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籠子?”


    聽到那婦人的話之後,胡老板愣怔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平白無故要什麽狗籠子啊?


    不等他想個明白,那婦人就怒聲嗬斥道:“怎麽了,我說話不管用了嗎。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杵在這等死呢?”


    “啊,哦,我這就去找。”


    胡老板點頭答應一聲,都顧不得手臂上的傷,趕緊去完成他的寶貝交代的任務。


    堂堂一位大老板。


    能一句話決定很多人生死的大人物,竟然還能在一個女人的麵前,這麽俯首帖耳的,也真是奇跡。


    隨著胡老板的離開,女婦人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李粟錦的身上。


    可憐的小粟錦,剛才被胡老板那一記猛踢踹飛過來,幸好是撞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才沒受到致命性的傷害。


    可即便這樣,也已經是半邊頭臉紅腫,昏死過去。


    那婦人伸出手,扒開李粟錦的小嘴,仔仔細細看著兩排尖細的小牙齒,臉上笑容的陰冷氣息更加濃鬱。


    “好東西啊。


    如果能把這個小東西調教好了,為我所用。


    但等父親他們走出烈焰穀,準備對付該死的王上時,或許,這個小東西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就是不知道,這小東西從哪來的。


    嗯,正好明天去見師父。


    問問她老人家,一定能有準確答案。”


    女婦人自言自語著,轉手把李粟錦抱在懷裏,伸手掏出手機,笑嘻嘻地拍下來幾張照片。


    與此同時,剛出去不到半分鍾的胡老板,就提著一個狗籠子風風火火跑了回來。


    “彤彤,你要的東西我找回來了。”


    “嗯。”


    那婦人冷哼一聲,順手接過來狗籠子,把李粟錦直接關了進去。


    “真是笨蛋,你早就看出來這小東西不簡單,就不知道安置在妥當的地方嗎?幸好來的及時,要是讓她撞碎了玻璃跑出去,還能去哪找?”


    她惡狠狠訓斥著胡老板。


    聲音之大,無異於河東獅吼。


    說話的同時,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朝著窗口那邊掃了一眼。


    窗外排水管道上趴著的方長老,絕對是把這番話聽得一清二楚。


    老乞丐渾身冷汗直冒,絲毫不敢再去探頭往裏麵看,隻能是側著耳朵,聽見那胡老板唯唯諾諾的應聲:“對,彤彤你教訓的是。”


    “行了,別在我麵前裝腔作勢的了。趕緊把你這裏收拾一下,這些日子,我就留在這裏,專門調教這個小東西。”


    “是,是,我這就找人收拾。”


    說話聲逐漸消失。


    當方長老再次探頭看過去的時候,那間辦公室裏已經沒有了任何人影。


    他的頭腦冷靜下來,深深感覺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他一個丐幫長老可以隨意摻和進去的了。


    單純一家會所的老板,倒還好說。


    可是那個名叫“彤彤”的婦人,給了方長老一種摸不透深淺的感覺。


    他微微放鬆手臂,順著排水管道一路下滑。


    落地之後,左右掃了一眼,隨即加快腳步,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對於方長老來說,過去的十幾分鍾,絕對比參加了一場惡戰,更讓他感覺驚心動魄。


    但是對於李南方而言,無非就是坐著出租車,看了看明珠淩晨時的街景而已。


    明珠美院斜對麵的鳳凰小區。


    當出租車停下來的時候,司機看著計價器上現實的“99.50”數字,內心當中無比欣喜。


    後麵的老板說了,付給他雙倍的車費。


    兩倍,就是199元。


    之前就給了兩張百元大鈔,還不用找零,妥妥的多賺了一塊錢啊。


    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對。


    正常情況下,客人會給一百塊錢,不要找零的。


    去掉他本該得到的一百,還有一百在手裏,減去正常的車費99.5,隻剩下五毛的富裕錢。


    也就是說,這單生意隻多賺了五毛。


    不對,應該是一塊。


    哎?


    也不對,還是五毛。


    該死的,到底是多賺了五毛,還是多賺了一塊啊?


    出租車司機陷入到自己的世界裏不能自拔。


    掰著手指頭算計半天,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多賺了多少錢。


    財大氣粗的李老板和老麥,才不會去關心出租車司機正在為了什麽事情而糾結。


    老麥同誌就是恭恭敬敬,為李南方拉開車門,頭前帶路。


    兩人邁步走進小區最前排的沿街樓內,坐著電梯上到十五樓,進了一戶公寓住所內。


    正像老麥所說的那樣。


    一進門,就很明顯可以看出來,這戶人家絕不是有男人住的。


    幹淨整潔,到處都透著淡淡的清香。


    李南方站在門口,有點不敢邁步進門。


    隻感覺自己剛從賭場出來,沾染的滿身煙草氣,實在是破壞了屋裏的環境。


    要不是老麥親手拿著鑰匙開的門,他都懷疑這家夥是溜門撬鎖來的。


    “財神爺,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這地方絕對幹淨,過去小半年,全都是我老婆閨女在這住著的。”


    老麥獻寶似的,好像專門給李南方推銷他家裏的女人,有多麽多麽賢惠那樣。


    說著話,伸手去打開冰箱門,掃了一眼。


    “嘿,財神爺,跟著你就是有好事啊。我半年前買的啤酒,還在呢。來著,在喝點,今晚就睡在這。等養足了精神,明天回去,繼續大殺四方。”


    老麥拎著一提啤酒,轉身走到沙發那一屁股坐了下去。


    李南方的心情,總算是稍稍平複下來。


    他終於明白,剛剛站在門口,心中為什麽會有一種異樣的情愫萌發出來了。


    隻因為這間小公寓房,給了他非常熟悉的感覺。


    猶記得在青山的時候,他把隋月月安排在那間租來的房子裏,再回去時,就是看到這樣幹淨整潔,充滿女主人氣息的家的樣子。


    還記得是在青山的時候,推開龍城城的房門,同樣也有家的味道。


    突然間,好想回青山,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每天都像老麥這樣,回到家裏,打開一罐冰啤酒,躺在沙發上翹著腿看電視,那才是他無比向往的生活。


    明明和嶽阿姨在八百成親之後,他就是要回青山過這樣的美好日子。


    為什麽兜兜轉轉,又要為了各種莫名其妙的問題,費心費力到處奔波呢?


    難道老子天生就是勞苦命?


    李南方長長歎息一聲,邁步走進屋內,同樣躺坐在沙發上,迫使自己完全放鬆下來。


    不去想那麽多了。


    人活著,又能有幾個完全是為自己而活的。


    此時此刻,能有這麽舒適的環境休息一下,就沒必要去想那些煩心事。


    他伸手抓起來一罐冰啤酒,打開之後,猛的灌了一大口,那一瞬間隻感覺渾身通體舒泰。


    隻是——


    “老麥,有吃的沒,老子餓了。”


    “吃的?有,有!”


    財神爺有要求,老麥肯定竭盡全力去完成。


    那老小子起身,就衝到窗戶邊上,打開窗,探頭出去,扯著嗓子大喊一聲:“賣河粉的,兩份炒河粉,十塊錢花生米,快點的送上來!”


    老麥尖細的聲音,震得整個樓都微微一顫。


    李南方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還能有這種操作。


    他站起身來,帶著滿臉好奇走到窗邊,探頭看下去。


    隻見大樓底下,小區對麵的明珠美院大門前,一個炒河粉的路邊攤子,竟然在淩晨時分還繼續營業。


    遠遠的,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工人、學生,打包帶走炒河粉。


    隨著老麥的話音傳遞過去,炒河粉的老板抬起頭來,朝這邊高高舉手比出個“ok”的手勢,大聲喊道:“三分鍾就好!”


    真不愧是國際化大都市啊。


    這生活的方便之處,當真是出處可見。


    想吃個夜宵,都能隨口喊一聲就解決。


    老麥扭頭,發現李南方臉上的驚奇神色,忍不住嘿嘿笑道:“財神爺,意不意外,驚不驚喜?我可是四年前就來這邊住了,周圍的一切全都門清。”


    老麥好像被勾引起來什麽回憶似的,拿起來手中啤酒罐,灌了一口,搖頭歎息道:“財神爺啊,不瞞你說,四年前,我也想著弄個這種小攤的。


    唉,想想,真的是懷念以前的生活。


    那時候,麥青剛來這上大學。


    我們兩口子一尋思,直接賣了家裏的老房子,到明珠來打工。


    一方麵是照顧閨女的生活起居,另一方麵,也是想著能在大城市裏賺點錢,過上好日子。


    可這錢,哪是那麽容易賺的啊。


    我特麽累死累活,起早貪黑的,去給人打工,結果是將將夠賺到個房租錢。


    大城市簡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想錢想瘋了,也就開始走點歪門邪道。


    遇上兩個好賭的工友,拉著我去了趟賭場。


    一晚上就贏了我一年都賺不到的錢,你說我能不陷進去嗎。


    現如今,想回頭都回不了嘍。


    閨女管不住啦。


    老婆也是個病秧子,躺醫院裏。


    那娘倆愛死死愛活活吧,反正我是幫不上啥忙了,隻等哪天死在賭桌上,我這輩子就算是沒白活一遭。


    來,喝酒!”


    老麥漲紅著臉,絮絮叨叨。


    李南方都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老小子的話茬。


    一個對人生徹底沒有了動力的人,勸他從良向善,估計都是浪費口舌。


    或許,麥青的選擇也是對的。


    有這樣一個父親,不如沒有。


    把她親媽賣給龍大少,總比跟著個一心想死在賭桌上的賭棍強。


    至於麥青本人,隻會活的更加滋潤。


    兩人沒再說話,就是抱著手裏的啤酒,各自想著心事。


    眨眼功夫,一罐啤酒喝個幹淨。


    敲門的聲音,適時響起來。


    樓下炒河粉的漢子,絕對是準時把老麥剛才點的餐送到了。


    老麥掏口袋去付錢。


    看著兩個中年老男人相互交流,李南方又忍不住一通人生感慨。


    等他到了這樣的年紀,又會是什麽樣的狀態?


    想來,不會比眼前的兩位差太多吧?


    其實,能有個生意興隆的夜宵攤子,每天忙忙碌碌賣河粉賺錢,也算是幸福人的一種。


    李南方苦笑著,回頭看向樓下。


    他隻是無意識地看一眼而已。


    萬沒想到,一個黑發小蘿莉的身影,陡然出現在他的事業之內。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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