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島上槍聲忽然大作後,被綁架的人質們嚇壞了,以為歹徒要大開殺戒。尖聲大叫著,雙手抱住腦袋,好像寒冬裏的鵪鶉那樣,聚在一起瑟瑟發抖。


    人質們被押送到布偶島上後,依舊被按照所分的大組,被分別看押在十個地方,每一組都有五六個持槍歹徒看守。


    發現誰不老實,或者眼珠子亂轉了,直接就是一個點射過去——倒是不再亂殺人了,隻衝腿上打,當然不小心走火打爆誰的腦袋,那隻能怨他命苦了。


    聚攏在一起的十六個華夏人,還算鎮定,因為在他們前麵,有一個不算偉岸,卻很堅強的背影。


    那是嶽梓童,他們心目中的英雄。


    隻要有她在,歹徒就不會傷害他們。


    當下很多年輕人說,所謂的英雄,其實就是腦子進水了,所以才會犧牲自己,去救助別人——人都死了,哪怕被後人牢記一萬年,那又怎麽樣?


    其實這樣說的人,才是真正的有病,他們永遠都不會想到,如果沒有那些逞英雄的人,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做出榜樣,他們也沒機會能在燈紅酒綠下無病呻吟了。


    所有誹謗、質疑、試圖摸黑英雄來吸引眼球的現代人,都是傻比。


    嶽梓童就是這樣認為的,所以那晚把逃生的機會讓給林春海後,感覺自己特偉大,才在聽到有人說她是傻瓜時,轉身喊出了我是華夏嶽梓童的話。


    相信她那句話,會被活下來的人質們牢記一輩子,現場那麽多大男人,就沒有一個敢像她這樣視死如歸的,這讓她很驕傲。


    不過她被押進船艙裏單獨看押起來後,就後悔了,猛地意識到就算她對這個世界失望了,可也該堅強的活下去啊,為了母親。


    後悔是晚了,既然已經上了英雄這條賊船,就隻能把英雄角色扮演到底,反正佐羅對她很欣賞,殺她的可能性很小,再說隻要拿出讓他滿意的贖金,他還是會放她走的。


    嶽梓童自我估價,應該不會超過五百萬美金,話說開皇集團在所有參會企業中,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存在,更何況對她欣賞的佐羅,說不定還會給個三折的友情價呢?


    幾百萬美金,對嶽梓童來說也不是太多,她相信被她委托看家的閔柔,在收到消息後,肯定會想方設法的籌集現金,火速趕來墨西哥的。


    她還相信,已經脫險的林春海,肯定會痛哭流涕的,向官方訴說,開皇集團的嶽總是多麽的英勇無畏,犧牲自己把生還的生路讓給別人。


    當前墨西哥城各國記者雲集,人們在得知本次綁架案中,竟然會有這樣一位蓋世女英雄出現,絕不會吝嗇筆墨的,會大書特書的讚揚她,把她捧在高高的神壇上,膜拜。


    很快,全世界都會知道她嶽梓童的名字,知道她的開皇集團,她的仙媚絲襪品牌——等她脫險時,像個女神那樣從容走到眾記者麵前,麵對長槍短炮的轟炸,淡淡然的笑著,回答那些記者她怎麽這樣勇敢時,再說一句,我是華夏嶽梓童。


    那該有多風光?


    從那一刻起,全世界所有被她的英雄氣概所感動的人們,再買襪子時,肯定會率先想到仙媚品牌。


    訂單,就像雪花片那樣急速飛來,讓她目不暇接,忙成狗——在最短時間內,仙媚品牌就是成了世界第一襪業品牌,開皇集團,也會成為國際一流的大企業,她的身價,也想當然的躋身世界超級富豪之列。


    她所到之處,鮮花掌聲鎂光燈,絡繹不絕。


    她笑看風雲淡——什麽李南方之流的,都統統向本小姨膜拜吧,都懶得理你!


    事實證明,當一個人通過幻想,自戀到這種地步後,任何的危險,恐懼啥的,都會變成神馬浮雲,飄飄然的飛走,隻留下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恬靜向往。


    就是在嶽梓童最最恬靜的時候,佐羅來了,拿著幾分報紙。


    佐羅絕對是超一流的江湖老鳥,一眼就從嶽梓童眉宇間,看出她是怎麽想的了,把報紙遞給了她:“嶽小姐,你出名了。”


    這早就在本小姨的意料之中,還用你來提醒麽?


    嶽梓童拿起了報紙,淡淡地說:“我隻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至於別人怎麽看我,我無所謂——”


    當她看到標題後,臉上所有的恬靜,立即僵硬,變成見了鬼似的不可思議。


    來自華夏的嶽梓童,是佐羅安排在會場的內線嗎?


    這是報紙頭條新聞的標題,在問號後麵,接連三個觸目驚心的驚歎號!!!


    新聞報道中說,逃回來華夏春海集團林總,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痛哭流涕之餘,說出了一番讓嶽梓童想拿刀子把他淩遲了的屁話。


    林總強烈懷疑,嶽梓童與佐羅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


    本來,林總是決心要登上鐵輪,與他十六個手下風雨同舟、同生共死的,可抓到紅球的嶽梓童,卻不由分說的讓他上車,不上都不行,要不然就當場弄死他。


    軍方通過望遠鏡,確實觀察到了嶽梓童腳踢林春海的那一幕,當時還認為倆人是爭搶逃離的紅球,沒想到卻是她強迫林總離開。


    她在抓到紅球後,為什麽要執意留下來,還在現場喊出了她是華夏嶽梓童的口號?


    那是因為她與佐羅的關係,見不得光,擔心墨西哥官方會查出這些,她再離開逃離佐羅,就無異於自投羅網了——


    渾身都在打哆嗦的嶽梓童,用了足足半小時,才看完那篇報導,隨後就把所有報紙都撕了個粉碎,尖聲叫罵著卑鄙,下流,混蛋!


    所有的夢想啊,都隨著林春海那番顛倒黑白的話,砰地破滅。


    她從舍己為人的英雄,變成了與恐怖分子同流合汙的內線。


    什麽都無法形容嶽梓童的感受,哭的像個孩子那樣,癱倒在地上。


    她以真心對待別人,別人為什麽卻要給她一刀?


    佐羅給了她想要的解釋:“那位林總應該是在返回的路上,想通唯有這樣做,才能為他的春海集團,博取更大的利益。”


    想想也是,林總本來要決意與十六名下屬同生共死的——這樣的老總,放眼全世界,有幾個啊,肯定會名揚天下,繼而帶動春海品牌。


    報紙上還說,林總在接受完記者采訪後,拒絕火速返國看望他的患病的小女兒,執意要留下來,籌集資金贖回被困的員工。


    他們是我帶來墨西哥的,那麽我就有責任把他們安全帶回去!


    這是林總最後對記者說過的話,贏得了雷鳴般的掌聲,鎂光燈狂閃。


    “很遺憾,看來嶽小姐你是無法洗清冤屈了。”


    佐羅趁機展開了追求攻勢:“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兩個的關係不同尋常,那我們為什麽不將錯就錯呢?你留下來幫我,相信你會在這兒找到你存在的價值。”


    癱坐在地上的嶽梓童,抬頭看著他,目光呆滯:“你,你應該知道真像的。”


    “我知道,我有十多個在場下屬都知道。”


    佐羅點頭:“但我不會說出來,因為我希望你能留下。更何況,就算我說了,別人會信嗎、你們華夏有句老話,叫越描越黑。”


    嶽梓童沒說話,因為她知道,佐羅說的沒錯。


    “別怪我,我忽然覺得,你是上帝派來我身邊的,我不該拒絕。”


    佐羅繼續說:“為了響應那位林老板,我在向官方送出贖金名單時,並沒有寫上你的名字。”


    嶽梓童眉梢猛地抖動了下,明白了,慘笑道:“嗬嗬,這樣,就更能做實我與你關係非同一般了。”


    “不錯。”


    佐羅伸出手,語氣真摯的說:“嶽小姐,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強迫你。你們華夏還有句老話,叫做強扭的瓜不甜。但我會幫你,把姓林的幹掉,別看他身處官方的包圍中。”


    “不用。”


    嶽梓童沉默很久,抓著他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相信佐羅說能幹掉卑鄙林春海,就能幹掉,可那樣一來,就更加做實了什麽。


    “林春海會遭受該有的懲罰,卻不是現在。”


    嶽梓童深吸了一口氣:“佐羅先生,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嗎?”


    “你是要我別傷害你那十六名同胞嗎?”


    佐羅笑道:“你覺得,他們會相信你說的話,能站出來證明你是清白的。”


    “是。”


    嶽梓童也沒否認。


    “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我要你現在就以佐羅夫人的身份,陪我去見談判專家。”


    “不行。”


    嶽梓童很清楚,她以佐羅夫人的身份,出現在談判專家麵前後,那麽她就永遠失去了辯白的機會。


    佐羅沒有強求她,回頭對藏艙門外的手下說道:“下一個,殺華夏人。”


    “慢著!”


    嶽梓童身子劇烈顫抖了下,嘶聲喝道。


    佐羅沒理她,對用目光請示他的下屬,再次揮手。


    “我說慢著!”


    嶽梓童很清楚,佐羅是說到做到,她如果再猶豫,就會有同胞被殺,邁前一步,抬手抓住他胳膊,聲音沙啞的說:“我、我答應你。”


    佐羅立即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吻了下,語氣溫和的說:“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夫人了。夫人,那些華夏人,就交給你來保護了。我會竭力配合,讓他們相信你是個真正的英雄。”


    佐羅是個梟雄,說到做到,言出必行,馬上就把所有華夏人交給了她。


    並派人把林春海顛倒黑白的汙蔑她,她為了救助所有同胞,甘心犧牲自己給佐羅當女人的英勇事跡,詳細解說了一遍。


    “嶽總,我們一定會幫你洗清冤屈,讓林春海那個卑鄙小人,接受正義的處罰!”


    人質們心情激動的向嶽梓童說這些話時,旁邊的佐羅,眼裏浮上了一絲陰狠的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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