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花夜神答應給李南方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僅僅是為了對懟嶽梓童而已。


    其實他們倆人連結婚證都沒領,從法律角度來說,他們的婚禮是不受法律保護的。


    就像嶽梓童與賀蘭某人的婚禮那樣。


    不過這有什麽呢?


    人活到花夜神這種地步,那些所謂的世俗規矩,都統統靠邊站吧。


    遊戲人間,自有真情在。


    這句話就是對十號那兩對新人的真實寫照。


    在花夜神看來,嶽梓童愛找誰主婚就找誰,就算找當今來主婚,憑借她的身份也不為過。


    可花夜神卻不想這樣來。


    不能因為情郎的對懟某人,就牽扯沒必要的官場鬥爭。


    所以花夜神壓根就沒打算邀請重量級人物來給主婚,就像她其實也很清楚,在她廣撒大婚請柬時,就已經攪混了一池春水。


    還不知道有多少豪門世家,麵對兩份請柬發呆呢。


    但那不是花夜神所關心的。


    就算所有的豪門世家,都沒派人來參加她的婚禮,這也無所謂。


    她隻是必須得撒出請柬罷了。


    到時候,參加她婚禮的人數,也很肯定很多。


    七星會所可是有上千員工的——


    不用擔心有沒有重量級的人物來捧場,卻必須得有主婚人。


    她倒是希望,王上能再次獻身,給她充當大婚的主婚人。


    可很明顯,這隻是夜神姐姐的一廂情願罷了。


    休說楊逍不想讓李南方知道她是個晝男夜女的怪物了,就算是可以,她也不會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國家相關部門給盯上的。


    那麽,花夜神唯有征求李南方的意見,問問有沒有合適的主婚人。


    比方荊紅命啊,就夠資格給他們當主婚人了。


    李南方卻不同意:“我已經勞煩十叔太多了,不想再把他推到前台上,惹上沒必要的麻煩。”


    趴在天台護欄上向遠方眺望的花夜神,聽李南方這樣說後,心中輕輕歎了口氣,表麵上卻溫柔的說:“嗯,你說的很有道理。那麽,你說請誰來當主婚人呢?這可是必不可少的一個人。可以沒有觀禮嘉賓,卻必須得有主婚人的。”


    李南方在那邊沉默很久,才說:“要不,花錢雇個滿臉德高望重長相的人,來客串一下吧。”


    花夜神的眉梢,立即抖動了下。


    雙眸裏,浮上了淡淡地憂傷。


    她雖然已經決心要做個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走的妻子,無論丈夫說什麽,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


    而且,倆人也曾經在王上的主婚下,舉辦過一次婚禮了。


    隻是毫無疑問,十號的大婚,才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享譽京華第一美女多年的花夜神,終於嫁人了!


    說是萬眾矚目也不為過。


    但這麽隆重的場合,李南方卻建議花錢,雇傭一個長相德高望重的老人來給當主婚人。


    女人心底最軟的地方,立即隱隱作痛了下。


    可馬上,就好了。


    繼而升起了愧疚,覺得她太自私了些,怎麽就不為從小是個孤兒的丈夫想想呢?


    “對不起。”


    李南方有些消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花夜神笑了下,下意識的搖頭說什麽呀時,李南方又說話了。


    他說出了很肉麻的兩個字:“姐姐。”


    對不起,姐姐。


    這麽肉麻的一句話,居然從李南方嘴裏說了出來。


    很認真,很嚴肅。


    淚水,忽地就從花夜神雙眸中溢出,豐滿的嬌軀更是輕顫了下,哽咽著說:“南方,我想你了。”


    他也想她。


    可此時,他遠在千裏之外的青山。


    他們的相思,唯有寄托在天上那輪彎月上。


    通話已經結束很久了,花夜神還保持著打電話的動作,一動不動。


    卻有強烈的衝動,促使她盡快趕到青山,把那個比她小七八歲的男人,狠狠抱在懷裏,揉碎了,再融進身體裏。


    但她卻很清楚,她不能去。


    她的丈夫,正在積蓄力量,準備給某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全力一擊,十號之前,是萬萬不能露出行蹤的。


    所以無論她有多麽的想他,都得忍。


    “兩情相悅時,又何必朝朝暮暮?”


    花夜神低低說出這句話時,遠處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那是她用來聽取屬下匯報工作時的專用手機。


    現在天色雖然不是很晚,才十點多,但也不早了。


    如果不是出現各部門經理無法處理的事情,是絕不會來麻煩她的。


    深吸一口氣,讓激蕩的心情平靜下來後,花夜神才快步走過去,拿起了手機。


    是大堂陳經理打來的電話:“花總,有人想要見您。”


    “誰?”


    花夜神漫不經心的問了句,坐在了椅子上,順手拿起一顆葡萄。


    “一對、一對中老年夫妻吧,還抱著個小孩。”


    陳經理稍稍猶豫了下,壓低聲音說:“他們的穿著很樸素,應該是鄉下來的。”


    “鄉下來的一對中老年夫妻?”


    花夜神秀眉皺了下,說道:“問問他們,找我做什麽。”


    如果是換做別人,在擁有花夜神當前的身份地位時,聽說有鄉下來的人要找她後,肯定會很幹脆的說不見。


    真以為眾多京華豪門公子哥都見不得的花總,會是隨便被人見的?


    更何況,她也沒什麽老家——想到“老家”這個詞時,花夜神心中忽地一跳:“難道說,是烈焰穀來的那些人?”


    她也很反感那些人,卻從沒想過要反抗。


    不是她習慣了逆來順受,是因為她把烈焰穀當做了家,把王上當做了生身父母。


    所以就算那些人可勁兒剝削她,她也沒像李牧辰等人那樣,想過要造反。


    “不對。如果真是那些人找我,他們隻會偷偷摸摸的,絕不敢光明正大的。”


    就在花夜神想到這兒時,陳經理又說話了:“花總,那個、這位老先生又說,是最高警衛局的荊紅局長,親自開車送他們來會所的。”


    “什麽?”


    花夜神一呆,隨即霍然站起,連聲說:“請,有請兩位來頂層。你親自送他們上來!”


    荊紅命是什麽人?


    別以為隨便一個人,就能有資格把他當司機用。


    最次,也得是梁主任那樣的重量級人物,才夠資格的。


    很明顯,陳經理嘴裏所說的那對穿著簡樸,應該是鄉下來的中老年夫妻,絕不是梁主任那樣的重量級大人物。


    那麽他們是誰?


    無論他們是誰,隻要是荊紅命親自開車送來的,都有資格讓花夜神穿戴整齊後,站在最高層的電梯門口,鄭重接待了。


    很快,電梯門緩緩地打開。


    陳經理左手伸出,有請那對中老年夫妻出門。


    花夜神趁機打量起了他們。


    陳經理說的沒錯。


    單看這倆人,還有包著孩子的被褥來看,他們就是來自鄉下。


    城裏人,是不屑穿顏色陳舊的麻布衣服。


    尤其那個年約六旬的老頭,頭發都灰白了,胡子拉碴的,滿臉都是猥瑣的表情,一雙細長的小眼睛,掃錨儀似的,在花夜神臉上掃來掃去。


    就差沒哈喇子了。


    可他身邊的女人——這是一對夫妻嗎?


    怪不得閱人無數的陳經理在說他們是一對夫妻時,吞吞吐吐的。


    太不配了。


    女人雖然也穿著粗布麻衣,但她卻是四十剛出頭的樣子,相貌端正漂亮,皮膚光滑白膩還在其次,關鍵是她身上散出一股子高貴的氣質。


    就像,她是個流落民間的王妃那樣。


    懷裏那個看上去最多半年大的嬰兒,就是她的王子。


    這怎麽可能是一對夫妻!


    應該是一對主仆。


    講真,就算老頭給女人當奴仆,都是他八輩子老祖宗在天有靈了。


    偏偏!


    偏偏老頭挽著女人的胳膊,一副甜蜜的樣子讓人看了會反胃。


    誰家的奴仆,膽敢挽著女主人的胳膊,如此的甜蜜?


    花夜神在打量他們時,女人也在看她。


    目光複雜,還又肆無忌憚。


    “這樣子,很像未來婆婆審視兒媳婦啊。”


    不知道怎麽回事,花夜神腦海中忽然浮上這句話,立即被嚇了一跳,連忙笑了下:“請問二位是——”


    “你就是花夜神?”


    女人不答反問。


    “是,我就是夜神。”


    花夜神點頭。


    “你可以叫我,叫我師母。”


    女人猶豫了下,才緩緩說道。


    “師母?”


    花夜神秀眉皺了下,實在搞不懂怎麽忽然跑來一對不配的夫妻,讓她喊師母。


    女人又淡淡地說:“李南方,就是我從小養大的。”


    李南方?


    就是那個去年在七星會所對懟京華林家,打斷林康白的李南方嗎?


    站在電梯裏的陳經理,在聽女人說出李南方的名字後,立馬就對號入座了。


    暗想:“就算是那個李南方,可他已經死了啊。退一步來說,就算他沒死,你為什麽大咧咧的讓花總也喊你師母呢?你以為你是誰呀?”


    陳經理剛想到這兒,就看到了讓她匪夷所思的一幕。


    高貴的,傲慢的,偉大的,讓下屬提起來就會滿眼充滿崇拜的花總,在呆愣片刻後,忽然雙膝一屈,重重跪在了女人麵前:“師、師母!”


    “花總,您、您這是——”


    陳經理嚇壞了,剛要衝出電梯來,卻聽花總顫聲說:“陳經理,快,快去吩咐餐飲部,做一席最特級的酒席送來,快!”


    “哦,是。”


    陳經理茫然答應了一聲後,轉身就走。


    卻砰地,撞在了電梯牆上。


    她真被花總當前的行為給嚇壞了。


    區區一桌最特級的酒菜還倒是在其次,關鍵是花總居然給這對夫妻下跪!


    “她明明說是撫養李南方長大的師母,為什麽又讓花總也這樣稱呼她呢?而且,花總還滿臉激動的狂喜樣子,仿佛能被允許她喊個師母,就是最大榮幸。奇怪,真是不可理——啊,我知道了!難道說,和花總大婚的男人,會是、是那個人?”


    乘坐電梯來到大堂內後,陳經理終於驀然醒悟怎麽回事了。


    可她不敢相信,更不敢告訴任何人。


    有些事知道了後,最好是讓它爛在肚子裏,才有可能活的長久一些。


    這是當年賞識她的上司,鄭重告訴過她的。


    她從來都不敢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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