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吃飯了,快來嚐嚐我的手藝!”


    陪著母親坐在沙發上閑聊的嶽梓童,好像不諳世事的小兒女那樣,拉著嶽母的手站起來,快步走向餐廳。


    對於紮著圍裙去了趟廚房,連手都沒動一下,隻講了個不真實的故事,踢了李南方一腳的嶽阿姨,大言不慚說這是她手藝的不要臉行為,看在她又把軒轅璫還給自己的份上,李南方決定不拆穿她。


    不過知道女兒是啥貨色的嶽母,卻不客氣,抬手用食指點了下她腦門,嗔怪著笑罵:“傻丫頭,真以為老媽我不知道你除了會下個麵條,別的就一竅不通了呢?”


    丈母娘明察秋毫,小婿我是感激不盡。


    李南方在心裏感謝了下,笑嗬嗬的把盤子擺在了餐桌上。


    被母親拆穿後,嶽梓童也不臉紅,嘻嘻笑道:“我可是幫手了的。李南方,你說是不是啊?”


    “對,對,你幫忙了,這豆腐,這蘿卜火腿的,都是你巧手雕刻出來的,我一笨手笨腳的男人,怎麽能幹出這些細發活?”


    李南方替嶽母拉開椅子,請她坐下後,指著那盤二十四橋明月夜,說:“童童,你來給媽介紹下,這道菜叫什麽名字,又寓意著什麽。”


    嶽梓童剛才去廚房時,倒是看到李南方拿著小刀子雕豆腐了,但全部心思都放在軒轅璫上了,壓根沒注意他搗鼓了些什麽東西。


    現在仔細看去後,隻看了一眼,就吃驚的長大了小嘴,滿臉都是不相信的樣子,吃吃問道:“這、這是你做的?”


    李南方連忙推讓:“不是我做的,是你做的。”


    如果真是女兒做得,她現在怎麽會如此的驚訝,但嶽母也沒拆穿她,相反還特別喜歡女兒女婿之間,能經常這樣。


    這才是小夫妻之間,最讓人留戀的小遊戲,比紅果果的打情罵俏,高雅了不知道多少倍,夫妻感情也會在不知不覺,有了質的提升。


    嶽家是京華一等一的豪門,對於吃穿上肯定很講究,嶽母身為老嶽的小兒媳婦,什麽大餐沒有吃過,見過?


    可她真沒見過,有人竟然能用一塊豆腐,雕刻成江南小橋的樣子,足足二十多個橋洞,每一個橋洞都是左右相通的,散出火腿的香味,橋下白白的湯汁上,漂浮著許多微小的月亮,這應該是用鵪鶉蛋雕刻出來的。


    小橋上,還有一對青年男女,書生與淑女,書生手拿一把紅蘿卜雕成的雨傘,淑女倚在他肩膀上,抬頭望著天——


    盯著這盤菜,楞了足足一分鍾後,嶽母才輕輕歎了氣:“唉,南方,真虧你一個男兒家,能做出這樣的菜。我……”


    “媽,您不是第一天來,第一次進餐嗎,我當然得費點小心思,讓您滿意了。”


    李南方笑著打斷了嶽母的話:“以後啊,我隻做好吃的,不用太好看就行,畢竟這玩意很費時間。”


    “嗬嗬,好,你的孝心我領了。一家人了,以後就不用客氣了。”


    嶽母笑著點頭,問道:“南方,這道菜叫什麽名字?”


    李南方還沒回答呢,嶽梓童就搶先說道:“二十四橋明月夜!”


    嶽三八肯定也看過《射雕英雄傳》,李南方心裏這樣默默的想著,任由她在那兒大吹特吹,說她為招待好老媽的第一頓飯,是如何絞盡腦汁,出謀劃策,才指導李南方做出了這道名菜,寓意自然是以後生活,溫馨安享了。


    二十四橋明月夜的意境,本來就是溫馨安享的,這種生活是嶽母最渴望的了。


    如果是兵荒馬亂的,書生淑女半夜打著傘剛跑到橋上裝逼賞月,結果就會有一群莽夫舉刀衝出來,男的一刀砍死,女的拉回去,大家樂和樂和,別爭,抓鬮!


    嶽家母女,到底是出身豪門,根本不用李南方指導該從哪兒吃,就知道味道最為鮮美的是湯,尤其是飄浮在橋下的小月亮們,更是這道菜的精髓所在。


    當然了,豆腐刻成的小橋,味道也是相當不錯,就是嶽母不忍心破壞了,還是嶽梓童心黑,直接一勺子下去,把書生半截身子給挖走,塞進嘴裏大嚼特嚼,斜眼看著李南方,仿佛在吃他那樣。


    一頓幸福的夜宵吃完後,已經是零點之後了。


    嶽梓童推開碗筷,正要勸說母親休息時,李南方咳嗽了聲,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碗筷,個種意思不言自寓。


    靠,這是讓本小姨去刷鍋洗碗呢!


    天殺的,以後這活不會就由本小姨獨家包辦了吧?


    嶽梓童心中叫苦,可又不能說什麽,別忘了她現在正扮演賢妻良母的角色,李南方剛回來時,她可是屈尊給這人渣親手換鞋子的,刷鍋洗碗那自然是本分事了。


    等本小姨滿臉幽怨的端著碗筷去了廚房後,李南方給嶽母倒了被清水。


    這時候喝茶是不行的了,嶽母本來就很興奮,再喝茶,今晚就別睡覺了,雖說明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李南方倆人能陪她說到天亮也沒問題,但從她光滑的皮膚上來看,她從來沒熬過夜,如果一宿不睡,勢必會打亂她固定的生物鍾,繼而導致內分泌失調,臉上長小痘痘——


    “南方,你師母還好吧?”


    端起水杯淺淺抿了口水,嶽母提到了她大侄女,蓋因那是李南方的師母,她這個當小嬸嬸的,最好別在他麵前直呼其名。


    伸手剛要端水杯的李南方,立即正襟危坐,態度端正恭敬的回答:“還好。就是每逢陰天下雨時,總是腰疼。不過這兩年,要比以前好很多了。”


    “唉,當初你師父下手,也太狠了些。”


    嶽母歎了口氣,看向了廚房那邊:“那也是童童不懂事,當時不該——”


    李南方打斷了她的話:“媽,那件事是我錯了,童童並沒有做錯什麽。”


    嶽母笑了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以後找機會,你好好勸說下你師母,身體既然不好,就別住在那麽偏僻的地方了。來青山市,與咱們一起住,等你與童童有了孩子後,幫我一起看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不好嗎?”


    李南方倒是很想與師母住在一起,當然是滿口答應,還蠱惑嶽母明天就給師母打電話,希望能說服她。


    “媽,這都下一點了,我有些累了,早點休息吧?”


    倆人聊得正開心時,嶽梓童反手捶著後背,打哈欠流淚的走出了廚房。


    看到從小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兒,現在竟然去刷鍋洗碗,嶽母更加高興,這才是一個好媳婦的樣子嘛,所說女兒現在是女強人一個,可在丈夫麵前不能太強勢了,那樣會引發李南方的反感。


    適當的做點家務,既能增強夫妻感情,還能通過運動來消化食,可謂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必須得堅持下去,以後多多鍛煉,可別再像現在這樣,刷個鍋碗就像幹了多苦累的體力活那樣。


    嶽母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女人,很體諒女兒女婿的,所以哪怕她真不想去休息,可還是點了點頭,笑著站起來,在女兒的陪同下走上了樓梯。


    從頭至尾,她都沒過問李南方開車撞了人那件事,女婿能夠趕回來給她做飯,這本身就證明已經搞定了,何必再多嘴多舌,說起這些不愉快的,來破壞當前的溫馨氣氛?


    “童童,你們也早點休息。”


    嶽母站在臥室門口,這樣囑咐女兒。


    “知道了,很快。”


    嶽梓童抬手,啪地打了個響指。


    “傻孩子,這種男性化的動作,以後少做——好,好,媽媽不說你了,還不行?”


    嶽母溺愛的伸手,為女兒攏了下鬢角發絲,又對樓下沙發上的李南方笑了下,開門走了進去。


    嶽梓童馬上就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母親的腳步聲消失後,才又衝樓下的李南方抬手,剛要打個響指,又變成勾手指了,好像召喚小狗那樣,讓他趕緊滾上來。


    李南方還真怵頭與嶽梓童同居一室,怕她晚上會夢遊,那把剪子趁著他熟睡時,喀嚓一聲——那豈不是慘了?


    就像打啞謎似的,李南方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他的屋子。


    “不行,趕緊滾上來,你那些破東西,都已經收拾我屋子裏來了。”


    嶽梓童張著嘴,無聲的說了一句,李南方裝傻賣呆不明白,直到她作勢把刀要砍掉他腦袋樣子後,才踏上了從沒走上過一次的樓梯。


    還有些小激動,真是沒出息,不就是去嶽三八的閨蜜房裏嗎,又不是去魔窟,必須得昂首挺胸,免得被她小看了,恥笑。


    “墨跡個屁呢,進去!”


    李南方剛走到臥室門口,伸長脖子正要往裏看,嶽梓童就像萬惡的獄警那樣,把他當犯人大力推了進去,接著閃身進來,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咱們說話,咱媽不會聽到吧?”


    李南方轉身,問道。


    嶽梓童冷冷地說:“別咱媽咱媽的套近乎,那是我媽。”


    李南方也沒在意她的惡劣態度,提出了疑問:“那我該叫她什麽?老楊,還是嶽夫人,再不就像小時候那樣,喊她小奶奶?”


    嶽梓童愣了下,她隻是本能的反感李南方喊嶽母媽媽,但卻沒考慮除了叫媽之外,他好像沒有別的選擇,有些煩躁的擺擺手:“好吧,好吧,看你喊媽喊的那樣殷勤,就喊媽好了。不過,隻能在嘴上喊,心裏不許叫。”


    “我在心裏叫,她能聽得到嗎?”


    李南方嗤笑一聲:“嶽梓童,其實我比你厭惡我,還要厭惡你。身為一個女人,沒有一點女性的溫柔,連飯都不會做,整天滿嘴髒話,抽煙喝酒搞得好像女流氓似的,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瞪眼?”


    李南方繼續冷笑:“瞪眼,抬拳頭算什麽本事啊,有本事你揍老子兩拳試試,我保證不會喊的滿世界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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