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振作起來,去挑選三塊石頭。”


    李牧辰盯著李南方,過了足足半分鍾,才回頭對吉米淡淡地說道。


    被澆了一腦袋水的吉米,這會兒重新煥發了勃勃生機,與昂揚的戰鬥力,就像看霸占自己老婆的仇人那樣,狠狠瞪了李南方一眼,用力點頭:“好!”


    按照李牧辰劃出來的對賭規則,雙方各挑出三塊原石。


    每一塊原石,都要編號,一二三。


    這樣等會兒切割時,一對一,二對二,三對三。


    如果放對的兩塊原石裏,一塊是廢料,那麽無論另外一塊原石裏,切出什麽樣的玉石,都是贏了。


    如果兩塊原石裏都有玉石,那麽就會根據原石的種類,質量,大小來區別勝負。


    現場這麽多賭石客,幾乎人人都有辨別玉石好壞的眼力,所以不用擔心會有指鹿為馬的事兒發生。


    如果兩塊放對的原石裏,都是廢料,那麽雙方可以各自再挑一塊原石,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雙方在挑選原石時,可以請外援,幫忙一起長眼色。


    至於會不會出現雙方都看上一塊原石,而為此爭執不休的情況——灰色穀內多達數十萬塊的原石毛料,有效避免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對賭的規矩定好後,吉米立即拿出手機,呼叫業內好友,速速趕來,助老夫一臂之力,不把那個連賭石術語都不懂的小子,給虐成狗,誓不罷休!


    這場對賭,吸引了更多人趕來圍觀,就連小商販都聞訊趕來,高聲叫賣著礦泉水,巧克力之類的。


    有人給李牧辰撐起了一把大傘,搬來了一張白色藤椅。


    李牧辰雙手拎著風衣下擺,款款落座時,露出了高腰馬靴之上的黑絲美腿。


    雖說隻是一閃即逝,可還是吸引了李南方的目光,真心想過去掀起風衣欣賞下,順便再推銷下自己的南方絲襪。


    “李老弟,要不要我找幾個專業采礦師?”


    大衛挽著格拉芙的胳膊,走到李南方麵前,低聲問道。


    他這樣問,倒不是說在乎八十萬美金,而是不想李南方輸的太難看。


    在上層人士看來,麵子要遠比美金更重要。


    李南方戀戀不舍的,收回盯著李牧辰風衣下擺的目光,笑道:“怎麽,對我沒信心啊?哈,剛才,你以為我是蒙的?”


    你不是蒙的,才怪。


    大衛再怎麽絞盡腦汁的要討好李南方,也不想昧著良心說瞎話,把一個連賭石基本術語都不懂的家夥,誇成是超級采礦師的,又不能抹他麵子,唯有苦笑:“嗬嗬,找幾個人幫你,也是為了保險起見。”


    “不用,我自己就能搞定的。”


    李南方拍了拍他肩膀,看向格拉芙:“我可是答應過,要送嫂夫人一個極品手鐲的。可不能言而無信。”


    格拉芙是真心為李南方好,催促道:“那,您趕緊去挑選原石吧。”


    “我已經選好了一塊,就這個。”


    李南方右腳向後屈起,蹬了下倚著的原石,說:“還麻煩大衛哥去找它的主人,談談買石費用。”


    看在格拉芙對自己這樣好的份上,李南方覺得有必要,喊大衛一聲哥了。


    一個大方到連自己女人都要送你的男人,還沒資格被你喊一聲哥?


    大衛哥聽他這樣說後,來不及品味當哥的喜悅,滿臉懵逼的模樣,瞪大眼睛看著那塊石頭:“呃,李老弟,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要選這塊廢料?”


    在所有人眼裏,李南方倚著的這塊原石,就是標準的廢料。


    廢到什麽程度呢?


    三角葫蘆頭的難堪外形,也還罷了,關鍵這玩意出現在這兒,並不是以原石的身份,而是當固定龍門吊、切割機的配重石來使用的。


    真心算不上原石,灰白色的石頭,一道道灰白紋理,就算灰色穀經驗最豐富的采礦師,也不會注意它一眼的。


    可就這樣一塊廢料,卻被李南方選中當對賭的原石。


    這不是在開玩笑,又是什麽?


    李老弟你再有錢,也不能把真金白銀都浪費在這上麵啊。


    “李兄弟在開玩笑呢,大衛。”


    格拉芙也是個聰明的,既然李南方再三稱呼她為嫂夫人,那就是承認了她的地位,此時不順勢拉近倆人的關係,更待何時?


    “嫂子,我可沒開玩笑。就它了。大衛哥,麻煩你去照我說的去做,我去找另外兩塊賭石。”


    李南方拍了拍石頭,好像在拍他的八十萬美金那樣,轉身走了。


    大衛哥倆人對望了眼,相視苦笑後,他對手下招了招手,示意遵照李老弟的意思去辦,挽著格拉芙快步追向了李南方。


    “什麽,他選了那塊配重的廢料?”


    “臥槽,到底是有錢人啊。但也太兒戲了吧?”


    “我說哥幾個,咱們是不是也湊個熱鬧,開個賭局?就以他們雙方的輸贏。”


    “好啊,閑著也是閑著,那就賭唄。”


    李南方可不知道,他與李牧辰的對賭,竟然把好多吃瓜群眾都牽扯進來了。


    賭李牧辰贏的,賠率是一比三。


    賭李南方能贏的,賠率則是一比十二。


    從吃瓜群眾所開出的賠率來看,李南方能贏的概率,比李牧辰少了足足四倍。


    為這場賭局而高興的,還有一個叫塞耶的人,就是那塊配重石的老板。


    今年已經五十多歲的塞耶,可是記得很清楚,他小時候這塊配重石就在這兒了。


    以前搬運原石的機械原始時,還是離不開這塊配重石的,隨著搬運機械越來越現代化,它的作用越來越小,放在這兒特礙事。


    有心把它弄走吧,還要支付一筆搬運費,實在舍不得花這筆冤枉錢。


    所以當大衛哥的人,找到他說要把這塊配重石當原石買下來時,索亞的第一反應就是遇到冤大頭了,然後才是高興,趁機故作為難的猶豫了片刻,開出了一千美金的超高價。


    少一分都不賣!


    這石頭擱在這兒這麽多年了,無論裏麵有沒有藏玉,索亞老板對它也有感情了,把它當兒子來看的。


    可當大衛哥的人,猶豫都不帶猶豫的拿出一千美金後,索亞老板立即覺得他兒子太多了點,當爸的實在養不起了,狠心賣掉一個也是可以被神原諒的。


    太陽開始從頭頂隨著慣性向西方落下時,在幾個業內高手幫助下的吉米,終於在反複確認,反複商量後,花了四十九萬美金,選中了三塊原石。


    可能是受失敗的影響,吉米所選的這三塊石頭,殼子上的玉色都不傻太好。


    由此可見,隻有一張好的外皮,實則內心糟糠的東西,無論在任何業內,都是被人討厭的。


    相比起他們的專業,李南方則顯得太特麽隨意了些,完全是拿著豆包不當幹糧的姿態,在大衛哥等人的陪同下,從原石堆裏走了也就十幾分鍾,就選中兩塊對賭原石。


    價格都不高,模樣都不好,但比那塊配重石要稍強點。


    三塊原石,他總共才花了不到四萬美金,沒用大衛哥的錢——等會兒切出好東西來,要不要算他一股,和他平分呢?


    這是個讓人很頭痛的問題。


    都說賬目清才是好弟兄,反正李南方剛才就贏了李牧辰十萬美金,支付購買原石的錢,綽綽有餘了啊。


    其實他可以多選幾塊的。


    不過又覺得,做人不能太貪心,那樣可能會遭雷劈的。


    所以不管是發財,還是倚在配重石上再次欣賞李牧辰優美的坐姿,都要懂得適可而止。


    當然了,如果李牧辰沒有被他看得不自在,抬頭冷冷橫了他一眼的話,李先生還不會想到“適可而止”這個成語。


    “好了!”


    吉米在數名好友陪著轉了大半天後,要一雪前恥的鬥誌更加昂揚了,看著李南方說出這兩字時的眼神裏,全是挑釁的顏色。


    “那就開始吧。”


    李牧辰倒是沒有因他挑選原石時間過長,就有絲毫不耐煩的樣子,淡淡地說著,再次用雙手拎著風衣下擺,從藤椅上站了起來。


    再次,讓李南方趁機看到了馬靴膝蓋以上,那一閃即逝的迷人黑絲美腿。


    有幾個好事者,主動站起來當裁判,在請問了先開哪方石頭後,才高聲宣布:“第一局,正式開始!”


    灰色穀可算是吉米的老家了,當然得先切他的。


    整個賭局中,又分三次小賭局,所以該用哪一塊石頭,來對賭對方的原石,也要仔細考慮好的。


    被吉米率先推出來的一號石,依舊是磨盤般大小,不是三塊石頭裏最貴的,卻被他認為是最保險的,對陣李南方的一號石,勝算應該很大。


    李南方在給三塊賭石編號時,居然是把那塊配重石,編成了三號。


    總共是三塊原石,誰不知道三號才是擔任壓軸的重任?


    “唉,不做死,就不會死啊。”


    “靠,這家夥是死定了。幸虧我沒有把錢押他身上。”


    “可我押了啊,足足五百美金呢。”


    在吃瓜群眾的紛紛議論聲中,切割師抖擻精神,雙手緊攥著砂刀把,呲呲的往下切割。


    “哇,露玉了!”


    “是啊,這次——不會隻是玉色吧?”


    “不可能!吉米大師從業數十年,怎麽可能會在同一天內,犯兩次這樣的錯誤?”


    “乖,乖乖,是、是冰種嗎?”


    在翡翠家族中,所謂的冰種翡翠,是特指質地非常透明的那種,隻是比起玻璃種來要稍微差一些,裏麵稍稍有些雜誌,就像冬天裏的結冰河麵,所以叫冰種。


    而翡翠中的玻璃種,則是質地純淨、細膩、無雜質、裂紋、棉紋、敲擊翠體音質清脆,就像玻璃一樣清澈透明。


    “是,就是冰種。”


    有人肯定的點頭:“雖說不是玻璃種,但確實冰種無疑了。吉米大師這次,十拿九穩的贏定了。”


    始終板著臉的吉米,等最關鍵的一刀抬起後,才長長鬆了口氣,對李牧辰說:“李總,是冰種,拳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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