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綺覺得雲恪十分的不對勁。


    具體哪裏不對勁,她也說不出來,他對自己是極好的,凡是親力親為,就連擦身這種事情,都是他親自在做。


    但是他看自己的目光卻好像蒙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天夜裏。夜深人靜,雲恪挨著顧雨綺躺下,將她納入了懷裏,輕輕的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雲恪。”顧雨綺終於忍不住了,六天了,她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他都一直這樣的態度,你說他冷淡吧?他又將人照顧的無微不至,你說他關心你吧,那樣子又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該怎麽才好,他看你的目光就好象你做了什麽壞事一樣。


    而且他一直不主動說話,如果顧雨綺問一句,他會答一句,絕對沒有其他的言語。


    這種感覺讓顧雨綺十分的不好。


    “恩?”頭頂傳來雲恪濃濃的音。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顧雨綺小心翼翼的問道。


    雲恪沉默,他不想騙顧雨綺。生氣,他應該是生氣,可是又十分的茫然,完全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她怎麽能一邊說愛他,原諒他,又一邊和別的男子那麽好呢?


    那個男子身上帶著與她身上一樣的玉吊墜,雲恪的目光毒辣,隻要看看就知道那兩隻兔子的雕工都是出自一個人的手裏,就連玉質都是一模一樣的。


    一個將玉兔子視若珍寶的一樣掛在胸前。那寓意不言而喻,一個之前將那墜子一直掛在自己的身上,就連他送的更好的兔子都棄之不理,說什麽已經戴習慣了。


    雲恪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傻瓜。已經那麽虔誠,那麽卑微的愛著她了,她卻給他來了這麽一出。


    這幾天他一直努力的壓製著自己想要質問她的欲望,她的身體虛弱,他不想再造成什麽別的傷害。


    今日忽然被顧雨綺一問,雲恪隻覺得自己心底湧起了十萬分的委屈。


    她究竟要讓他怎麽樣啊!他從沒這麽委屈和憋屈過自己。


    顧雨綺聽他不作聲了,知道他是與自己鬧了別扭,“孩子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其實是我害怕了。”顧雨綺輕歎了一聲,緩聲說道,她微微的側過身來,在雲恪的懷裏抬起眼眸看著雲恪。


    顧雨綺其實是想錯了,她還以為雲恪和自己鬧別扭是因為她將懷孕的事情隱瞞不說。


    “我讓你感覺到害怕?”雲恪不陰不陽的問道。


    “是啊。”顧雨綺見他肯開口了,抬手撫在了雲恪的臉頰邊,“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不會喜歡這個孩子。害怕這個孩子會和上一世你的其他孩子一樣。”顧雨綺幽幽的說道。


    “既然是我的孩子,你還怕什麽?”雲恪不由冷哼了一聲,“難不成我還會害了自己的孩子不成?”


    顧雨綺很是奇怪的看著他,總覺得他話裏有話。難得上一世他的孩子死的還少嗎?不都是因為他刻意的縱容嗎?


    “你若因為這個就生我的氣,那我也認了。”不過顧雨綺還是很虔誠的道歉了,這些日子雲恪為她做的她看得到,在她的心底也是十分的甜蜜的。這個男人雖然又變得有點冷冰冰的,但是骨子裏那份關心她感覺的到。


    “對不起啊。雲恪,我不應該懷疑你的。”顧雨綺在雲恪耳邊柔聲說道,說完還主動的抬頭親了一下雲恪的臉頰。


    這算是什麽?主動示好?


    雲恪隻覺得自己心底並沒有什麽甜蜜可言,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隻有做錯了事情,她才會如此的讓步吧。平日裏她可是強硬的很。


    見雲恪沒有絲毫的反應,顧雨綺也有點心慌起來,“雲恪,還在生我的氣嗎?”她不由小心翼翼的問道。


    雲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顧雨綺,在心底低歎了一聲。“睡吧。”他按住了顧雨綺的頭在自己的懷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顧雨綺卻是睡不著了,她忐忑不安了半夜,直到淩晨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雲恪並沒有因為顧雨綺的道歉而有什麽改變,他依然是冷冷淡淡的樣子,但是行動上也依然在照顧著顧雨綺。這叫顧雨綺越來越不安,越來越心慌。


    十天過去了,顧雨綺已經能下地行走,太醫那邊傳來了杜夏醒過來的消息。


    剛巧雲恪不在,顧雨綺聞言一喜,讓醫女們扶著她去看望一下杜夏。


    杜夏看到顧雨綺來,心底也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他一直以來將對顧雨綺的愛慕都壓製在自己的心底,絲毫不敢表露出來,她的地位越來越高,與自己的差距也就越來越大。那份愛慕漸漸的變得更加的虛無縹緲和不真實起來。


    可以說這幾天在護國寺與顧雨綺的相處是他最開心的時候,殿下不在,他假扮成殿下的樣子能與顧雨綺單獨相處,就好象是他與她相處一樣。


    他可以那麽近距離的看著她,不用擔心自己的目光會被殿下察覺給她帶來不必要的困擾和麻煩。


    他可以和她坐在一起吃飯,夾她喜歡吃的東西給她。


    而她也對他十分的好,甚至在他願意豁出性命去保住她的時候,她都製止了自己,她更是為他攔下了最致命的一箭。


    可以說他現在還能活著,都是因為顧雨綺的緣故。


    顧雨綺救過他兩次,一次是心靈上的,一次是身體上的。


    這兩次足以讓他刻骨銘心,終身不忘了。


    他沒奢望自己醒來之後她能來看他,但是當他看到顧雨綺在醫女的攙扶下朝他走來的時候,他的心都化了,他知道此生,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女人一樣能如此走到他的心底之中。


    他掙紮著想要起來,卻被顧雨綺給按下了。


    “你還要不要命了?”顧雨綺微微的一皺眉,怒道。“才剛醒就亂動。”


    杜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隻是傻傻的一笑,他還是沒有忘記禮儀,“參見娘娘。”娘娘兩個字一出口,他就恍然驚覺,原來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而她還是在自己遙不可及的位置上。


    這個念頭讓杜夏一陣的恍惚,似乎渾身的傷口更痛了一些。


    雲恪驟然出現在門口,用一雙陰沉的眼睛看著房中的兩個人,一個躺在床上,幾乎是赤裸著上身,一個就那麽安然的坐在他的床頭。


    他們看起來竟然是那麽和諧,甚至可以用相配來形容。


    雲恪覺得自己很想吐血。


    那他算什麽?


    一個是他摯愛的妻子,一個是他準備予以重用的手下,他們這是......


    杜夏察覺到門口站了一個人,看了過去,目光觸及雲恪的眼神,他的心底一慌,忙垂下頭去,“太子殿下。”他已經知道雲恪被封為太子的事情。


    杜夏的慌神落在雲恪的眼中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他在心虛?


    若不是做出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他心虛什麽?


    既然被發現了,雲恪就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他知道杜夏今日會醒,太醫說過了,於是他就悄然的避開,果然她迫不及待的就過來了。


    雲恪覺得自己的心底在絞痛,一抽一抽的,她怎麽對的起他啊!


    他的生死相許,他的情深如斯,如今在她的眼底都不如杜夏的一蹙眉嗎?


    “太子殿下。”顧雨綺也起身,想要行禮,在外麵她的禮數是十分周全的。


    “你們聊的挺好的。”雲恪其實本是想說叫顧雨綺平身的,卻鬼使神差的變成了這句話。


    顧雨綺還保持著半蹲的動作,腹部在用力,雖然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是她還是感覺到有點不適。


    她不由握住了身側醫女的手,借以支撐一下自己身體的重量。


    看到顧雨綺的動作,雲恪這才叫了一聲平身,他終究還是舍不得啊。


    “既然你醒了,我們也快要回京了。準備一下吧。”他說完握住了顧雨綺的手,用力的將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側,單手攬住了顧雨綺的肩膀,示威一樣的看著杜夏。顧雨綺是他的,別人不能覬覦,即便你未來是大齊的棟梁也不可以。


    杜夏是可造之才,但是如果他會和自己搶奪顧雨綺的話,那他會毫不留情的除掉他。


    杜夏卻是垂下了眼眸,“是。”他一垂眸就看到了自己胸前掛著的那枚玉掛墜,心底就是一寒,殿下看到了!他什麽都知道了!


    就連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也被殿下知曉了?


    他會怎麽對顧雨綺?


    杜夏一陣心慌意亂,就連雲恪將顧雨綺半拉半拽著出了自己的房間都渾然不覺。


    若是殿下懷疑娘娘的話,那他唯一能替顧雨綺做的就是以死明誌了。


    “你幹什麽?”顧雨綺的手腕不能用力,掙脫不開雲恪,他走的很快,讓才能下地行走的顧雨綺幾乎追不上他的腳步。


    走出好遠之後,雲恪這才停下來,顧雨綺不由埋怨的說道,“我跟不上你了。”


    “隻怕不是你跟不上我。而是我跟不上你了吧?”雲恪冷聲說道。


    “什麽意思?”顧雨綺又不是遲鈍的人,自然聽出了他口氣之中的不妥,她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腕,一邊用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雲恪,微微的帶著點惲怒。以狂見弟。


    這麽多天了,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不停的道歉,他究竟要別扭到幾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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