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島櫻花也不稀罕誰來懂她的愛情。


    因為她很清楚,沒有誰能懂她的愛情。


    在被李南方強上了之前,上島櫻花以為她是很幸福的。


    就像東洋絕大多數自以為很幸福的妻子那樣,每天呆在家裏,潛心照顧外出拚搏的男人,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她水一般的柔情。


    那時候,沒誰會告訴上島櫻花,其實那不是愛情。


    那隻是——活著。


    就像過去上千年來,所有自覺幸福的女人那樣活著。


    她會因丈夫晚歸時而擔心,打電話請問怎麽了。


    她會因天氣變冷,而關心丈夫有沒有穿厚衣服。


    她也會為丈夫最近幾天胃口不好,而變著法的給他改善飲食。


    但她,絕對沒有被李南方強上了後,卻因懷念那種被鞭撻的味道,而夜不能寐的煩躁,空虛感。


    張愛玲曾經說過,女人被男人徹底的征服,是通過——對此,上島櫻花深有感觸。


    女人唯有徹底地被男人征服,才會愛上他。


    並為之朝思暮想,繼而為看到他,能長久守在他身邊,而做出以前從來都不敢去想的瘋狂行為。


    那才是愛。


    上島櫻花的愛。


    尤其為了尋找讓她感受身為女人真好的愛情時,被某毒梟綁架,被迫成為他的女人,每天都備受摧殘時,她越發渴望她的愛情,她生命中真正的男人,能夠忽然出現了。


    為此,她每晚都會虔誠的向蒼天祈禱。


    念在她對愛情太執著,蒼天滿足了她的願望,才讓她在金三角遇到了李南方。


    沒有任何的語言文字,能描述上島櫻花終於撲倒她所渴望的懷抱裏時,有多麽的幸福。


    就像,也從來沒有誰,能看懂她的愛情。


    她的愛情,隨著李南方噩耗的傳來,死了。


    就在嘎拉等人,以為她會崩潰,組織裏那些被震住的頭目們,又要蠢蠢欲動,而他也要開始考慮後路,派人先回金三角南區,打探那邊的確切情況時,兩天不吃不喝不睡覺也不說話的上島櫻花,站了起來。


    七個多月過去了。


    嘎拉最擔心的情況不但沒有出現,上島櫻花在東洋毒品界的老大地位,反而更加穩固了。


    愛情死了,天塌下來的女人,如果沒有崩潰,那麽她就會變得更堅強。


    也,更可怕!


    可怕的上島櫻花,雙手緊緊握住斷刀,任由汗水自下巴上滴落,卻動也不動的冷漠樣子,讓嘎拉突生出轉身就逃的強烈衝動,就仿佛再晚走片刻,他的腦袋,就會隨著這把斷刀一閃而逝的寒芒,嗖地飛起來。


    這種內心的恐懼,讓轉身快步走出場地的嘎拉,隻覺得背心都濕透了。


    “幸虧,我沒有在她最需要幫助時,質疑她的領導能力,離開她。”


    嘎拉快步走回門口後,抬手擦了擦汗水,又打了個手勢。


    以往每當上島櫻花與教練練刀完事後,嘎拉都會打個手勢,然後就會有四個小弟從門外跑進來,用最快的速度,在場地最中間,用一人高的鐵柵欄,以她為中心,擺出一個十多平米的“鬥場”。


    裝著一條凶惡的大狗,或者一隻惡狼的鐵籠子,就會被抬到鐵柵欄上,打開對著鬥場的門。


    裏麵餓了好幾天的猛獸,在看到水靈靈,白嫩嫩的女人後,就會發出興奮的咆哮,眼睛發綠的撲過去。


    今天。


    隨著嘎拉揮手的動作,那四個小弟又出現了。


    不過他們卻沒有抬著鐵籠子,而是七手八腳抓著個腦袋上戴著黑色頭套的人。


    這個人的身材不高,卻很強壯。


    他好像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被推著走進來後,就開始掙紮。


    隻是他雙手被反綁著,腳上還被鎖著腳鐐,四個小弟也不是吃幹飯的,當然不會讓他掙脫。


    肩膀上扛著斷刀的上島櫻花,終於慢慢地抬起頭,看向了那個人。


    小山次郎緩緩地聲音,及時響起:“這個人是斷刀流第十八代弟子中,一個仗著師門所授武功,就在外為非作歹的敗類。”


    上島櫻花的性感紅唇,稍稍動了下,卻沒說話。


    她不用問,就知道小山次郎是什麽意思了。


    小山次郎在接手對她的訓練後,始終著重培養她的殘暴戾氣。


    以前,她殺羊,殺狗,殺惡狼。


    現在,她終於開始殺人了。


    人在屠狗宰羊殺破狼時,不會有太大心理負擔。


    畢竟那些都是低等動物,不說它們天生就該被殺的命,但號稱萬物之靈的人類在獵殺它們時,確實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


    但如果換成是殺——同類呢?


    無論這個人是多麽的罪該萬死,上島櫻花在殺他時,還能保持她屠狗宰羊時的平和心態嗎?


    當然不會。


    這才是小山次郎的厲害之處,很清楚唯有讓上島櫻花殺人,才能培養出他想看到,她所需要的東西。


    上島櫻花大半年前,也曾經殺過人。


    那是個臥底。


    但那時候她殺臥底時,是存著不想讓李南方的心態。


    更何況,臥底是雙手被捆綁,跪在地上任由宰割的。


    她隻是咬牙閉眼,狠狠斬出一刀罷了。


    現在卻不是這樣。


    小山次郎讓人把那個敗類腦袋上的黑布袋揪下來,給他解開繩子,鐐銬不說,還又給了他一把刀。


    “你們兩個,隻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


    小山次郎腳尖一挑,一把犀利的斷刀,嗖地飛向敗類時,冷冷地說:“無論你們怎麽殺死對方的,我都不會插手。都聽明白了嗎?”


    “還有這種好事?”


    黑布袋被摘下的男人,抬手接住斷刀後,忽地耍了個刀花,滿臉戾氣的斜著眼,從小山次郎的臉上掃過後,落在了上島櫻花的臉上。


    在看到上島櫻花那張嬌嫩的臉後,敗類明顯的呆了下。


    他在作惡多端被小山次郎活捉後,可沒打算再活下去。


    但現在老小子卻給了他一個活命的機會,隻要能殺掉要殺他的那個人,他就可以安然離開了。


    小山次郎絕不會管他,從此無論他再做任何惡事,斷刀流都不會再管,改由代表正義的警方來懲罰他了。


    小山次郎在說這番話時,是戴著黑頭套的,看不到誰要和他決鬥。


    不過他能猜到,這個人應該很厲害。


    老小子這是篤定他能被對手殺死,所以才會這樣說。


    敗類很緊張。


    更多的,卻是興奮。


    隻因他在被抓住後,就篤定他死定了。


    而且依著斷刀流清理門戶時的手段,還是相當殘酷的,會讓他在死前都後悔,怎麽非得來世間走一遭呢?


    就在敗類徹底絕望,掙紮隻因恐懼時,小山次郎卻又給了他個重生的機會。


    這讓他狂喜過望。


    別忘了,他被抓後左右是個死,無論是被折磨死,還是被幹脆的殺死。


    現在有機會能繼續活下去了,敗類能不竭力爭取活命的機會嗎?


    隻要殺了這個和我對決的人,我就能活。


    你,是誰?


    敗類故作輕鬆的狂笑著,看向要和他對決的上島櫻花時,忽然開始懷疑他是在做夢。


    要不,就是小山次郎腦子進水了。


    不然,這老小子怎麽可能會讓這樣一個水靈靈的娘們,和他殊死決鬥呢?


    看,她的皮膚多麽白。


    她的身段,多麽妖嬈。


    她的容顏,是那樣的讓男人看一眼,就想忍不住要把她撲倒在地上,狠狠地鞭撻。


    老小子竟然要這樣一個內媚女人,和我決鬥?


    哈,哈哈!


    老小子以為,我舍不得對這種美人兒下手嗎?


    尼瑪的,你可是大錯特錯了。


    你可知道老子這些年來,糟蹋過的女人,一年級的小學生都計算不清?


    每次糟蹋她們時,隻是把她們當玩物來看待,從來都不懂狗屁的惜香憐玉?


    哈,哈哈。


    看著上島櫻花那張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眉梢眼角卻含著媚意的臉蛋,如果不是怕老小子覺得他太囂張,會改變主意親自下手,敗類肯定會抱著肚子狂笑,再拿刀指著女人:“來,爺爺我一隻手和你玩玩。你若殺了我,我絕沒任何怨言。你如果敗了,我也不殺你。我隻要你當著老小子的麵,好好伺候我一次就好了。怎麽樣,爺爺我大度吧?”


    “犬生,你還不動手,是怕了嗎?”


    小山次郎看敗類犬生隻是盯著上島櫻花發呆,卻不動手,淡淡地問了句。


    “我、我會怕她?”


    犬生這才醒過神來,嗤笑一聲:“哈。老小子,你確定,要讓這娘們和我決戰?”


    “我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是放屁。”


    小山次郎雙手環抱在胸前:“就是她和你對決。我,其他任何人,都不許擅自插手。你贏了她,直接走你的好了。”


    他在說到最後這句話時,看向了嘎拉。


    嘎拉的右手,放在腰間的槍柄上。


    他這是對上島櫻花能否幹掉犬生,沒有任何的信心。


    盡管這些天來,他每天都陪著上島櫻花訓練,必要時也會當陪練,知道她的搏殺功夫,可謂是一日千裏。


    但嘎拉卻很清楚,訓練終究是訓練,永遠都比不上瞬息萬變的實戰。


    就像,惡狼再可怕,也不如人。


    隨著上島櫻花每天都在變化,嘎拉對她的信服,也在一點點的增加,終於肯塌下身子把她當做老大來供奉了。


    忠心的小弟,是絕不會坐視老大會孤身涉險的。


    嘎拉右手緊抓著槍柄,就是預防場上情況一不對勁,就會立馬出槍,把犬生斃掉。


    至於小山次郎說不許任何人插手本次對決的話,嘎拉表示他不用遵守的。


    不過,當小山次郎看似平淡的目光,從嘎拉手上掃過後,他卻有了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


    仿佛他敢再握著槍柄,毒蛇就會突地撲上來,咬住他的咽喉。


    這種發自內心的危機,讓嘎拉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看向了上島櫻花。


    上島櫻花依舊麵色平靜。


    握著扛在右肩上斷刀的雙手手背上,青筋崩起。


    她的瞳孔,也在不規律的擴縮著。


    這證明,在她平靜的表麵下,是相當緊張的。


    還有,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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