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紅夫人很清楚,在來時路上給李南方說的那番話,一定程度刺激到了他。


    這是個驕傲的家夥。


    他也有驕傲的資本,從一個活不到十三歲的早衰患兒,完美逆生長成在西方世界赫赫有名的黑幽靈,回國短短數月,身邊就聚攏了那麽多優秀女子。


    嗯,各式各樣的。


    休說是有著不幸童年的李南方了,就算換成正常男人,能取得當今成就,也會驕傲到不要不要的。


    但荊紅夫人所說的那些話,尤其說他就算暴露他已經回國的消息,那些貴族也不會把他當回事後,讓他猛地醒悟,他的驕傲,隻是放在普通人之間。


    無論他鬧騰的有多歡,在貴族眼裏,也就是個跳梁小醜,或者說是個隻需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的幸運兒罷了。


    身世這東西看不到,卻是區分階級的最根本所在,更是曆朝曆代,權利交替的主要原因。


    不服從被貴族奴役的人,拚死反抗,終於用無數被奴役者的屍體,鋪平了踏上貴族的寶座。


    然後,他們再像當初貴族對待他們,去奴役曾經的同類。


    再然後,被奴役的同類,就會學他們當初的樣子,來呼噓同階層的人,把他們從貴族寶座上拉下來。


    任何時代,任何環境下,貴族與平民的關係,始終都是敵對的。


    一個想把對方永遠踩在腳下,從他們身上吸取享樂的養分。


    一個,卻是想把對方拉下來,取而代之。


    這就是貴族與平民的關係,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還是這樣。


    所以,貴族們不會把李南方看做是同類,無論他蹦達的有多歡,取得了多大成就,隻會在看到他的人,聽到他的某些事跡後,淡然一笑,就忘記了。


    等發現他可能對貴族階級產生不好的威脅時,貴族們就會聯手,把他扼殺在成為貴族的搖籃裏。


    荊紅夫人這番話,讓李南方明白了很多。


    在察覺出他的驕傲,在貴族眼裏不值一文後,心底就會騰起戾氣。


    那麽,在門童以他衣衫不整,拒絕他進入會所後,會戾氣大發,這也很正常了。


    荊紅夫人隻是看著,李南方好像虎入羊群般的,撲進越來越多的保安中,拳打腳踢所向披靡,卻沒有阻攔他。


    這時候,任由他把戾氣發泄出來,也好。


    更何況,他現在出手很有分寸,那些保安隻是被打的哭爹喊娘而已,卻沒誰頭破血流,骨斷筋折的。


    “住手!是誰敢來七星會所鬧事?”


    當十幾個保安,被李南方虐的滿地亂爬時,會所大堂金經理,終於帶著一群身材彪悍的內保,氣勢洶洶的殺到了。


    自從數年前,某京華大少在會所鬧事,結果卻被砸斷雙腿扔出去,事後他家還來擺酒賠罪後,就再也沒誰趕來會所鬧事了。


    平安的度過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大家已經習慣了。


    現在忽然敢有人來鬧事,仗著能打,把十幾個保安給打成了滾地葫蘆,金經理在大吃一驚之餘,就是無邊的憤怒,覺得這人確實活得不耐煩,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了。


    既然這樣,那就讓我等教給他好了!


    這些內保,才是確保七星會所安全的高手,每個人都是從特種部隊退役的,以一敵百虛了點,但一打七八個普通小夥是沒問題的。


    鬧事者再能打,能打過這群如狼似虎的高手?


    金經理正要率人撲出大廳門口時,一個身穿淡青色露肩晚禮服的美婦人,卻忽然擋住了他的去路。


    “夫人,請您閃開。”


    能夠在七星會所做到大堂經理的人,哪一個也不是簡單角色,看到荊紅夫人麵色冷淡的擋住去路後,他馬上就意識到鬧事者與她有關了。


    不過他不在意。


    美婦人的來頭再大,能大過數年前被砸斷腿,到現在還坐著輪椅的某大少嗎?


    金經理之所以沒蠻力撞開她,而是冷聲讓她閃開,就因為她是女人罷了。


    “我是不會閃開的。”


    荊紅夫人但淡淡地說。


    “夫人,您這是在逼我。”


    金經理笑了:“您,也肯定不知道,七星會所是誰當家吧?”


    金經理敢肯定,自凡是能來七星會所的客人,都會知道是花夜神當家的。


    既然他能確定荊紅夫人知道是誰當家,還這樣說,就是在提醒她,你最好是掂量下,能不能惹起我們老總。


    “誰在當家?”


    荊紅夫人笑了:“花夜神,不再是七星會所的老板了?”


    在金經理的印象中,隻要是來七星會所消費的,包括今晚來的那些貴客,在提到花夜神時,還沒有誰直呼其名的,哪個不是說花總?


    這穿著很有品,但並不是太上檔次的女人,卻直呼花總的名字,沒有絲毫的客氣意思,金經理就意識到來者身份不凡了。


    “大膽,你算什麽東西,敢直呼我們花總的大名?”


    站在金經理左邊的內保頭子,不耐煩的沉喝一聲,伸手去推荊紅夫人。


    “包堂,住手!”


    意識到荊紅夫人不是一般人的金經理,慌忙出聲阻止,卻已經晚了。


    包堂的右手,就要推到荊紅夫人的左肩上了。


    就要的意思呢,就是快了。


    就在這快了時,包堂就覺得眼前掌影一閃,耳邊啪地響起清脆的耳光聲,火辣辣的滋味還沒傳到大腦,胯下就是劇痛。


    “啊!”


    包堂忍不住的淒聲慘叫,雙手捂著褲襠癱倒在了地上。


    動手抽他耳光,又一腳踢在他胯下的人,不是荊紅夫人,而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臉龐猶如刀削斧刻般,雙眼有神,不怒自威。


    無論荊紅命的老婆,是不是打架的高手,她都不屑動手打一個保安的。


    “成、成局,是您?”


    金經理被包堂的慘叫聲,嚇得一哆嗦後抬頭看去,才發現動手打人的,是東城區分局的成賓局長,登時愣住。


    東城分局的局長,無論在哪兒都算是一號人物。


    就算是花夜神見到他,也要含笑點頭打招呼的,更何況金經理一個打工仔?


    成賓沒理他,轉身對荊紅夫人微微彎腰,低聲說:“沒見荊紅局長呢,是您自己來的嗎?”


    兩年前,成賓是荊紅命的部下,因工作能力出眾,才被推薦到了東城區分局長的寶座上。


    他有幸去過荊紅命家一次。


    自凡是去過荊紅命家的人,時隔兩年後,或許不會還記得他家北屋門朝哪——但肯定不會忘記,這個坐在家裏端莊優雅,備受大局長敬愛的女人。


    “嗬嗬,原來是小成啊。這都兩年不見了,你脾氣還是這樣暴躁。”


    荊紅夫人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說:“他忙。沒空來,所以才讓我帶侄子前來。卻沒想到,我侄子會在這兒和人發生衝突。在這兒,我要代他給你說聲抱歉,給你的工作添麻煩了。”


    七星會所坐落在東城,成賓又負責這片區域的治安工作,所以荊紅夫人說李南方鬧事,是給他添麻煩了,也不是在說客氣話。


    聽她這樣說後,慌得個成賓連連搖手,連說不敢,這算什麽麻煩呢?


    旁邊的金經理,可是聽到他們的對話了。


    剛開始時,心裏還納悶,那個荊紅局長是什麽來曆,能讓成局對他夫人也這樣恭敬?


    但很快,他就想到荊紅局長是何許人了。


    京華能夠當局長的人中,複姓荊紅的人很多嗎?


    不多。


    隻有一個,那就是最高警衛局的大局長,荊紅命!


    別看金經理仗著七星會所這座大招牌,認識了許多大人物,這少那少的,可他比誰都清楚,最高警衛局的局長,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客觀的來說,休說是他了,花夜神如果知道荊紅夫人大駕光臨後,也會打破從不見人的慣例,親自下樓相迎的。


    荊紅命有這樣大的威信,不僅僅是他是手握實權的大局長,關鍵他還是龍騰不敗神話的締造者之一。


    那些寶馬香車,美女在懷的各大豪門公子哥兒,在他麵前連個大氣都不敢喘的。


    想到自己剛才竟然讓她閃開,還威脅她有沒有聽說過花總的大名,金經理的雙腿,就開始打軟,話都說不利索了:“荊、荊紅夫人。你、您好。我、我——”


    “抱歉。”


    荊紅夫人搖頭,打斷他的話:“我這就讓我侄子住手,給你們賠禮道歉。”


    “啊?啊。”


    金經理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冷汗嘩嘩地冒。


    至於其他內保,這會兒都低下了頭。


    他們都是從各大特種部隊退役的佼佼者,可隻要是當過兵的,就沒誰沒聽說過不敗神話的傳說,不知道龍騰十二月,在華夏軍方有著多高的地位。


    如果讓他們早就知道荊紅夫人是誰,就是再給他們三個膽子,也不敢用剛才那種憤怒的目光,看她一眼。


    幸虧成賓在旁邊幫襯:“夫人,您這樣說,會嚇壞老金的。老金,你還不趕緊出麵,讓你那些手下都住手?”


    外麵那些保安,早就被李南方給扁成滾地葫蘆了,說是該住手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成局這樣說,也是再給老金找台階下。


    老金頓悟,感激的對成賓點頭,剛要說什麽,荊紅夫人回頭說道:“南方,夠了。”


    把這些不許衣衫不整不得入內的人,都挨個痛扁了一頓後,李南方的心情好了許多,笑道:“阿姨,你先進去,我去買身衣服換上再來,免得讓人看不起,不許入內。”


    “那好吧,我隨你一起去。”


    荊紅夫人說:“沒有你陪著,我還真怕別人因為我穿多的不怎麽地,會找我事。我隻是一介女流,可沒你能打。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金經理想喊姑奶奶。


    知道你是誰後,我們哪敢毛病啊?


    別說您侄子是衣衫不整了,就算他光著屁股進來,我保證連個屁都不帶放的。


    金經理知道,他是沒資格與荊紅夫人直接對話的,唯有給成賓不住的使求助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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