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柔不信李南方今天剛來青山市,因為她親眼看到他,跟著收了父親錢的雞哥等人,一起去毆打孟常新。


    如果李南方今天傍晚才來青山市,他怎麽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就認識了雞哥,還混在一起為非作歹呢?


    “為了你。”


    “為了我?”


    閔柔無聲的冷笑了下,說道:“李南方,你別嘴巴這樣甜好不——”


    李南方打斷她的話:“如果不是聽到你爸說那個姓孟的騷擾你,我本來是打算混餐白食就跑人的。我再怎麽人渣,也沒渣到跟一混子去混的地步。”


    做好事不留名,那不是李南方的作風——尤其事關自己在閔秘書心中的印象好壞,他必須得把事情說清楚。


    李南方在說這些時,其實就算他不用誠懇的語氣,閔柔也相信他沒有撒謊,一個三番兩次婉拒女孩子盛情相邀的男人,會為了討好她,而故意去撒謊嗎?


    不知不覺中,閔柔的語氣溫和了下來,長長的眼睫毛低垂著:“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了,我不想你出事,不想去監獄中看望你。我隻希望,你能乖乖呆在公司,哪怕是整天混吃等死,也是好的。”


    放在以前,生性靦腆的閔柔,絕不會對男人說出這種話,隻是她想了他足足一個月,每天都想,今天剛見到他,他就為了她,甘心去做違法的事,這讓她怎麽不感覺心裏甜滋滋的,又怎麽不表示一下她的意思?


    我,很在乎你。


    這就是閔柔要對李南方所說的話。


    李南方又不傻,當然能聽出女孩子這番話中的意思,心裏暖烘烘的,腦子一熱:“好啊,那我就聽你的,以後跟在你身邊,混吃等死。沒錢花了,你給我。”


    是個男人,就不會對女孩子說最後這句話,擺明了他想做個吃軟飯的窩囊廢。


    不過李南方不會有絲毫的難為情,在他看來,除了閔柔之外,還沒有哪個女孩子,能甘心讓他甘心做個吃軟飯的。


    對於真正驕傲的男人來說,甘心跟著某個女孩子吃軟飯,也是一種另類的表示,表示——我,也很在乎你的。


    “真不要臉。”


    閔柔噗嗤一聲,笑了。


    李南方也笑了,倚在車門上,看著閔柔的笑臉,忍不住的伸手,用食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閔柔剛要掙開他這輕佻的動作,卻又停住,慢慢閉上了眼睛。


    李南方慢慢低頭,湊近這張幹淨的小臉。


    閔柔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下來,她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了,又想拒絕,更多卻是無法控製的期待,就像她當前激烈跳動的心,微微顫動的嘴唇。


    眼看就要捕捉到那張柔柔的嘴唇了,李南方停下了。


    他想到了蔣默然,想到就在今晚,他曾經當著呂明亮與老康的麵,與他瘋狂交歡的那一幕——他還沒有洗澡,還沒有刷牙,如果這時候親吻了女孩子,那不是得到,而是一種對美的褻瀆。


    時間仿佛靜止,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閔柔也沒等來她所期待的初吻,卻能感覺到李南方慢慢離開了她。


    有腳步聲響起,很沉重,就像肩負重擔那樣,一步步的走遠,終不可聞。


    淚水,是那樣的晶瑩,滾燙,從閔柔眼角慢慢淌下。


    她小聲的抽噎了起來,依舊昂著下巴,閉著眼。


    淚水湧出眼眶時,她能感覺到李南方內心所想的那些,無比痛恨他竟然不知道,她又是怎麽想的。


    滴答一聲輕響,一滴淚水落在閔柔胸前時,她猛地睜開眼,看向前方啞聲叫道:“我不在乎的,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


    李南方心裏這樣說著,來到站在小區門口的蔣默然麵前,笑了下。


    “她說,她不在乎你跟我——”


    站在這邊街燈陰影下的蔣默然,能看到李南方剛才要做什麽,更能聽到閔柔喊得那句話,望著臉好像有些扭曲的李南方,強笑了下剛要勸說他回去,就被他一把抱住,低頭,狂風暴雨般的熱吻了起來。


    蔣默然立即踮起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用同樣瘋狂的動作回應著。


    李南方彎腰伸手,把她橫抱在了懷中,邁步向小區內走去:“你的家,在哪兒?”


    蔣默然的家,在這個小區的三號樓,二十一層。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她家是三室兩廳的大房子,一百三十平米左右,裝潢雖說不算豪華,不過卻很有品位,尤其是浴室內那個白瓷浴缸,又寬又深,裏麵還放著溫熱的水,水麵上飄著泡開了的玫瑰花瓣。


    蔣默然今晚接到王姐的替班電話時,剛放好水,準備休息時泡個澡的,當時沒泡,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被李南方撕掉風衣,就扔到了裏麵。


    女人的低聲尖叫還沒落下,雙眼早就發紅的李南方就撲了進去。


    就像海麵上起了颶風那樣,泡開了的玫瑰花,被浪花推著拍向缸沿,跌落地上。


    今晚在醫院藥劑室內時,李南方已經做了三次。


    毫無疑問,守著蔣默然的丈夫做那種事,總會有種邪惡的刺激,讓他比平時要猛了很多——但都沒有這次猛,幾乎要讓蔣默然窒息,死去。


    很久之後,她才慢慢從雲端中,飄落在了地上,睜開了眼。


    李南方倚在浴缸上,胳膊搭在缸沿外麵,嘴上叼著一顆香煙,抬頭看著天花板出神,煙灰老長了,也沒注意。


    伸手,在長長的煙灰上彈了下,煙灰落下,落在了蔣默然的手心中。


    李南方低頭,看著臉頰附在胸前的女人,沉默了會才說:“對不起,我不該把負麵情緒,都發泄在你身上。”


    “沒事,我喜歡。”


    手指頭在他胸前慢慢畫著圈,蔣默然無所謂的笑了下:“隻要你能安心,無論對我做什麽——不要把我看做是個人,就把我當花錢買歡的表雜好了。”


    李南方皺了下眉頭。


    他承認,剛才他猛烈撞擊這個女人時,貌似喊過閔柔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喊閔柔的名字,更無法確定,他在受身軀內惡魔左右時,是不是把蔣默然當做了閔柔,來肆意踐踏的。


    毫無疑問,男人在與女人做這種事時,卻喊別的女人的名字,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閔柔,都是極大的不尊敬。


    可他真的不喜歡,蔣默然親口說她自己是個表雜。


    “好了,我去準備點宵夜,餓了。”


    蔣默然費力的從他身上爬起來,走出浴缸扶著牆壁走向門口。


    李南方看到了她滿身的咬痕——那是他在發瘋狀態下,給她留下的,也幸虧她的體能素質不錯,如果換成閔柔,肯定承受不了。


    開門後,蔣默然回頭看了過來,李南方連忙挪開了目光。


    他挪開目光的速度雖然很快,蔣默然還是看到了那一絲歉意,眼睛一亮笑道:“我如果是你,就不會辜負她對你的一番柔情。死,都不會放棄她。”


    李南方彈開煙頭,沒說話。


    他不想與任何女人,談論閔柔。


    浴室門開著,廚房內傳來蔣默然輕快的歌聲。


    聲音雖說有些嘶啞,不過卻很動聽,看來她的音樂細胞很豐富,唱的是跑馬溜溜的山上,有朵溜溜的的雲喲。


    全身隻穿著齊根黑絲的性感少婦,在做夜宵時唱這首歌,總是會讓男人產生無限遐想,李南方又有了些小衝動。


    這讓他無比煩躁。


    他總是譏笑葉小刀是比蟲子,每天沒有兩個以上的女人伺候,就會離開水的魚兒那樣渴死,其實葉小刀不知道,他才是最正宗的——正常男人,有誰會在四次過後,僅僅聽到光著身子的女人在做飯時唱情歌,就會有反應?


    李南方是個正常男人,不正常的,是他身軀內那個惡魔。


    很多時候,他都在想,如果那個在發瘋時左右他的惡魔,能跳出來站在他麵前,他會用牙齒把它撕成碎片,再一把大火焚燒個幹淨!


    但是不可能,隻因他就是惡魔,惡魔就是他,這具身體,隻是他們兩個共同的宿主,各有各的追求,各有各的想法,從他剛出生那一天開始,他們就開始做激烈的爭奪,都想成為這具身體的絕對主人。


    李南方甚至都搞不懂,哪一種生活,才是他最想要的,很多時候,他在強大的心魔麵前,能維持弱小的人性,這都是師母給他的愛,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也唯有守在師母身邊,他才能總是像個人那樣,以人性的感官,來看望這個世界,這讓他更加渴望,能早一點回去。


    不過,閔柔呢?


    眼前閃過閔柔閉著眼,昂著下巴,唇兒發顫的樣子,一下就打消了李南方爬起來,用最快速度趕回師母身邊的衝動,耳邊也響起蔣默然剛才說過的話,我如果是你,就不會放棄。


    忽然間就進退兩難時,一聲輕微的哢嚓聲,從浴室外麵的客廳門板上傳來,讓正要點煙的李南方,動作凝滯了下。


    門開了,左手捂著肋下的呂明亮,額頭冒著細汗的走了進來。


    肋骨斷了兩根,按說他該住院才行,他沒住——老康不許他住,放了他半個月的長假,讓他回家來養傷,並承諾等他再去上班時,他就會去老高的辦公室內坐班了。


    他終於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不過呂明亮不在乎,在他心中,權利要遠遠比愛情更加重要。


    隻要擁有了權利,就能像老康那樣,喜歡哪個女人,不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嗎?


    別看老康一副大腹便便的惡心樣子,呂明亮卻知道有很多漂亮的醫護人員,都渴望能接到他的電話。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呂明亮抬起頭,就看到隻穿著一雙黑絲的妻子,端著夜宵從廚房內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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