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底煞氣升騰,四周石壁上的劍意同時綻放,天地庚金凝結,化為一道道劍氣,在空中密密麻麻交織成劍網。


    劍氣縱橫,我們所在的位置也變得極度危險。


    顏院長果斷下令全員後退,石台上隻留下十餘位修為精深的高手。


    升騰的黑霧中,隱約可見千萬魔形。


    豺狼虎豹,蛇蟲毒蠍,惡鬼怨魂、山精野怪……


    伴隨著滔天怨氣,一具青銅棺槨從深淵之底,冉冉升起。


    棺槨捆綁著鐵鏈。惡鬼扶柩,凶獸背棺,又見八大鬼王,各自手持鐵鏈一端。將棺槨用力的往上拉。


    上空劍網交錯,形成一片劍海。


    棺槨每上升一分,劍海中的殺意便汪洋一分。


    麵對如此浩瀚的劍海殺機,在場眾人無不變了臉色。


    到底是什麽樣的陰煞邪魔,能夠引發這等浩瀚無邊的劍海。


    劍網密密交織,難道都不能將其徹底封禁麽?


    劍氣充盈激蕩,罡風煞氣崔嵬。


    眾人又再次後退,不敢直視深淵。


    在一眾邪魔陰煞的拉扯下。青銅棺槨伴隨著黑霧冉冉升起。


    直到,黑霧與劍氣交涉。


    無邊劍海傾瀉而下,開始誅殺邪魔。


    鬼哭神嚎,陰風慘淡。


    劍氣輕而易舉的刺穿邪魔惡靈的軀體,斬下鬼王的頭顱。


    殺意起,劍氣匹練如虹。


    直殺得百鬼落盡,群陰伏誅。


    內中那具青銅棺槨失去了鬼王的拉扯,百鬼的扶持,卻不僅沒有降落,反而扶搖直上,迎著劍氣殺伐,一直向上。


    突破了劍網,掙脫了劍氣的束縛,筆直朝著上空飛去。


    一棺衝天,萬劍相隨。


    任憑劍氣如何強盛,始終無法壓製棺槨上升的勢頭。


    劍氣劈砍在棺槨上麵,現出一道道深刻的劍痕。


    金鐵交鳴,震耳欲聾。


    都是現代人,哪裏見過這等陣仗。


    饒是靈異科見多識廣,這會除了顏院長之外,也是一個個被震撼的目瞪口呆。


    “秦玦,你剛才說的陰煞顯形指的便是這具棺槨?”顏院長問道。


    “嗯。”我點點頭。


    “棺槨中到底是什麽?”


    “裴旻墓自然和裴旻有關,至於到底是什麽,隻有把棺材打開才能知曉。”


    “不行。這棺材絕對不能打開,一旦打開,必然會惹下滔天大禍。”武當老道神情凝重的說道。


    “就算我們什麽都不做,這陰煞也必然會破棺而出。”我說道。


    “你怎麽知道?”沈若羽問道。


    “庚金外泄,劍氣的威力一直在不斷的減弱。而陰煞無法脫困,怨念始終在增長。此消彼長,突破封禁隻是時間問題。就算我們不動裴旻墓,未來它也會橫空出世,先前氣衝鬥牛的劍氣便是在預兆此事。”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做?”顏院長問道。


    “無論是棺中陰煞,還是李白留下的劍陣,都不是我們能夠插手幹預的,我們所做的隻有一個字。等。”


    “等到什麽時候?”


    “等李白的後手,他既然在此布陣,肯定預料到了未來發生的事。”我說道。


    便在我們交談的時候,棺槨又上升數十丈,升到我們眼前。


    這是一具古老的青銅棺槨,四麵刻著神秘的符文,劍痕滿布,深淺不一。


    在過去的歲月中,不知經受過多少道劍氣的崔嵬。


    劍痕交錯,絲絲入扣,猶如一個巨大的繭囊。


    看著看著,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陰寒之意。


    倘若李白的劍陣根本不是為了鎮壓棺槨裏的陰煞。而是為了助其破繭而出,羽化成蝶呢?


    心裏有了這個念頭,我越看越覺得棺槨越像是一個繭囊。


    這無邊劍氣看似殺伐至盛,然而落在青銅棺槨上的時候,卻總是淺嚐輒止。


    看似是在鎮壓棺槨裏的陰煞,卻又像是把劍意可以烙印在上麵,供棺槨裏的陰煞所吸收。


    我不敢再繼續猜測,越想越覺得陰寒。如果真如我所想。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


    最關鍵的是,這棺槨裏到底是什麽?


    時間在慢慢流逝,棺槨也在不斷的上升。


    四周石壁上的劍意,變得越來越微弱,劍氣的威力也隨之減弱。


    失去劍氣的束縛,棺槨上升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最終掙脫了劍氣的捆綁,躍出了無邊劍陣。


    掙脫劍陣後,棺槨安靜的懸浮在空中,不再繼續向上升起。


    又不知過了多久,棺槨開始旋轉。


    隨著棺槨的旋轉,下方的劍氣也開始隨之發生變化。


    那些由劍氣所化的劍形,首尾相接。匯聚成一道道劍氣洪流,紛紛湧入棺槨之中。


    直到最後一道劍形也被棺槨所吸收,這個神秘的山腹之中,再無一絲劍意殘留。


    所有的劍意。包括整個燕山南麓的庚金之氣,全部被神秘的青銅棺槨所吸收。


    見此,我明白,化蝶的時刻終於到了。


    李白布下劍陣根本不是為了鎮壓棺中陰煞。而是以無邊劍意度其羽化成蝶。


    現在大功已成,再想阻止已經為時晚已。


    青銅棺槨還在幽幽旋轉,棺中陰煞隨時破棺而出。


    尚未破棺,便已有令眾生臣服之威。


    一旦破棺而出,我想不出,在場有誰會是其敵手。


    這時候,不僅是我,其他人也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顏院長,撤退吧。”我歎息著說道。


    “秦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顏院長問道。


    “一切罪責在我,是我算錯了所有的事,我不該帶你們來這裏。如果我們不來,就算棺中陰煞凝聚成形,也隻能被囚禁在此地。我們來到這裏,為它打開了通向人間的生門。”


    “如果它入了世間,會給人類帶來災禍麽?”顏院長神情凝重的望著我問道。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等到它破棺而出,或許我們所有人都會埋葬在此地。”


    顏院長沉默一會,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對他說道:“你們出去後,把洞窟入口徹底封死,能拖延一時是一時。”


    “你不一起離開麽?”顏院長問道。


    “既然是我犯下的錯,我願意為之承擔罪責。”我說道。


    “你不走,我也不走。”沈若羽說道。


    “若羽。你……”


    “院長,我的劍氣因秦玦而生,若棄他生死與不顧,就算我能答應,我的劍也不答應。”沈若羽淡淡的說道。


    “你無須為我如此,這是我犯的錯。”我說道。


    “你錯了,不是為了我,靈異科根本不會大張旗鼓挖掘裴旻墓,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是我的因果。”


    顏院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若羽。


    眼角潮濕一片,終究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石台上隻剩下我和沈若羽。


    “你還記得我來時起的卦麽?”我問道。


    “天雷無妄,變爻為六三,無妄之災,或係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沈若羽想了想說道。


    “天雷無妄,君子以動機純正贏得四方。死者為大,我們貪慕墓中機緣,驚擾死者亡魂,本身就動機不純,所以才會輸的這麽徹底。”


    “可是,你先前所起的卦不是我們有所得麽?”沈若羽又問道。


    “有舍才有得。”


    “怎麽舍,怎麽得?”


    “等下你就知道了。”


    青銅棺槨又動了,仿佛感知到了我們的存在,浮空飄逸,來到我們麵前,落在石台上。


    望著這具神秘陰森的棺槨,沈若羽臉色緊繃,現出前所未有的緊張。


    “你不是一直好奇棺槨裏的陰煞到底為何物麽?打開就知道了。”我說道。


    “我……不敢。”


    “有什麽好怕的,它既然主動過來,便是要我們動手開棺。”


    說完,我用手一推,棺蓋便隨之移動,渾不受力般的被我推開。


    下一刻,棺中之物暴露在我們麵前。


    這是一隻手。


    準確的說,這是一隻手骨。


    潔白如玉,無垢無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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