,酒樓很快開始上菜。


    整個三樓是一個巨大的廳堂,擺著一張張桌子,足夠容納整個大同的官員。


    曾宗南笑嗬嗬道:“林大人,雖然這萬盛樓比不得京城的酒樓,但也是獨具特色,不妨嚐嚐本地的特色菜肴。”


    林芒客氣一番,笑道:“那就多謝曾大人的盛情款待了。”


    很快,眾人推杯換盞。


    一眾官員更是向著林芒頻頻敬酒。


    不得不承認,這群狗官一個比一個會做人,一個比一個馬屁拍的好。


    唐琦與柴誌兩人站在身後,神色微動,目光中時而露出恍然之色。


    二人相視一眼。


    學到了!


    酒過三巡,林芒忽然問道:“曾大人,不知山西巡撫陳大人在何地?”


    “本官來此,理當拜見一番的。”


    曾宗南眼中閃過一隱晦的不自然,很快歎道:“唉,不瞞林大人,巡撫大人近來身體每況愈下,已經很少出府了。”


    “就連本官,如今也是見不上幾麵了。”


    “近來一段時間,巡撫大人已經很少見人了。”


    林芒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酒桌上,林芒時不時的詢問曾宗南關於山西的情況。


    曾宗南也是對答如流,絲毫挑不出一點毛病。


    林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緩緩道:“曾大人,此次本官前往平陽府賑災,發現點事,不知你想聽聽嗎?”


    曾宗南臉色微變,很快故作詫異道:“洗耳恭聽。”


    林芒笑了笑,將平陽府的事娓娓道來。


    聽完後,曾宗南當即震怒,拍案而起,滿臉怒容的喝道:“混賬東西!”


    “他們竟然敢行此事!”


    “膽大妄為!”


    “真是罪無可赦!”


    曾宗南怒罵連連,麵色漲紅。


    “如此昏聵官員,真是枉對陛下信任,辜負百姓信任,死不足惜!”


    “是我的錯啊!”


    “被這些昏庸官吏蒙蔽了雙眼,那周謙一直以來,都表現的矜矜業業,我竟沒想到他竟會是此等膽大妄為之輩!”


    “唉!”曾宗南長歎道:“此人真是給他的同族丟臉!”


    曾宗南一番慷慨陳詞,說的是義憤填膺。


    四周酒桌上的一眾官員都紛紛停了下來。


    有人麵露懼色,神色惶恐。


    林芒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表演,目光飽含深意。


    平陽知府周謙的罪狀上並未有曾宗南。


    他的罪狀之上涉及到了許多官員,但唯獨沒有布政使曾宗南。


    甚至周謙賄賂的也並非是布政使曾宗南,而是承宣布政使司的左參政,王元和。


    這也是他沒有冒然出手的原因。


    畢竟是一省布政使,此刻又是在大同府府城。


    就算自己此刻發難,對方也會推得一幹二淨,有的是替罪羊。


    即便治罪,頂多是一失職不察之罪,對於一省布政使來說,也就是罰俸。


    畢竟,督察官吏,這是錦衣衛與都察院禦史的職責。


    如此一來,也隻是打草驚蛇。


    既然要做,就必須得連根拔起!


    當然,也有可能曾宗南是真的不知情,但這種可能性小之又小。


    曾宗南大罵了一陣,起身拱手,沉聲道:“林大人,平陽知府官吏,殘害百姓,本官亦有難以推卸的責任。”


    “未曾想,這些人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


    “此事還請林大人一定徹查,若是有任何需要之處,本官定全力配合。”


    林芒緩緩收回目光,笑道:“曾大人言重了,此事是他們所為,與曾大人何幹。”


    曾宗南微微一怔,很快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林芒目光微不可察的暼了眼曾宗南。


    老家夥!


    話裏有話啊!


    若說平陽知府是他不察,那麽平陽錦衣衛那就是錦衣衛的失職了。


    一場接風宴,賓主盡歡。


    隨著宴會散場,曾宗南又領著林芒一眾人前往城中早已準備好的別院。


    ……


    別院內,


    林芒在太師椅上坐下,看向堂下站著幾名錦衣衛百戶,問道:“城中的情況可曾摸清楚?”


    早在入城時,他就吩咐一些錦衣衛就悄然散開,混入城中打探消息。


    一名錦衣衛百戶拱手回道:“大人,據城中百姓所說,這位布政使名聲並不算太壞,甚至有時還會行一些善舉。”


    話落,另一名錦衣衛百戶回道:“山西巡撫已許久未曾出現,據許多大同官吏所說,他已是重病纏繞。”


    “至於王元和,此人乃是布政使曾宗南的心腹。”


    “據城中某些小官吏傳言,巡撫與布政使或有不和,此事尚未得到確認。”


    林芒食指輕輕敲擊著桌案,擺手道:“下去吧。”


    無風不起浪!


    既然傳言不和,想必是確有其事。


    布政使與巡撫不和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誰都不會擺到明麵上。


    何況一些底層的官吏也不會知道什麽。


    巡撫在督察一省之軍政大事,算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而自己此次是奉旨離京,又是天子親軍,即便對方瞧不起自己,也該派個人來見一見。


    但今日的宴會上,那些官吏卻無一人提起巡撫。


    說明這些官吏根本就沒有站在巡撫身邊。


    林芒神色玩味道:“看來這些巡撫的日子不好過啊。”


    待幾名錦衣衛離開,唐琦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先前有許多大同官員在隱晦的向我打聽您的喜好。”


    “我的喜好?”林芒略感詫異,輕笑道:“你是如何說的?”


    唐琦搖頭道:“下官不敢妄言。”


    林芒端起桌上的茶淺嚐了一口,目光平靜,幽幽道:“你去放出風聲,就說我喜歡錢。”


    唐琦微微錯愕。


    隨即拱手道:“大人,我明白了。”


    就在這時,外麵一名錦衣衛匆匆前來,恭敬道:“大人,剛剛外麵有一個人送來了這個。”


    說著,遞上了手中的竹筒。


    林芒隨手接過,取出竹筒內的紙張,目光一掃而過,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這事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


    承宣布政使司內,


    曾宗南坐在上首,沉吟道:“對於這位鎮撫使伱如何看?”


    王元和遲疑片刻,拱手道:“大人,看今日之情況,並不像是興師問罪的。”


    他的心中有些忐忑。


    這群蒙古人真是一點都不靠譜!


    一個個都是廢物!


    王元和心中怒罵著,表麵上則是一臉的恭敬。


    曾宗南冷笑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從哪找的那群蒙古廢物!”


    “連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


    若是能將其解決在大同府外,他也不至於如此擔憂。


    曾宗南站起身,沉聲道:“他麾下的錦衣衛那裏有沒有試探出什麽風聲?”


    王元和麵露無奈,歎道:“沒有,那群人嘴都很嚴,我們的人旁敲側擊,什麽消息都得不到。”


    “哼!”曾宗南冷哼一聲,目光陰沉,冷冷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給我打聽清楚!”


    錦衣衛又如何!


    他堅信,隻要是人就有欲望!


    有欲望就有會喜好。


    或愛財,或愛美女,亦或者喜歡珍稀寶物。


    隻要他有愛好,他就有辦法!


    王元和遲疑道:“大人,下官有一事擔憂,若是這位找上巡撫陳大人又該如何?”


    “我怕陳大人那裏泄露消息。”


    “山西道禦史溫元柱收集的罪證至今下落不明。”


    曾宗南暼了他一眼,冷笑道:“蠢貨!”


    “他不是在布政使司有探子嗎?那放出風,就說這位與我們關係密切。”


    “另外,這些天多讓我們的人與這位鎮撫使走動。”


    曾宗南幽幽道:“若是聽到這個消息,你覺得陳信還會信任這位鎮撫使嗎?”


    “何況,他手下那周子義乃是周謙的同族,今日我在酒桌上故意言明,你覺得陳信的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換做是你,你還會相信陳信嗎?”


    “即便陳信說了又如何,本官乃布政使,若無確鑿證據,他還沒資格動本官。”


    曾宗南眼中露出一絲狠意。


    一步步坐上布政使的位子,他什麽沒有經曆過。


    京城早就送來了消息,讓他小心此子。


    關於京城的情況,他也了解幾分。


    但此地是山西,而不是京城!


    錦衣衛又如何,若是想查,他隨便就能推出一個批人。


    何況,在此地想查清楚,癡心妄想!


    王元和眼神一亮,連忙高呼道:“大人英明!”


    曾宗南端起桌上的茶,目中閃過一絲冷意,語氣放緩了幾分,沉聲道:“為了以防萬一,你去告訴曹大人一聲。”


    ……


    入夜,


    巡撫府內,


    陳信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開房間的大門。


    寒風凜冽!


    呼嘯的刺骨寒風吹動他身上披著的大襖。


    剛一推開房門,房中豁然一亮。


    一個個蠟燭憑空燃起。


    陳信心中當即一驚。


    抬頭望去,


    隻見在上首的椅子上坐著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


    一襲銀白飛魚服,桌上放著一柄繡春刀。


    “陳大人,晚上好啊!”


    林芒緩緩放下茶杯,笑看向陳信,淡淡道:“這茶挺不錯的。”


    站在門外的陳信愣了一下,很快笑著拱手道:“見過林大人。”


    林芒隨手一揮,房門自動關上。


    陳信緩緩走入房中,輕輕咳了咳,笑道:“沒想到林大人竟會親自上門,倒是讓老朽頗為意外。”


    “陳大人不也派人送來了周子義的認罪書嗎?”


    說實話,這是他沒想到的。


    若非這份認罪書,他也不會親自前來。


    知人知麵不知心!


    山西的情況他們尚不清楚,誰又能知道,曾宗南是否是陳信推出的棋子。


    這些混官場的,心眼一個比一個多。


    就在這時,陳信緩緩躬身,鄭重道:“我知謀殺錦衣衛乃大罪,但老朽想請林大人饒子義妻兒一命。”


    “我知這個請求太過冒昧,但子義他也是一時糊塗。”


    蒼老的身軀隨著躬身,隱隱有些顫抖。


    林芒眼眸微眯,問道:“我想聽陳大人說說山西的事。”


    陳信站起身,輕歎一聲,神色落寞道:“是老朽無能啊。”


    “老朽愧對這山西萬千百姓。”


    說著,陳信看向林芒,問道:“想必林大人已經派人了解過大同府了吧?”


    林芒微微頷首。


    陳信自嘲一笑,幽幽道:“但這些都隻是表象罷了。”


    “曾宗南是個極其謹慎的人。”


    “若是林大人去其餘各府瞧瞧,便會發現,那裏比平陽好不了多少。”


    “山西道監察禦史溫元柱正是查到了一些事,才會死亡的。”


    林芒眉頭一挑,問道:“他查到了什麽?”


    “不知!”陳信搖了搖頭,隨即道:“不過我想那些罪證恐怕曾宗南他們也沒找到。”


    林芒麵露詫異,問道:“陳大人如此篤定?”


    陳信點了點頭,道:“據我所知,溫元柱下葬後,他的墳曾被人挖開過,他家更是被盜過。”


    “他們也在找溫元柱留下的東西。”


    林芒微微顰眉,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案,忽然抬頭看向陳信,道:“陳大人,我有一計,隻是需要你來配合。”


    陳信輕輕一笑,道:“老朽都已是土埋半截的人呢,能幫到林大人再好不過。”


    林芒笑了笑,平靜道:“此計劃需要借你麾下的周大人一用。”


    “不瞞陳大人,本官在來的路途中碰見過一夥蒙古人的襲擊,若是所料沒錯的話,此事定然與曾宗南脫不了關係。”


    “若想讓他們放鬆警惕,本官需要將這一切罪責都推於周大人。”


    陳信眼眸微動,已經猜出了幾分林芒的計劃,拱手道:“我明白了。”


    林芒輕笑一聲。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林某告辭了!”


    房門瞬間打開,待陳信轉頭時,林芒已然消失。


    ……


    翌日,錦衣衛直接踏上承宣布政使司的大門,將周子義抓走。


    罪名是與蒙古人勾結,襲殺錦衣衛!


    除了周子義,還有一些與其有牽連的官吏一同被帶走。


    一時間,整個大同府都是沸沸揚揚。


    風聲鶴唳!


    人人自危!


    與此同時,一則消息悄然放出。


    當消息傳出後,林芒下榻別院的大門都快被踏破了。


    城宣布政使司,大同府各級官員紛紛上門。


    即便明知見不到,還是帶了禮物前來。


    消息傳播的很快。


    尤其是在錦衣衛的有意推動之下。


    如今誰都知曉這位鎮撫使喜歡錢,自然會有人投其所好。


    晚間,


    堂內,林芒正在用餐。


    唐琦從堂外走入,恭敬道:“大人,承宣布政使司王元和求見。”


    “哦?”林芒笑著放下筷子,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是!”唐琦轉身離開。


    沒多久,一名錦衣衛領著王元和走入堂中。


    王元和見到林芒,連忙行禮:“見過林大人!”


    林芒起身道:“王大人客氣了。”


    “王大人請坐吧。”


    王元和頗有些受寵若驚的坐下。


    兩人簡單寒暄一番。


    林芒笑問道:“不知王大人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王元和隱晦的笑了笑,看向身後的一名隨從,點頭示意。


    那名隨從提著一個錦盒,看見王元和目光,將其放在了桌子上。


    “林大人,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林芒伸手打開錦盒,目光一瞥,臉上立即綻放出了笑容。


    見狀,王元和臉上的笑容也濃鬱了幾分。


    自從打聽到這位鎮撫使愛錢後,他心中方才鬆了口氣。


    愛錢好啊!


    就怕是一個沒有愛好的。


    不過王元和並未注意到,林芒眼中閃過的一絲冷意。


    林芒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冷冷道:“王大人,這是在賄賂本官嗎?”


    王元和還未認識到事情的變化,隻以為是林芒故作姿態。


    王元和笑嗬嗬道:“林大人言重了,隻是一點小禮物,談何賄賂。”


    “小禮物?”


    林芒冷冷一笑,冷聲道:“五十萬兩是小禮物?”


    “王元和,你好大的膽子!”


    “賄賂錦衣衛,你可知是何罪?”


    “本官倒想問問你,你區區一個承宣布政使司四品參政,哪來的五十萬兩!”


    王元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不過他心中還是抱有一份期望。


    “林大人……”


    林芒一抬手,直接打斷了他,冷聲道:“來人,將王元和拿下!”


    王元和臉色驟變。


    看著神色冰冷的林芒,突然怒道:“你是故意的?”


    “那消息也是你故意放出來的!”


    王元和突然咆哮一聲,目中帶著怒火。


    艸你娘!


    為了以防萬一,最先送禮的都是些普通官員。


    若是真有事,所有的罪責也都是他們來擔的。


    就算最後查起來,也牽連不到他們頭上。


    若非先前那些送禮的成功,他今日也不會前來。


    “不!”林芒搖了搖頭,笑道:“消息沒錯,我的確喜歡錢。”


    “這世上哪有人不喜歡錢呢。”


    “隻可惜,你們錯估了一件事。”


    林芒臉上笑容斂去,端起桌上茶一飲而盡,語氣森然:


    “錢,我照收,但你們——我照辦!”


    林芒看向堂外,幽幽道:“起風了啊……”


    “那就收網吧!”


    “尊命!”


    院中響起整齊的暴喝之聲,殺意沸騰。


    霎時間,數百錦衣衛齊出。


    天空中似有一團烏雲席卷而來。


    寒風越發刺骨!


    王元和腳步踉蹌了一下,瞳孔猛的一縮。


    他突然想到了前幾日送禮的官員……


    刹那間,渾身冒出一絲冷汗。


    他的臉色一下就白了,瞳孔像是失去了焦慮。


    林芒坐在主位上,看向王元和,笑道:“小王,請你見一個人吧。”


    說著,輕輕拍了拍手。


    後堂內,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王元和瞳孔猛的一縮,驚道:“周子義?!”


    “你不是在天牢嗎?”


    周子義因謀殺錦衣衛,更與平陽知府周謙有所勾結,早已被打入死牢之中。


    周子義冷笑道:“那地方還是留給王大人您吧!”


    王元和徹底恍然,怒道:“你們在做戲!?”


    周子義被抓入天牢,再到消息放出,一些官吏被抓,讓本在觀望的一些官吏忍不住前來探口風。


    再到收禮後營造出一種無事的假象……


    王元和不寒而栗。


    林芒端起桌上的茶,緩緩品了一口,笑道:“大戲……現在才開始啊!”


    雖然他找不到其它罪證,但又何必費那功夫。


    賄賂錦衣衛,單這一條,就足以自己光明正大的徹查了。


    錦衣衛的大刑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


    柴誌取來一份紙筆,踹了王元和一腳,冷聲道:“自己寫吧!”


    “省得我再給你上刑。”


    王元和哆哆嗦嗦的拿起筆,目中露出絕望。


    別人如何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他完了。


    五十萬兩,這筆數額太大了!


    ……


    城內街道上,錦衣四出。


    府城衙門內,唐琦率領一眾錦衣衛蠻橫的闖入衙門。


    許多衙役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唐琦掃了眾人一眼,冷聲道:“大同知府湯文平可在?”


    後堂內,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匆匆跑出,官服都尚未來得及穿戴整齊。


    “大人,我在。”


    湯文平臉上露出一絲訕笑。


    唐琦暼了他一眼,冷聲道:“大同知府湯文平賄賂錦衣衛,涉及數額巨大,帶走!”


    湯文平整個愣在了原地。


    不等他反應過來,兩名錦衣衛已經將枷鎖拷上。


    “放開本官!”


    待枷鎖拷上,湯文平文平猛然反應過來,怒道:“放開本官!”


    “你們想做什麽!”


    “來人!”


    四周的衙役捕快圍聚而來。


    唐琦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喝道:“爾等想要造反嗎?”


    “湯文平賄賂錦衣衛,罪證確鑿!”


    “阻礙錦衣衛辦案,你們有幾個腦袋!”


    “爾等是向九族盡滅嗎?”


    “鏘鏘!”


    數十位錦衣衛齊齊拔刀,目光森然。


    這些錦衣衛跟著林芒可謂是從屍山血海中趟出來的。


    每個人手上少說都有數百條人命,一身煞氣,比劊子手還像劊子手。


    四周的衙役捕快紛紛讓開!


    湯文平渾身一顫,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瞬間癱軟在地。


    “走!”


    唐琦率眾押著大同知府離開。


    街道上,能看見不斷有錦衣衛策馬而過。


    大同府徹底轟動了。


    ……


    承宣布政史司內,


    曾宗南臉色難看,目光陰沉。


    茶杯碎了一地。


    王元和前腳離開,錦衣衛後腳就開始抓人了。


    就在剛剛,承宣布政使司內有一多半的官吏被抓走。


    毫無疑問,這些人都與他有著或多或少的聯係。


    曾宗南死死的攥著拳頭,滿臉怒容:“豎子!”


    “豎子!”


    他徹底想明白了一切。


    但這更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恥辱。


    關鍵錦衣衛的身份特殊,就連他也不好阻止。


    “不行!”曾宗南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狠意,冷冷道:“我絕不能坐以待斃!”


    如此多的官員被抓,若是時間一久,勢必會牽連出自己。


    一念至此,曾宗南匆匆起身,喝道:“來人,備馬!”


    “去都指揮使司!”


    ……


    東城別院內,


    林芒神色平淡的喝著茶。


    堂外的院中,則是跪滿了城中的官吏。


    承宣布政使司的參議,經曆司經曆,都事,照磨司照磨,雜造局,大同府知府……


    上百號的官吏跪在院中,景象頗為壯觀。


    廳院四周則是立著一個個麵色肅殺的錦衣衛,鷹視狼顧。


    地上殘留著的鮮血還未幹涸。


    “來,陳大人,請用茶。”


    林芒笑著替陳信倒了一杯茶。


    陳信看了眼院外,擔憂道:“林大人,你這樣是否逼的太急了。”


    “萬一他們狗急跳牆?”


    “不。”林芒搖了搖頭,笑道:“這正是我想要的。”


    “隻有這樣,他們才能自己跳出來。”


    “就這些小魚小蝦,抓了也沒什麽意思。”


    林芒轉頭看向柴誌,平靜道:“繼續吧。”


    “既然他們不願意交代,那就送他們上路吧。”


    林芒清冷的目光望向院中的眾人,淡淡道:“本官允許你們可以選擇自己的死法!”


    話落,又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這群家夥心裏還抱有期望。


    從被抓來到現在,供出的罪證寥寥無幾。


    關於曾宗南的事,更是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那就提前上路吧。


    幾名錦衣衛上前,手起刀落,人頭滾落。


    血湧如柱!


    “啊!”


    一個官吏突然驚恐的大喊了起來,起身就要向著門外衝去。


    但剛跑了數步,他的頭顱便與屍體分離開來。


    一顆滿臉驚恐的頭顱悄然滾落在地。


    “諸位,還是都安靜點吧!”


    “本官喜歡清淨!”


    林芒低頭看向棋盤,平靜道:“陳大人,該您了。”


    陳信暼了眼遠處,嘴角抽了抽,心中感慨。


    或許……這才是錦衣衛吧?


    山西這邊的許多錦衣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但……能不能考慮一下老夫啊!


    敢如此光明正大,不顧律法的殺人,也就隻有錦衣衛了。


    他年輕時也是去過戰場的,對於這一幕倒也沒有什麽害怕的。


    陳信心中頗為無奈,深深的看了眼林芒,歎道:“林大人,其實他們有的人罪不至此的。”


    “陳大人是想說我的手段過於殘忍吧?”


    陳信沉默不語。


    林芒輕笑一聲,淡淡道:“有時候,手段並不能說明什麽,隻有目的才能分得出正義與邪惡。”


    “誰是善,誰是惡?”


    “沒人能分得清。”


    “我隻知道,他們是攔我路的人。”


    “噗嗤!”


    院中,清脆的血肉撕裂之聲再次響起。


    一名官吏終於承受不住內心的恐懼,驚恐道:“大人,我說,我都說。”


    唐琦揮了揮手,一名錦衣衛拖著他迅速離開。


    隨著此人開口,又有十多人站出。


    看著仍跪在地上的幾人,林芒輕輕搖了搖頭。


    隔壁的房間內,不斷響起慘叫與哀嚎聲。


    不一會,幾名錦衣衛就拖著一名傷痕累累的官吏走出,然後又帶走幾人。


    即便此刻不說,大刑之下,他們還是會說的。


    而在院中,每過一刻鍾,便會有數人人頭落地。


    眾人的心理防線幾乎在崩潰的邊緣。


    越來越來的官吏驚恐的站出,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別院外的街道上,人影憧憧。


    一個個拖著刀的江湖漢子從街道上走來。


    長刀拖行在地上,火星四濺。


    伴隨著陣陣金戈碰撞之聲。


    “啪!”


    林芒輕輕落下一字,笑道:“來了!”


    院外的大門忽然打開,四人從院外緩緩走來,氣息深沉。


    陡然間,氣氛變得無比壓抑。


    兩人穿著精致的華服,鶴發童顏,看似蒼老,但精神卻是極好。


    曾宗南作為布政使,把控山西如此之久,與各大世家早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雙方利益牽扯極深。


    而這二人乃是城中最大世家,丁家與白家的老祖。


    丁白二家在整個山西都可謂是勢力龐大。


    在江湖上,二人也是富有勝名,名動一方的宗師。


    甚至在場的一些官吏,就是出自於丁,白二家。


    這些人出事,就意味著他們家族勢力的削弱,這必然是他們不想看見的。


    另一人背著一柄長劍,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則是曾宗南府上門客,宋東來。


    至於剩下的最後一人,則是穿著一身甲胄,腰間挎著一柄長刀,渾身散發著行伍之氣。


    四人進入院中,看見院中的場景時,神色動容。


    有人不屑,有人憤怒,也有人沉思。


    隨著四人走進院中,曾宗南這才緩緩走了進來。


    曾宗南看了眼滿院的官吏,又看了眼陳信,目光一沉。


    “陳大人!”


    “林大人!”


    曾宗南拱手道:“敢問林大人,何故如此,這些官吏究竟是犯了何罪。”


    “賄賂錦衣衛!”林芒轉過頭,笑問道:“曾大人還有什麽疑問嗎?”


    曾宗南目光微沉,語氣微冷:“林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們也是一時糊塗。”


    “萬事留一線,你說呢,林大人……”


    最後一語,曾宗南語氣格外沉重,話中的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林芒邁步走向曾宗南,駐足屋簷下,淡淡道:“行了,曾大人,你也不用在這說廢話了。”


    “本官就是衝著你來的!”


    曾宗南冷笑一聲,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冷聲道:“看來倒是本官小覷你了。”


    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惱火!


    若非必要,他實在不想光明正大的撕破臉麵。


    林芒嗤笑一聲,淡淡道:“或許吧!”


    “隻可惜,你隻有這一次機會了。”


    “年輕人,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


    就在這時,隨同曾宗南而來的丁家老祖,丁湘談目光輕蔑的插話道:“這裏不是京城。”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


    “還是考慮清楚的好,沒必要為了一些不重要的事丟了性命。”


    “隻是一些賤民罷了。”


    林芒微微抬眸,伸手接住一片落雪,幽幽道:“你們說——死人會說話嗎?”


    “什麽?”丁湘談麵露錯愕。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空中忽然響起一聲劇烈的嗡鳴聲。


    恐怖的壓力席卷而來。


    霎時間,一輪銀色的圓輪呼嘯而至。


    破空聲陣陣!


    圓月彎刀驟然出現,似斬破了漫天飛雪。


    一朵朵飛雪一分為二,化為薄薄的兩片。


    丁湘談剛想開口,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致命般的死亡危機。


    心悸感瞬間襲便全身。


    “快躲開!”


    旁邊的傳來白家老祖白一海的驚吼聲。


    丁湘潭瞳孔猛的一縮,急忙抽劍轉身抵擋。


    天地元氣瘋湧!


    無數飛雪順著劍光旋轉。


    真元在劍身上湧動。


    連綿的劍光如雲浪般落下,白晃晃的劍光一時照耀的眾人無法睜開眼睛。


    但就在那一瞬間,圓月彎刀卻是詭異的憑空消失。


    劍氣刺中的隻有一道模糊的虛影。


    “不好!”


    丁湘談神色大驚。


    剛剛轉身,手中的長劍快速刺出,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這一劍終究是落空了。


    “噗!”丁湘談猛的吐出一口鮮血,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


    在他的胸口處,浮現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圓月彎刀滴血未沾!


    眾人的耳畔回蕩著嗡鳴聲。


    丁湘談怒目圓睜,鮮血浸染的身軀向後重重倒下。


    眾人臉色微變。


    曾宗南更是怒不可遏,心中又驚又怒。


    圓月彎刀緩緩飛回,落至林芒手中。


    【能量點+360000】


    林芒神色平靜的看著幾人,目光又看向穿著甲胄的男子。


    “本官沒想到都指揮使司的人竟也參與其中。”


    “曹大人……是吧?”


    曹無畏笑了笑,拱手道:“林大人,本官來此,隻是想當個和事佬。”


    “看在本官的麵子上,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就此罷手如何?”


    “麵子?”林芒麵露不屑,冷笑道:“你的麵子值幾個錢?”


    白一海怒道:“夠了,你們還在等什麽!”


    “此子都已經殺了丁湘談,擺明了就是想找事,你們還在奢望什麽!”


    “殺了他,一了百了!”


    曾宗南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看向林芒,沉聲道:“林芒,你自己找死,別怪本官!”


    陳信怒而起身,嗬斥道:“曾大人,你可知襲殺一位錦衣衛鎮撫使,究竟是何罪?”


    現在他終於明白林芒的計劃了。


    這家夥完全是在拿自己的命當籌碼,逼曾宗南他們主動出手。


    瘋子!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如此瘋狂的嗎?


    曾宗南冷笑道:“陳大人,看來你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既然要動手,那麽今日這裏就不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


    林芒隨意的擦了擦手,饒有興趣的問道:“曾大人,本官倒是想問問,殺了本官,你又該如何向朝廷交代。”


    曾宗南冷哼一聲,冷笑道:“此事皆乃逆賊所為!”


    “白蓮蓮妖人混入城中,林大人與敵戰鬥,不幸犧牲。”


    林芒微微頷首:“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可是……”林芒神色猛的一冷,繡春刀驟然出鞘,冰冷的聲音似炸碎了漫天飛雪:


    “為什麽你們這些蠢貨就覺得自己一定能夠殺了我!”


    風雪爆碎!


    林芒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接近。


    幾人心心一驚。


    就在這時,宋東來忽然出劍,淩冽的劍氣斬出。


    瞬息間,便已刺出上百劍。


    劍光密密麻麻,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劍網。


    每一道劍光中都好似蘊含著極致的殺伐之氣。


    漫天劍影落下!


    白一海手中出現兩個鐵環,迅速拋出。


    林芒冷笑。


    提刀,斬!


    天地一刀!


    真元在繡春刀上湧動,瞬間形成一道恐怖的蒼茫刀氣。


    “轟!”


    漫天劍影破碎。


    林芒的身影踏著破碎的劍影突進。


    圓月彎刀迅速飛來,與白一海的飛環相碰,將其撞飛出去。


    翻滾的氣浪直接將四周房屋上的瓦片掀飛。


    四周房屋的大門,窗戶轟然破碎。


    至於跪在院中的一眾人,從戰鬥還未發生時就已被錦衣衛拖著離開。


    對此,曾宗南一方也默示了。


    畢竟,這裏已經是整個山西大半官場的人了,誰也不希望他們全死了。


    一眾錦衣衛護衛著陳信退入後堂。


    碎石激蕩!


    宋東來身影一閃,迅速一劍刺來。


    劍光之下似有蔚藍色的潮水翻湧。


    刹那間,劍光陡然一變,又似乎烈火灼燒,火焰濤濤。


    劍招詭異至極,變幻多端!


    “嘭!”


    刀劍相撞,交錯而過。


    林芒眉頭微顰。


    正反兩儀劍?


    這不是昆侖派的絕學嗎?


    白一海手持無定飛環再次向著林芒襲來,似有萬斤巨力。


    空氣都仿佛遭到了碾壓,發出接連不斷的爆鳴聲。


    與此同時,先前的曹無畏與曾宗南二人卻是悄然離開別院。


    “轟!”


    圓月彎刀斬在一個飛環之上,二者同時飛出。


    別院的牆壁轟然倒塌。


    白一海接住飛環,看著飛環上的裂痕,瞳孔微縮。


    幾乎同時,林芒猛然向前踏出一步,身影瞬間消失。


    天地元氣如海納百川般匯湧。


    漫天大雪都好似被這一刀攪動,形成一道龐大的龍卷。


    無比壓抑的氣息席卷全場。


    刀鋒刹那突進,斬破層層劍光。


    些許殘餘的劍光落在先天罡氣之上,便被震碎開來。


    遠處,曾宗南心中驚怒,咆哮道:“殺了他們!”


    “一人賞萬兩!”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何況這些人都是曾宗南收容的江湖殺手,許多人都曾是天牢中的死囚犯,一個個都是亡命徒。


    錦衣衛的身份對於他們而言,並不是威懾。


    “殺!”


    “殺!”


    霎時間,無數江湖殺手向著別院湧來。


    街道上,一個個江湖漢子拖著刀,瘋狂的殺來。


    天空中,更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


    一輪箭雨自天空俯衝而下。


    磅礴的威勢令人心驚!


    “碎!”


    林芒忽然沉聲暴喝。


    極致圓滿的龍吼功瞬間爆發。


    一聲震長空!


    天空中的箭矢猛然凝滯,然後紛紛爆碎開來。


    四周的湧來江湖殺手,一些實力低微者更是抱頭哀嚎,七竅之中鮮血狂湧。


    “轟!”


    他腳下的地板破碎,碎石飛濺。


    一刀斬出!


    刀氣卷著碎石亂賤。


    林芒的身湧入人潮,浩然殺氣澎湃。


    刀下亡魂無數!


    箭雨肆虐。


    先天罡氣庇護在周身,直接無視了再次射來的破罡弩。


    瞬間,人潮中響起一聲聲哀嚎,一個個屍體飛起倒下。


    破碎的殘肢斷臂在飛舞。


    鮮血染紅了地麵。


    白一海看向宋東來,狂吼道:“動手!”


    “今日一定要殺掉他!”


    他的心中悄然浮現一絲驚恐。


    他不敢想象,若是今日事敗,又該是何等景象。


    在這之前,他們從未想過他們會敗。


    因為這裏是他們的地盤!


    人潮中,十數個天罡境的武者衝殺而來。


    更有一些人向著別院內殺去。


    別院內,數百錦衣衛默默抽刀,結成戰陣。


    “吼~”


    伴隨著一聲激昂的吼聲,貔貅邁步而來。


    吼聲如雷!


    電光閃爍!


    身影瞬間消失,落地的瞬間,電弧飛舞。


    四周的江湖哀嚎一聲,身體躊躇著倒下。


    一爪落下,一個個軀體直接被拍的爆碎。


    自從吞食巨蟒以後,貔貅的力量就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如今的力量已經足以媲美宗師。


    本身又是天地異獸,戰力強悍。


    前排的錦衣衛同時殺出,不斷清剿著衝至別院前的江湖殺手。


    每個人都是渾身鮮血淋漓。


    同伴受傷倒下後,很快就又有人頂上,死死的守住了防線。


    遠處的戰場上,


    宋東來忽然低喝一聲,一方劍匣落下。


    “開!”


    劍匣打開,顯露出其中的五柄飛劍。


    “劍起!”


    霎時間,一柄柄長劍自劍匣內飛出,化為流光向著林芒襲來。


    “嘭!”


    一柄長劍撞在先天罡氣之上,很快被彈開。


    但在那一瞬間,另一柄長劍緊隨而至。


    劍光連綿!


    恐怖的衝擊力迫使林芒連連後退。


    眼看又有一柄飛劍襲來,林芒卻是猛然向前一步,拖刀怒斬而下。


    刀鋒與劍尖碰撞。


    火星瞬間斂滅!


    耳畔是金戈碰撞的刺耳的尖嘯之聲。


    林芒體內勁力悍然暴湧,瞬間激發出無盡勁力。


    飛劍被彈飛。


    而他的身影隨著漫天刀光飄然而至。


    弑神!


    這是快到極致的一刀,亦是無比霸道的一刀。


    萬千刀氣融為一體。


    宋東來頓驚,連連後退,同時操控著飛劍重新刺來。


    “噹!”


    飛劍撞擊在先天罡氣之上。


    林芒目中殺意一閃而逝。


    “噗嗤!”


    刀影快速掠過,留下一抹單薄的血霧。


    落地的一瞬間,身影一轉,一步踏在盤旋的圓月彎刀之上,速度暴增。


    空中,隱約隻能看見一道模糊的虛幻身影。


    風雪驟停!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滯。


    “噗嗤!”


    這一刀插入了白一海的咽喉,將其貫穿。


    無定飛環懸停在了林芒周身,最終掉落在地。


    而在這一刻,宋東來才緩緩倒下。


    一刀連斬兩人!


    看見二人倒下,曾宗南神色大驚。


    就連曹無畏都感到一陣吃驚。


    這家夥究竟是什麽來頭?


    曹無畏臉色微沉,看向曾宗南,冷聲道:“曾大人,你竟然對我有所隱瞞!”


    曾宗南臉色難看,沉聲道:“京中傳來的消息,說此子疑似四境宗師。”


    “四境?”曹無畏想要罵娘了。


    若是早知如此,他絕不會摻和進來了。


    “曹大人,事到如今,你我已無法回頭了!”


    “讓你的人動手吧!”


    曹無畏冷冷的暼了曾宗南一眼,神色不善。


    自懷中取出一個信號彈。


    “咻!”


    天空中燃起一朵煙花圖案。


    “轟!轟!轟!”


    街道兩側,連綿的黑色身影猶如洪流般襲來。


    披著甲胄的士兵緩緩靠近,攻城弩更是被推上前。


    足有成人手臂粗的弩箭散發著冰冷的光澤。


    曹無畏神色漠然的下令:“白蓮教妖人襲擊巡撫別院,圍剿他們。”


    “不要留下一個活口!”


    隨著令下,一根根弩箭劃破長空。


    無差別的攻擊接連洞穿數人。


    林芒轉身一刀斬在弩箭之上,火星迸濺的瞬間,弩箭被一分為二。


    飛濺的弩箭刺中兩個江湖殺手,帶著他們的身體倒飛出去,連續刺穿數人。


    隨手抓住射來的幾根弩箭,反手投擲出去。


    數架攻城弩直接爆碎,守護在四周的士兵被氣浪掀飛出去。


    曹無畏心中一驚,目光陰沉。


    該死!


    這家夥難道就不會累嗎?


    圓月彎刀飛出!


    戮仙!


    天地元氣如同雲霧般湧來。


    風雪中,圓月彎刀消失,再出現之時卻來到曹無畏麵前。


    曹無畏神色大驚,連忙揮刀斬下。


    隻是這一刀太過蒼白無力。


    麵對宗師,除了宗師之外,唯有以重甲騎兵圍殺。


    “噗嗤!”


    圓月彎刀劃過,一顆頭顱迅速拋飛。


    林芒提著刀,一步步走來,喝道:“山西布政使曾宗南,都指揮使司指揮同知曹無畏妄圖襲殺錦衣衛,當誅!”


    “本官北鎮撫司鎮撫使,令牌在此!”


    “爾等是想牽連九族嗎?”


    “投降者,本官可免他死罪!”


    殺戮這些士兵沒有任何意義。


    城中兵士上千,終是無謂的殺戮。


    “胡說八道!”曾宗南麵紅耳赤的喝道:“都別聽他胡說!”


    “此人分明是白蓮妖人假扮!”


    “曾宗南,事到如今,你還想牽連無辜人嗎?”


    就在這時,陳信在一眾錦衣衛的護衛下走出。


    “本官乃山西巡撫,官印在此,還不放下武器!”


    曹無畏一死,這些士兵也就失去主心骨。


    看見四周的士兵停下,曾宗南臉色驟變,轉身就想逃跑。


    不過剛剛轉身,脖子上就多了一柄繡春刀。


    曾宗南瞳孔微縮。


    剛想開口,脖子上便傳來一聲劇痛。


    曾宗南猛的瞪大了雙眼,眼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


    林芒收刀入鞘。


    他若活著,必然要押解入京,接受三法司的審訊。


    到時候勢必牽連出他的一些事。


    雖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終歸是個麻煩。


    所以,還是死在這裏的好。


    人死了,也就失去價值了。


    陳信嘴角抽了抽,神色無奈。


    他剛剛其實是想開口留下曾宗南的。


    “錦衣衛集合!”


    林芒翻身躍上貔貅。


    身後數百錦衣衛迅速匯集。


    見狀,陳信略感不解,疑惑道:“林大人,你這是……”


    “滅門!”


    平淡的聲音似一聲驚雷。


    林芒冷冷丟下一語。


    貔貅化為一道電弧消失,一眾錦衣衛迅速策馬前行。


    陳信微微一怔,張了張嘴,發現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站在他的立場上,他應當阻止此事才對。


    林芒此舉,有濫殺無辜之嫌。


    但見到先前的一幕,他並不認為這位會聽他的。


    甚至有可能……一刀斬了自己?


    從這位的行事作風來看,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唉!”陳信無奈歎了一聲,伸手捏了捏眉心。


    ……


    今天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日子。


    城中的殺戮就未斷絕。


    雪下的越發大了。


    屋簷上,落了厚厚的一層。


    萬籟俱寂!


    銀裝素裹!


    唯有城中的兩大世家,門外的台階上鮮血緩緩流動著。


    淒厲的哀嚎聲響徹街道。


    ……


    翌日,


    整個大同府似乎又回歸了往日的平靜。


    但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山西……變天了!


    隨著曾宗南一係的倒台,巡撫陳信一派必然崛起。


    不過,陳信如今能掌控的也隻有官府。


    對於軍權,他也隻有名義上的統率權。


    山西都指揮使司指揮使防衛長城,如今尚未歸來。


    殺人簡單,但後續的一係列麻煩事並不少。


    光是承宣布政使司內的官吏就缺了一多半,隻能臨時提拔官員。


    除此之外,尚有城中百姓的安撫工作。


    不過這些都是陳信該操心的事。


    林芒在解決完曾宗南後,又開始了賑災事宜。


    連續忙碌了小半個月,林芒才再次回到大同府城。


    ……


    巡撫府內,


    陳信笑道:“想來你應該要回京了吧?”


    林芒微微頷首,道:“山西事了,是該回京述職了。”


    “關於山西的事情,我已上報回京,算算時間,等林大人回京後,三法司的審判也該下來了。”


    林芒放下茶杯,對於此事並不太在意。


    左右不過是幾個死人!


    希望經此一事,京城那些故作聰明的人能夠有所醒悟吧。


    陳信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說道:“我已經將周子義革職,流放充軍。”


    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但律法就是律法。


    在這一點上,他並不想改變什麽。


    謀殺錦衣衛,乃是重罪!


    林芒也沒再多說,拱手道:“陳大人保重!”


    “哈哈!”陳信笑道:“喝了你給的那什麽蟒血,我如今感覺身體好了許多。”


    若非那蟒血,他恐怕活不過這個冬天。


    “林大人,保重!”


    林芒轉身喚來貔貅,領著一眾錦衣衛迅速離開。


    ……


    林芒是十月份離京的,回京時已至十二月。


    京城下著大雪。


    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許多。


    北鎮撫司內,


    林芒看見站在院中的身影,略感詫異,隨即拱手道:“大人!”


    袁長青沒有開口,而是眼神示意林芒。


    林芒轉頭望去。


    房門打開,一道穿著華服,麵容年輕的身影的緩緩走出。


    林芒心中一驚,連忙行禮道:“臣見過陛下。”


    朱翊鈞笑了笑,目光幽幽,淡淡道“林愛卿此行辛苦了。”


    “此乃臣份內之事。”


    朱翊鈞笑道:“朕今日聽聞愛卿回京,便來此瞧瞧。”


    “此次前往山西賑災,林愛卿功不可沒。”


    “說吧,想要什麽。”


    林芒內心暗自嘀咕,我想要錢你也不給啊。


    不僅如此,他這次在山西的收獲,有三分之一送入了宮中。


    林芒沉聲道:“臣不敢有所求,但亦臣不敢有拂聖恩,懇請陛下能讓臣入秘庫九層一觀。”


    一個沒有欲望的臣子,絕不是一個皇帝希望看見的。


    有時候沒有欲望,便代表著更大的欲望。


    何況秘庫九層他早就想一觀了。


    “準!”


    朱翊鈞眼斂微垂,俯瞰著林芒,輕聲道:“著北鎮撫司鎮撫使林芒領南司之事,加賜正三品上輕車都尉,升授定遠將軍。”


    林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沉聲道:“臣謝陛下!”


    朱翊鈞微微頷首,邁步向外走去。


    曹正淳撐著傘。


    臨走前,目光微不可察的暼了眼林芒。


    待朱翊鈞離開,林芒這才不解道:“袁大人,這是……”


    袁長青笑嗬嗬道:“陛下是特意來見你的。”


    “至於南鎮撫司的事,你不必有所懷疑,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就隻能由你來兼任。”


    “倒是得恭喜你了。”


    袁長青背著手向著院外走去。


    以前是由自己來鉗製林芒,如今倒成了林芒鉗製自己。


    袁長青笑了笑,麵露灑脫。


    隻可惜,陛下估錯了一件事。


    看著袁長青離去,林芒忽然笑了笑,走向房中。


    算算時間,也該準備去俠客島瞧瞧了。


    說的周六加更,今天提前完成,一萬四。(實在手殘,還以為能寫一萬六的)


    感謝各位昨天的加油,拜謝,非常感謝。


    </a></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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