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段香凝被救出水麵後,圍觀群眾立即發出了勝利的歡呼聲。


    有人鼓掌,或者大力拍欄杆。


    這些人中,肯定有一言不合,就能抄刀相向的混子。


    可他們此時也很為段香凝獲救,而感到開心,激動,發自肺腑的歡呼,並紛紛跨過護欄,左手被陌生人拽著,盡量彎下身子,伸出右手,伸向水麵上的陌生人。


    在眾人的幫助下,李南方倆人很輕鬆就上了岸。


    看到跳水的美少婦,還死死抱住李南方的脖子,瞪大一雙美眸,表示她並沒有被嗆死後——熱烈的掌聲,再次響起。


    這一刻,紛紛湧上試圖救人,其實卻連邊都沒湊上,隻在旁邊大喊著什麽,伸出手的那些人們,也覺得他們為救人貢獻出了一分力量。


    從而,有自豪的感覺自心中騰起,覺得自己是個英雄,更是個好人。


    再看周圍那些陌生的麵孔,閃爍的霓虹燈,天上的明月時,就會覺得這世界很美。


    是時候,回家陪伴妻子,或者給遠在偏僻山村裏的父母,打個電話,說我很想你們了。


    因感動,自豪而騰起的這種感覺,就是人們在苦苦尋找的正能量。


    當然了,為慶祝這股子讓人感動的正能量,順便去街邊酒吧痛飲三百杯,還是很有必要的。


    今晚,後海沿河兩岸的酒水消費,創下了本年度的最新高。


    “看,人們都不喜歡你死在這條河裏。”


    李南方倚在護欄上,抬手擦了把臉,看在依舊死死抱住他脖子的段香凝,說:“所以,以後千萬不要做這種蠢事。世界這麽大,活著的方式有千萬種。無論你有多麽的不開心,總有一種適合你,讓你感受到這個世界有多美好。”


    其實,段香凝還是會一點水性的。


    畢竟從小就在多水的南方長大,遊泳運動更是每一個愛美少婦的必修課。


    隻是她的水性不怎麽好,而且後海深達數米的河水溫度,以及長滿水草的河底,環境複雜,遠遠不是她習慣了的遊泳池所能比的。


    再加上李南方剛才的“絕情”,以及她內心因無法彎成大理段氏交代的任務,而造成的心理恐懼,讓她在極度衝動下,一心求死。


    所以縱身跳下去時,她的潛意識就屏蔽了會水本能,這才開始狂灌河水,好像襯托那樣往下沉的。


    李南方如果不及時跳河救她,她是死定了。


    但她終究是會一些水性的,所以才沒有像那些旱鴨子似的,落水不久就被河水,直接把肺葉給嗆破,才能在剛被救出河麵後,神智能迅速清醒過來。


    在李南方和她說這些話時,段香凝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雙眸閃閃地望著他。


    夾雜著某種異樣的醒悟,以及興奮。


    她忽然發現,她本該很熟悉的李南方,不是他。


    偏偏,這就是如假包換的李南方。


    李南方讓她感到陌生,那是因為她終於看出,他好像對她不是很熟悉。


    僅僅是認識她,知道她叫段香凝。


    至於倆人之間是什麽關係,他——好像不記得了。


    怎麽會這樣?


    他的腦子出問題了?


    還是,經曆過某種打擊,導致他的大腦神經元缺項,忘記了一些東西?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在段香凝想到這兒時,李南方又說話了。


    還抬手在她臉上輕輕拍了下,小心地問:“喂,你沒事吧?”


    幾乎是在電光火石間,段香凝就知道接下來,她該怎麽和李南方相處了。


    就像她的雙眸裏,悠忽浮上了大片的茫然那樣,喃喃地問:“你、你是誰?”


    段香凝的這個問題,讓李南方愕然了下,才脫口回答:“我是李南方啊,你不認識我了?”


    “你是李南方?”


    段香凝的秀眉,緊緊地皺起,很痛苦在思索的樣子:“李南方?我、我怎麽不記得這個名字了。”


    靠。


    這個娘們不會是被水嗆了下後,記憶就消失了吧?


    李南方心中一沉,趕緊說:“你怎麽會不記得我是誰呢?我們可是、可是——”


    精通水性的李南方,比好多人都明白,溺水之人在落水後,遭遇嗆水的瞬間,會造成大腦驟然缺氧,導致某些記憶神經驟然癱瘓。


    從而忘記,或者選擇性的忘記很多人,很多事。


    這與某些人腦袋上遭遇重擊,受驚嚇過度,或者受刺激過度,導致的記憶神經癱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李南方能想到這些,卻壓根沒有意識到,他當前正處在這種情況下。


    所以,在他想說出,他和段香凝是什麽關係時,這方麵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他,忘記了和段香凝在過去的種種關係。


    隻是單純的記得她名字。


    確定和她之間,應該會是某種關係。


    本能的,他努力去想和段香凝的關係。


    可隻要一想!


    腦海中卻浮上花夜神身無寸縷,雪白,嬌嫩,豐滿窈窕的嬌軀,躺在床上,任由一個陌生男人一路親吻時,秀足足尖因極度興奮而麽猛地繃緊,半啟的櫻唇裏,發出醉人吟聲的場景。


    這一幕場景,就像一把刀!


    更像一扇門。


    刀刃鋒利,斬斷了他對某些人,某些事的印象。


    門板堅固,死死把他應該知道好多東西,都關在後麵。


    他努力去推門。


    卻被門前那把刀,把推門的雙手,給割的鮮血淋漓。


    劇痛。


    讓他無法承受。


    非但是他,就連深藏在他體內的黑龍,也痛苦的咆哮一聲,自氣海丹田內一躍而起,惡狠狠的撞向那兩扇門,依舊被那把刀,狠狠斬在了身上。


    “啊!”


    李南方張嘴,就想發出一聲慘叫。


    慘叫聲還沒出口,他就忽地抬手雙手,抱住了腦袋。


    雙手死死地按住腦門。


    如果不這樣,他腦門兩側的動脈,可能會在瞬間蹦斷。


    李南方按住腦門的雙手,好像一道閘門,迅速隔開了他的人性,魔性一起聯手,試圖砸碎那扇門時,所感受到的無比痛苦。


    馬上,隨著花夜神營造出的那香豔一幕,自腦海中消失,劇痛也自李南方腦海中消失。


    黑龍返身,迅速紮進了氣海丹田中。


    隨著他緩緩睜開眼,看著天上的皓月,他又回到了愜意的現實世界。


    李南方在經曆這些時的時間,並不是太長。


    從看到花夜神到看不到,也就是兩三秒鍾左右吧。


    但這兩三秒鍾內,他的臉色是如何扭曲,猙獰地嚇人,又是多麽痛苦的樣子,卻都被段香凝看在眼裏。


    他的腦子,果然有問題了!


    真好。


    立即敏銳意識到什麽的美少婦,激動的芳心狂跳,仿佛抓住了她生命,不,是生死的轉折點。


    她有絕對的把握,能緊抓住這個她人生中最大的機會。


    所以,在李南方的思維很快恢複正常後,她卻依舊是滿臉的茫然,喃喃地問道:“我們可是,可是什麽?”


    “我們,是朋友吧?”


    再也不敢去想和段香凝是什麽關係的李南方,強笑了下,低聲回答。


    朋友這個詞,可是用途相當廣泛的。


    青梅竹馬的小夥伴,天各一方數十年後再見麵,就可以稱呼對方是朋友。


    一對滾了好幾年床單,最終卻分手再相見的昔日戀人,也可以把對方當做朋友。


    混社會的大哥,在勒索外地人時,同樣可以拍著對方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說:“朋友,我觀你麵相,最近好像要有血光之災啊。”


    所以說,李南方在被段香凝追問倆人是什麽關係,卻實在想不到倆人是什麽關係時,才會說是朋友。


    “我們,是朋友?”


    段香凝眼神茫然的盯著李南方,過了足足半分鍾後,才緩緩搖頭:“不對,我們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


    李南方連忙問:“那你說,我們不是朋友,是什麽呢?”


    他也迫切希望,能借助段香凝的回答,輔助他能想到——門後麵的那些事。


    “我們是,夫妻。”


    段香凝在說出這五個字時,心兒砰地大跳了下。


    她生怕李南方會發現她的異樣,開始懷疑她是在裝傻賣呆,連忙低頭,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她成功掩飾了心慌的反應。


    “夫、夫妻?你、你說我們兩個是夫妻?”


    李南方立即懵逼,瞪大了眼睛。


    他怎麽不記得,他和眼前這個叫段香凝的美少婦,是夫妻呢?


    他的妻子,不該是那個果身躺在床上,和陌生男人纏綿的花夜神嗎?


    “難道,難道不是嗎?”


    李南方絕對的本能反應,被段香凝看在眼裏後,心中狂喜的隻想縱聲高歌。


    如果李南方的腦子沒有出問題,那麽在她說倆人是夫妻時,他隻能是在一愣過後,不屑的冷笑,或者輕蔑的罵她是個傻缺——那才是本色的李南方啊。


    看看現在的李南方!


    他沒有因此而冷笑,輕蔑的罵她傻缺,唯有“我怎麽不知道”的不可思議。


    李南方接下來的回答,讓段香凝最後一點擔心,也煙消雲散:“我、我怎麽想不到,我們是夫妻呢?”


    “傻子。”


    段香凝抬手,輕撫著李南方的臉頰,動作溫柔:“你怎麽可能會忘記我們是夫妻呢?如果你不是我男人,我怎麽會總是陪你走?如果你不是我男人,我怎麽會在你嫌我管你,不讓你來這邊放縱時,怒氣衝衝的讓我去死。我,則心傷欲絕下,依然決然的去跳河輕生呢?”


    她在說完這番話後,李南方很很久都沒說話。


    也沒動。


    就是看著她。


    他現在能確定,這個叫段香凝的美少婦,確實被水嗆到後,失憶了。


    或者說是,她是思維混亂了。


    要不然,也決不會想不起,她在跳河之前,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那時候,她可不是以李南方的妻子身份,來和他說什麽的。


    她跳河,隻是因為李南方聽她說,她原意為他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時,才信口說了一句。


    “怎麽了?”


    段香凝輕撫著他臉頰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我想,你誤會了。”


    李南方搖頭,盡可能讓臉上的笑容足夠溫和:“我不是你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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