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方沒躲。


    他不是躲不開,隻是不願意躲。


    嶽梓童為了別人,就來傷害他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幹了,每次都鬧的他心裏很不痛快。


    想打就打吧,挨一下揍,也許心裏會好受些。


    李南方心裏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棍子狠狠砸在他額頭上後,他身子踉蹌了下,歪倒在牆上後就後悔了,我特麽傻逼嗎,又沒做錯什麽,幹嘛要犯賤挨揍呢?


    隻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所以李南方唯有受著,腦子裏嗡的一聲巨響過後,微燙的鮮血就從額頭淌下來,活躍的小蛇那樣,順著眼睛鼻子,淌到了嘴巴上,伸出舌尖舔了下,嗯,味道有些鹹,看來以後得少吃鹽了。


    嶽梓童傻掉,高舉著的棒球棍,啪噠一聲掉在了地上,傻乎乎地問:“你怎麽不躲?”


    草,我要是躲開,你能現在滿臉震驚,繼而茫然失措,假惺惺後悔的樣子?


    李南方心裏罵了一個,無聲地笑了下時,嶽梓童抬手抓住衣袖,要替他擦血。


    “你衣服消毒了嗎?”


    李南方推開她的手,淡淡問了句,擦著她肩膀走了出去。


    嗯哼,哥們就是這樣牙硬,任性!


    就是肚子有些餓,必須得用膳了。


    吹著《水手》的口哨,心裏默默唱著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李南方走向了廚房。


    嶽梓童拎著棍子殺出來時,賀蘭小新也跟了出來,雙手裹著被單站在門前走廊扶手前,看著他臉上淌血的走了出來,臉色一變,正要問什麽時,李南方抬頭對她擺了擺手,來了個愉快的笑容,進廚房了。


    這家夥被揍傻了?


    賀蘭小新一臉懵逼的抬手,摸了摸下巴,又搖了搖頭,裹著被單轉身走進了臥室裏。


    新姐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意識到她現在不適合在場了,下麵是親愛的童童,與親愛的南南倆人互動時間,現在無論她有多麽的不甘回避,都得先暫時回避。


    嶽梓童有她自己的方式,來解決為什麽一棍子打破李南方腦袋的問題,新姐堅信她能做到,晚飯沒端上來之前,就能搞定人渣。


    至於新姐,又該怎麽化解無意中製造的尷尬,她也有自己的辦法——今晚十點半,不見不散的預約,可不是隨口說說的,那得真刀實槍的幹。


    在十點半來臨之前,新姐必須要讓情緒徹底穩定,好好策劃下行動方案,讓那家夥被她的無雙魅力所折服。


    嗯,是一點點的。


    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


    做飯也是這樣,不是你想吃什麽,隻要係上圍裙,拿起菜刀,把食材擺上案板,大喊一聲我要吃爆炒腰花,就會馬上又一盤香噴噴的腰花出現在你麵前的。


    拿紙巾隨便擦了擦額頭上的鮮血,又撕下半塊來貼在上麵,就當是創可貼了。


    對於小姨素手小心翼翼遞過來的真正創可貼,可以采取無視態度,繼續哼著歌兒,把手洗幹淨,抓起菜刀開始切菜。


    “李人、南方,我錯了。我不該砸你腦袋,請你原諒我的暴躁脾氣。我、我以後,一定會堅決改正,絕不再犯。”


    嶽梓童湊到他身邊,陪著笑臉的低聲道謙。


    李南方沒理她,沒看在削山藥嗎?


    菜刀上下翻飛,在燈光下看上去眼花繚亂的不行,一根土黃顏色的山藥,眨眼間就變成晶瑩剔透的白色了,而且被削去的皮,厚薄度幾乎一致,這哪是在做菜啊,是藝術。


    藝術,懂嗎?


    不懂?


    那就別在這兒唧唧歪歪的,打攪我展現藝術。


    “南方啊,我錯了還不行?”


    嶽梓童又湊到他右邊,雙手慢慢搓著,放在小腹前,低頭好像受委屈的小媳婦那樣,解釋道:“我剛才不也是被新姐的嚎哭聲醉倒了,這才腦袋瓜子一熱,不加思考的拿棍子來找你算賬了——奇怪,是誰把棍子放門後,方便我一眼看到,伸手就拿的?”


    “啊,不會是新姐吧?”


    好像在說單口相聲那樣的嶽阿姨,抬頭滿臉的不可思議:“難道說,這一切是個陰謀,她故意用瘋癲般的哭笑,來激起我的怒火,所以提前把棍子放在門後,讓我來搞你?隻因,她可能喜歡上了你,這才想挑撥離間?”


    不錯,你總算是學會用腦子了。


    李南方剛在心裏讚了個,就聽她又說:“不對,我與新姐情同親姐妹,就算想挑撥離間咱們,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的。她完全可以和我直接說,說她喜歡你——我不願意歸不願意,可也會好好開導她,告訴她,天涯何處無芳草,有必要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嗎?”


    李南方鼻子有些歪,故意向旁邊走了一步,用肩膀把她扛了出去。


    “你想讓我摔倒呢?這麽大力氣。”


    嶽梓童身子踉蹌著,嗔怪了一個,又強笑著討好:“南方啊,小姨知道你在做飯時,不喜歡有人在你身邊唧唧歪歪的。那你給小姨我笑一個,我就當你原諒我的魯莽了。就會馬不停蹄的離開你視線,好不好?”


    李南方回頭,衝她呲了呲牙,示意她可以走了。


    “這是嚇唬人,不是在笑!”


    嶽梓童有些急,伸手擰住李南方腮幫子,逼著他做了個笑的樣子:“你給笑一個——唉,還是別笑了,滿臉鮮血很嚇人,笑起來也不要太好看了。這樣吧,你拿棍子把我頭敲破吧。一報還一報,兩不相欠,怎麽樣?”


    說著,從門外拿來棍子,往李南方手裏塞:“隻要你舍得,打多狠都行。”


    李南方真是夠了,奪過棍子猛地舉起。


    嚇得嶽梓童立即閉眼,雙手抱住了腦袋,尖叫道:“你個沒良心的,枉自小姨那麽疼你,你真敢下黑手!”


    咣當一聲,李南方把棍子仍在了外麵客廳內,抬手對睜開眼的嶽梓童指了指,示意她趕緊滾粗。


    “好你小子,給臉不要臉了是吧?把自己當根蔥了是吧?小姨我都如此的委曲求全了,你還不依不饒的,真以為我必須要牛皮糖似的貼乎你,沒你不成啊!哼,你給小姨我等著!”


    雙手掐腰扔下這番話後,嶽梓童扭了個花,轉身走了。


    有些臭男人,就是不能慣,越慣,就越臭!


    嶽梓童走進臥室內時,心裏還憤憤的想著這個問題,但在砰地關上房門後,又後悔剛才那一棍子砸的太狠了。


    她其實很想抱住李南方的頭,像母親那樣,給不小心磕著頭的孩子,給他吹口氣,哄他說不疼了,乖。


    好想,好想的,隻是忍住了這莫名其妙的衝動。


    真莫名其妙啊,蓋因李人渣不但生就是個怪物,讓她從小就討厭的很,關鍵是他年齡要比她還要大整整兩歲啊。


    那麽,她怎麽會有把李南方當作孩子來嗬護的強烈衝動呢?


    嶽阿姨真心表示不理解,抱著膀子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愣了半天,也沒想通其中的道理。


    但她卻慢慢悟出了另外一個道理,那就是今晚如果不把李南方哄好的話,他們倆人之間會產生裂痕,像上次那樣,會感覺越來越陌生,最終再也無法走進他心裏。


    尤其家裏還住著一隻性感的九尾妖狐。


    別以為嶽梓童真傻,看不出賀蘭小新用眼角去瞅李南方時,沒掩飾好的貪婪,占有欲。


    雖說她年齡稍大,可卻是在女人最迷人的時候,一旦發騷——小夥子,沒幾個能抗得住,到時候姐妹倆就會反目成仇。


    如果賀蘭小新隻是一般的女人,嶽梓童有百分百的把握,讓這狐狸精灰溜溜的滾蛋,以後見一次,打一次!


    可她不是啊。


    她是賀蘭家的大小姐,是嶽梓童現在必須仰視的存在。


    更關鍵的是,嶽梓童知道那就是個心黑手辣的心機裱,如果倆人鬥起來,她會被人玩殘,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什麽?


    誰在說我們是好姐妹,絕不會為了爭搶一個李人渣,就會反目成仇?


    哈,你妹的,難道不知道愛情是最自私的嗎?


    真要為了爭搶愛情,休說是情同手足的姐妹了,就是親娘兒倆,也會拚個血流成河的!


    幸好,我媽不和我們住一起了——哎呀,我怎麽會想的這樣邪惡?


    “呸,呸呸!”


    感覺自己思想著實邪惡的嶽梓童,連忙用力吐了幾口口水,用來懲罰自己。


    但毫無疑問的是,今晚她忽然有了濃濃的危機感。


    以往十年,都沒被她當回事的李南方,現在忽然成了搶手貨。


    至於那些小魚小蝦的就不說了,但說賀蘭小新、花夜神,閔柔,白靈兒等幾個有名有姓的吧,哪一個不是風華正茂,美的不行不行的主?


    單論外貌,沒誰會比嶽阿姨差多少。


    尤其是花夜神與賀蘭小新這倆年齡大的,隨便拋個媚眼,就能讓男人腿酥,妖氣難擋啊。


    可這麽多牛哄哄的,怎麽都想與本小姨來爭搶小外甥呢?


    以前沒人要的李南方就是個渣,現在卻成了個寶。


    “幸好我是他小姨,兼未婚妻,而且我們已經深入地探討過人生了,這就是得天獨厚的優勢。”


    嶽梓童得意的笑了下時,秀眉忽然又皺了起來:“不對,也隻能說是半場探討。那,我是不是該暫時拋棄所謂的麵子?”


    “對,就這樣了!古人雲,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老婆抓不到流氓。今晚,我就把老婆舍出去吧!”


    嶽梓童一咬牙,一跺腳,下定了決心,立即走到梳妝台前,拿起了眉筆。


    正要畫眉呢,卻又想到還沒有吃完飯,現在打扮的妖裏妖氣的,被賀蘭小新看到後,肯定會笑話她,猜出她今晚要做什麽的。


    “沉住氣,一定要沉住氣。嶽梓童,你行的,你肯定行。隻因,你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有大殺招!”


    嶽梓童放下眉筆,快步走到衣櫃麵前,開門彎腰從最下麵,翻出了一個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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