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半個月的黑白顛倒生活,打亂了李南方的生物鍾,天剛擦黑就來精神,白天則打哈欠流淚,每次回酒店睡覺時,都能從客服小妹的目光中,看出鄙夷的神色、


    這些本來很清純無知的小妹們,自從幹上前台客服這個沒前途的職業後,腰包不見鼓,察言觀色的眼神卻毒辣了許多,從李南方脖子裏的口紅,渾身的胭脂氣息中,看出他是混夜場的職業人士了。


    其實李南方也不想這樣,想在會所泡個舒服的熱水澡,換上幹爽的衣服,穿的人模狗樣再來酒店。


    可現在他不敢在那邊洗澡了,每次洗澡,那些總是愛占便宜的公主們,就會特不要臉的破門而入,美名其曰給他搓背。


    搓背就搓背吧,幹嘛不經許可不拿錢,就吃那玩意?


    趕緊滾粗,沈哥現在身價高的連他自己都想吃——怎麽能便宜這些歡場高手?


    而且這些公主,相比起那些肯花大錢的上帝來說,口活更是不要太好,連續三天都被搞的顏麵盡失,真怕了她們,唯有收工後,立即開車閃人。


    李南方很清楚,他現在已經開始迷戀這種荒淫無度的生活了,這很危險。


    再這樣下去,等不到嶽梓童來,他就會徹底墮落其中的。


    這不是他想要的,盡管他那方麵的功能,正在迅速恢複,包括那個部位的變化,與沒有被萬蛇噬咬之前,至少大了一倍。


    他想做一番事業,成為成功人士,那樣師母才會欣慰。


    南方集團,就是他事業起步的起點,而且很成功,昨晚周工打電話來時,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幾乎耗盡他心血的黑絲技術,終於成功了!


    黑絲技術的成功,就代表著接下來可以批量生產,與眾不同的絲襪,讓全世界的愛美女士,都感受到仿似情人大手般溫柔撫摸的幸福感。


    專業的,才是最精的。


    在南方集團成立時,李南方就為公司定下了戰略發展方案,專攻女性絲襪,男的統統靠邊站。


    李南方也是很高興,差一點就放縱自己,與幾個會所公主胡天胡地一整天,算是慶祝了。


    沒有理睬那些客服小妹鄙視的目光,她們假裝個毛的正經啊,真以為沈哥沒有聽到她們在小聲談論極品青龍,發誓等攢夠了錢,一定會去會所開開眼的悄悄話?


    李南方決定,充分休息過後,下午去南方集團,晚上就暫時不去會所上班了,他要帶老王他們去找家好酒店,暢飲一番,再適當的給點獎金,讓他們更加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的跟著李總混。


    去哪兒,也不來青山市,誰讓那些客服小妹看不起老子了?


    帶著這個很有報複快感的念頭,裹著一條浴巾的李南方,撲倒在了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清晨時東方還有紅光的天,不知怎麽地就陰了下來,大片大片的烏雲,隨著越來越大的西北風,飛快的撲向了青山市。


    民間俗語說,從西北來的雨,沒好雨。


    因為大雨傾盆還在其次,關鍵是還會有大風,而這個季節,恰好是玉米茁壯成長的時候,一場狂風過去後,就會‘伏屍遍野’,造成收割困難,還會減產。


    天越來越黑,狂風大作,在西北方向的天際中,不時有金蛇亂竄的閃電,從雲層裏劈下,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


    狂竄的閃電越來越進,烏雲也越來越濃,當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從青山上空轟響時,黃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的砸落了下來。


    咣!


    一道耀眼的閃電過後,幾乎要把全世界都炸碎的雷聲,讓窗戶玻璃都發出了顫栗的突突聲,熟睡中的李南方,也被驚醒,看向了窗外。


    他看到了一條龍。


    黑色的龍,張牙舞爪的,從雲層內鑽了出來,接著就翻轉了回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在豆腐上亂割那樣,把雲層攪了個亂七八糟。


    讓李南方看到了一個人,身穿繡金的黑色龍袍,腰纏玉帶,頭戴通天冠,在數名宮裝麗人的攙扶下,傲然站立在雲層中,對著李南方無聲的冷笑著。


    李南方與他的目光相碰後,就感覺好像被電焊弧光給刺了下那樣,慌忙挪開,心砰砰地跳個不停。


    他見過這個人,在八百驚馬槽下被萬蛇噬咬昏迷後的夢中,這是個君王。


    那個詭異的夢,李南方記的很清楚,在夢裏他就是個紙人,與老黃牛一起,擺在一口簡陋的棺材前,等待送喪的人們焚燒,護送亡者生天。


    按照民間習俗,他吸收了六個女人的魂魄,身體雖然被燒毀,卻留下了完整的魂魄,與老黃牛一起升天後,看到了君王。


    君王惱怒他與老黃牛說話,化身為一條黑龍,咆哮著鑽進了他的嘴裏——然後,他就醒來,回到了現實中。


    可是,現實中,怎麽又看到了君王?


    李南方趴在床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唯有眼珠緩緩轉動。


    不知道為什麽,李南方竟然看到了自己!


    趴在床上的他,已經不再是他了,而是一個白色的紙人。


    他已經不再是用竹篾為骨紮成的紙人了,而是由一具身遭萬蛇噬咬幹淨的白骨,蒙上白紙,又刷上清漆的紙人。


    臉色依舊是詭異的蒼白,櫻桃口,兩個黑點就是他的鼻子,一雙空洞的眼睛,顯得格外大,黑的深邃的瞳孔,在緩緩轉動,看到有身穿帶血盔甲的猛士,手持斧鉞從君王麵前列隊走過,手裏牽著一頭老黃牛。


    老黃牛在流淚,哞哞的叫著,渾身都是鞭痕,露出竹篾紮成的身骨。


    在它的背上,則是一個紙人,脖子拴著一根黑色鐵鏈。


    李南方搞不懂,輕飄飄的紙人,怎麽能承受那麽沉重的鐵鏈?


    紙人,怎麽也在像老黃牛那樣的流淚,向君王求情?


    “滾開!”


    君王動作粗暴的,推開攙扶著他的那些嬪妃,一個箭步撲到了老黃牛麵前,伸手掐住了紙人的脖子,怒吼道:“給我吐出來,給我吐出來!”


    李南方看到,唯有櫻桃小口一點點的紙人,竟然被君王掐的張開了嘴巴,伸出了舌頭——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他自己也感覺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他脖子。


    他無法呼吸,隻能像紙人那樣張大嘴巴,伸出舌頭,雙手竭力去掰那隻手,卻無法撼動分毫,眼前金星直冒時,也看到趴在床上的紙人,正在雙手掐住它自己脖子,張開嘴。


    夢境中的東西,怎麽與現實重疊?


    李南方很想搞清楚這一點,可沒誰會告訴他,旁觀的嬪妃,帶甲的武士,全都滿臉幸災樂禍的樣子,高舉著拳頭,為君王助威,掐死他,掐死他!


    有一個嬪妃,還解下了繞身的絲帶,扔了過來。


    君王抬手接住,纏在了紙人脖子上,死命的攪,厲喝連連,讓紙人吐出來。


    吐出什麽東西給你?


    覺得自己已經窒息,隨時會死的李南方,腦海中茫然升起這個念頭時,藏在他氣海丹田中的黑龍,忽然咆哮著騰身飛起,化為一口黑色鮮血,直直飛向他咽喉。


    “給我吐出來!”


    君王雷霆般再次大喝一聲,李南方張嘴要把那口黑血猛吐出去時,一道白影猛地撲來,重重砸在了君王身上。


    那是個身穿白色的女人,披頭散發,形如厲鬼,一雙眼睛瑩白,渾身髒兮兮的,好像自腐爛的淤泥中打過滾,亮出尖利的牙齒,嘶聲尖叫著,咬向君王的咽喉:“你敢殺我兒子!?”


    李南方認識那個女人。


    應該是那個用哭聲,把他引到八百驚馬槽下,結果差點導致他葬身蛇吻的瘋女人。


    隻是,她怎麽會忽然出現,撲倒了君王,又喊出那句話?


    誰,是她的兒子?


    李南方茫然中,也感到了輕鬆,隨著君王被瘋女人撲倒,他立即可以順暢的呼吸了,那口即將噴射而出的黑血,也攸地落了回去,重新化成黑龍的模樣,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一頭紮進了氣海中。


    “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被女人撲倒的君王,邊一拳拳重重擊打在她臉上,邊怒吼。


    看傻了的帶甲猛士們,這才如夢初醒,紛紛厲喝著舉起手中的斧鉞,狠狠刺向瘋女人。


    一股大火,忽然從天而降,把君王、女人,嬪妃武士還有李南方,統統籠罩了起來。


    “救命,救命!”


    感覺自己在飛速燃燒的李南方,淒聲狂吼中,那頭老黃牛忽然衝了過來——哞!


    騰地一聲,李南方從床上翻身坐起,眼前大火瞬間消失,可老黃牛的叫聲,卻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窗外豔陽高照,沒有烏雲沒有大雨更沒有君王,瘋女人。


    依舊是一場夢。


    夢中夢。


    倒是白色的床單,被他自己不知怎麽地,就擰成了一股,纏在他自己脖子上。


    比豆粒還要大的冷汗,從額頭滾落,呼吸粗重的好像在瀕死老牛在喘氣,心跳的更像從嗓子裏蹦出來。


    手機在響,王德發的名字,在上麵不斷閃爍著。


    “怎麽李總不接電話啊?”


    老王急得抬手擦了擦汗,開門衝出了傳達室。


    南方集團的門外,新來的保安狗子幾個,手持棍棒正在與十數名混混對峙,個個嘴上,額頭都帶傷了,這是剛才那輪廝殺留下的。


    門口左側那個大牌子,也被對方用鐵釺砸了個稀巴爛。


    狗子幾個,是陳大力帶來的小兄弟,隻因是在街上混得,南方集團沒幾個人能瞧得起他們,但誰也沒想到,當混混前來鬧事時,就是他們幾個拚死擋住了對方。


    嗡,嗡嗡!


    隨著轟鳴聲,一輛黑色的大摩托,從北邊疾馳而來,就像那天李南方駕車衝向孫老二手下那樣,帶著要撞爛一切的凶狠。


    隻是那天李南方沒有傷到人,這輛摩托車卻在混混們的驚叫聲中,狠狠撞在了人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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