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忽然間,趴在窗口上向外看的嶽梓童,想到了這句話。


    當然了,此時的本宮,是沒有絲毫浪漫可言的,忽然想到這句話,純粹是苦中取樂罷了。


    不然怎麽樣?


    總不能被人軟禁後,還從心眼裏那樣高興是吧?


    別看她以前多次對李南方說過,他們倆都是賤人的話,可別人敢這樣說她,她肯定會讓那個人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趴在窗口,嶽梓童浮想聯翩,拚命讓思緒向美好的一方拉扯。


    結果都失敗了,不得不順應眼睛所看到的那些,注意力集中在了隋月月身上。


    嶽梓童隻能看到有兩個女人,被隋月月帶到了太陽傘下。


    她很想知道這倆女人是誰,更想知道她們在聊些什麽。


    可距離太遠了啊。


    特麽的。


    這讓本宮感覺相當不爽,幾次想翻窗而出,假裝去散步——不小心散到了太陽傘下,聽到她們在說些什麽。


    她特別想知道人家在聊什麽,無非是隱隱察覺出,那倆女人的出現,很可能也與李南方有關。


    當初隋月月派小科勒給嶽梓童送信時,荊紅命就曾經告訴她了,說從金三角來的斷腿,絕不隻有她這兒。


    至少還有兩個人,也都收到了那玩意。


    一個是花夜神。


    另外一個,當然就是東洋的上島櫻花了。


    這倆女人和嶽梓童一起,都是隋月月的最佳勒索對象。


    那麽,現在來的這兩個女人,到底是花夜神派來的人,還是東洋的那邊的?


    花夜神受傷後還在醫院,肯定無法前來。


    李南方那個遠在東洋的姘婦,嶽梓童又沒見過——正因為從沒見過,所以她才更想見見。


    就在嶽梓童胡思亂想時,那邊忽然有了動靜。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十幾個隋月月的手下,自樹林內跑了出來,對留在樹林邊的幾個黑衣人,開始用槍托猛砸。


    有熱鬧可看了。


    嶽梓童登時來精神了,趕緊伸長脖子,瞪大眼睛拚命向那邊看。


    但因為距離太遠的原因,她隻能看個大概。


    有熱鬧可看時,卻看不清,這就相當於隔靴搔癢,讓人難受。


    “特麽的,本宮如果是千裏眼就好了。”


    想看卻看不清的感覺,讓嶽梓童暫失她本該保持的高貴優雅,抓耳撓腮的不行。


    她決定,和門口的米歇爾商量下,能不能在人的監控下,去外麵散散步——剛轉身,嶽梓童猛地抬頭,看向了牆上。


    窗口左邊的牆上,掛著個軍用高倍望遠鏡。


    這東西又不是裝飾品,隋月月幹嘛要在她的辦公場所掛個這玩意呢?


    答案,隨著本宮雙眸一轉,就躍然紙上了。


    這是隋月月故意掛在這兒,給嶽梓童用的。


    也就是說,窗外遠處的正在進行時,都是隋月月一手安排的。


    就像把嶽梓童軟禁在這屋子裏,就為了讓她看場好戲。


    雖說嶽家主特別討厭被誰安排這,安排那的,更有“我偏偏不按你的安排去做”的決心。


    可這決心在女人的好奇心麵前,並沒有堅持太久,就隨著嶽梓童一把摘下望遠鏡的動作,而煙消雲散了。


    既然別人非得讓她看戲,她如果非得拒絕,那就有些不通情理了。


    更何況,嶽梓童摘下望遠鏡後,才發現上麵還安裝了遠程監聽器。


    隻需按下那個紅色小按鈕,就能把數百米外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哈,隋月月,你倒是想的周到。”


    嶽梓童冷笑了聲,點下了那個小按鈕,舉起了望遠鏡。


    然後,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鍾內,她就看到了一場好戲。


    精彩的好戲!


    尤其在看到李南方忽然出現,一槍就巴特斯腦袋打爆,一巴掌把隋月月抽飛了出去,又抬槍用槍口頂在了愛麗絲的眉心後,嶽梓童隻想開心的大喊大叫,大蹦大跳。


    這才是她的小外甥!


    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還真是親親地小外甥啊,知道本宮差點被隋月月氣死,所以才忽然從樹林裏出現,就像個蓋世英雄那樣,隻是輕飄飄問了句話,大科勒那些人,就立即灰溜溜的走人了,算是給她大大挽回了顏麵。


    如果可以,嶽梓童真會跳起來,雙手摟住李南方的脖子,雙腿纏在他腰間,也不在意他有沒有洗臉,就劈頭蓋臉的一陣狂吻,算作嘉獎。


    至於那幾個黑西裝的慘樣,陳副總倆人的嚎啕大哭,以及腦袋上忽然多了個血洞的巴特斯——這一切,都被嶽梓童自動過濾了。


    她隻是死死盯著愛麗絲,嘴裏念念有詞:“開槍,開槍!你特麽的倒是給我開槍,打死這——不對。不能開槍打死她。愛麗絲,可是和本宮在私下裏達成了協議。她算是我的人了。小子,趕緊的放下槍,嚇唬他一下就好。不然,本宮和你沒完。”


    李南方好像聽到了嶽梓童在說什麽,手裏的槍慢慢往下落。


    帶有餘溫,還有點硫磺氣息的槍口,經過愛麗絲因瘋狂而發紅的臉,落在了她飽滿的胸膛上。


    “開槍呀,你怎麽不開槍呢?”


    愛麗絲尖聲叫著,碧色雙眸閃著瘋狂的光芒,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李南方,你開槍打死我呀,開槍啊!哈,我知道,你這樣對我,就是因為我在你的同胞被見踐踏時,滿臉地幸災樂禍。”


    她說著,身子繼續向前傾。


    李南方卻沒有動,就像一個早就被埋在那兒的木頭樁子,無論愛麗絲身子多麽向前傾,舉著突擊步槍的右手,都紋絲不動。


    槍管,深陷進了愛麗絲胸前的深穀內。


    如果槍口也是鋒利的,愛麗絲在拚力讓身子前傾時,早就刺進她的身體了。


    那麽,她就不會再向現在這樣,囂張的大聲尖叫了。


    非但如此,她還雙手抓住衣服,猛地向兩側一分。


    隨著刺耳的裂帛聲響,她雪白飽滿的胸膛,就突現了空氣中。


    突擊步槍黑色的槍管,仿佛已經刺進了那片滑膩中。


    愛麗絲雙手抓著衣襟,臉上病態的紅暈,開始有些嚇人,嘴裏尖叫著:“告訴你,我就是喜歡看到這一幕!看到華夏人在我們外國人腳下慘嚎時,我就會把他們想象成是你!我就會有種說不出的愉悅,說不出的——”


    當從監聽器內,聽到愛麗絲這樣說後,急得嶽梓童抬手,重重拍在了窗台上,罵道:“廢物,你這是自己找死呢?”


    沒有誰比嶽梓童更了解李南方了。


    愛麗絲如果隻是羞辱他本人,他肯定會生氣,會用大嘴巴讓她閉嘴。


    無論怎麽樣,愛麗絲都是他的女人。


    可愛麗絲萬萬不該,羞辱所有的華夏人。


    這是李南方絕不允許的。


    嶽梓童很想大喝一聲,讓李南方放下步槍,咱們都是自己人,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


    好好說也不行的話,那麽你就像個騎士那樣,騎在大洋馬身上,當著本宮的麵好好鞭撻她一頓,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幹嘛要動刀動槍的?


    這玩意太危險了。


    一個情緒失控,就會出人命的。


    很可惜,望遠鏡卻上,卻沒有安裝通話係統。


    所以嶽梓童即便是再著急,也唯有急得拿手拍窗台,心裏連說完了,完了。


    她能肯定,愛麗絲這番話說出來後,就死定了。


    李南方想不開槍,都不行了。


    果然,始終沒有說話的李南方,壓著步槍扳機的右手食指,扣下。


    叮當一聲脆響。


    這是步槍頂針在撞擊子彈出膛時,才能發出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後,嶽梓童放下了望遠鏡。


    心中,一聲重重的歎息。


    整個世界,仿佛都隨著這聲脆響,驀然凝固。


    風聲,白秘書的哭聲,愛麗絲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也都嘎然而至。


    可是,卻獨獨沒有槍聲傳來。


    “這是怎麽回事?”


    沒聽到槍聲,更沒聽到愛麗絲被打死時發出的慘叫聲後,嶽梓童猛地舉起了望遠鏡,向那邊看去。


    李南方手裏的步槍,還在他手裏,依舊指著她的胸膛。


    不過,已經不再是被深陷去的樣子了,而是他在用槍口當手用,幫愛麗絲把被撕開的衣襟,遮掩住了胸膛。


    把屬於他的飽滿胸膛蓋住後,李南方轉身,把步槍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看都沒看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隋月月,他快步走到跪坐在地上的白秘書麵前,彎腰伸手把她從地上攙扶起來,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謝謝。回去吧。”


    “李老板!”


    剛才被嚇傻了的白秘書,這才重新活轉了過來,尖叫著猛地張開手,抱住了他的腰。


    哭聲,再次響了起來。


    李南方就站在那兒,抬頭看著遠處的山巒,臉色平靜。


    就仿佛,他剛才從沒有殺過人。


    身邊,也沒有這些人。


    他就是孤零零站在罌粟花海中,被輕風所包圍,向遠山眺望。


    可所有都在密切注視著他的人,都能看到他的眼角,卻在微微抖動著。


    陳副總走了過來,抱住了白秘書:“老板,您——”


    李南方低頭,打斷了她的話。


    重複剛才的那五個字:“謝謝。回去吧。”


    回去吧,這三個字沒什麽特殊含意,就是請陳副總一行人離開金三角,回國。


    有含義的是“謝謝”這兩個字。


    李南方接連兩次對她們說謝謝,不僅僅是感謝她們為了他趕來金三角。


    主要是,感謝她們並沒有給華夏丟臉。


    無論多少年過後。


    也無論對誰說!


    她們都可以昂起胸膛,說她們是驕傲的炎黃子孫。


    驕傲的炎黃子孫,怎麽可能向外夷屈膝下跪呢?


    寧死,也不!


    她們沒死。


    死的是外夷。


    相信,已經退進樹林內的外國士兵們,都該見識到了炎黃子孫那不折不屈的驕傲。


    從此後,他們會用嶄新的目光,來重新審視每一個華夏人。


    他們望著走遠的李南方,眼神裏全是說不出的——崇拜。


    “敬禮!”


    忽然間,一聲嘶啞的喊聲響起。


    接著,就是上百人同時抬手敬禮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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