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小新就是說話不算話的代言人。


    方才還口口聲聲地說,即便小科勒在轉達隋月月對新姐的評價時,哪怕說她是個屁,也不會把氣撒在人家頭上的。


    人家小科勒還沒說她是那個什麽呢,隻說月姐說她是個智商嚴重退化的怨婦,宗剛剛換來的紫砂壺,就再次飛了過來。


    幸好小科勒不相信新姐所說的那番話,早就有所準備。


    伸手一招,就把紫砂壺抓在了手中,接著滿臉賠著笑,放在了旁邊低櫃上。


    沒有砸中小科勒,賀蘭小新很生氣,又抓起茶碗——卻被嶽梓童奪了過去。


    “童童,你別攔我,讓我砸死這傻叉。”


    賀蘭小新怒的小臉都漲紅了,非得砸死小科勒。


    嶽梓童秀眉微微皺起,淡淡地問:“就不能冷靜些嗎?”


    “我能冷靜嗎?隋月月那個賤、她竟然說我是怨婦!說我是怨婦也還罷了,還說我的智商嚴重退化。”


    賀蘭小新氣的嬌軀都在發抖,可在嶽梓童冷冽眸光的注視下,最終還是悻悻地哼了聲,不再爭奪了。


    “他隻是個跑腿,傳話的小角色,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呢?”


    嶽梓童把茶杯放在案幾上,很隨意的說:“你越是這樣,豈不是證明隋月月沒有說錯了。”


    賀蘭小新本身就是個智商超高的妖孽,方才憤怒隻是因為小科勒抬高嶽梓童,而貶低她,讓她感覺受到了羞辱,這才失去了該有的理智,與該保持的貴女風範。


    一旦冷靜下來,立即就意識到這是隋月月耍的小把戲,故意激怒她了。


    不過隋月月也不全是說錯了。


    賀蘭小新與去年相比起來,整個人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去年之前,賀蘭小新做了多少大事?


    如果她的智商有問題,那麽她也不會成為賀蘭家的斂財童子,更不會成為金三角南區的老大,研發出了一號。


    尤其她為賀蘭扶蘇能成為賀蘭家的家主,所製訂的一係列計劃,更是讓人歎為觀止。


    那時候,她並沒不認識李南方。


    或者幹脆說,她並沒有愛上李南方。


    自從愛上李南方後,賀蘭小新就開始有了變化。


    愛情是甜蜜的。


    但熱戀中的女人,智商都是低下的——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番話,雖說沒有任何的科學依據,可卻是事實。


    有愛的人,心就會軟些,再做什麽壞事時,就會前瞻後顧的,猶豫不決。


    尤其新姐在蹲了大半年的監獄後,也看透了很多,醒悟了很多東西。


    要不然的話,依著她原本的性子,又怎麽甘心給李人渣去當小三呢?


    所以隋月月譏笑她是個智商嚴重退化的怨婦,也不是毫無道理。


    至於隋月月為什麽要這樣做,還是因為忌憚她。


    隋月月不怕嶽梓童,卻擔心賀蘭小新能看穿她那些計劃,並想出對策來破壞,這才故意用這種方式來攪亂她的心神。


    冷靜下來的賀蘭小新,笑了。


    既然隋月月忌憚她,故意惹怒她,希望她不能冷靜思考某些事,那麽她如果繼續扮演怨婦,豈不是會中了人圈套?


    “王陽,給這位先生看座。”


    嶽梓童吩咐王陽。


    小科勒搖頭:“不用,我站著就——”


    嶽梓童打斷他的話:“讓你坐下,就坐下。”


    小科勒嘴巴張了張,沒再說什麽,唯有按照她的意思,乖乖地坐了下來。


    “嶽梓童,隻是個愛慕虛榮,喜歡吹噓的純真兒罷了,不用擔心她。


    反倒是賀蘭小新,那才是個狡猾的狐狸。”


    這兩句話,是小科勒在來京之前,隋月月特意告訴他的。


    事實證明,在小科勒轉達隋月月的話,故意抬高嶽梓童時,嶽家主眉梢眼角間飛速閃過的得意,確實被他捕捉到,並在心中為月姐的精辟分析而大加讚賞。


    但隨後嶽梓童的表現,尤其是讓他坐下時的那種上位者氣勢,可不是純真兒該有的。


    人都是會改變的。


    等回去後,一定要把嶽梓童今天的反應,詳細告訴月姐。


    小科勒在心裏默默地說了句,接過王陽奉上的茶杯,低聲說了句謝謝。


    “說說隋月月讓你轉達的條件吧。”


    “嶽女士,您相信李南方先生已經落入了月姐的手中?”


    小科勒不答反問。


    嶽梓童也反問道:“這也是隋月月讓你問的問題嗎?”


    小科勒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擅自問的。”


    嶽梓童不再看他,端起茶杯喝水。


    嶽家主的態度很鮮明,就你一跑腿的走狗,是沒資格問我問題的。


    小科勒明白了,尷尬的笑了下剛要說正事時,嶽梓童卻又說:“我那個小外甥雖說精明,但他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太自信了。總覺得隻要被他臨幸過的女人,都該以他為中心,哪怕是吃飯時的動作,也得考慮他是不是喜歡。”


    小科勒愕然。


    就在剛才,他擅自問嶽梓童這個問題,人家用不鳥他的態度警告他,沒資格和她對話。


    可當小科勒深以為然——暗中發誓再也不擅自多問什麽,以免自討無趣時,嶽梓童卻回答了他的問題。


    嶽梓童的這種談話方式,讓見多識廣的小科勒很不適應。


    有了種明顯的錯覺,他在被嶽梓童牽著鼻子走。


    “回去後一定得提醒月姐,嶽梓童根本不是個純真兒。”


    小科勒暗中再次提醒自己一遍,從口袋裏拿出個信封,放在了案幾上:“嶽女士,我們月姐要對您說的話,都在這裏麵了。您請看,我先回避下。等您看完後,再叫我進來。”


    小科勒說完,不等嶽梓童說什麽,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望著門口,始終沒說話的荊紅命,目光裏帶著若有所思的神色。


    嶽梓童說話了:“我以前還真小看隋月月了,她算個人物。”


    如果隋月月不算個人物,那麽像小科勒這種辦事得體的人,也不會甘心給她當手下了。


    “人總是會變的。”


    荊紅命看著案幾上的那個信封,淡淡地說:“尤其是在特殊的環境下,變化會更大。”


    隋月月在變,嶽梓童何嚐不是在變,賀蘭小新不也是在變?


    還有東洋的上島櫻花,更是變得判若兩人。


    所有人都在變,唯獨李先生不變,依舊用以前的老眼光去看隋月月,那麽這次落在隋月月手中,也就變的很正常了。


    嶽梓童沉默了片刻,微微點頭,拿起案幾上的信封,遞向了荊紅命。


    荊紅命搖了搖頭:“你看就行。”


    他雖然是嶽梓童的長輩,卻不會忘記這是在哪兒,她又是什麽身份。


    荊紅命能在最高警衛局大局長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多年,與他時刻都能保持該有的理智,有著絕對關係。


    嶽梓童也沒勉強,輕輕嗯了聲,撕開了信封。


    信封裏有一疊照片,還有一封信。


    當然是先看照片了,這是所有人的習慣。


    嶽梓童拿起一張照片時,賀蘭小新已經看到了上麵,低低地歎了口氣。


    其實在照片被倒出來時,三個人就已經猜出,照片上的人隻能是李南方了。


    李南方閉著眼,好像死屍那樣躺在床上,雙手,雙腳上都戴著鐐銬。


    床邊,還坐著美豔的少婦,正拿著白毛巾,滿臉都是憐愛的神色,給他輕拭著額頭。


    這個把秀發挽在腦後的美少婦,自然是隋月月了。


    她給嶽梓童送來這些照片,就是告訴大家,李南方確實落在她手裏了。


    而且,情況還不是很妙。


    三個人默默地看著照片,沒誰覺得這些照片是合成的。


    “蠢貨,居然被女人生擒活捉了,你可真是丟盡了我的臉。”


    嶽梓童用力抿了下嘴角,低低罵了句,打開了信紙。


    隋月月的字體,就像她的人那樣漂亮。


    “嶽總,我想我還是稱呼您嶽總吧。


    總覺得的,稱您嶽家主,會顯得生硬許多。


    這也許是你在心中,始終都是當初我去青山打拚時,能給我提供一份工作來糊口的恩人吧?”


    看到這幾行字時,嶽梓童微微冷笑了下,仿佛隋月月就在身邊那樣:“我可當不起是你的恩人。”


    她這句自言自語聲剛落下,臉色就是稍稍一變。


    因為隋月月在信中接著寫道:“您在看到這兒時,肯定會說,您可當不起我的恩人。


    我覺得您這樣說是很正確的,畢竟現在我的地位,與您相比起來,雖說不在一個圈子裏,但層次卻是一般高了。


    無論您是開皇集團的總裁,還是華夏京華嶽家的家主!”


    “狂妄!”


    看到那個觸目心驚的感歎號後,嶽梓童忍不住抬手,輕輕拍了下案幾。


    這要是放在去年,隋月月敢叫囂著說,要和她平起平坐時,嶽梓童絕對會抬手掀了桌子,高聳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大罵你一個出身貧寒的打工妹,有屁的資格,敢和本小姨平起平坐啊?


    現在她雖然很生氣,可卻不會做那種有損風度的事了。


    荊紅命說的沒錯,大家都在變。


    嶽梓童變得越來越像個稱職的家主了。


    而隋月月卻從一出身貧賤的打工妹,直接升級到了能掌控數百武裝分子的毒品女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倆人卻是站在了一條平行線上。


    “童童,她隻是故意激怒你,你別上她的當。”


    擔心嶽梓童一怒之下,會把信紙撕掉,賀蘭小新連忙提醒道。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算了。”


    嶽梓童苦笑了下,繼續往下看。


    “嶽總,稍安勿躁。


    生氣對於女孩子,尤其是對您這種漂亮的女孩子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


    好了,以往那個開皇集團前台小妹隋月月,和昔日嶽總的敘舊,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開始說正事了。”


    現在的隋月月,有著讓人吃驚的敏銳揣摩力。


    這證明她在寫這封信時,就已經把嶽梓童看到這封信後的反應,全部算準了。


    再一次證明了,她已非昔日阿蒙。


    是有資格和嶽梓童平起平坐的。


    “嶽總,您想李南方是死,還是想他活?”


    這是隋月月開始談正事後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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