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吃飯。


    吃過飯後咱們再走,好吧?


    喂,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你耳朵聾了嗎?”


    臉沒洗就急著追出來的李南方,總算追上了健步如飛走向索道那邊的嶽梓童。


    嶽梓童卻真像個聾子那樣,理都不理他,隻是扭著小蠻腰,快步向前走。


    李南方有些後悔。


    昨天來爬山時,愛美的嶽女士非得穿高跟鞋來著,是他極力相勸,讓她必須換上運動鞋,說萬一崴了腳,那豈不是會連累他?


    他得背著她爬山啊。


    盡管背著個嬌滴滴大美女爬山,是每一個老光棍最大的夢想,李南方卻不是光棍。


    他更在意背著人爬山時,會不會累。


    腳踩白底黑麵運動鞋的嶽梓童,來到索道售票處後,總算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了他。


    早上的太陽,照在她麵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一層金色的光暈,看上去就像廟裏的菩薩那樣,很想讓人頂禮膜拜。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犧牲我的大好形象?”


    李南方這才鬆了口氣,低聲埋怨了句,走到售票處旁邊,買了瓶礦泉水。


    山上的東西就是貴。


    在超市內賣兩塊錢一瓶的礦泉水,售價十塊,據說已經就是良心價了。


    對此李南方倒是沒有任何的意見,畢竟昨天上山時,他可是看到挑山工的辛苦了。


    不過他卻不覺得,索道售票處旁邊開的這個小賣部,裏麵的商品都是挑山工挑上來的。


    喝了口水漱了漱嘴,又洗了下手,再喝口水,拿手指頭在嘴裏隨便鼓搗了幾下,就算是刷牙了。


    他在做這些時,嶽梓童始終在旁邊冷冷地看著,仿佛在看一個傻瓜。


    李南方無所謂,反正他覺得他就是個傻瓜。


    如果他不是傻瓜,昨晚怎麽可能會守著被子下那一輪圓月,卻在夢裏自己跑馬呢?


    “等回去後,真得好好教訓下賀蘭妖女了。瞧她把一個好好的孩子,給汙染成了什麽樣。居然會用老子最喜歡的方式,來勾搭人了。”


    眼前又浮現出那輪中間有瑕疵的圓月後,李南方就覺得下麵開始有感覺,趕緊用涼水洗了把臉,這才讓那東西變得低調了些。


    “我搞定了,帥不?”


    李南方走到嶽梓童麵前,腆著臉的笑嘻嘻問道。


    嶽梓童依舊麵無表情,像個木胎菩薩。


    討了個沒趣後,李南方隻好說:“走吧,還豎這兒幹嘛呢,真以為是菩薩了。”


    “買票。”


    嶽梓童朱唇輕啟,終於說話了。


    怪不得她在這兒等李南方,原來是等著他來買票。


    “你沒錢?”


    李南方稍稍愣了下,脫口問出這句話後,就知道問了句廢話。


    如果嶽梓童有錢買票的話,就不會等他了。


    可她手機裏肯定有錢啊,現在買東西,哪怕是沿街乞討的,都用手機支付了。


    李南方有些奇怪的想到這兒時,才看到售票處旁邊貼著一張紙。


    上麵寫的明明白白,賣票隻收現金。


    這都什麽年代了,像泰山這種世界級的旅遊風景區,還用現金。


    幸好李南方身上還有點現鈔,恰好購買——一張票的。


    又掏了下其他的口袋,確定再也沒有一毛錢後,李南方才舉著那疊零錢,滿臉為難的說:“看,錢不夠了。咱們就步行下山吧。昨天上來時,不就是徒步爬上來的嗎?恰好可以減肥,免得你這段時間好吃懶做胖成豬。”


    他的話音未落,就覺得眼前白影一閃。


    嶽梓童一把就將鈔票搶了過去。


    其實李南方這是允許她搶,如果不願意,就算她手速再快十倍,也別想拿到。


    “喂,你就忍心撇下我,一個人走?”


    看到嶽梓童買票後,走進索道售票口,李南方追了上去。


    卻被索道檢票的工作人員攔住了:“哥們,現在是文明社會,需要買票坐索道,這麽簡單的道理,你該懂吧?”


    這個深為能生活在文明社會而自豪的哥們,擋住李南方的胳膊上,刺著很唬人的眼鏡王蛇,滿臉的橫肉,一看就是站在文明社會對立麵的。


    怪不得這兒不用手機支付,畢竟現金能玩貓膩。


    花錢才能享受到現代文明的淺顯道理,李南方當然懂。


    可他沒錢了啊。


    所以隻能眼睜睜看著嶽梓童坐上索道,向山下滑去。


    要是放在公園等地方,李南方肯定會一拳,把這個不但敢和他要錢,還盯著他小姨狂咽口水的哥們,打個滿嘴淌血。


    不過現在最好是忍了。


    一旦出手教訓了這哥們,誰能保證天車滑到半路時,他們不會“及時”停電,任由倆人吊在半空中吹風?


    “特麽的,就你這臭脾氣,早晚得吃虧。愛怎麽地,就怎麽地吧,反正你也不願意給老子做小。”


    鬱悶地罵了句,李南方轉身走向了台階。


    下山走了多久,李南方就鬱悶了多久。


    他就不明白了,像嶽梓童這種知情達理的現代女青年,怎麽會在意那些虛名呢?


    她又是怎麽好意思的,逼著他蹬開花夜神的。


    別忘了,大婚那天要不是花夜神的話,她就死翹翹了好吧?


    “這種人,不但忘恩負義,而且還特別的刁蠻任性。失之不可惜。”


    終於走到山下停車場內時,李南方明白了這個道理。


    盡管他也知道,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離開嶽梓童了,但嘴上說說,應該沒什麽大礙的。


    載著倆人一路北上的那輛黑色大越野車,依舊靜靜地停在車位上。


    還有那個身穿白色運動裝的女孩子,倚在車門上,抬頭望著西邊湛藍的天空,眼眸深邃——病入膏肓的樣子,真以為自己是車模呢。


    “你怎麽沒走呢?”


    李南方有些疑惑的問道。


    嶽梓童沒理他。


    “哦,原來你沒車鑰匙啊。”


    李南方這才恍然,接著說:“那個什麽,你不是國安最精銳的特工嗎?隨便找根鐵絲開車門這種小事,應該難不到你吧?”


    嶽梓童一挺身,身子離開車門,快步走出了停車場。


    看來,她有些受夠了李南方的冷嘲熱諷了。


    她確實能隨便找根鐵絲,不需鼓搗太久,就能打開車門走人。


    但關鍵問題時,停車場也有保安人員啊。


    停車場的保安工作製度中,可沒有美女偷車時就可以無動於衷的條例。


    “好了,別生氣了,我就是看你拉著一張臉,擔心你會變醜,才故意和你開玩笑的。來,寶貝兒,上車,讓哥帶你一起去浪。”


    李南方覺得,他現在越來越胸懷若穀了。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嶽梓童“沒來由”的發脾氣時,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哄她了。


    嶽梓童完全把在身邊緩緩前行的車子,當做了空氣,雙手抄在褲子口袋中,任由山風吹起她飄逸的長發,迎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快步疾行。


    這灑脫樣子,簡直是太美了,就像泰山女神。


    最不要臉的那個。


    李南方可從來都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欣賞美的機會,讓車速保持著與她步伐一致的速度,緩緩前行。


    渴了,後麵有水。


    熱了,車裏有空調。


    無聊了,可以打開cd,播放一曲《纖夫的愛》,妹妹你在路上走,哥哥我做車裏,恩恩愛愛,一路到白頭——


    當李南方感覺有些冷,落下半截車窗,剛要點上一顆煙時,已經走到汗流浹背的嶽梓童,終於耐不住了,伸手開門。


    沒拽開。


    幾萬塊錢的麵包車都能鎖住車門,更何況這輛價值數十萬的大越野呢?


    “開門,你個人渣!”


    嶽梓童被車子拽著走了十多米,終於變得會說話了,抬手拍打著車窗罵道。


    李南方就像個聾子,依舊不急不徐的前行。


    嶽梓童怒了,抬腳——伸向了車輪下。


    瞧。


    什麽叫刁蠻任性?


    什麽叫潑婦?


    當前嶽梓童為迫使李南方停車,就把腳往車輪下伸的不理智動作,就是刁蠻任的潑婦行為。


    幸虧李南方眼疾手快,及時踩住了刹車。


    這才有效避免了某美女變成瘸子,可謂是功德無量。


    不過,如果嶽梓童以為隻要使出這種小技倆,就能成功上車,那絕對是低估了李南方的小心眼。


    “混蛋,你給我等著。”


    春蔥般的右手食指,恨恨地點了下升上車窗的李南方,嶽梓童轉身走下了排水溝。


    她是真怒了。


    必須得找塊石頭,把這破車給砸個稀巴爛。


    泰山腳下公路的排水溝內,什麽都缺,就是不缺能砸爛車子的石頭。


    找了塊半截板磚大的三角形石頭,嶽梓童抄在手裏,轉身衝上了排水溝。


    李南方早就在站在了車門前,右手拉開車門,彎腰四十五度角,伸出左手做出請的手勢,恭請小姨大人上車的狗腿姿態十足。


    可他小姨已經拿來了大殺器,如果就這樣放下,豈不是會顯得很沒麵子。


    好吧,不能砸車,那就砸這個混蛋的腳。


    砰地一聲,三角形的石頭,在公路上濺起一溜的火星,蹦達著滾下了排水溝。


    及時抬腳躲開石頭這種小動作,對於李南方來說沒有丁點的難度。


    “給我滾,滾的遠遠地。人渣,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嶽梓童伸手,用力推在了李南方身上,把他推下了排水溝。


    不等他走上來,嶽梓童已經飛快的跳上車子,關上了車門,開始啟動車子。


    她決定,非得讓這個人渣也跑出一身香汗,不,是臭汗來。


    不然,她嶽梓童的嶽字,就倒過來寫。


    隻是,車鑰匙哪兒去了?


    眸光好像要吃人那樣,狠狠瞪著倚在車頭上吸煙的李南方,過了足足三分鍾,嶽梓童才悻悻地坐在了副架勢座上。


    她終於明白了。


    她的智商,還不足以對付這種人渣。


    就像當初李南方剛住進她家的那段日子時,倆人鬥智鬥勇那麽多次,她從來都是輸家。


    “咱們的愛情,已經深到能養鯨魚的地步。而且,你現在也貴為豪門家主了,怎麽還動不動就發小孩子脾氣?”


    李南方上車,疑惑地問。


    嶽梓童看著前麵,冷冷地說:“隻要你能離開花夜神,我保證會成為世界上最賢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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