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了的美女,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這算不算是梨花帶雨?


    尤其嘴角還彎起了一抹恬靜的笑意。


    淚水與笑容並存,就好比是冰與火的世界。


    相當的矛盾,卻偏偏是最迷人的。


    從她發出的輕微呼吸聲,脈搏的跳動頻率中,李南方能斷定她真的睡著了。


    不是在裝睡。


    她好像也沒有裝睡的理由。


    畢竟李南方昨天的“複活”,以及婚禮上發生的那些事,就算把嶽梓童換成王母娘娘,她也會在昨晚徹夜不眠的。


    一場嚎啕大哭後,讓原本疲倦的身子感到更累,也讓緊繃著的神經徹底放鬆了下來,終於可以美美睡一覺了。


    趴在小外甥溫暖的懷抱中,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嗅著他迷人的體香——絕對是比躺在大水床上,還要舒服啊。


    最關鍵的是,她堅定她的淚水,能融化小外甥那顆剛硬的心。


    睡著的嶽梓童,才是最美的嶽梓童。


    李南方低頭看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都沒動一下。


    終於動了。


    情不自禁的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吻了下時,心中默默地說:“無論你是在演戲,還是發自內心的,你都成功了。”


    他抬起頭來時,發現嶽梓童好看的秀眉,微微皺了下。


    看來,在別人看不到的美夢中徘徊的嶽梓童,感受到有人在輕吻她,本能做出了不喜歡的反應。


    “當我喜歡吻你嗎?這麽臭。不喜歡啊,那我偏偏再親一口。”


    李南方不屑的撇了撇嘴後,正要再低頭偷吻人家時,耳邊卻回蕩起了嶽梓童在走廊中說過的那些話了。


    她都說了些什麽呀?


    李南方都不好去回憶,蓋因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說她是不要臉,不是她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李南方想看她哪兒就看她哪兒的話。


    而是她在說那些話時,絲毫不介意別人是怎麽看她的。


    那時候的她,偷著得意到不行。


    想到她剛才那番精彩的表演,李南方對她剛生出的滿腔柔情,頓時淡薄了很多。


    但很快,就有種叫“擔心”的東西,再次填補了柔情所遺留的空白。


    “我這是怎麽了?”


    忽然發現自己心神極度不定,忽好忽壞的李南方,猛地意識到他相當不正常了。


    他,居然在想到與嶽梓童有關的事後,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優柔寡斷,是一種很正常的性格。


    現實生活中,大約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是這種性格。


    所以這些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要組成部分。


    也是不滿被剝削,卻又必須剝削的群體。


    因為他們優柔寡斷的性格,決定了他們在把命運變好的機會來臨時,卻因這個那個的顧慮,把機會錯過,從而被命運所拋棄,唯有乖乖接受高層次階級的剝削。


    反觀那百分之一的人,從來都是殺伐果敢的,在機遇來臨時能當機立斷的抓住,再經過一番努力後,最終成為了剝削別人的強者。


    優柔寡斷性格的人,注定不會成為大氣候。


    如果是經商,早晚會賠個低調。


    如果走官場,清水衙門裏的冷板凳,就是為他們所準備的。


    假若是去做殺手——該殺不殺,該撤不撤的殺手,放在電視劇裏,很少有活過三集的。


    不算殺手卻比絕大多數職殺還要牛比的李南方,能活到現在,成為好多美女心目中的主角,當然是憑借他殺伐果敢的性格,以及那麽一點點的好運氣了。


    該出手時就出手,方能風風火火闖九州。


    該出手時卻猶豫,該罷手時卻舍不得——推開懷裏的美人兒,豈能成就一番偉業?


    唯有被這些煩死人的兒女情長,給折磨的英雄氣短,最終淪落成秦老七那樣的怕老婆男。


    想到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縱橫世界花壇的秦老七,現在卻被家裏那幫母老虎給壓迫到連抽煙,都得跑廁所裏找煙頭抽的地步,李南方就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秦老七的現在,就是他的將來!


    這是他寧死都不願意接受的。


    身為七尺男子漢,頂天立地笑傲江湖方是不愧來世上走一遭,整天圍著女人裙子轉,能有什麽大出息?


    那樣,整個人生都會被廢掉的。


    “不行,我再也不能優柔寡斷了。必須得當斷則斷,否則不斷自亂。”


    尤其想到重症監護室裏的夜神姐姐後,李南方終於下定了決心。


    昨天那兩場大婚,雖說都是半途中止了,人們不會承認嶽梓童與賀蘭小新,是相親相愛的一對,但對李南方與花夜神倆人來說,卻沒有太大的影響。


    暫且不說此前楊逍就已經為他們主持過婚禮了,單說昨天,當他們手挽手的走上紅地毯後,東西兩個大廳裏的所有觀禮嘉賓,都已經把他們看做是幸福美滿的一對兒了。


    那麽,李南方既然已經娶了花夜神為妻,就不能再招惹嶽梓童了。


    真以為堂堂的嶽家家主,能像賀蘭妖女那樣,可以藏著掖著的給人當情人嗎?


    身份不同的兩個人,在同一件事上的意義,也大相徑庭的。


    李南方早就想通了這個道理。


    所以今早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這才一再強調,嶽梓童是他的小姨。


    賀蘭小新,則是他的情人。


    小姨是小姨,情人是情人,是斷斷不可混為一談的。


    就像李南方能肯定,就算他滿足嶽梓童的所有願望,她也不會給他隻做情人的。


    嶽家主要做,就做正宮。


    要讓她效仿新姐,給李南方乖乖做情人?


    嘿嘿,還是殺了——你吧。


    既然李南方已經明媒正娶了花夜神,而且夜神姐姐也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他就沒有拋棄她,再迎娶嶽梓童的任何可能。


    再既然。


    嶽梓童隻能給李南方當小姨,那麽他現在為她提供溫暖的懷抱,又算幾個意思呢?


    一旦她徹底的放開尊嚴,使出不要臉的手段,再聯合賀蘭妖女一起把李南方推倒在床上——李南方再次打了個冷顫。


    “該放手了。”


    李南方低低的說著,把嶽梓童慢慢地放倒在了沙發上,為她輕輕的除掉鞋子,又脫下身上的立領中山裝,蓋在了她身上。


    無論她剛才有多麽的不要臉,逼著跪在地上的李南方,承認是在追求她,他都得堅決的放手。


    美人難得。


    美人好吃。


    美人,有愛。


    可再難得,再好吃,再有愛的美人,數量一旦超過兩個後,就會生起化學反應,成為讓男人焦頭爛額,甚至死無葬身之地的毒藥。


    嶽梓童被平放在沙發上後,沒有絲毫的動作。


    還在沉睡中。


    李南方整理了下襯衣領子,緩步走到了門前。


    外麵的走廊中,除了幾個該在的患者家屬之外,林康白之流都不見了。


    甚至宗剛,和嶽梓童的保鏢都不在。


    林康白,呂明亮倆人中槍後濺到地上的鮮血,都已經打掃幹淨。


    走廊中的氣氛,重新恢複了該有的嚴肅。


    在李南方傾聽嶽梓童長時間的哭訴時,接到宗剛電話的總院重要領導,警方以及京華林家,都已經來過了。


    因為此地環境特殊,事件本身又牽扯到了七星會所,京華嶽家,林家,甚至大理段氏等重要人物,警方唯有傻了,才會在現場辦公,肯定是在快速哢哢拍照後,該送手術室的送手術室,該請去僻靜之處錄口供的錄口供,先讓這邊恢複正常再說。


    宗剛等人不在?


    他們就這樣放心哥們?


    真是榮幸。


    李南方走出辦公室後,左右看了幾眼,沒發現嶽家的人在場後,無奈的笑了下。


    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宗剛等人就躲在暗中,默默觀察他,看他會不會扔下大小姐,獨自去偷歡——不對,是去陪伴他的夜神姐姐,默然姐姐等人。


    他們,肯定真走了。


    完全把嶽梓童交給了李南方。


    唯有這樣,才能強逼著現在特忙的李老板,守在嶽梓童身邊,乖乖當免費的護花使者。


    當然了,李南方也可以很有骨氣,很沒良心的揚長而去。


    可曾經在大婚上要刺死嶽梓童的刺客,再度出現呢?


    依著楊逍的身手,要想刺殺在辦公室內獨睡的嶽梓童,簡直是不要太簡單。


    更何況,就算楊逍不屑再來刺殺嶽梓童,那麽嶽家的人呢?


    發現李南方還活著的嶽家諸人,還會讓嶽梓童再騎在脖子上作威作福嗎?


    隻需用一顆造價幾毛錢的子彈,就能把這個大、麻煩給徹底解決掉的。


    所以,李南方不能走。


    最起碼在宗剛等人出現之前,還不能走。


    不然,小姨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李南方除了以死謝罪之外,還能有什麽麵目去見師母?


    哢,哢哢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打斷了李南方嘴角的苦笑。


    這腳步聲很熟悉啊,應該是熟人。


    果然是熟人。


    穿著一身淺灰色套裙的段香凝,走出樓梯口後就向這邊看來。


    和李南方四目相對後,她怯怯的笑了下。


    這還是剛見麵時,那個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某家少奶奶嗎?


    段香凝的不可一世,已經因花夜神的大婚,給摧殘殆盡了。


    本來,在接到她的情報,得知李南方死而複生的消息,並迅速推斷出他是花夜神神秘新郎的大理段氏,在做出讓其它豪門難以理解的抉擇時,就是想從中獲取大利益,趁機結交秦老七等灰道眾好漢來著。


    可誰能成想,大理段氏的美夢,隨著嶽梓童的神秘新郎曝光,徹底破滅。


    結果,想自本次大婚中投機取巧的大理段氏,搞了個裏外不是人。


    說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也不為過的。


    這是段家決策層犯下的大錯誤,必須得有人站出來,承擔這個錯誤。


    那麽找誰呢?


    話說,段襄之流看著段香凝,很有替罪羊的潛質哦。


    好吧,那就是她了。


    於是,段香凝就再次悲劇了。


    說不定,她會從此自世界上蒸發——這些事,沒誰告訴段香凝。


    是她自己推斷出來的。


    畢竟,她是大理段氏派來江北的先鋒官,智商還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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