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敲門聲傳來後,正伏案工作的陳燕容,頭也不抬的說道:“進。”


    敲門進來的人,是花夜神的貼身秘書白敏。


    花夜神受傷住院後,為維持會所的正常運轉,特意吩咐倆人不要去醫院陪護她,隻要做好工作讓她放心就好了。


    事實證明花夜神在提拔人時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陳燕容在去年被葉小刀欺負過,打斷胳膊後,又被花夜神“貶”到了青山去管理避暑山莊,經過大半年的磨練,無論是為人行事,還是工作能力,都取得了相當大的進步,這才被調回京華,擔任了會所第一副總。


    而白秘書呢,則是花夜神悉心培養的絕對心腹,由她來協助陳燕容的工作,可以說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陳副總,有您的一份快遞。”


    白敏說著,對身後一個保安擺了擺手。


    雙手捧著個長方形東西的保安,馬上就快步走進來,把東西放在了案幾上。


    “我的快遞?”


    陳副總對保安擺擺手,示意他出去後,才說:“我沒從網上訂東西啊,誰給我送來的?”


    “保安說是個京城快遞小哥,囑咐他們說要把這東西親手交給您,最好是不要讓別人看到。”


    “嗬嗬,這裏麵裝著的,不會是定時炸彈吧?”


    陳副總開著玩笑,走過來解開了包著木盒子的紅布:“真是這樣,那處心積慮要害我的人,可真是要高看,看,看——”


    她說到這兒時,已經打開了盒子。


    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好像見了鬼那樣,瞪大的眼睛裏全是恐懼。


    “看?看什麽呀?”


    正拿著水杯給陳副總添水的白敏,不經意的回頭看了過來。


    當啷一聲,茶杯落在了地上,摔成粉碎時,兩個女人的驚恐尖叫聲,同時響起。


    自凡是正常的女人,在打開一個盒子,忽然看到裏麵盛著的原來是雙斷腿後,別說是被嚇得尖叫出聲了,就算是被嚇昏過去也是很正常的。


    陳副總沒有被嚇昏,還在尖叫過十幾分鍾後,就親自抱著盒子腳步匆匆的走出會所,就已經證明她是個神經相當強悍的女人了。


    把盒子放在副駕駛上後,陳副總立即啟動車子,無視站在旁邊獻殷勤幫她倒車打手勢的保安,很幹脆的掛上倒擋,加油門——砰地一聲大響中,停在她後麵的那倆車子,足足被她撞出了兩米多遠。


    嚇得那個會所保安驚聲叫道:“陳副總!”


    陳副總現在哪兒有空去和他解釋什麽?


    必須趕緊把木盒子送到總院,請示花總該怎麽辦才是正事。


    在徹底懵逼的保安注視下,陳副總駕車飛速駛出了停車場。


    左打方向盤,陳副總正要把車子並進主幹道內,一輛墨綠色的軍用吉普車,忽然從斜刺裏衝了出來,擋在了她的車前。


    滴,滴滴!


    心急如焚的陳副總,罵了句什麽,抬手猛按喇叭。


    那輛擋在她車前的車子卻沒開走,車門打開,一個男人從上麵跳了下來。


    看到這個男人後,剛要再罵的陳副總,馬上就閉上了嘴。


    這個男人,再給她三個膽子,她也惹不起的,唯有趕緊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駕車擋住陳副總去路的男人,是荊紅命。


    “荊紅局長,您找我有事?”


    陳副總下車後,立即陪著笑臉的問道。


    花夜神,李南方倆人有多麽尊敬荊紅命,陳副總可是親眼所見的。


    “你這是去醫院,給花總送什麽東西的嗎?”


    荊紅命向車內看了眼,直截了當的問道。


    “您怎麽知道?”


    陳副總愣了下,脫口問。


    “把東西給我,我幫你送去吧。”


    荊紅命沒解釋他怎麽知道,用和氣的語氣問道。


    陳副總沒有片刻的猶豫,馬上轉身從車裏抱出了那個木盒子。


    看到木盒子的斷腿後,差點被嚇死的陳副總,很快就看到裏麵還放著一封信,一張紙條。


    信封上寫著“花夜神親啟”的字樣,紙條上卻寫著:“這是李南方的腿,麻煩送到醫院去請她過目。”


    這雙被冰凍的斷腿,是不是花總老公李先生的,陳副總當然不敢確定。


    她隻知道,她在看到斷腿後,必須得按照紙條上所說的,立即給花總送去過目。


    可她又擔心,身負重傷正在修養的花總,承受不住這種打擊,再被驚出個三長兩短來——陳副總實在是左右為難啊。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荊紅命出現了,主動把這件事給攬了過去,不次於救了陳副總一命。


    至於荊紅命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對陳副總來說很重要嗎?


    “這雙腿,並不是李南方的。有人隻是用這種血腥的方式,來敲詐些好處罷了。”


    荊紅命抱著木盒子上車前,回頭這樣告訴陳副總。


    陳副總當前可是肩負著讓七星會所正常運轉的重任,荊紅命這樣說,對能減輕她在看到斷腿後所承受的精神壓力,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果然,目送吉普車遠去的陳副總,呆愣片刻後倚在車門上,長長鬆了口氣:“花總,什麽時候成為隨便誰都能威脅的目標了?”


    在陳副總等會所員工心目中,花總那就是個超然存在。


    她不去找別人麻煩,就已經是別人燒高香了,現在卻有人來找她麻煩,簡直是太豈有此理了。


    陳副總發誓,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在如此的玩,她會拚著被花總叱責的風險,也會派人把那個人弄死。


    不過,金三角女王隋月月這種大人物,也豈能是陳副總能惹得起的?


    就是花夜神,在看到那雙斷腿,看完那封信後,也唯有苦笑罷了。


    相比起嶽梓童倆人,陳副總倆人在打開木盒子時,被裏麵那雙斷腿給嚇到不行相比,被荊紅命提前打過預防針的花夜神,神色可謂是波瀾不驚。


    “十叔,您說她也給嶽梓童送去過這東西?”


    經過多天的休養後,花夜神能半躺著和人說話了。


    “是的。”


    “給她的那封信裏內容,肯定和給我的不一樣吧?”


    “她讓嶽梓童親自去一趟金三角。”


    “嗬嗬,看來這個隋月月還是很體貼人的。”


    聰明如花夜神者,當然知道隋月月為什麽逼著嶽梓童去金三角,而給她寫的信裏,隻說索要好處了,自嘲的笑了下:“她知道我不良於行,隻要隨便給她三兩個億就好。”


    “除了你之外,應該還有東洋那邊,遭到了她的勒索。”


    荊紅命提起東洋那邊時,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他是李南方的長輩,花夜神則是那家夥明媒正娶的老婆。


    現在他這個當長輩的,守著她說李南方在東洋還有個女人——即便早就確定花夜神能坦然對待,可心裏也會覺得怪怪地。


    花夜神倒是真心不在意。


    她隻在意她是不是真愛李南方,就好。


    真愛一個男人,就不要管他在外麵還有多少女人。


    這才是新時代的賢妻良母啊。


    “隋月月的貪心,不僅僅是我和東洋那邊。”


    花夜神想了想,才說:“十叔,等她達到她的預期目標後,接下來就要勒索您了。”


    荊紅命目光一閃:“我可不像你們這樣富有。”


    “您卻有著我們沒有的權力。”


    “那,你能猜出,她究竟想做什麽嗎?”


    “女王。”


    花夜神遠眺著窗外南方的天際,沉默很久後,才輕聲說道:“貨真價實的女王。能夠獨自占據金三角那塊地盤,掌控那地方所有居民,還能得到大陸的支持,再和泰國、緬甸甚至西方國家官方相抗衡的女王。”


    其實荊紅命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隻是他不敢確定。


    因為隋月月所求的太大了。


    而且,貌似也很天真。


    雖說荊紅命在華夏身居高位,可終究隻是一個部門老大。


    隋月月要想把處於三不管地帶的金三角,打造成一個真正的國家,所需要的武器,與大陸的支持,荊紅命肯定做不了主的。


    所以他才不敢確定,覺得依著隋月月的智商,應該不會有這麽大的野心。


    但當花夜神也這樣說後,荊紅命才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他也自嘲的笑了下:“嗬嗬,隋月月還真看得起我。”


    “十叔,您可能忽略了一個事實。”


    花夜神忽然說道。


    荊紅命微微一愣時,就聽她解釋道:“隋月月會勒索您,隻是她全盤計劃中的一個環節。她真正所牟取的,則是嶽家的力量。不然的話,她是不會要求嶽梓童去金三角的。如果我是她的話,等嶽梓童動身去那邊後,就會有人和嶽臨城接洽。”


    隋月月勒索荊紅命,要的不是錢,也不是權,而是要他不要多管閑事。


    不能再插手金三角那邊事務,也不能管嶽家的內部紛爭。


    就讓他站在旁邊,當個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看著嶽臨城等人怎麽把嶽梓童取而代之的就好。


    嶽臨城父子要想重新掌控家族,那麽有李南方幫助的嶽梓童,就是最大的攔路虎。


    要想把她拉下馬,就要先解決李南方,要想解決李南方,就不能不顧忌他背後的荊紅命等人。


    所以隋月月隻要把去了金三角的嶽梓童扣住,再強迫荊紅命等人不許插手嶽家的內政,那麽嶽臨城父子就能順利奪回家主之位。


    嶽臨城父子要想奪回家主之位,就必須得和隋月月配合。


    給她好處。


    荊紅命給不了隋月月的好處,嶽家能給!


    而且花夜神也相信,隋月月已經給嶽臨城父子準備了,能說服其他豪門也支持金三角立國的最佳理由。


    這是一盤棋。


    一盤天大的棋。


    對弈雙方,是隋月月和命運。


    無論是李南方,還是嶽梓童,荊紅命花夜神等人,都是隋月月這盤大棋上的棋子。


    贏了,她就真有可能會成為女王。


    輸了——最多也就是賠上一條命罷了。


    隋月月已經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可謂是了無牽掛,有足夠的資格來和命運對賭一把。


    荊紅命呆愣很久,才滿嘴苦澀的說道:“這,都是我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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