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鶯?不就是這親王府的正妃娘娘嗎?


    顧雨綺看著她質樸的裝束一陣的愕然。


    她今日身穿一件對襟繡花盤扣的藕荷色長裙,秀發依然挽的是少女的樣式,不知道不是因為昨日沒有睡好,所以她的眼下帶著幾分青黑。倒是有一份弱不勝衣的嬌弱感。


    為何她今日還是穿著少女時期的衣衫呢?顧雨綺不禁有點迷糊了。若是她這樣入宮。隻怕會傳出對自己不利的傳聞吧。旁人會道她顧雨綺獨斷專橫,竟是逼著正妃娘娘也穿不了祖製的禮服。


    唉,反正已經一身的麻煩了,多這一件也不多。若是雲恪想讓自己在這一世扮演一個持寵而嬌的角色,那她演就是了。


    “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進宮謝恩。”拽著顧雨綺的手走在了前麵。


    跟在身後的夏鶯微微的垂下了頭,目光之中劃過了一絲怨怒。


    她怎麽會不恨,原本她一個好好的侯府千金,堪配這天下最好的男子。而一個庚子之亂叫她失去清白,好不容易嫁入王府,卻連本應屬於她的東西都得不到。


    雲恪你太狠。其實她也沒有太大的野心。隻想找一處安身之地而已。隻要能在王府站穩腳跟,不管你喜歡誰,寵愛誰,她都睜一眼閉一眼。


    為何要將她逼到這種地步?若是今日入宮。陛下知道她失貞失節的事情,不光會免除她與雲恪的婚約,更會給侯府一個隱瞞不報的罪名,這罪名可大可小。朝大裏說那是欺君罔上,朝小裏說也是欺瞞皇家。


    還有弟弟身上的傷口,定也是雲恪派人所為,哪裏有那麽湊巧的事情,這邊要接親了,就有人給了她弟弟一刀,什麽血光之災,不吉祥,屁,不過就是雲恪的借口。


    也不知道昨日的書信父親可曾收到,夏鶯跟在身後,心裏一陣的忐忑。


    入宮的路即便前世已經走過,但是這一世重新走過,顧雨綺心底依然有幾分唏噓。看著周圍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顧雨綺真的覺得宛若隔世一般。


    雲恪大婚,自然是不用早朝的。隻管帶著顧雨綺在宮裏緩步而行。


    不光是顧雨綺,就連雲恪看著自己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心底也是思潮湧動,他不由的緊緊的捏住了顧雨綺的手。在經過太掖池的時候,他幾乎是快步將顧雨綺拖走的。


    太掖池的對麵就是水月閣了,那就是上一世顧雨綺喪生的地方,雲恪早就下了決心,若是這一世他登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整個水月閣從皇宮的版圖之中抹去,抹的一幹二淨,什麽都不留。


    他還是不安心,在經過水月閣的時候,他覺得顧雨綺甚至多看了那地方幾眼,他的心就跟著發慌了起來。


    德妃娘娘早就已經盛裝坐在她的寢殿之內,今日是她的姨侄女成親後入宮謝恩,必會先到她這裏來,因為陛下還在勤政殿。一大早就連雲翼都帶著張宛儀趕了過來。


    有心和顧雨綺一爭高下,張宛儀今日也是穿起了正妃的禮服,頭上端端正正的帶著鳳冠,在朝陽之下熠熠生輝,她的妝容今日也是經過細心裝扮的,完美到沒有一絲的瑕疵。


    “回娘娘,安親王殿下攜柔妃以及夏小姐前來請安。”宮門口的宮女進來稟告。


    德妃一聽,眉心就皺了起來,“夏小姐?雲恪這是什麽意思?”她假意的問雲翼道。


    “兒子不知道。”雲翼一欠身,哼了一聲,昨天他惱了一整天,就連睡覺都睡的不安穩,雲恪何德何能能將顧雨綺娶回去?顧雨綺原本應該是屬於他的,他的!


    “許是安親王殿下太喜歡顧側妃了。”張宛儀在一邊抬起的袖子掩嘴樂道,“怕顧側妃不高興,所以幹脆都沒將正妃看在眼中。哎呀,莫不是安親王殿下的新婚之夜都是在顧側妃房裏過的吧。那可是委屈了夏鶯了。母妃您要好好的說說安親王殿下才是,畢竟夏鶯可是父皇指給安親王殿下的正妃啊。這都已經成親了,還小姐小姐的叫是個什麽意思?想要抗旨嗎?”


    她嘴上在笑,心裏卻是又恨又妒,長指甲差點沒嵌到自己掌肉裏麵去。她求而不得的人,憑什麽顧雨綺就輕鬆的得到了!那狐媚子到底有什麽好的,不光是得到了雲恪,就連自己的丈夫都跟著失魂落魄的。看她將來有機會不撕了顧雨綺那張臉,叫她到處勾引男人!


    門簾響動了一下,雲恪拉著顧雨綺的手緩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夏鶯。


    雲翼一看顧雨綺的容貌,魂都飄了。


    顧雨綺一夜休息的好,早上起來容光煥發,再加上雲恪找來的宮女們梳妝手藝也好,顧雨綺被打扮的如同仙女下凡一樣。那朱紅色雖然沒有正紅色沉穩,卻將她的眼眉襯托的豔麗非凡,多了幾分活潑和跳脫。那櫻櫻的紅唇如同沾染了水色一樣的光潤,讓人看著就想采擷一口,還有那臉蛋,粉麵桃腮,隻用了一點點的胭脂就讓她整個人都鮮活靚麗了起來,那雙眼睛更不要說了,瀲灩著水光秋色,顧盼之間,欲語還羞,還帶著幾分自然的魅色。


    見自己丈夫看人家顧雨綺看的失神,張宛儀簡直恨透了,她暗自踩了雲翼一腳,雲翼這才回過神來,心底更加瘋狂的詛咒雲恪。


    這等美人原本應該是站在自己的身邊的!雲恪你怎麽不去死呢!你早點死,顧雨綺就早點到他的懷抱之中了。


    大家各懷鬼胎,夏鶯更是什麽話都不說,一見到德妃就快步走過去,不顧禮儀的撲倒了自己小姨的懷裏,頓時就哭了一個梨花帶雨。


    德妃一看夏鶯的裝束,心底就已經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參見德妃娘娘,德妃娘娘萬福金安。”顧雨綺跪下行禮。


    德妃卻是連眼眉看都朝她看一眼,直接將顧雨綺晾在了一邊。木麗亞劃。


    顧雨綺默默的在心裏歎了口氣,跪著吧,她就知道今日她的日子不好過。


    “恪兒!你若還當本宮是養大你的娘,就跪下!”德妃聲色厲荏的對雲恪說道,“還有你!”她看向了顧雨綺,“身為側妃,理應遵循的禮儀難道大婚之前沒有人教你嗎?”


    雲恪隻是躬身行了一禮,就站直了自己的腰背,完全沒給德妃任何麵子,他還彎腰順手將跪在地上的顧雨綺給拎了起來,顧雨綺尷尬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隻能後退了一步,斂眉垂手站在雲恪的身後。


    我去,你們母子兩個打仗,不要殃及我這個池魚好嗎?顧雨綺忍不住腹誹道。


    她果真的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了,看著吧,德妃明麵上對付不了雲恪,一定會拿她下手。


    德妃頓時呆若木雞,平日裏,雲恪還顧及幾分她的臉麵,進退有度,今日這是準備和自己正式的撕破臉皮了嗎?


    張宛儀適時的站了起來,“母妃消消氣,雲恪表哥許是受了什麽人的蠱惑。雲恪表哥之前都是很尊重您的。”她走到德妃的身邊,抬手在她的背心上捋了一捋。


    她是看明白了點東西,德妃今日肯定是要處置顧雨綺了,畢竟雲恪是親王,她一個後宮嬪妃就算是想處置也胳膊長袖子短,但是顧雨綺不一樣,她隻是一個王府側妃,又是新婦,還是出身新貴,背後沒有什麽世家撐腰,還是不任由德妃拿捏的貨。


    “表妹操心的還真多。”雲恪冷冷的一笑,如同寒霜乍起,凍了一室的清寒。“什麽時候將手都伸到我安親王府了?”


    張宛儀眸光一閃,“雲恪表哥你也真是的,才成親第二天就惹了母妃不喜,還不趕緊和母妃道個歉。母妃撫養你長大,你如此對待她豈不是不孝。”她說道。


    “孝與不孝,不是你嘴巴上說的。”雲恪堵了她一句,隨後將目光看向了夏鶯,“夏小姐不要光是哭啊,你的遭遇本王也甚是同情。今日本王就是看在德妃娘娘養大本王的份上所以才將你帶來見她,否則的話,本王就帶著你直接去麵聖了,到時候,你們侯府的臉麵隻怕更是沒地方放了。”


    雲恪頓了頓,“你若是有委屈大可以和你的親姨母說,本王就站在這裏聽著。但是本王勸一句,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且謹記這句話。”


    德妃越聽越不覺得不對勁。


    雲恪公然抗旨還抗的如此理直氣壯的,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其他的緣由?


    她不得不抬手勾起了撲在她膝蓋前的夏鶯,那一張臉已經被淚痕浸的縱橫交錯了,看得德妃心裏又是憐惜又是懊惱。


    雲恪這是拿捏住了她什麽把柄在手裏啊!


    “發生什麽了?”德妃放緩了聲音,輕輕的問道,“鶯兒不要怕,姨母在這裏,你隻管說出來,姨母會替你做主的!”


    夏鶯現在心裏亂的如同一團麻了,這叫她怎麽說的出口。就是撒謊都沒地方撒去。


    寢宮裏瞬時就靜了下來,就連夏鶯流淚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就連顧雨綺都豎起了耳朵,想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雲恪素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若是他能這麽說,就代表著夏鶯真的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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